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第七章

    沿着河走完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楼春雨再从另外一条小路跑回来。

    楼妈妈在厨房洗菜，只听到门开的声音，她从厨房走出来时，恰好看见楼春雨进屋子，把自己关了起来。

    楼春雨在书柜里找着自己的成绩单，她历年成绩单都会用文件夹夹在一起，只是不知道放哪里了。

    等她找到自己要的整理在一起的成绩单时，书柜里的书基本上被翻了一遍。

    她也顺便把自己读过的这些教材整理一遍，按照年级排列整齐。

    她想了一下，拿了白纸，用钢笔草拟了广告，她想在差不多三个月时间里给学生做兼职，她对自己的这份兼职比较有信心，关键是怎么去找学生。

    她的目标群体是初中生，一方面她当老师教的就是初中生，可以说熟能生巧，另外一方面，她接触的初中生比较多，学生的自律性相对比较强。

    她想如果是宋西子来做这个事情，一定不会像她这么忐忑。

    她大概介绍了自己的情况，毕业的中学，还没毕业的高中都是拿得出手的学校，也把自己的考试分数做了详细的介绍，重点说了自己擅长的科目—英语和数学，她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写上一句，如果家长不放心，可以在旁试听，又一字一句地读下来，在草稿上反复修改。

    她用钢笔整整齐齐地抄了一遍，没有一个错别字，字迹干净，检查几遍没有错别字和歧义后，确定了终稿。

    抄了大概十张，时间也到了中午。

    吃饭时，她时不时扭动自己的手腕，一丝不苟地写了一上午的钢笔字，她的手腕有点受不住。

    楼妈妈好几次想开口问女儿成绩怎么样，但是又怕场面不好看，女儿回来后的诸多反常让她担心是不是考的不理想。楼春雨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妈妈此时满腹心事，她匆匆吃完饭，又回楼上房间里手写宣传单。

    这让楼妈妈更加认定女儿考砸了这个事实。

    她没有选择去外面打印，除了希望能给家长好的第一印象，另外她也没有启动资金，她附近的打印店只有在小学对面图文店，打印一张就要1元。

    傍晚，她抱着一叠宣传单出门，因为考虑到她现在没有办法住到外面，暑假期间只能住在家里，她决定在家附近找机会，如果真的遇不到，她再想办法。

    她走了一圈，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是村电影院门口那处的宣传栏，那里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人去维护了，上面贴满了各种小广告，而这附近也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当楼春雨站在宣传栏这里，就看到满墙的招工公告和那种医院的广告，她犹豫了一下，在角落里找了一块稍微干净的地方，用胶水涂满宣传单背后的几处地方，小心翼翼地贴到墙上。她贴好以后看着自己亲手写的字，有点不好意思。

    回家后，她就在留心有没有电话进来，坐在沙发上发呆时也会时不时地看向电视机旁的座机电话。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她冲上去接起电话，带着忐忑的心情开口说：“你好，请问您找谁？”

    结果电话那头是妈妈的牌搭子，来找妈妈出去打麻将。

    楼春雨又沮丧起来，把电话交给后面过来的楼妈妈。

    楼妈妈接了电话就没放下，和牌搭子聊天说地，硬是打了半个小时。

    楼春雨坐在院子里安抚忐忑的心，告诉自己再耐心等等。楼妈妈的自言自语飘进她耳朵里，“今天怎么这么多电话找楼老师，我们家哪来的老师，不会是别人写错了电话号码。”

    楼春雨才知道原来她妈妈替她做主把打进来的电话挂了。

    她跟妈妈说：“这些电话都是找我的。”

    “找你？干什么，你在外头拿家里电话号码去做什么。”楼妈妈第一反应就是女儿在外面是不是惹祸了。

    “不是坏事。我想在暑假期间做一份家教兼职，那些是找我的学生家长，你如果接到找我电话，不要挂掉。”

    “你还是个学生你有什么能力教别人，不要把别人带坏了。”楼妈妈不赞同她的做法。

    楼春雨想，我总不能告诉妈妈我以前就是老师吧，说不定妈妈会以为自己在说梦话，转头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她说：“妈妈，我心里有数。”

    说话期间，座机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楼春雨毫不犹豫地就接起电话，电话那边是一位阿姨小心翼翼地询问，“请问是楼老师家里吗？”

    “阿姨您好，我就是。”

    “哦，这么年轻啊。还是个高中生？”那边的家长听着声音凭感觉判断这个老师太年轻了，有些犹豫起来。

    “是的，我是高三毕业生，高考刚结束，就想用三个月的时间做家教兼职，同时也是锻炼自己。”

    “这样啊，才高考，我孩子今年初二，要上初三，可能不是很适合，我再考虑一下。”

    楼春雨的心猛跳了几下，虽然无法看到电话那端家长的表情，也能猜出她准备放弃自己。

    她说：“阿姨您的犹豫我理解，我想如果可以让我给您的孩子试讲一课可以吗，阿姨您可以在旁边试听，如果我讲的不好，阿姨也可以放心，我也当做是一次练习。”

    电话里沉默了有几秒钟，楼春雨把话筒离自己远一点，生怕自己急促的呼吸通过电话传过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久到楼春雨以为电话被挂掉，自己被否决。

    下一秒，电话那边的家长说：“这倒是没问题，我家在XX路XX号。不过，如果楼老师教的不好，我们也不能勉强孩子。”

    “能理解，也谢谢阿姨给我这个机会。”楼春雨随后在电话里问清楚自己要教的学生的基本情况，然后从楼上拿下来她的初三第一学期英文书，决定以第一篇为试讲范文。她又怕这三年过去了，初中的课本发生变化，在电话里和家长确认了一下第一篇的题目。

    家长说一样，对比之下没有区别，楼春雨才放下心来。

    很快就把试讲的时间约好，楼春雨决定先把课本过一遍，至于教哪些，她想和自己的学生见了面后再确定。

    在吃饭的时候，楼妈妈把女儿自己出去找家教工作的事情说给了楼爸爸听，楼爸爸听完就说好啊，女儿会赚钱。

    楼妈妈则是一脸不赞同，“她自己高考都考不好，还教别人，别闹笑话了。”

    “她怎么会考不好呢，平时成绩老师都说上一本没问题。”

    楼妈妈放下筷子，“但是你看看她这几天的表现，不是关在屋子里，就是在外面跑，人都见不着，问她做什么，她都不说，别家孩子都已经在对答案了，她在干嘛，做兼职……”

    楼春雨头也不抬，说：“考都考完了，等成绩出来就知道考多少分。现在估分不一定是最终答案。而且，我在家里，早饭我来做，衣服我自己洗，房间我也收拾干净，我没让你多做一件事情，妈妈，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看我顺眼一点！”

    这句话惹怒了楼妈妈，碗底重重摔在桌子上，楼春雨勇敢迎上楼妈妈愤怒的目光，楼春雨一动未动，她没做错，如果此时坐在这里的人是弟弟，妈妈根本不会说他，弟弟说零花钱不够了，妈妈会直接给钱，弟弟做得好，是妈妈骄傲的儿子，弟弟犯了错，肯定可以改过来。

    唯有自己，不管做什么，妈妈总有一堆抱怨。

    妈妈哑口无言，又被楼春雨的态度气地火冒三丈，她想也不想，楼春雨的脸上被她狠狠打了一巴掌。“让你嘴硬，我说话你不听了是吗，你当你长大了，可以不吃我的饭，那就走，我就不管你。”

    楼春雨笑笑，“我现在还没办法不吃你的饭，什么时候我真的不吃你的饭了，你也别管我了。”

    “神经病。”楼妈妈冲着自己的女儿恶狠狠地说了三个字。然后带着怒气看向自己的丈夫，“她是读书读坏脑子了。不知道感恩的东西。”

    “春雨，你跟妈妈说声对不起，快啊。还有你也别骂女儿，女儿高考刚结束，回来住几天，你让她舒服点不好吗，别老说她了。”

    楼春雨默不作声地吃完了饭，把自己的碗筷拿到厨房洗干净。到晚上还有一两个电话打进来，问兼职的事情，楼春雨把悲伤的情绪压下来，在电话里和家长沟通起来。

    她找到了第一个试讲的机会，后面有一个家长在听完她的介绍后想给她机会试试看。这个学生是小学生，想做英语的辅导，家长在传单中看到她说的口语流畅能日常对话，就问她能不能现在就跟她女儿说几句，楼春雨说可以。

    电话那端是女孩怯生生的声音，电话那边开了免提，她的爸妈都在旁边听着，楼春雨和她开始了最基础的英文对话，无非是基础入门的那些日常语句，而家长最主要的是想看楼春雨的发音，还有她是不是有这个耐心。

    和小女孩在电话里说了拜拜后，她的爸妈就答应让楼春雨找时间来上课。

    楼春雨对他们肯给自己这个机会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