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的天气变化无常,时而大太阳时而乌云蔽日,楚云不曾在意,那时候对这些还没有任何概念,风把头发都吹乱了,她将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两三下把东西全都拿出来。
围巾很长,随便动几下都不会挪位,依旧那样盖着。
贺西宁不着痕迹缩开了手。
收拾需要一定的时间,即便不需要再打扫,初来乍到,楚云不好支使她,只自己动手挂衣服。
贺西宁没上前,而是帮着把除衣物以外的物品放桌上。这间房是三间卧室里面积最大的,在此之前本是她在住,但陈君华让腾出来给楚云,桌子包括桌子上的小台灯,原本都是她的,现在都归楚云。
“老爷子老早跟我讲过你,读中学不要钱,高考的时候考了全市第二,还得了奖金,”楚云回头看了一眼,麻利把毛衣下掩盖的小物件都拿出来挂上,“他非说等开年过后就过来看看,天天都念叨。”
楚家的后生们读书一般,她算是其中厉害的,考上大学还读了研,在家里学历最高,上头的哥姐连读完大学的都少。不过她就一个亲哥,今年四十三岁,侄儿侄女则跟贺西宁差不多大,全在国外读大学。
老爷子,楚云她爸,今年七十多了,身子骨还硬朗得很。贺西宁没见过他,但是知道的,问道:“阿公还好么?”
楚云回:“挺好的,日子过得清闲,天天出去打牌喝茶,前阵子还去参加了象棋比赛。”
老爷子是个老好人,脾气虽然古怪,但厚道讲情义。打过几次电话,贺西宁对他还算清楚,兴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她又没了声,埋头整理楚云带来的书。
书占了行李箱三分之一的位置,里面有两本时尚杂志,有一本没放稳,忽地掉落外地,她低身把杂志捡起来,当看到书页上的配图时,顿了一下。
杂志是楚云随便买的,用以在火车上打发时间,杂志内容尺度有点大,上面的两个外籍女模特穿了跟没穿一样,露得非常多,凸凹有致的身体紧紧贴合着,短头发那个还把手放在另外那个大波浪的挺.翘的臀上,这实在太亲密了点,有的关键部位只相互用手遮着,甚至还碰到了。
陈君华是个十分保守的人,平时连港片都不让多看,更别提这种过分火.热的书籍,这些就是不正经的东西。
在她成功的教育下,贺西宁从不主动接触这些,顶多买两本故事会读,眼下看见这个,还是初来家里的长辈买的,她眉头微蹙,在对方转身之际将杂志合上,压在其它书底下齐整地摞好。
衣服挂完,厨房里水也烧开,等收拾完出去,正好赶上喝茶的最佳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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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多,贺西宁带着楚云出去置购生活用品。
C市的经济肯定比不上北京,要落后不少,小超市里的东西便宜,但可能会买到假货,得去商场。
工作了几年,楚云自己有存款,购物时丝毫不犹豫,专挑好的买,还带贺西宁去买衣服鞋子。
贺西宁不要,可导购热情得要命,一张嘴能说会道,哄得楚云开开心心掏钱。小姑娘身材高瘦,像是天生的衣架子,随便打扮一下就让人眼前一亮,帮她理了理衣领,楚云觉得这钱花得值,理完衣领,顺手给这人捋了下耳发。
贺西宁大概想避开,可被摁住。
她让导购把所有试过的衣服都装起来,刷卡结账,路过底楼的各家手机店时,又给买了款新手机。
08年的手机龙头老大是洛基亚,这个牌子很受国人欢迎,其次是索尼、三星和中兴,楚云选了索尼爱立信W580c送给贺西宁做迟来的生日礼物,这款手机是07年出的,当年手机换代还没那么快,在年轻人中依然流行。
当然,也买了手机卡,还顺便给充了三百块的话费。
贺西宁没有手机,这是第一个,里面存的第一个号码是这人的。
因为换了城市生活,漫游费太贵,原来的手机卡就不要了,楚云顺带买了张新卡,号码与贺西宁的只差一位尾数,一个是八,一个是九。她很会做事,从头到尾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末了,特意叮嘱:“别跟君华姐说花了多少钱,我会跟她讲。”
贺西宁抿抿唇,一会儿,说:“知道。”
楚云笑了笑,之后让她带路去菜市场,买上两大袋子菜。
在她们出去逛街期间,陈君华就在家里做饭,见她俩提着这么多东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放了东西,楚云又塞了两千块给贺西宁,说:“老爷子给的。”
两千块可不是小数目,C大吃一顿饭才两三块钱,在学校一天的生活费十块钱就足够,这都能用小半个学期了。陈君华两个月工资都没这么多,她赶紧拦下,“别别别,这钱你收着,等回去了还给楚叔,今天又买衣服又买菜的,够破费了。”
“下次回去得什么时候,”楚云直接把钱塞贺西宁裤兜里,“先收着,以后西宁自己挣钱了,多去看看他就行。”
说完,拉着陈君华往厨房走,不论怎么都不肯把钱收回。
最终,这钱全给了贺西宁,自己留着。
陈君华心里到底不安,直到睡觉都在想这个事,她大清早就要起来上班,故而睡得比较早。
楚云没睡,窝在床上看杂志,三十二岁的年纪,不至于看到露骨的图片就害臊,她倒挺有兴味的,一页一页地翻着,一字不漏地默读。当翻到两个女模特那一页,她多的情绪变化都没有,只单纯地羡慕别人的身材棒,难免会跟着对比一下,再看看图片旁边的文字内容。
毕竟这个年龄了,熬个夜都要几天才能恢复,比不得十几二十岁的小年轻,。
杂志上有广告,卖的产品杂七杂八的,粗略浏览一遍,没发现感兴趣的,于是又放下,正好停留在这一页。
贺西宁恰恰这时候来敲门,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杂志。
她是来送水的,承了这么多情,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因着快要睡觉,楚云里面穿得不多,肩上随意披了件大衣,见这人端着水进来,掀开被子下床去接。她穿的长款睡袍,领口有点敞,内里什么都没有,虽然下床时飞快拢紧了大衣遮着,但还是晚了点。
贺西宁垂下眼,不经意瞥见这人白得过分的小腿,长睡袍一瞬间落下遮住,只余下纤细的脚踝。
“周一没课么?”楚云问,明儿就是周一,这个时间点了还不睡。
家里离学校近,贺西宁不住宿舍,每天也都是回家吃饭,这样能省下不少钱。她把温水递过去,说:“第二大节有。”
楚云接过杯子:“早些睡觉,别明早起不来。”
全然一副长辈的口吻,这才一个下午半个晚上,她就把贺西宁当做自己侄女那辈了,将对方当小女生看待。不过贺西宁确实是小女生,她要是早早结婚,指不定孩子都十来岁了。
她眼光高,哪个男的都看不上,眼看着身边人结婚的结婚,生娃的生娃,任凭同学或者家里人介绍多少个对象,这些年硬是单身到底,一点不着急。
其实二十五六的时候认真考虑过这些,但确实不想随便找个男人就搭伙过日子,当时又奔波于繁忙的工作,这一耽搁就三十出头了。而打从三十岁一过,家里不是在劝相亲就是在劝结婚,她听了两年也听得无比厌烦,干脆借口想回这里发展,免得再被催婚。
“之后打算做什么?”贺西宁倏尔问。
楚云愣了愣,疑惑怎么会问这些,但还是如实说:“没想好,要么做原来的工作,要么开个店,反正得找点事情干。”
对方颔首,没有下文。
站了会儿,又说:“早点睡觉。”
说完,走了,还顺手关上门。
这闷性子怪得很,没头没脑问一句,话都还没聊开就没了。
楚云挑挑眉,把水杯放下,收了杂志关灯睡觉。
农历月末的夜晚天上几乎显现不出月亮的轮廓,星星繁多又明亮,挂满了整片天幕。下夜里,成堆的乌云笼罩在天际,随时要下雨的样子,连风都大了许多,刮得呜呜作响,但雨迟迟不来,快到六点半时,乌云退散,风也小了。
可能是换了一个地方不习惯,楚云没能一觉睡到天亮,她就是这时候醒的,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平躺着看了两分钟天花板,裹着大衣坐起来。
老房子跟公寓不一样,正侧两面都有阳台,房间外就是。
侧面的阳台接通了两个房间,她轻手轻脚打开门出去,本想在外面透透气,却看见隔壁房间亮了灯。
竟然这么早就起了。
清晨的风尤冷,她拢紧衣服,几步就走了过去。
刚走到窗户那里,霎时一怔——窗帘没完全拉上,有一角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贺西宁裸.背朝向里面,正在弯身穿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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