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次从裂痕坠落

    “but i dont ant to  aong ad eoe, ”aice rearked

    “oh,  you cant he that,” said the cat:ere a ad here i adyoure ad

    “ho do you kno i ad”said aice

    “you t be,”said the cat ,“or you oudnt have e here”

    “但我不想和疯子混在一起。”爱丽丝说。

    “哦, 你控制不了。”柴郡猫回答, “我们都疯了。我疯了。你疯了。”

    “你怎么知道我疯了”爱丽丝问道。

    “你一定是个奇怪的疯小孩。”柴郡猫说,“否则你就不会来到我这里。”

    长久的一阵沉默。梦里的霍准与真实的霍准没有丝毫区别,他说出这句话时就像是现实中的本人站在盼盼面前。声线清和,还有些柔软,骨子里带着三分礼貌的谦让面对沈畔时,这三分谦让变成更加浓郁的感情,沉浸在眼底。这样的一个男人, 当他说出“你是我的珍宝”时, 其效果不亚于一颗毁灭性的核弹。

    半晌,打破沉默的是沈畔抽鼻子的声音。

    霍准忍不住笑起来,接着他去床头柜找来纸巾。老婆眼眶红红的接过,带着愤懑与羞恼的情绪,赌气般将纸巾盖上自己的脸使劲揉搓。

    见状, 霍准忍不住提醒“盼盼,注意你的皮肤。”明明是个姑娘家,不经过他提醒连涂护肤品都想不起来。

    “我知道啦。”沈畔拿开擦眼泪的纸巾, 现在她整张脸都是通红通红的。霍准有理由相信这不是因为纸巾的摩擦。

    “你真是太过分了。”盼盼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不, 过分的人是我才对我真是个自恋鬼。”她又小声嘟哝了一句“竟然会做这种梦。”

    霍准挑眉“什么”

    “你是我梦里的潜意识啊。也就是说,你刚才告诉我的,是我心里想听到的答案。”盼盼之前的负面情绪完全消失了,她放弃了挣扎,主动往霍准的怀里钻的更深了一些,“你又不是真正的霍准。你肯定会捡我想听的好话说啦。至于真正的霍准他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

    “这一切。”沈畔目光纯粹,“这一切的一切。”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你是个优秀的心理医生,霍准。”沈畔说,“作为你的妻子,我不能给你添麻烦。”

    “你的事怎么能叫麻烦”霍准好笑道,“盼盼,我们是夫妻,不是相敬如宾的合作对象。”

    沈畔摇摇头,并不认同他说的话。

    “你非常好,霍准。”她喃喃道,“我一点都不想伤害你。我们现在这样很好。你不是我的父亲,你给我的眼神从来没有分给其他任何一个人。只要你像现在这样,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绝不会。”

    霍准回答“你不会伤害我的。”

    沈畔没说话,只是更紧的抱着霍准,十分用力的在他怀里乱拱,像只撒娇的小动物。墙上的挂钟里有星星在闪动。霍准瞥了一眼时间,将右手放在盼盼蝴蝶骨的位置。这块蝴蝶骨对应着心脏。

    “还记得你第一次去我家过夜吗盼盼”霍准温声道,“我给你念了一篇童话。”

    “我记得。”提起甜蜜的过往,沈畔的语气轻松多了,“是莴苣姑娘。我们都嫌弃那个王子。”

    “是的。”霍准道,“可是王子并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那篇童话里的坏人,是女巫。女巫把莴苣姑娘关进了高塔。”

    沈畔仔细想想“但女巫也没有错。莴苣姑娘从出生开始就是属于女巫的东西了。她有权占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霍准沉默的注视她。沈畔愣住了。

    “所以,我是个女巫吗”

    你当然不是。你是那个出生起就被关进高塔的姑娘。

    霍准摇摇头“现在我给你讲一个关于女巫的故事。你仔细听好。”

    “从前,有三个女巫。”

    第一个女巫自豪于自己的美貌,她渴望着异性倾慕的眼光。她的原罪是肉欲。永无止境的。最终她灼烧着的也灼烧了她自己第一位女巫死于干渴。极度的渴。然而在她清醒的最后一刻,流入喉咙中的东西只有血液与肉糜那曾经被她玩弄的牺牲品们的血液,那来自懦弱的男人,花心的男人,追悔莫及的男人,痴心妄想的男人,失去手臂被恐吓到精神失常的男人还有怨恨着她的女人,也许女人中间还有几个没能诞生于世的婴儿。

    她是个疯子吗不,她不是,只是颗可怜的虫子。愚蠢而自大。

    第二个女巫自卑于自己的渺小,她渴望着人们尊敬的视线。她的原罪是权欲。无法填满的权欲。她曾经仰望过某个让她魂牵梦萦的人,如今却将那个人的真心与忠诚随手丢进灰尘。她的房间摆满了油画,画里是她现在仰望的魂牵梦萦的人,她以为那是仰慕,但其实那是嫉妒。她疯狂的嫉妒每一个不在乎她的人,因为她自己都看不起她自己。她在滔天的权势里寻找自尊,握着国王的手柄,挺直腰杆,却非要用一个矫揉造作的形象伪装自己。她是皇帝的新装,她是可怜人,她的心仍然呆在某个小巷的垃圾堆里。

    她是个疯子吗是的,她是。但她是那种最令人发笑的疯子。自卑而敏感。

    而第三个女巫

    霍准停顿了一下,突然打住不说了。正听得津津有味的盼盼不禁催他“第三个女巫呢第三个女巫怎么了”

    “第三个女巫也是个坏人。”霍准耸耸肩,“她是她们三个中最坏的那个,所以没有人提起她的名字。大家都会忽视她。故事结束,end。”

    被猝然烂尾的盼盼有点想打他。这种动不动就把她逗得心痒难耐的坏习惯,也和真正的霍准一模一样。

    我还真是完全还原了他的性格啊。盼盼撇嘴“这是什么故事啦,老公,你这个故事一点具体情节都没有。”

    霍准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扯开话题“我只是随口一说好了,你觉得你是她们之中的任意一个吗”

    盼盼咕哝“怎么可能。听你描述,就觉得她们很坏。”

    “所以你怎么可能是疯子呢”魔王循循善诱,“疯狂都是因迹可循的。”

    他用的是哄小孩睡觉的语气“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名为魔鬼的生物。而成为魔鬼的第一步,就是承认自己的疯狂,并且引以为荣。”

    “成为魔鬼的第二步,则是仅凭兴趣,肆意妄为。”

    沈畔看着他,抿紧了嘴唇。

    “所以我是魔鬼”

    “不,你当然不是。”霍准笑道,“你从来没有肆意妄为。或者说,你与常人相异的部分只是那点稍微夸张的独占欲而这是只针对我一个人的。介于我是你最亲密的爱人。难道你会将自己的恶意与扭曲随意宣泄给路上每一个你看的顺眼的路人吗”

    “我当然不会。”沈畔皱眉,“他人与我无关。”

    “可是魔鬼会。魔鬼不在乎,魔鬼肆意妄为。”

    “那么成为魔鬼的第三步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盼盼。”

    第三步,丢失能维持人类身份的,最后的理由。

    “所以你不是疯子,不是魔鬼。”霍准轻声说“相反,我会尽我一切努力避免你成为这些可悲的东西。”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绝不能失去第二次。

    “你已经很棒了,盼盼。”霍准耐心地解释,“我是你的爱人,你最依赖的人,也是个心理医生。所以,在你的潜意识里,我是会治愈你的那个人。”

    “假设你是我的病人,盼盼。如果我在看到你本人之前,只是通过你这个人的经历来了解你我会说你没救了。你是个潜在高危险人物。你是个疯子。你可能会成为一个杀人犯。”见盼盼张嘴想反驳什么,霍准补充道,“从心理医生的角度观察你。一个专业的,不与你熟识的,不是你丈夫的心理医生。”

    “你经历过童年阴影,以及校园冷暴力。你长达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独自一人度过。”

    “你的家庭并不完整,你的父母感情破裂,你的母亲爱情观扭曲,你的父亲背叛了婚姻。你遭受过孤立,歧视,友人的背叛,惊悚的经历。但是你自爱,自尊,自重,认认真真的尽自己的努力走好人生中的每一步,没有把自己的糟糕强加在别人的身上你比大多数正常人还要优秀。”

    “你真得很棒,盼盼。除了你过于纯粹的爱情观以外,你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精神层面上的影响。你是我所能想象的,这种过去下能成为的最阳光的好孩子。”

    “所以,不要怕。你是个好姑娘。”

    沈畔闷在霍准的衬衫里,所以声音显得十分微弱“真的吗”

    “真的。”

    “你不会因此害怕我吗”

    “不会。”

    我不想成为沈望那样的人。我不是疯子。沈畔认真的想,接着发现自己正处于自由的梦境,于是她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不想伤害任何我在乎的人。我不是莫里亚蒂,拥有犯罪的天赋,我也不是夏洛克。我希望守护,而不是毁灭。美剧里那些精神变态是什么样的他们会因为鲜血,杀戮,虐待或各种各样恶心的东西感到兴奋。我没有。我想我只是有点偏执”

    随着话语的吐出,沈畔的思路愈来愈清晰。她似乎记得某个童话里荒诞的谚语心里想的远没有说出口的重要这明明就是她自己的梦境,如今她在自己的梦境里试图搞明白她自己的想法听上去真是绕口,而且十分滑稽。她就像在和一堆不会说话的毛绒玩具玩绕口令。

    沈畔继续道“我永远也不舍得伤害你。我希望我永远是你眼里那个好欺负的正常的盼盼,也许还有点笨但是我会很听你的话,我保证我会很乖,所有不懂的事我都会依赖着你。”

    果然。

    一边思索一边尝试把自己表达清楚的盼盼靠在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没什么东西是比霍准更好的人肉靠垫啦。盼盼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那是一封信。信的末尾应当这样写火炉旁,丈夫的双臂里,待在他喉结下方,以及心脏前方的沈畔小姐收。

    她不禁偷偷的笑出声,并拉远了思绪。这真是个好梦。

    于是背对着霍准的盼盼没注意到他眼神的晦涩她只能听见霍准平稳的心跳,而有些人就是可以做到将真正的情绪与心跳频率完全分割开来所以,直觉系的盼盼第一次错过了霍准的情绪波动。

    果然,盼盼并不是他的同类。属下全是一堆极品疯子的魔王不以为然,她只是个有点偏执的傻姑娘罢了。

    霍准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希望盼盼与自己成为同类,另一方面,他绝不舍得将盼盼也拉入深渊。

    他希望她永远是悬挂在洁白云朵之上的太阳,又痛苦的渴望着这轮太阳能离自己更近一些。

    毕竟,他才是深渊。

    这是霍准第三次看钟。这一次停在十二点的黑礼服兔子屈下膝盖,并抱着自己的耳朵慢慢开始转动。金色的星星已经转了十余圈。

    “时间到了,盼盼。”

    霍准说,下床后替她披上了披肩,“走吧。”

    “啊可是柴郡猫说让我呆在这里”

    “你忘了吗盼盼”霍准微笑,“这是你的梦,我当然可以领你回家。”

    沈畔抬起胳膊,乖乖的仍由霍准给她裹上一层又一层的外套,神色是还没睡醒的迷糊“回到哪里”

    “回到现实中的我身边。”霍准说,“所以,我们走吧”

    “嗯”

    于是霍准抢先打开了门,门外是长长的走廊,放眼望去,远处侧壁上的装饰物从清冷又逐渐转为华丽。

    “这里真的是我的梦吗”沈畔喃喃,连墙纸的花样都那么清晰。她有点迟疑,梦里的这栋别墅还是陌生而可怕,在午夜的月光下静静的伫立着。相比较起来,身后这间还点着壁炉的小卧室温馨多了。

    “别怕,这只是你的梦。”霍准说,关好房门后来到她身边,并递给妻子一只胳膊。盼盼立刻紧紧搂住了霍准的胳膊,姿态像只树袋熊虽然不是真正的霍准,但梦里的老公也能带给她绝对的安全感。

    不论时间地点,霍准的出现,就意味着盼盼可以开始撒娇。

    “现实中的我应该还在医院开会呢。”他笑道,“我是你的引路人,盼盼。我会带你找到出去的路,放心吧。”

    霍准说的没错,他们离开的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四周静悄悄的,只是能隐约听见酒杯与酒杯之间的碰撞声,以及香槟打开时咕嘟嘟的气泡。

    沈畔跟着霍准走,很快就连这些声音也听不见了。真的是我的梦啊,盼盼心想,迷迷糊糊的,我就

    我就离开了别墅,来到一个小小的花园。似乎是钱小姐说的后花园

    盼盼环顾四周,这个花园真的非常小“我好像听到马路上轿车的声音了。”

    “当然,外面就是紧邻着你下榻酒店的大道。”梦里的霍准指点她,“去吧,盼盼,回家。这里很危险,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盼盼点头。她向前踏几步,霍准沉默的看着她的背影但盼盼很快又停下了向前走的动作,她迷惑的回头看着霍准。现在他还停留在原地,朝她微笑。

    “你不走吗”盼盼说,向丈夫伸出手,“我们一起回家呀。”

    霍准语气很无奈“我是你的梦,盼盼,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你现在需要醒来。”

    一听到这话,盼盼横眉倒竖“就算是梦,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抛弃在这种地方呢”

    “我很抱歉。”记忆里的小女孩有一双同样真诚的眼睛,“但我真的要走了。”

    “我将来会回来看你的,我保证。”

    现在他的妻子说“就算这是梦,我们也要一起回家呀。我怎么能把你丢在原地呢。”

    你拥有我,盼盼。

    可是我能拥有你吗

    真是太糟糕了。即便有着病态的部分,她也从来不能是他的同类。他又怎么舍得把她拖进深渊里呢

    霍准挂在脸上的温柔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他说“过来,盼盼。牵我的手。”

    沈畔点点头,重新走到霍准面前,低头,伸出戴着戒指的右手,去拉丈夫另一只戴着戒指的手

    她眼前一黑。

    “抱歉,盼盼。”

    现实中的霍准迅速接住了倒地的妻子。从来就没什么梦境之说,他只是在壁炉的木柴里加了点轻微致幻的药物。

    从柴郡猫开始生火时,他就把东西加进去了。从来没什么等待好的离开时机,他等待的是盼盼的迷惑与遗忘。

    “原本想让你做完一个完整的美梦的。你继续向前走,然后会在回酒店的路上恍惚的睡着。”他轻声说,“可是你非要回头找我。”

    “晚安。”

    微型耳麦里传来常风的报告“老板,你说的二十五分钟,现在已经过了一小时。”

    “但是我们搞定了,不是吗”

    终于将误入仙境的爱丽丝安全送走,霍准揉揉眉心,回头走向别墅的正门。铺着红毯的大厅,如今空无一人,只余四处迸溅的酒液。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们,想必正分布在别墅的各个角落。

    “开始吧。”魔王下令,“作为我今晚延误时机的补偿,你们可以玩得尽兴点,我负责善后。”

    通讯频道里响起一阵欢呼和口哨声,这将是魔鬼们的狂欢。

    等到频道里的嘈杂声减弱,常风的单独通讯再次传来。语气里一向毫无波动的狙击手,这次透出隐隐的冰冷。

    “我找到那个女人了,老板。”他说,“你曾经答应我的,我将获得她的尸体。”

    “别着急。”霍准说,“不急着对付她。”

    常风语气更冷“是啊,反正那个临时更改计划,导致肩膀被那女人偷了一刀的人不是我。”

    霍准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那是沈畔刚才抱紧的地方。他拿下手掌,毫不意外的看到掌间斑斑点点的血迹。大概是伤口开裂了吧,毕竟遭遇那个女人后,霍准就急速赶回盼盼那儿他根本没工夫仔细包扎。

    无所谓,反正他没有痛觉。

    魔王冷漠的想,随手拿过某位贵族扔在酒桌上的手帕,擦干手上属于自己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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