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压压的, 与早些时候的明净大为不同, 乌云翻腾涌动, 看来这场雨短时间内不会停歇。
雨声烦人,扰得她心里乱糟糟的。
翻了个身朝向窗外,窗户里透着些微的亮光, 但并不足以照亮屋子,房间中仍旧黑暗,没有带子的束缚, 睡袍的一边柔柔搭落,露出瓷白如玉的肌肤。
楚云怔神许久, 又闭上眼睛,那些场景跟活动的地下水似的倏地往上冲, 不知过了多久,被子里动了动,她抬手抚着锁骨之下的位置, 在回想着什么, 然后将被子掖好。
大雨噼噼啪啪
那时黑, 什么都看不见,完全凭感受, 故而留下的印象深刻,忘都忘不掉,随着轻轻的气息融入了骨血里, 禁忌的刺激无时不刻地跳动着, 像闪烁的火苗, 烧着炙烤着,使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她在回想中入睡。
一觉醒来已经早上七点半,雨已经停了,天空像被洗过一样,空气中弥漫着清新宜人的泥土味道,大院墙角的海棠经过半夜雨水的洗刷,枝头和树干都在滴水。
院子里竟然有鸟雀,在枝头一跳一跳地扑棱。
今天火锅店正式开业,楚云得过去看看,起床换衣服,收拾出一副干净利落的模样,昨晚虽然翻来覆去睡不着,但她气色看起来还算不错,不至于苍白无力。
隔壁房间还关着门,灯也没开,这种情况还是第一回。
贺西宁肯定早就醒了,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没有起来,也不出门。昨晚两人差点就那样了,大概顾及着楚云的感受,她才留在房间里。
楚云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思,大概经历了那样的荒唐,下意识里暂时不想面对,她没叫贺西宁一起过去,而是自己提着包包出门。
周日的商业街喧嚣热闹,来来往往都是人,街上车子也多,路上堵得不行。商业街叫新世纪大街,这里寸土寸金,钱好赚,但淘汰率和成本也高得令人望而却步,他们的火锅店名叫巷子老火锅,因为这条街在许多年前就是一条老巷子,只是经过一年又一年的变动,直至今日才变成了一条高消费的商业大街。
为着这家店,周易可砸了不少钱进去,半年一载能回本都算乐观的情况,不过他家底厚实,出这点钱真的不痛不痒,反正一切由他兜底,装修宣传成本不算在内,楚云那份分红会按每月的利润给。
楚云不太在意这些,让他先把店整好再说。
他俩算是多年老友,平时联系不算密切,偶尔会打电话联系一下,但关系挺铁,之所以这么好还是要归功于以前,周易天生就是搞艺术的料子,可也因此受影响,行为举止说话方式在旁人看来难免不入,尤其是对那些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子来说,这无疑就是娘炮,周易为此没少受排挤,还被同年级的混子学生拖进厕所脱裤子凌霸。
那时的楚云在老师同学眼里也不算好,一来二去两人就凑一堆了,不过随着时间迁移,都变化了许多。
新店开业喜庆而热闹,周易花钱请了许多人过来撑场子,楚云人脉广,亦请了不少同学朋友过来,所以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红红火火生意兴隆。
但毕竟才刚开始营业,即便街上的行人量再大,会进来吃饭的还是少。做生意得靠法子和经营,在接下来的一到两周里,店里的“客人”都会是他们自己请的同学朋友或者工人撑场子,只等慢慢做起来就好了。
一楼先开着,二楼空着,忙活了一个白天,晚上的时候,楚云终于忍不住上二楼阳台一个人呆着。阳台上有张小桌子,上面放着烟和打火机,应当是周易放的,他有烟瘾,上来抽过烟。
即便再怎么忙碌,她脑子里仍在想昨晚的事,做什么都集中不了精神。
尤其是现在夜幕再次落下,天空黑了,虽然周围到处有灯照着亮如白昼,街道上熙熙攘攘往来都是人潮,可二楼仿佛跟底下隔绝了一样,如同她。
她抽出一支烟,坐凳子上靠着,捏着烟头沉思半晌,终究还是拿打火机点燃,二指夹着塞红唇里,烟气缭绕,在淡黄的灯光下逐渐消散,猩红的火星子随着吸气而明明灭灭,在夜色里尤其打眼。
有道德与三观的成年人想的到底不一样,她自己清楚昨晚怎么回事,更清楚自己和贺西宁应该保持距离,可就是难以矜持,那样幽闭的环境里,就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样,有几个能自控的。即使没到最后那一步,但她也无法让自己忽略这个事实。
事实就是她执着贺西宁的手,放在了自个儿的身上,最后也是她抓住了那小孩儿的愈发造次的手,得以终止这场荒唐无忌。
贺西宁多听话,紧紧箍着她的腰身,沉默了许久,抵在她耳畔低低喊了声。
那时真的感受万千,剪不断理还乱,如同一团乱麻。
如果对方二十八岁,那时说不定就做了,可到底不是,现今最重要的不是认不认得清自己,是这人才十八,比她侄女还小几个月。楚云含i着烟头,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想着这事该怎么解决。
贺西宁今天一天都没找她,没到这边来也没打个电话。
原本的关系和年岁差就摆在那里,是无法争辩的事实,若双方年纪相仿,指不定还能坐下一起吃吃饭,愿意就谈下去,然而现实就是不行。
当做无事发生做不到,直接面对也难,说喝多了就是自我欺骗,两人虽然酒气微醺,但哪有一点不清醒的样子,这话骗自己都没用。
十八岁,有些事情尚且不懂,毕竟没进社会,还需要家长养着,终究只是小孩子,可三十二岁不可能不明白这些道理。
底下也不算太忙,周易想上楼抽半支烟,一上楼就见到楚云在阳台上坐着,正在抽他的烟。
之前给都不抽,现在主动拿。他过去,想问一问发生了什么,可见到楚云那个样子便自觉闭嘴,想改口谈谈生意,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憋了半天,说道“陈二前阵子找了一个大学生女朋友,最近分了。”
陈二,大学同班同学,以前跟班里的人关系都不错,不过近两年楚云和他没什么联系。
“不是出国了么”楚云问,语气轻飘飘的,不大感兴趣。
周易说“多久以前的事了,他出去混了个海归的身份,回来抢手得很,发展也还行,现在都当老总了。”
楚云只听着,不接话。
在世俗的看法里,三四十岁的人找十八九的大学生做对象不算是光彩的事,也不怪大家用有色眼镜看待,年龄差都快大出一轮,多数情况下能是为了什么
周易还算正派,哪怕是熟人,对这种行为也是不耻的,陈二可是结过婚的人,离了婚还带着一个几岁大的孩子,竟然去祸害人家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真不是个东西。不过他没骂出来,而是继续说“那女生现在去他公司闹,要死要活的,估计又要复合,真是拎不清。”
他语气带着轻蔑,听不出到底看不起哪一个。楚云却是一顿,兀自抽烟不吭声。
周易给自己点上一支,不再多谈这些八卦,人家男男女女爱怎样就怎样,旁人私下说两句就差不多了,不是自己的事别多管。
天一黑,来吃饭的客人稍微变多。
不多时周易下楼帮忙,刚招呼了一桌朋友,转身突然瞅见贺西宁来了,这人带着齐硕他们过来吃火锅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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