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男人叫严宗旭,以前是班长,读初中的时候就是标准的邻家孩子,从小优秀到大,这次的同学聚会由他主持,不仅如此,他还直接提前把账结了。
本来大家都认为一个简单的聚会而已,包一个酒楼是不是太奢侈,当得知已经有人付了钱时,一个个过来敬酒拉关系,嘴上说着客气的话,可心里都高兴,倒不是大家抠门,而是临近过年了大手笔包一家酒楼实在费钱,分摊到每个人头上也不少了。
何况严宗旭大方会说话,一字不提自己已经买单的事,仅仅聊天叙旧,遇到老同学有难处,只要对方要求不过分,多多少少都会帮衬一下。
在场的人,就没几个没受过他的情。
杨英就是承情的人之一,等严宗旭走远了,拉着楚云意味深长地说:“还是单身,跟你学的一个专业,也是搞建筑的。”
恰恰贺西宁过去,一字不漏地将这些话收入耳中,看了看严宗旭远去的身影,眉宇间爬上沉郁。她现在根本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莫名不太喜欢这人罢了,这种在交际场上游刃有余的人,一向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城府深,心思缜密,做事亦不择手段,不会是善茬。
好在楚云全然没兴趣,知晓杨英可能会长篇大论,连忙过来接果汁,拿了一杯递去,待杨英接了,说:“我再去拿一杯。”
言罢,趁机去饮料区。
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其他熟人找杨英聊天,而她亦在大厅中间遇到了其他同学,大家唠嗑唠嗑,很快就到吃饭时间。
吃饭时都是刚刚聊的比较好的一桌,贺西宁就坐在楚云旁边。
多年没回过C市的不仅楚云一个,长久未见,同学之间是情深义厚,甭管当年读书时关系怎么样,总之就是敬酒喝酒,天南地北地聊。
长期在职场上混迹的人都谙熟这种所谓的酒桌文化,楚云不着痕迹地推掉许多酒,但仍旧喝了不少,吃到后面几乎就没坐下过一次,一直在叙旧闲聊,挡酒喝酒。
酒劲儿大,喝到最后身形一晃,还是贺西宁给扶住了。
聚会结束,贺西宁搀着两人到酒楼门口等杨英老公开车来接,不想一出门就遇到严宗旭。
见楚云醉得走路都有些晃悠,严宗旭好心说:“我送你们一程吧,正好要去老城区那边。”
是否真的顺路不清楚,但等在门口的不止她们,还有几个与他吃过多次酒的同学。
杨英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楚云,刚想应下,却被贺西宁抢了先。
“我们有车接,不用了,谢谢。”
声音清晰而沉稳,不大声,却能让严宗旭听得清清楚楚,语气不冷不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听着还真像委婉地拒绝。
严宗旭了然点点头,倏尔想到什么,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楚云,不容拒绝又举止得当,哂道:“老同学,以后可以常联系,那我就不送你们了,还有点事,先走了。”
周围有人在看,楚云把名片收进包里,同样疏离客套地说:“今晚破费了,改天有空请你吃饭。”
只是句你来我往的交际场上的话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然而严宗旭好像当了真,笑了笑,说了句“行,改天再约”,再跟杨英聊了会儿,又去和其他人打招呼。
外面起了风,冷飕飕的,接她们的车不多时抵达,上了车,杨英多嘴地说:“严宗旭现在事业有成,算是咱们班上混得最好的,当初他成绩那么优异,老师都说以后肯定能成事,早些年还去美国留学了,读的还是名校,真是厉害。”
楚云没接这话说,而是转移话题,“你现在也不错啊,家庭美满,有两个孩子,工作又稳定,我都羡慕得很。”
大晚上的,两个孩子都在家里由爷爷奶奶带着,没带出来。说起这些,杨英脸上立时出现满意的笑容,瞅瞅自家老公,忍不住嘴角上扬,回头说:“你要是羡慕,就早点找个人结了,等过两年都一样,稳稳当当的日子多舒服。”
劝结婚的话楚云听多了,全当耳旁风,吹过就算了,没往心里去,聪明地用别的话来堵。
聊着聊着,杨英识趣不再讲这些。
贺西宁较为沉默,可能是没什么可说的,年龄差摆在那儿,即便有说的都插不进嘴。
考虑到要送两人到廊桥院子,杨英老公特意绕路,下车时,杨英让有空就过去坐坐。她虽话又多又杂,但心眼儿不坏,是个老好人。
楚云应下。
酒喝得多,后劲儿大,在饭桌上就有些难受了,只不过都在忍着,车上亦没表现出来,一进屋,她直挺挺躺凉板床上不动了,连进房间都懒得走。
“西宁……给我倒杯水……”她阖着眼睛轻声道,卷住凉板床头的毛毯盖上,一只手搭在外面,都快掉到地上。
贺西宁皱眉,可还是照做,客厅里没有热水,只能进厨房重新烧,烧水期间又出来把人扶进房间。
楚云浑身无力头重脚轻,都倒床上了,还不忘脱衣服,可惜自己脱不了,最后是贺西宁扶起来帮忙脱的。她大概是想清醒点,但无奈脑袋实在昏沉,外套刚脱下,头一歪就倒在了对方肩上。
外套里是毛衣,再是紧身的姜黄打底衫,布料滑滑的,将身材曲线勾勒无余。
脱得只剩打底衫,贺西宁没再继续,抓着这人的胳膊刚要放下,结果没抓稳,楚云直接一歪。感受到手臂上的两团柔软,她一怔,面上无波无澜,手忽地用力把楚云拉开些,然后放在床上,把被子拉过来盖着。
楚云睡得沉,眼皮子都没颤动一下,呼吸匀称平稳,就是出气有些重。
她还戴着围巾呢,竟然能睡得着。
锅里的水不多,应当快烧开了,贺西宁先去把水倒温水瓶里,再格外凉了半碗水进来,试着喊了两声,床上的人没动静不回应。
她只得把温水放一旁,帮着把围巾取了。
十一点多快十二点,陈君华打电话回家,今儿腊八节,她等了一天都没能等到家里的电话,只得自己打了。
“阿七呢,已经睡了?”
贺西宁回身望了望大房间的门,如实道:“她今天同学聚会,喝多了酒,刚刚睡下。”
陈君华唉了声,嘱咐道:“晚上别睡得太死,不要关门,多起来看看。”
“我知道,不用担心。”
娘俩说了好些话,大体就是陈君华的近况,在县里一切顺利,那边还提前给了小部分工资做开支,她都打家里的存折上了,让贺西宁记得查一查。
快挂电话时,贺西宁说:“放了假,我和楚姨去看你。”
陈君华笑笑,同意了,反过来关切念叨。
挂断电话已经凌晨,回自己房间前,贺西宁进去给楚云把围巾取了,又掖了次被子。
熟睡的楚云安静,睡颜都透着一股子美,她身上的酒气浓烈,稍微低下头就能闻见,微醺的醉意汹汹,无孔不入地似要将床边的人裹挟住。
兴许是喝了酒身上生热,楚云无意识地推开被子,把手搭出来。贺西宁抿抿唇,重新盖上,如此反复两回,终于消停了,在床边守了会儿,才放心离开。
这一夜楚云不大好受,即便贺西宁起夜过来看了两次,后半夜里,她仍旧把被子推开了,因着睡得太沉没感觉,直到冻得受不住了,终于被冷醒,她人亦清醒了,两只手都是冰冷冷的,都快没知觉了,僵着胳膊缩进被子里,等到稍微暖和些,一看时间才五点多。
酒臭味尤其难闻,自己都觉着嫌弃,六点十几分,憋着一口气裹紧大衣去浴室洗澡。
当热水淋到背上,舒适的暖意蔓延全身上下,她忍不住掬了捧水浇脸上,勉强精神些。
洗完出来,贺西宁早起了,起得太早困意浓浓,想进浴室洗把脸提神,就在外面等着,见门打开了,敲了两下才进来。
“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么。”楚云说道,拿干毛巾擦了擦头发,刚洗完澡,只穿了件厚睡袍。
睡袍领口有点敞,露出里面白嫩的肌肤,她洗澡时搓得比较用力,锁骨那一片都是红的,尤其显眼。
贺西宁不经意瞥了眼,瞧见她修长的天鹅颈上软塌塌贴着一缕湿法,发梢上凝结起水珠,随着她抬手的动作,忽而一下滑落,流过白皙的皮肤,落进了两弧深处。
浴室里水汽蒙蒙,一团白雾萦绕在上方,热意熏染,空气中都是沐浴露的香气,与楚云身上的一样。她从贺西宁身后走过,去拿挂在墙壁上的吹风机,不小心碰到这人的胳膊。
贺西宁拧开水龙头,回道:“起来看书。”
“注意劳逸结合,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楚云说,对着镜子轻轻甩了甩发尾,插电,吹头发。
贺西宁说了“没有”两个字,但被淹没在吹风机的呜呜作响声中。漱口,胡乱洗了把脸,随意把头发扎起,甫一低眼时,她不自觉又看向楚云搓得红红的锁骨处,无意看见领口那里,又抬眼看向镜子。
可能是想着家里就两个人,都是同性别,起先那几天楚云还会比较在意,但慢慢的就没那么内敛了,十分随性,两个人在家,穿衣服都不怎么注意,就如现在。
贺西宁擦了把脸,出去了。
待吹干头发,楚云回房间换家居服,之后进厨房煮面。
煮好,去叫贺西宁出来吃时,她这才发现,外面下雪了,难怪昨夜那么冷。
南方的雪跟北方自然没得比,可也不算小,连阳台上都堆积了半截手指长那样厚的一层。她推开门出去,惊讶不已,记忆里,C市好像都没下过雪,这是多年来头一回。
她想回头叫贺西宁出来看,可对方先一步动作。
这是2008年的第一场雪,亦是这些年,第一场席卷了大半南方土地的雪。雪花漫天的伊始,谁都不知道这究竟会带来什么,对于从没见过雪的贺西宁而言,一切都是新奇的。
楚云抬眼看了看她,笑着哈了口气。
“看过么?”
贺西宁亦笑了笑,抬手去接飘扬的雪花,“没有,从没见过。”
两人对视了一眼,呼出的白汽交.缠、消散,与枝丫上院墙上的雪白相互映衬。楚云穿得少,冰冷的寒气教她条件性抱住胳膊,往贺西宁身上靠近,贺西宁也冷,不自觉地把人拢在怀里,依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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