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谢锦宁看到了一间阴暗潮湿的小木屋。
木屋的门被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锁着,只留一扇小木窗开着。
屋外,淅淅沥沥下着雨。
屋内,一个瘦骨嶙峋、遍体鳞伤的小男孩,在潮湿的地面上,一点一点艰难费力地往前爬。
他的手掌和手肘,在地上磨得鲜血淋淋。
终于,爬到了窗前。
他艰难地把头伸到窗外,用干裂出血的嘴唇,去接屋檐上滴下来的雨水喝。
窗外昏黄的光亮,让谢锦宁看清了小男孩的面容。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又这么惨的孩子。
而且,他的轮廓,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熟悉到让她心悸。
……
眼前一黑,画面骤然中止。
胸前的珠子越来越烫。
谢锦宁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她的灵魂和意识。
头脑昏昏沉沉,意识在清醒与空白之间挣扎。
恍惚中,她听到了李麒和姬少白担忧惊惧的声音。
“阿宁,阿宁,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暖暖,你哪里不舒服?”
“平安郡主……”
“马车,调头,去太医院……”
……
随着谢锦宁无故昏迷过去,车厢里一阵兵荒马乱。
李麒差点就哭出来了。
姬少白脸上再不复淡然。
秦牧站在一边手足无措。
在谢锦宁出事的一瞬间,阿虎快速往定南王府飞奔,去通知定南王,阿狮留下守在马车边,此时神色也是少见的彷徨担忧。
“姬少白,阿宁不会有事吧?”李麒不停地问姬少白。
姬少白深吸一口气,让谢锦宁轻轻靠在他肩膀上。
“我不会让阿宁出事。”
……
※※※
定南王听阿虎说完,眼前一黑。
“王爷!”一旁的管家谢忠连忙扶住他,担忧地看着他。
定南王摆了摆手,示意谢忠放开。
可这位在战场上从无败绩,名震七国的战神的手,却在抖。
此时别说握刀,连茶杯大概都握不住。
不止是手在抖,他的心脏也在抖。
整个身体都在抖,连声音都是抖的。
“我只有暖暖这一个女儿。”
“无论如何,我不能失去她。”
“阿虎,你拿我的名帖,去灵昭寺请明镜祖师,和他说,今后我愿意吃斋念佛,来换他出山一次。”
“谢忠,你即刻进宫,请陛下将太医院正四品院使、五品院判、正六品御医全部遣来府中为暖暖诊治。”
这个时候,早已顾不上会不会被御史弹劾了。
……
而定南王自己,亲自打马出门,去把昏迷的谢锦宁接了回来。
姬少白和李麒不放心,也跟着来了定南王府。
这一夜,定南王府灯火通明。
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院使、院判、御医,全部被谴来定南王府。
一个一个上前,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平安郡主把脉。
然而把完脉后,一个一个摇头。
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把脉结果是,平安郡主身体康健无疾。
谁也找不出她昏迷的原因。
一天一夜过去了,谢锦宁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就连宣仁皇帝都惊动了,御驾亲临定南王府看望谢锦宁。
皇帝看着定南王一夜憔悴的面容,不由有些唏嘘感慨,拍了拍他的肩膀。
“朕看着阿宁长大,她就如同朕的亲生女儿一样。朕会下旨悬赏,全国范围内寻找能人异士,来治好她。”
定南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多谢皇上。”
“正卿,你也要多保重,你是大胤的脊梁,可不能倒下啊!大胤需要你,朕也需要你。”
“臣不是大胤的脊梁,皇上才是。”定南王木然道。
皇帝拍了拍定南王的肩膀,没有再说话。
大胤传奇,帝国壁垒,大胤脊梁,这些,不是他这个皇帝封的,而是大胤王朝百姓的共同呼声。
定南王,名副其实的功高盖主。
他这个君主都没有名震七国!
定南王却威慑四方!
要不是定南王没有儿子,他都要担心自己的金銮宝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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