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生气了?

小说:情难自禁 作者:讨酒的叫花子
    贺西宁翻了翻那本书, 又放回去。

    但她没有翻序言那里。有那么一瞬间, 楚云没来由有些紧张, 她把着书架边沿,细白的手指都捏得发白。

    齐硕去另一边了,这里就她们俩, 书架间的过道本就不开阔,此时仿佛逼仄了些,楚云感受到贺西宁就在后面, 有意无意抵着她的背,淡淡的薄荷香袭来, 时刻提醒着这人的存在。或许是紧张的缘故,时间便过得外慢, 好似过了许久,其实就一两秒而已。

    放下这本书,贺西宁再去拿另一本书, 是一本诗集, 正正在楚云腰间处的位置。

    若换成其他人, 楚云肯定会觉得这是故意的,贺西宁这么做, 她却不去深究,这般姿势未免太亲密了点,虽然没有触碰到, 但像单手拢抱住她一样。

    齐硕找到了想要的书回来, 贺西宁不动声色退开, 顺势走向隔壁书架。

    过道间来了一对父子,楚云给他们让路,偶然抬头一瞥,发现贺西宁在看自己,她抿紧唇,若无其事地别开视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贺西宁和齐硕一本书都没买,三人一起出去,街道上人来人往,过年挂的红灯笼依旧亮着。她们到街尾的盐帮菜馆子吃饭,齐硕就住在隔壁街,他对周围一带非常熟悉,还认识馆子的老板。

    吃完出来将近十点半,齐硕目送她们上出租。

    夜晚寂寂,这一片灯火辉煌,可下一段路就人烟稀少,过隧道时贺西宁往这边挪了些,楚云本在阖着眼休息,感觉到这人抵在胳膊上,睁眼偏头。

    隧道浅黄的光投落进窗户,在贺西宁身上笼罩出一层柔和的光晕,沉郁与温和在她身上交织,她的目光沉稳而克制,黑漆漆的眸子比夜色还要深两分。

    楚云与她对视一眼,默了半晌,到底没避开,看了眼车窗外,有点在意地说“我今早遇到了齐硕,他说你们要去找师姐,哪个师姐”

    出租驶出隧道,外面一片暗沉,天际微微透出淡蓝的光,车内没有开灯,贺西宁的脸隐在暗处,她抬了抬眼,回道“江师姐。”

    “江照溪”

    “嗯。”

    楚云沉默须臾,又问“找她做什么”

    贺西宁神色如常“老师让过去。”

    与齐硕的回答一模一样。

    楚云欲言又止,可终究没再说,看了这人一下,目光有些游离地望着车窗外。车内无比安静,司机专心开车一个字都不讲,沿途的路灯一盏接一盏,车内倏尔照进灯光倏尔变暗。

    公司到廊桥院子不算太远,下车付钱,直到快进院子大门时,贺西宁说“老师也在那边,主要是过去见他的。”

    算是解释。

    楚云斜了一眼,没继续追问这些。

    院子大门让贴了一张字报,告知住户明后两天白天都会停水,这一片的水道需要检修,让大家晚上就把日用水接好。

    回家以后两人把家里所有盆和桶都用上,全部装上水。

    今晚楚云睡得比较早,她心里烦躁,不知道怎么了,其实贺西宁多跟江照溪接触,这是好事,作为长辈来讲她应该支持。医生这个职业是神圣的,但大家都是俗人,神圣之中也会由各层关系网组成,跟她们的职场关系一个样,进去以后有人带一带总归会少走些路。

    然而她心里忍不住要在意。

    不过楚云这人现在别扭,自认为这种在意就是担心,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切。无亲无故的,江照溪一个不熟的人,干嘛对贺西宁那么好呢,有点无事献殷勤的意思,耐人寻味。

    因为心中有事,烦躁,楚云胡思乱想到下半夜才睡着。

    她很少做梦,除去之前那个绮梦,这次又做了一个,不过这回却是梦到了以前的事,许许多多的事。

    高中是最适合情窦初开的年纪,她那时是班上乃至年级里受欢迎的美女,青春洋溢的脸蛋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笑一笑眼睛里就盛满星光,身姿如同池塘里的荷花,好看而不妖艳。班里有清秀的小帅哥追她,每天不是写情书就是送吃的,还有那种讨人厌的痞帅痞帅的小子,故意来惹她生气。

    楚云的第一次约会就是在高三下学期的某个晚上,操场上的桂花开了,香气四溢。男生姓甚名谁她都忘了,只记得对方长得不错,高而秀气,斯斯文文的,是许多小女生的暗恋对象,这场约会其实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约会,因为她事先并不知情,只是突然被叫下楼,男生说有事情。

    两人围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走到她脚板心都微微酸痛,直到操场上几乎没人了,他俩在桂花树下,男生凑过来想亲她。

    她吓了一跳,力气蓦地忒大,一下子把人推开。

    男生摔倒外地,胳膊肘被粗糙的地面擦伤,伤口血淋淋的一块。

    第一次约会亦无疾而终。

    或许是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太大,以至于后面的许多年里,再没有过一次这样的事,一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

    大学毕业以后,她曾经搬出过家独居一阵子,住的是复式小公寓,有一次累极了,她躺在床上一睡就睡到凌晨三点多,醒来的时候公寓里安静得要命,只有暗淡的台灯灯光照着。她在这一晚自我进行了人生的初体验,一点不美好,很累,但滋味像浓烈的老酒,后劲儿在骨血里蔓延翻腾。

    她素来不是那种听话的好学生好女儿,歇够了,摸出烟点了一根,就那么光着i背趴在床头,任被子松垮垮搭在细瘦的腰后,支着身子一口一口地把烟抽完。

    忽明忽灭的火星晃眼,就跟过往的时光似的,越烧越亮,直至灭掉。

    梦境就跟真实的一样,将那些早已忘记的事情一点一滴勾勒出来,楚云动容,觉得那支烟好像真的就在指间烧着一样,然而她不抽烟已经好些年。年轻时不懂甄别,做事随心所欲,后来就收敛了,叛逆逐渐消融平歇。

    白色的烟雾在暗沉的环境里萦绕,自始至终不消散,她背上覆来一个人,同样的长头发,那人的手摩i挲着她的脖子,掀开被子进来。

    这不再是回忆,不是真是的事,楚云忽觉自己还在睡觉,在梦中。

    她指间还夹着烟头,任由那人造次。

    对方凑近了,伏低身,在她耳畔低低叫了声“楚姨”

    虽然是在自己梦中,楚云却有些怕,她掌控不了梦境。

    醒来时,窗外的天还黑着,远处的灯光明灭,昨晚竟然忘记关窗户,导致夜风呼呼往房间里吹,乍然冷飕飕的。

    她背后都是细汗,感觉有点燥热,两缕发丝紧贴着颈侧,打开床头柜的小灯,一看时间才五点多。

    又醒早了。

    不过已经睡不着,她掀开被子过去将窗户关上,又回到床上躺着,离开被子不到一分钟时间,手脚被冻得冰凉。

    她拢紧被子,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院的地面水洼没了,只有一地的泛黄落叶,楚云没给贺西宁做早饭,七点左右就穿戴得十分厚实出门上班。

    晚上回来,贺西宁不在。

    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也没给她发短信。

    今天算是开年后第一次准时下班,她有时间,就做了一大桌子菜等着贺西宁回来。

    贺西宁回来得比较晚,一进家门发现她已经回来了,边取围巾边问“今天没加班”

    楚云回头看了下,说“本来要加的,不过提前把任务做完,就可以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又要加班,”贺西宁说,把围巾放架子上挂着,进厨房帮忙,“好像你们公司最近挺忙的。”

    菜已经炒好了,正在煨汤,再烧几分钟就可以关火,楚云舀了一点尝味,回道“都是这样,以后你工作了也是。”

    味道合适,不用再加盐,她把勺子放下,瞥见贺西宁头发上有一小片枯黄的树叶,于是顺便抬手帮忙拿掉,拧开水龙头洗手,状似无意地问“今天又去找你师姐了”

    这语气教贺西宁一愣,良久,嗯了一声。

    可楚云没往下继续问,洗了手擦一擦,揭开锅盖搅和汤水,等时间差不多就关火,用钢夹子夹着砂锅锅沿端出去。

    “拿个桌垫。”她说道。

    贺西宁照做。

    放下砂锅,她又回厨房端菜,来来回回地走,最后进去打饭。

    贺西宁就这么看着她忙来忙去,全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接过楚云递过来的饭碗时,突然问“生气了”

    楚云一顿,抬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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