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温玥神色一凝, 刚要更深的追问下去。却见洛执风身体摇晃,唇上泛青像是连最后一丝血色都褪去了。
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挺直纤瘦的身体软倒了下去,竟是晕厥了过去。
温玥怔愣半秒, 立刻喊道“去请太医过来就说本宫、我心烦意燥。”
太医如约而至,见到温贵妃别院有外男身影也不声张。年过半百的太医摸着垂下去的胡子,在温玥催促的声音中说“娘娘, 请恕在下才疏学浅,竟看不出来这位公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症。
公子的面色有疾病缠身的模样, 可古怪的是,在下看不出他身体里的病根所在。奇怪、奇怪。”
简单来说,就是这位太医看着洛执风像是病了, 却找不到任何病根。
温玥皱眉, 没有病根那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吐血、消瘦且突兀晕厥
太医沉默了半晌,目光盯着洛执风的穿着看了一阵, 轻咳几声说“我观这位公子似乎是相士出身”
温玥回他“是。”
她又看见太医有欲言又止的意思,马上催促说“有什么话就直说。”
“虽说是有点荒谬, 但在下听闻乃至于经历过一些奇人异事,其中的主角就是位相士。这位先生窥见太多天意, 被上天降罚,身子骨逐渐衰弱下去, 百治不效。”太医长喘一口气, 语气有些唏嘘道, “这罚就是所谓的三弊五缺。”
“这位公子”
温玥止住了他的话头“我知道了。”
温玥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面色多有不愉,恰逢这时,洛执风指尖微动“刚好”醒来,温玥瞥见他睁开的眼眸,立刻换上个轻和如春风般的微笑,对他说
“你先好生休息吧,等身子骨养好了才和我说想来也不算迟。至于那件事情,我会去查的。”
“是,娘娘。”
洛执风是算好了自己的极限的,他在监狱呆坐那么几天,虽然没有遭受任何磋磨,但也势必会遭受不住地晕厥过去。
他在太医诊脉时就已经醒了,到现在觉得是个醒的好时机就自然而然的“醒”了过来。洛执风也将太医的话听了个明白。
叫洛执风没太想到的是,他的病算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这太医却称自己没找到病因
又这般,朝那莫须有的三弊五缺的引导过去,摆明了主意是要帮洛执风将他的相士人设给完善一番。
是谁让这太医来的
洛执风安静的凝视过去,年老的太医抓着胡子接上了他的目光,朝洛执风露出了一个温润、和煦的笑容,黑色的眼睛中含着什么些别的意思。
太医就着这诊脉未放下的姿势,在洛执风手心里塞了什么,洛执风当做全然未知地将它藏入袖中。
在得到洛执风的回复以后,温玥很快点了点头,面色有点凝重地与太医前后脚离开了这处别院。
她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后妃与一个外男相处太久,这对于温玥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光是流言蜚语,就能够将温玥精心谋划的一切给摧垮,让她开局的“贵妃”位置成为一个笑话。
回到寝宫后,系统的声音在温玥的脑海里响起“宿主为何不问问他故友具体是其他哪一位宿主”
温玥冷哼一声“不可能是那个蠢货元王,他还没这么大的本事。那势必就是我的其中一位姐姐妹妹了,又或者是几位好姐妹呢。”
“我要是光知道一位,却不知道其他几个也恢复记忆,岂不是会成为她们集攻的靶子更何况”
温玥不禁做了个抓握的方式,她想要捻住她的臣民做出来的活偶棋子,却抓了个空。温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相士是因为窥见了和自己有关的天意才会晕厥、变得更加虚弱。
这让温玥想起了在第一个世界她遇到的最后为了自己自杀掉了的少年神医,就算是暴戾的女皇,也无法不为此悸动几分。
这才是温玥不让洛执风继续说下去的原因,她要保证这个相士在她功成身就离开这个世界时一直活着。
等到时,她会将相士做成她的又一个活偶,这于他而言该是最高的恩赐了吧
洛执风又咳了一声,别院中坐着的另一个人看着他问“身体还有什么问题吗”
洛执风淡淡回复“可能是有人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吧。我倒是没有想到,来的会是您。”
端坐在洛执风对面的女子外貌恬静优雅,身段纤细,身上着有华美的锦绣绸缎,就像每一个养在深闺里的未出阁女子一样。从某方面来说,更像是一个柔弱的、精致的人偶。
谷云亭轻抿唇瓣,微微一笑“我也没有想到,梁国的皇子殿下会成了温贵妃身边的相士。”
她顿了一下“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元国的公主,而又是梁王朝被派遣出去边外和亲的郡主,谷云亭。”
在看到谷云亭的那一刻,洛执风就知道她就是那个在各地留讯息,在向外求救的人。
在源世界的世界线当中,谷云亭身为郡主,别派遣去和蛮夷和亲。但她不是被送过去的牺牲品,更相反,和亲是谷云亭自己要求的事情。
远赴关外后,谁也不清楚谷云亭到底做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让她的“丈夫”成为了傀儡首领,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让蛮夷这个躁动不安的因素消亡,让蛮夷成为梁王朝的附属国。
而在现在这个被注入了虚假记忆的世界上,蛮夷就如同烈性的、难以拘束的野马,成为了元国要攻下周边疆域、让梁国孤立无援的最大的一个麻烦。
也怪不得,主系统会想方设法将谷云亭这个世界线上的郡主留在元国,给予她公主的身份。它们打的就是让谷云亭去和蛮夷和亲的主意
但可惜,它们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谷云亭会成为少有的觉醒了的人。
她相貌柔和,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刚强女子,身为梁王朝时去往蛮夷是为她自己的野心但元国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谷云亭乍一知晓元国试图将她作为棋子送去蛮夷,又怎会愿意就这么接受
洛执风倒是想错了一点,谷云亭所做的种种不是在求救,而是她在筛选和寻找一个合适的盟友
谷云亭在自我介绍后直截了当地说“在我的记忆里,皇子殿下您该很受爱戴,您的母妃和弟弟都是一等一的厉害人物。但在这段假的记忆中,您却疾病缠身、遭冷落至极,洛妃疯癫
是否是对我们出手的人认为您对他们想要达成的目的造成阻碍”
谷云亭冷静地直视着洛执风,她清楚自己的话并非无的放矢。她纵观自己的记忆,很多相熟、认识的人经历的大概轨迹都没有改变。唯独站在她面前的这位皇子殿下,却是唯一一个人生来了个天翻地覆改变的人。
她锁定着洛执风的面庞,眼眸中不复刚才的淡雅,多了种尖锐的质问。
“是,”洛执风回她,“你说的这些人的目标是我们生存的整个世界,而在他们眼中我无疑是最糟糕的那个拦路石。而更多的,你暂且也不用知晓。”
“那我就放心了,”谷云亭扬起一抹笑的弧度,“那第二个问题,混入宫中的相士先生,你愿意成为我的盟友,同我里应外合翻了这元国的天吗我看它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
“里应外合”
谷云亭说“我外合您内应,想必您混进元国宫中也不仅仅是为了讨那位贵妃娘娘欢心,或是只想要以一己之力掌控后宫吧”
“我有一半的蛮夷人血脉,已经通过这种方式用人打通了蛮夷那边各部落的人脉。时间有些紧了,也只能够让他们同意对元国这边施加压力、尝试动手一回,无法让他们彻底臣服。而您便从内部逐一击破便可,他们动手的时间会是蛮夷使者到达元国的那段时间。”
谷云亭温和的说着,音调里未夹杂着任何锋利的刀刃,所表达的意思却本来就是刺骨凌寒的刀锋。
她说时间有些紧了,但有几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布置出这样的巨网
更甚至,谷云亭现今身份更只是一个长居宫中,毫无实权的公主。
后宫中的宿主知道蛮夷、外域会带来的巨大好处,却只想得出来笼络谷云亭让她去和亲坐享其成,期颐于洛执风这个神秘相士帮助,恨不得假手于他人,却从来想不到如同谷云亭这般亲身上阵谋划。
他们是真未想到这一层吗
洛执风不认为,只是在他们狂妄尊大、秒天秒地的皮囊下,藏着颗卑怯怕死的心罢了。就算将自己的皮囊充实得再大再强,也是个用力点就可以戳爆的气球。
他们要有谷云亭十分之一的意志,恐怕真有颠覆梁王朝的实力。
“可以,那么合作愉快”洛执风语调微微上扬,双目与谷云亭的视线平齐,与她平等的对视。
谷云亭一哂“合作愉快
在敲定了合作的事宜后,谷云亭主动提出来“那位张太医是我最可靠的眼线之一,他可以出入宫墙,甚至于可以对元王下慢性的毒药,但只足够下到不能致死的计量,选在蛮夷使者入宫后让其发作。”
谷云亭这是想要蛮夷使者无意中成为自己的棋子,不让他们意识到筹划这件事的是和他们达成私下协议的人就行。
她略微有些遗憾,眼神闪烁着说“但要是用这个法子,我们就不得不牺牲掉张太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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