傍晚, 中原宅门口骤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刚下班回来的中原中也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向玄关。该不会是首领那边又有什么紧急任务？他心想。
“谁啊——嗯？克里斯汀？”中原中也讶然, “你不是才回家吗，怎么……？”他下意识地打量起来。
金发少年还穿着略带皱褶的校服，书包也规规矩矩地背在背后，像是刚放学回家的国小生, 眸色奇异的双眼正出神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门响后才抬起头, 眼神游移：“这个……说来话长……”
“先进来再说。”中原中也侧身让出位置, 看见少年倏地亮起的眸子内心一阵好笑。
他转过身, 率先往屋里走，路过厨房时走了进去, 一边打开冰箱, 一边随口问道：“你要茶还是牛奶？”
“清水就好。”
克里斯汀接过中原中也倒来的一杯清水，轻轻啜了一口。
中原中也给自己拿了瓶酒, 红光骤现，酒塞啵的一声跳了出来。这一连串动作宛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娴熟，引得克里斯汀不自觉地看了好几眼。
“不行, 你还没到喝酒的年纪——说吧, 遇到什么事了？我记得你不是回去参加那个什么……海原祭了吗？”
“海原祭结束了，很顺利, 我们社团拿了最佳人气奖, 下学期的社团经费不用愁了。”克里斯汀略过期间发生的种种意外, “但我回家的时候……遇上了g先生。”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随后眼神一冷，皱眉道：“然后呢？琴酒又干了什么？”
他还没忘上次琴酒当街喝克里斯汀打了起来，那看起来可不像是闹着玩，要不是他赶到拦住，说不准克里斯汀就会被打成个什么样。即使后来克里斯汀跟他讲琴酒是偶尔回来他家暂住的熟人关系，他也并没有完全放下心。
克里斯汀眼神可疑地游移不定，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脸色也有些奇怪。
中原中也用力敲了他一个爆栗。“我就说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你这个笨蛋小鬼还不相信……”
“——卷子，我一回到家g先生就扔过来了两沓卷子让我做，说是惩罚，不做完不许吃饭。”克里斯汀抿了抿嘴，小声说。
“哈？！”中原中也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卷、卷子？！”
“g先生说他觉得在二十三分的期末测验卷上签字过于丢人，再加上即将要升学考了，就托关系拿到了雄英往年的入学测试真题。”克里斯汀不自觉地微微鼓起双颊，不满地抱怨道，“这都是借口！他明明就是在介意上次的事情，g先生一向最记仇了。”
中原中也头一次感觉槽多无口，不论是二十三分的成绩也好，还是身为那个组织一员的琴酒竟然会找关系弄雄英入学测试卷……
“咳，所以你就偷跑到我这里来了？”
出乎意料的是，克里斯汀否认了这个结论：“不，我是来讨薪的。”
中原中也一愣，随即从钱夹里拿出上次被他拒绝过的黑卡，递过去，嘴里还咕哝着：“早说啊，还特意跑过来一趟，得亏你不嫌麻烦。”
克里斯汀摇头：“我说的薪水可不是这个，原来攒钱是因为要用异能，现在异能力消失，钱也没什么用了。”
“异能力……”中原中也皱眉，随即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放心，我会解决的。”
“那个倒不是重点，只是不知道英雄科收不收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如果只能进普通科的话就难办了。”没有保送生考试的话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一般流程，以他的水平，笔试挂掉的概率为百分之百。
“为什么是英雄？”中原中也忍不住问道，他从一开始就很在意这个问题，“你其实没有很想当英雄的吧？”
这些年，他也见过很多憧憬欧尔麦特、想要跟随他的脚步成为英雄的年轻人，但很明显克里斯汀并不是其中的一员，他的眼里没有那种名为梦想的亮光。
“如果只是考虑到薪水待遇的问题，别的职业也不差？”比如说黑手党什么的。中原中也想起几天前和首领的一次谈话，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明白首领的意思也是希望他把克里斯汀拉进来。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条混蛋青鲭叛逃之后，港黑就没招到什么得力的新人了，就连五大干部之位都空了一个，迟迟没有值得提拔的成员晋升。
克里斯汀想了想，诚实地承认：“的确不是我想要成为英雄，是一个……”他顿了顿，不太确定该用什么词语来称呼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朋友、玩伴、兄长、老师，无论哪个都显得过分亲密，况且那个人还曾亲口说过希望他快点死掉的话，怎么看都不像是正面的关系。
最终克里斯汀叹了口气，低声说：“是一个熟人。”
熟人是个属性很微妙的词，没有「朋友」的亲密，又没有「生人」听起来那么冷淡，用在这里正正好。
中原中也还没忘记太宰治叛逃的原因，正是他那位名为织田作之助的好友劝诱，他脸色古怪地嘟囔：“哈？！又来这种戏码？”
“我说，不要别人让你去当英雄就听话地去做啊，哪怕是临终遗言也不行！自己动动脑子想一想……”
克里斯汀迟疑地打断：“我没有听亚撒——那个人的话，想成为英雄也只是希望……补偿、赎罪？不知道用什么词比较合适，总之就是这个意思，中原先生应该能明白吧？”
中原中也按了按帽檐，不作评价：“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如果异能力还是无法恢复的话。”
克里斯汀扳着手指逐条算起来。
“第一，找到救下幸村的办法……”
中原中也忍不住发问：“等等，幸村又是谁？！”
“社团部长，关系很好的朋友。”克里斯汀强调了两遍很好。
“哦，你继续。”
“第二，帮阿牧找哥哥。”
“……阿牧又是谁？”
“一个学弟，很可爱的男孩子。”
“嗯，还有呢？”
“第三……还没想好。”克里斯汀茫然地看着手指，“应该是考上雄英吧……？”
中原中也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吧是什么鬼啊，对自己的未来都没有一点计划，你是整天只知道吃饭睡觉的猪吗？！”
“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克里斯汀蓦地惊呼出声。
中原中也暗忖这话是不是说得有些过了，正准备转换话题，只见克里斯汀放下书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了……
“猪？！”他震惊地睁大双眼。
“这是胜太郎。”克里斯汀献宝似的将猪仔捧到他面前，语气雀跃，“丛横滨回去的那天捡到的，聪明又很乖。”
爆豪胜己：那是老子懒得理你。
爆豪胜己这几天也逐渐摸到了规律，每晚一入睡，精神体就会进入这只猪仔的身体，他在找到罪魁祸首并用暴力手段威胁之后，得到了「一旦开启转移连本人都无法中止」的回复，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暴躁啊？！于是爆豪胜己只好选择不去跟卷毛混蛋计较，起码这样还能节省一点自己的精力。
“养猪吗。”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欲言又止，“算了，你开心就好。”
他敷衍地摸了摸猪仔圆滚滚的身体，顶着猪仔愤怒的小表情一摸再摸，一揉再揉。
这个软绵绵的手感……
“胜太郎很可爱，对吧？”
中原中也掩饰般得缩回手，撇了撇嘴，挑剔道：“一般吧。”
他迅速转移话题：“你刚说的二十三分是怎么回事？能考上雄英？”他上次听克里斯汀说过后回去就查了雄英的具体情况，也为它高到吓人的偏差率暗自咂舌，原本他还以为笃定自己能考上的克里斯汀成绩是多么优异，没想到……
中原中也憋笑：“二十三分，真有你的啊。”
“难道中原先生就能好到哪去吗？”克里斯汀不服气地小声嘀咕。
他在知道中原中也身份后出于好奇，也拜托榎田搞到了港黑重力使的资料——当然，是堪称里世界人手一份的表面资料，更深的内容都被港黑好好保管着——因此对中原中也的履历一清二楚。
中原先生自己就是个连小学都没上过的失学人士，恐怕连他的程度都达不到，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嘲笑他。
听见了这句抱怨的中原中也哼了一声，拿出塞在书包最底层的数学卷子，立即表演了一个当场打脸。
半小时后，克里斯汀拎着被潦草笔迹填满的数学试卷，面色凝重。
“即使是黑手党也是有职业培训的。”中原中也一时间想起了刚上任时被首领塞去后勤部补课的那些日子，眼神沧桑，“为了不被手下或者谈判方糊弄，得学数学；去外国出差，得学外语；就连开发异能力都还要学物理……”
说句实话，要不是首领不放人，他中原中也都能表演一个两年拿下哈佛ba。
克里斯汀张了张嘴，半晌，只憋出了一句“真厉害”。
“愣着干嘛，快坐下。”中原中也随手拉来一把椅子，看着克里斯汀没反应过来的表情，眼神危险，“认真听，不准走神。要是不好好听讲的话……呵，别说是两沓卷子，就是十沓我也能出。”
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默默坐下，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战战兢兢地听大佬讲课。
中原中也信心满满，区区一个中学数学，闭着眼睛都能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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