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静芸打来电话,让盛勤安心上班, 她便去公司应卯, 但心里装着事,快下班才有些状态, 索性加了会儿班。
小羽陪了一会儿,过了片刻犹犹豫豫地从隔间上谈了个脑袋过来“姐,会议室好像吵起来了。”
“会议室徐梦今天来开红颜的剧本会”盛勤朝那边紧闭的门看了一眼, “怎么了”
小羽给她看手机对话“好像就是对人物理解不一样。”
红颜这戏冷门,又偏文艺, 前期策划部已经磨了很久, 盛勤早猜到进展不顺。
“我去看看。”她关上电脑,去泡了一壶花茶,端进了会议室。
里面气氛果然僵持。
盛勤看了一眼旁边的白板,上面被一分为二,写满了两种不同的字迹。
徐梦和卢薇两个人一见她进门, 暂时搁置冲突。盛勤清场“都累了, 你们先去休息下,一会儿再换我。”
策划部的两个小策划如蒙大赦, 赶紧抱着电脑溜出去。
会议室就剩下三个人,盛勤放下热水壶, 坐到两人中间,佯装不知“怎么样了”
徐梦挥挥手不欲多谈, 她几日不见盛勤, 主动关心“你妈妈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盛勤摇头, “tct检测要一周,这个是最准确的。”
“这也太难熬了。”徐梦跟着摇头,顿了下又想起沐怀朋,“就不能单独做快一点”
卢薇插话道“这种科学检测急不来的,”她握了握盛勤的胳膊,“再说,做准确点你也放心。”
这道理盛勤自然明白。
卢薇又劝了两句。她虽然直率,但性不比徐梦尖锐,说话顾着盛勤的情绪,话里话外都宽她的心,坚持之前检查肯定误诊。
盛勤知道这话跟她说给赵静芸听得是一个意思,但仍然很是受用。
生死攸关,能自欺欺人也是好的。
“没事,等结果出来再说吧。”她不欲多谈,把话题带回到工作上,委婉询问两人之前在何处争执。
徐梦见两人都愁眉不展,劝“别乱想退一万步说,哪怕真的有问题你也不要太担心,四爷找的医生肯定是全北京最好的。”
卢薇拧着眉头看了她一眼。
三个人虽然算不上极好的闺蜜,但徐梦跟盛勤熟识,盛勤跟卢薇又算患难,这次因为项目的关系,徐梦总算结识卢薇,两人性都很直爽,之前倒是相处非常融洽。
那天卢薇受了盛勤托付,当场就向前来看会的徐梦咨询,这才通过唐风告诉了沐怀朋。
当时卢薇没多想,事后却有些吃不准,不知道盛勤没找沐怀朋是不是想要躲着他。
她见徐梦大大咧咧地谈论沐怀朋,有些担忧地看向盛勤。
盛勤迟疑着颔首。
徐梦见她这态度,倒比本人还着急“你什么情况啊出这么大事儿还跟人家闹别扭呢”
卢薇替人打圆场“她这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就是笨。”徐梦恨铁不成钢,“跟大佬不愿低头,找个普通人就可以作威作福了”
卢薇给她打了个眼色,“话也不能这么说,感情又不能勉强。”
徐梦也知道这话不是时候,可不吐不快,只能偏过头低声嗤笑,“跟有情人谈钱,跟有钱人谈情偏偏你们矫情。”
盛勤充耳不闻,把话题拉回工作,淡淡道“不说这个了,剧本怎么样了”
说起剧本,卢薇稍微严肃“女主的人设不行,婊里婊气的,估计不讨观众喜欢。”
盛勤微不可查地皱眉,侧身拿过她的电脑,一目十行地看起最新的大纲。
“有什么问题”徐梦翘着腿,双手抱胸,阴阳怪气道,“我们小地方出身的女孩儿一心出人头地,用点不入流的手段怎么了”
卢薇跟她辩“她明明可以靠自己,偏要借着结婚走捷径,这价值观当然不行。”
“有什么不行,靠结婚走捷径的男主角少了吗,为什么女主角不行”
“那不一样,”卢薇指着大纲,“我就问你,一个男人又要挣钱又要顾家,生的孩子还不跟他姓,那他图什么呢”
徐梦立马反唇相讥“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一个女人又要挣钱又要顾家,十月怀胎生的孩子还不跟自己姓,图的是什么呢”
她冷笑“当然,问你也是白问。”
“你”卢薇气结。
盛勤哪想到两人一言不合就开吵,觉得徐梦太过尖锐,简直是往卢薇的伤口上撒盐。
“行了”她忍无可忍,一掌拍在桌沿上。
徐梦和卢薇讶异地看向她,都对她的突然爆发感到意外。
盛勤冷下脸,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势“吵什么”
虽然明面上没有敲定,但红颜这部戏大概率是盛勤做制片。徐梦和卢薇见她真的动怒,不敢再争辩,两个人都稍微坐正了些。
盛勤看着两人冒火,又不想再发脾气,转身出门。
办公室里空荡荡,她去茶水间倒了杯水,心想我放着爹妈不管来加班就是为了来听人吵架的吗
盛勤越想越怄,扔了水杯,回去拎上包就叫车走人。
上了车,手机震动,完全陌生的号码。
但号码尾数颇为特别,盛勤隐约觉得看过了,她怕是公事,只得隐忍脾气接通电话。
“盛小姐”
“哪位”
“盛小姐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电话里的男声阴阳怪气道。
盛勤这会儿哪有功夫猜,气恼道“有病吧”
她掐断电话,心想也怪着诈骗的人运气不好,直接撞上她的枪口。
她坐了半晌,忽然觉察不对,半信半疑地去翻包,找出名片一看,果然是魏诚的电话。
这人还不死心呢
盛勤哑然。
这么稍微一打岔,她心里的火气顿消,再一想徐梦就是那性,说这话也不是第一次,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盛勤降下车窗,想吹吹冷风。
北京虽然已立春,但夜风仍然刺骨,盛勤吹了片刻还没说话,前头司机倒开始喊冷“姑娘,你把窗户关关,这夜风吹头顶容易生病,你要是觉得热,我把空调调低点儿。”
“不用了,”盛勤配合地关上窗户,顿了下又说,“师傅,你绕着二环开一圈,送我回上车的地方。”
司机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继续沿着二环行驶。
盛勤把玩着手机,心想这魏诚怎么就盯上了自己,她静下心回忆从前与他见面的场景,思来想去只记得第一次大概是在国贸,当时她被沐怀朋羞辱,反手就是一巴掌。
那种场合让盛勤渐渐相信,或许魏诚的目的确实如他所言。
她瞧不上这人,自知沐怀朋心傲气高更不将他放在眼里。
这种时候,她又想起沐怀朋的好来,揣测着他家教极严,虽则为人跋扈,但仍算正派。再想他从小备受宠爱,骨子里便依然保留两分浪漫,所以才肯对她放下身段
盛勤惊得一愣,心想自己怎么会替他说起话来
她连忙打住,佯装镇定,可心底难免自嘲,无论嘴上如何理智如何绝情,内心深处总归将那人当特殊对待。
散了一会儿心,盛勤情绪稍微平稳,她准备了两三个腹稿,回到公司又进会议室跟人讨论。
徐梦和卢薇没想到她会去而复返。
“给你们叫了外卖。”盛勤淡淡道,“边吃边讨论吧。”
她如今独自主事,不可跟过去同日而语,两个人心里都有所收敛。
三个人一直开会到十二点,她帮徐梦叫了车,再将两人一一送上车,这才自己回家。
新租的小区距离公司并不远,只是略微偏僻,平时进出人员不多。
盛勤下了车,瞧见身后紧跟着一辆黑色轿车,她盯着两秒,见那车没有走的意思,心里顿时警觉。
轿车后座,有人推门下车。
盛勤更是警惕,连忙转身往小区,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跟着加快步伐,知道有人扬声喝止“你跑什么”
她愣了下,没来得及回头确认,胳膊已经被人握住。
盛勤仰起脸,看清来人的面容,一声尖叫被压了下去“是你啊”
沐怀朋松开他,眉眼冷淡“干什么看见我就跑”
“不是”她连忙解释,“我没认出来你。”
沐怀朋的脸色缓和了些“看见是我就不跑了”
盛勤摇了摇头,见他衣着单薄,连忙说“你先上车吧,太冷了。”
沐怀朋没接茬,抬头看了看小区里的高楼,随口问“现在住哪儿”
“就这里面。”盛勤含糊道。
他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她脸上,嘴角勾出一点弧度“怎么,怕我知道啊”
盛勤被人当面戳破小九九,难得有些脸红。
她见他似笑非笑地觑着自己,支吾着改口道“不是的今天太晚了,改天你有空过来坐吧。”
“我现在就有空。”沐怀朋的语调有些许懒散。
他抬手揉了揉后颈,漫不经心道“晚上喝多了,想喝杯茶。”
盛勤看着他,见他眼眸半合,明明没有丝毫醉态。可她想到这几日妈妈又受他照拂,有两分气短,抿了下嘴唇,只好妥协“那上楼坐会儿吧。”
他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倒比她更先迈开步伐,盛勤连忙跟上去,替人刷开门禁。
头天刚下了雪,在地上薄薄的铺了一层,午夜更深天寒,周围寂静无声,两人一前一后地踩在雪地上,盛勤听见松松的积雪被压得密实的声音。
盛勤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透过路灯的光,才看清半空中飞舞着细细的雪花,落在他藏青色的西装上。
她忽然想起从前深夜回别墅,也曾与他在雪地漫步。
那晚上好像是喝了酒,耍赖让他背,不依不饶地装疯卖乖,偏要听他说什么天长地久。
他当然不肯,只骂她傻,告诉她有些话说出来就不灵了。
如今想想,只觉恍如隔世。
继续走了两步,忽然觉察出另外一层意思,偏头思索,却回忆不起他的语气腔调。
盛勤又悄悄看了人一眼,也不知道那晚上是否真的存在。
上了楼,她打开门请人进屋,果不其然听他第一句就挑剔“怎么这么小”
“你先坐,我给你倒水。”盛勤进厨房找出干净玻璃杯,倒了半杯温水出去。
客厅静悄悄的,她探头一看,见人双眸微闭,竟老实地坐在沙发上。
盛勤弯腰放下水杯,看见他的衬衫领口的扣子被解开,露出里面微微凸起的喉结。
沙发上的男人蓦地睁开眼,直直地对上她的双眸
盛勤吓了一跳。
沐怀朋调整了下坐姿,歪着头要笑不笑地瞧她。
“喝水。”她眨眨眼,抓起水杯递到他面前。
他勾了勾嘴角,看了眼水杯,又看看她,倒没多为难,伸手接下。可他仰头喝水,一双黑眸仍然毫无收敛地落在她脸上。
盛勤低头避开,拿不准要不要这会儿送客。
搬家时她不想再应付他人,又想不会常住,干脆租了一居室。这会儿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让她心生怯意,赶紧找借口又进了厨房。
盛勤想冲杯水给他解酒,没找到蜂蜜,干脆削起给赵静芸买的两只猕猴桃。
过了片刻,脚步响起。
她回头看去,见人端起水杯依靠在门框上,“别忙了。”
“没事,”盛勤摆出想好的借口,“我看周阿姨就是拿猕猴桃解酒的,你坐会儿吧。”
门口的男人慢吞吞地踱步进来,随手搁在料理台上。
这厨房太过逼仄,盛勤嗅到他身上的酒气,心跳跟着加快。
沐怀朋没有说话,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削皮的细微动静。
过了片刻,盛勤只觉身后的视线灼人,想扭头过去看他,可担心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吵也吵了,闹也闹了,哭也哭了,散也散了。明知伤筋动骨,她实在没有心力再来一次。
仿佛戒毒,最难断的是心瘾。
盛勤思绪纷纷,一时失手,快削好的猕猴桃整个掉在地上,她慌忙弯腰去捡,站起来时背后贴上一堵热墙。
他虚虚的贴在他身后。
他声音喑哑低沉,“你慌什么”
她勉强稳住自己“没有。”
要是他、要是他
她不敢往下想,脑子里一片混乱。
鼻端萦绕的酒气更为明显,带着男人身上勃发的热气。
“冲一下。”沐怀朋从背后环抱住她,握着她的手腕。
两个人许久不曾肌肤相亲,盛勤借着洗手,躲开他的掌握。
他自然瞧不上这样的小动作,轻笑一声,“行了,躲什么。”
她埋头不语。
背后的人沉默片刻,低声道“你瘦了。”
那话里有感叹怜惜,她听得更是心乱如麻。
披在肩上的头发被人拨开,盛勤正要阻止,一枚吻伴随男人呼出的热气一起贴上她的脖颈。
她抑制不住地轻颤,喉间压下模糊的口申口今。
他轻轻吮吸,濡湿的触感带着毫不遮掩的情欲意味,
她偏头躲开小半步,被人结实的臂膀挡住,整个人被圈抱住,彻底落尽他的势力范围。
盛勤心里紧张,握了握刀柄,连忙警告“你别乱来。”
可声音绵软,毫无威慑。
“什么叫乱来”身后的男人更为挑衅地抱紧。
腰间被他的双臂结实抱住,盛勤微仰头,呼吸渐渐急促。
他偏过头埋进她的肩窝,鼻尖在她颈侧摩挲,深吸她的专属味道。
盛勤被他的呼吸弄得发痒,颤声拒绝“不要”
他低低一笑,一口含住她颈侧的nen肉。
盛勤皱起脸,逸出一声哼吟。
她可耻地发现,竟然该死地怀念被人紧抱、被人需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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