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回忆2

    大概人的一生中总要失去些什么,然后得到些什么。

    在她绝望之际, 突然之间从那具本该失去生命气息的尸骸上, 传来了一点奇异的波动。

    那波动非常的弱小,轻易就会被人忽略过去,但是那其中的细致的温柔却是那么的熟悉, 熟悉到她想落泪。它柔柔地颤动着, 散发着某种信息, 似乎想要靠近自己, 安慰自己, 就像无数次曾经做过的一样。

    本能告诉自己, 这就是那个人, 他还活着, 还存在于这具身体中。

    她将那具受损严重的身体放回营养槽中, 暗自下了一个堪称疯狂的决定。

    她要将他复活过来, 哪怕填上自己的命。

    不过说来轻巧, 她不过刚刚诞生, 许多事情根本不清楚, 连自己为何化成人形都是十分茫然,谈何去做到这一在整个第二宇宙来说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壮举

    一开始安娜采用了最笨拙的方法,她将自己的精神力灌输进这个身体中,用自己的精神力甚至灵魂去填。那灵魂波动十分微弱,唯恐稍一用力就会消散, 她必须长时间待在对方身边, 用自己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呵护住那脆弱的波动, 才让对方不在频发的灾难中震散。

    大概是迟来的弥补,尽管安娜花了上百年的时间才孵化出来,却在刚出生就拥有着远远比同族强大的力量以及接近于人的智慧。这让她在做许多事情的时候能够得心应手。

    这一灌输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到后面灵魂波动稍微不那么脆弱,她才头一次离开了安全舱,去寻找更有效的办法。

    舱外满目疮痍,到处都是自然灾祸遗留下的痕迹。她先是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个适合的地方,将安全舱放置在里头,隔绝外界的侵损,然后再尝试别的方法。可惜她尝试了很多,最后还是发现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填补对方的损耗是最快捷也是最有效的。

    然而,当对方的灵魂波动逐渐稳定下来之后,那残存的意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抗拒她的精神力的注入。在多番尝试无果后,她只能改为用能够治愈精神力的物品来代替自己,维持这股精神力的稳定。

    这个方法也不比前者好多少。能够治愈精神力的材料非常稀少,甚至对于整个第二宇宙来说都算得上是罕见,已知的那些不是保存在各大种族的掌权者手中,就是分散在极端凶恶的地方。寻常人根本没有碰到的机会。

    安娜没有将主意打到其他种族头上,她选择了奔赴宇宙中的各个角落,寻找那些无主之物。

    无主之物通常都生长在宇宙中极为危险的地方,还有着危险的凶兽保护,对她来说危险程度虽然不算高,但是依然十分艰巨。每一次寻找,都要花上她好几年甚是几十年的功夫,甚至不一定能找得到。

    只是再艰难,她都没有做过强迫其他人的事情,而是采取了平等交易的方式。她自始至终都记得那人对她说过的话,她对于好坏没有界定,但是唯独那人觉得不好的事情她不愿意去做。

    在各种宝贵之物不要钱的填补下,衰弱了几百年的灵魂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只是消散的趋势仍在,一旦失去维持的力量,还是会逐渐化为虚无。

    她多次权衡,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弃了日渐衰老毁坏的肉体,那股灵魂波动被她小心地转移到了相对坚硬的骸骨上,用某种特殊的方式保护起来。那肉体实在是太过衰老,连保护都做不到,已经成了累赘,只是在她狠心去除的时候,脑海里却是在悲鸣,手指颤抖着几乎无法下手。

    那真的太残忍了,对她来说。

    只是终究还是要做。而且她的想法是对的,额外加固过的骸骨对于灵魂的承载能力比衰弱的肉体强太多。她心中生出了隐秘的欢喜,如果力量足够,一直这样下去,是不是终究有一天那人会重新醒来

    虽然只是一个希望,也让她无比的喜悦,愈发小心翼翼地期待。

    而在这段时间里,她的母星依然在不断地恶化,卡洛斯岩逐渐覆盖地面,环境愈发地恶劣,星球上的生物也是日渐减少。虽然缓慢,但是这颗星球依然在一点一点地步入着死亡,美丽不再,生机尽毁。

    但是就这么一个糟糕的地方,在她心里却是什么都代替不了。

    第二宇宙非常的大,大到绝大部分人都难以想象。在外面的时候,她看见过很多不一样的风景,也接触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事物,那是远远比废星上更为精彩更让人迷恋的东西。只是无论走多远,她还是会回到这里,回到这颗星球上,这个破烂的安全舱中。

    她听那个人说过家的定义,而在她心中,废星就是她的家。

    有那个人在的地方,她出生的地方,她的家。她无可取代的母星。

    她意识到要做点什么。并不是出自“需要”,而是“想要”。这颗星球见证了她的人生,她发自内心地不希望这颗星球毁灭,虽然她心里觉得做什么都是徒劳,但是既然连希望更加微弱的事情她也支撑了下去,她也不在乎多做一些无用功。

    就算她阻止不了最后死亡的到来,她也能去延续,哪怕只有一秒。

    她希望自己能做些什么。而且她也希望,那人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一个满目疮痍的世界,而是他曾经说过的“美丽繁盛的奇迹之星”。

    这个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她遭受的危险寻常人根本难以想象,有无数次她遭受了致命的重伤,甚至生死只在一步之遥。最严重的一次,她被一只极度凶恶的凶兽率领无数手下袭击,她拼死杀光了对方的手下,重伤了对方,却依然不敌那只凶兽。她只能逃跑,对方穷追不舍,拼了命要将她灭杀,她用尽最后的力气逃到废星附近,就昏迷了过去。

    那一次她真以为自己不会醒来了,只想着临死之前能再看一眼故乡,看一眼那个每一次都在等待自己回去的灵魂。谁知当她再度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她的同族们守在她身边,用自己的身躯去抵挡对它们来说不可抵抗的强敌的攻击。

    要知道在这之前,她极少和自己的族群接触。当初她觉醒的时候它们都已经孵化完毕离开,等到她孵化成功,又是能够天生以人类的外表存在,而虫子们为了适应母星上恶劣的环境,在这个过程里不断地进化,它们逐渐拥有了更加巨大的体型,更加坚硬的外壳,更加锐利的凶器,和更加能够满足生存的进食能力和消化系统到后来,除了本身一些特征,它们和最初的模样已经是大相庭径,除了一直看着它们改变的安娜,根本没有人能认出来它们曾经是什么样子。

    安娜不明白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就不是对手,明明已经伤痕累累了,却没有一个愿意离开,情愿守在她身边战死,也不愿意逃离这里独活只因为它们认定了她是它们的王。

    和出生前就觉醒了智慧的安娜不同,她的同族虽然有着可怕的力量,却没有进化出对应的思想,它们只有“本能”,一切的行动都是跟随本能。而本能让它们选择了追随安娜,它们就认定了安娜。

    这种本能并非是出自对力量的向往和畏惧,也不是低智慧的士兵对于领导者的追从,它更像是某种指引,一种由心而发的饱含着尊崇、敬重与狂热的思想。这份本能恐怕连它们自己也无法理解,但是虫子都是死脑筋,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哪怕为此奉上一切也在所不惜。

    安娜并不想当这个王,她其实不认为她和它们之间有共同之处。但是那群死心眼的虫子认准了她,当她在星球上的时候,它们会跟在她的身边,默默地守在她的远处,无时不刻警惕着外界;而在她外出的时候,它们会代替她守护着这颗星球,守在她重视的事物附近,驱逐外敌,等待着她回归。

    它们没有安娜的特殊能力,能够不借助任何事物就能离开星球,行走在外太空中,所以无法跟随她离开,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忠心。

    而这一次,明知道暴露在外太空有多么危险,它们依然毅然决然地冲了出来,护在她身边,成为她最坚固的壁垒。

    多么傻的一群同胞,那么的笨又那么让人感动。

    那一次的结局,是安娜趁着同胞们用生命堆砌来的喘息时间,趁着对方大意杀死了它。

    也是那一次,安娜真正地接纳了自己的同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她是它们的王。

    这不仅仅是个称号,更是一份责任。

    之后,她为它们重新起了名字,叫做“安塔”用的就是当初那架安全舱的名字不管过去叫什么,那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既然它们在那里诞生,就用这个名字来代表新生吧。

    此刻的她和它们都不知道,日后安塔虫族这个名字,会如何地响彻第二宇宙,而那位尚未展露自己恐怖实力和威名的女王陛下,还在头疼着怎么安置这群笨拙死脑筋的追随者。

    原本安全舱里冻结的卵数量是非常多的,但是成功孵化的九成九里,第一天就死去了七成,等到安娜诞生,存活的已经不足百分之一。而光是这一次,他们就损失了超过三分之二的同胞,剩下不到一千。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经过这一次,大部分同族们都产生了某方面的变异,外壳进一步硬化,能够逐渐在外太空里生存,不用再担心以后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只是当它们完全进化出了在外太空中也能够生存的能力,第一个选择的就是跟随着她身边,走到哪跟到哪里,就跟人类的长辈看着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

    安娜无法,只能给它们下了命令,让它们好好地守着家。然后自己继续外出去找东西去了。

    路途依然危险,只是只要想到家里还有人在等着自己回去,还有目标要完成,身体里仿佛会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来。凭着这份信念,无数次危机不仅没有打倒她,反而使得她的力量在短短的时间里以夸张的程度进步着,等到后来她意识到的时候,那份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能检测的上限,用碾压已经不足以形容,只要她站在那里,所有生物都必须对她俯首称臣。

    曾经她虽然强大,但是在同样强大的凶兽面前却讨不了好。而现在,若是再和当初那只差点把她逼死的凶兽一战,对方恐怕连在她面前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

    曾经在族群中,她是至高无上的王;而现在,在整个第二宇宙中,她都能说上是当之无愧的最强者

    可惜这位女王陛下对征服敌人开拓领土什么的通通不感兴趣,但凡外出,不是在边境就是在禁区,反正都是人类不想和不敢涉足的绝地。

    就这样寻觅着,等待着,重复着,数百年的时间转眼过去。

    安娜除了游走在宇宙中,就是待在那颗死气沉沉的星球上领着自己的臣民进行大改造。太阳不再出现,卡洛斯岩覆盖过不会有东西生长,已经毁灭的生机更是无法恢复,但是那些未被侵蚀的土地上,依然有着希望留存。

    她亲眼看着原本荒漠般的风景逐渐有了其他的色彩,从未晴朗过的天偶尔也会破出星光,河流中偶尔跳出嬉戏的鱼,兽类奔跑在大地上,弱肉强食地竞争着尽管依然惨烈,但是那支离破碎的大地上,终于又能开出花来。这些弱小美丽的生灵在微风中摇曳着,虽然细小,但是却能汇聚成画笔,描绘出只属于这颗曾经死气沉沉的星球独有的色彩。

    这样一个地方,谁会觉得是一颗濒临死亡的星球呢

    再后来一点,她从桑卡星上搬回来了永生树,从此无日无夜的废星上多了月流光。她会坐在高高的岩石上,看着如银河倒流的月色,看着盈满了光华的大树,骸骨洁白而气息温柔,接收着月华的滋养,日渐恢复。在这样的时刻,仇恨再大的凶兽都会停下来,安静地享受着月光,那宁静仿佛能够永恒存在。

    偶尔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也会过来活了几百年,要说没个朋友也说不过去当然来得最多的是拉克斯,这头跟自己不打不相识的黑色巨龙只热衷于打架,每次过来都要打一场,当然它也是第二宇宙中唯一一个能和自己打成平手的,两人当初不打不相识,到后面竟然打出来了交情,也是奇怪。

    拉克斯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在做什么的人。它第一次知道的时候,惊愕了好久,才说了一句“你疯了。”

    “你这家伙,还真是”

    黑色巨龙嘟囔了好久,却没有说出后半句话来。

    这些回忆都是好久之前的了,但是无论何时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

    她虽然失去了许多,但是后来又得到了许多。在那人死去的好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孑然一身直至死亡,没想到峰回路转,她竟然能收获如此多值得她去守护的事物。

    其他人感觉不出来,但是她能感受到,那人的灵魂波动虽然日渐收敛,但是那股深藏在骸骨中的气息却愈发的凝实。只是她总感觉缺少了什么,他或许能再度苏醒,但是却不能复活。

    她继续外出去寻找,这一回除了修复精神力和修复生命力的物品,她分出了另一份精力在寻找契合波动的物品上。

    现在的她每一次外出只需要几个月,而且因为有人帮她守着,她可以很安心地离开。可她没有想到,那一回她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不速之客摸到了她的家门口。

    安娜至今仍记得,她在心神所感匆忙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残忍画面原本已经开始有复苏迹象的大地再度遭遇重创,脆弱的植物被大火燃烧殆尽,浓烟四起,星球彻底被不详的灰黑色所覆盖,连同她搬回来细心栽培的永生树都在无边无际的大火中变成了焦炭般的结晶,而她心心念念的骸骨早已不翼而飞。

    她看着灾厄的画面,听着同族的悲鸣,脑海里紧绷的弦在那一刻彻底断掉了。

    她的愿望从来都很小,一开始是想和那人永久地在一起,后来则是救活他,再后来则是要和他还有它们一起在废星上继续生活下去。虽然非常的艰难,但是她相信只要她去做,总会有完成的一天。

    可是就连这么小的心愿,上天都不给她实现的机会。

    她的宝物、她的家园、她的同族、她的一切

    没有了,统统没有了。

    只有虫族和少量凶兽外逃过一劫,然而活下来的生物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星球上出现了一头失控的怪物,怪物有着远超过其他凶兽的恐怖力量,外形却类似于放大无数倍的安塔虫族,体积几乎相当于星球体积的十分之一。

    怪物在星球上大肆破坏,造成的伤害远比大火惊人,如果不是她回来得及时,恐怕整个星球都会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怪物虽然厉害,但是安娜却是已经凌驾于所有凶兽之上。她制止了怪物,甚至唤醒了它的神志,但是当她了解到事情的起因时,她彻底陷入了暴怒,毫不犹豫率领剩余的同族向着罪魁祸首开战

    这头怪物,是科勒莫帝国的人类通过安塔虫族实验制造出来的,可惜他们贪心有余能力不足,到后面怪物失控毁坏了基地。科勒莫帝国的人干脆下了狠手,打算用无数的炸药将星球连同怪物一起炸死,然而怪物的恐怖超脱了他们的想象,他们杀不死它,只能仓促逃走。然而他们在离开之前,却把安娜最珍贵的宝物那具骸骨给带走了。

    那场战争打得天昏地暗,险些将人类彻底覆灭,她更是在丧失理智下驱使那头怪物也就是菲奥娜吞噬了那颗星球。可是当她清醒过来,面对着却是她亲手毁灭了她的宝物的这个事实。

    她发疯地寻找,哪里都找不到,哪里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一生就好像一个荒诞的怪圈,总是在不断地得到和失去中往复着。她所想的永远也得不到,她想要的永远不会达成。她永远在得而复失的路上跌跌撞撞着,明明有着绝对的力量,却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

    多讽刺。

    她在星球上孤独地等待着。那一场无边无际将星球仅剩的生机彻底灭绝,整个星球的陆地表面几乎都被卡洛斯岩覆盖,她花了几百年去改变的母星,终于成了死星。

    剩下来的凶兽们被她分散到了周围能够生存的星球上,只有那些眷恋着母星的凶兽强烈要求留下来,她没有拒绝,但是安塔虫族们却是被她遣离,偌大的星球上,除了那些勒令远离她的凶兽,就只剩下她和因为过度使用力量不得不陷入沉睡的菲奥娜。

    安娜其实也受了伤,甚至她的伤要比任何人都要严重。因为那不仅仅是来自外界的伤害,更多是自身的反噬,她的力量已经累积到了顶点,本能告诉她,她应该在星球上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结蛹,借助母星仅剩的力量完成她的破茧,脱离幼生期步入成年。但是偏偏在这一刻,她的母星生机尽毁,连同最后的希望也粉碎了。

    她的力量和母星有着紧密的相连,她甚至能如臂使指地操纵母星上的任何一处地方。也是这份特殊的能力,她才能将母星隐藏起来,不被外人所发现,但是没想到那些人依然找到了她所在的地方。

    在母星毁灭的那一刻,她就预感到,她的尽头也要到了。

    她通过回溯身体的时间来压制力量,延长自己的时间,然后在星球上安静地等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待,等着不可能归来的希望。

    每压制一次,她的外表会缩小一些,力量也会随之降低,但是她不在乎。她就这么压制了一千年。当她预感到极限即将到来的时候,她明白自己是时候要做出一个抉择了。

    那天她难得做了个梦,梦到了那个人。从他们的相遇再到他的死亡,从无声的陪伴到等待的尽头,她在梦中再度走过了自己的一生。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曾经的一个午后,那人声音温柔地对她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也好好活下去啊。”

    如果可以,她还是想要活着,继续等下去。但是一千年早已将她的希望磨成了绝望。她想,她是时候要去永恒的长眠中找那个人了。

    于是在一个普通的一天,她选择了放开压制,既然死亡已成定局,不如放手一搏。

    力量翻涌着上升,安娜放弃了抵抗,按照那个方法将力量凝聚成蛹。这个过程非常的艰难,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行走着,皮肤因为承受不住而撕裂,鲜血不断地流出,染红了她的身体。

    就在她即将承受不住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熟悉到她直接怔住,灵魂已经梦回千年前日夜相伴的时光。

    是他是他

    绝对没错的,绝对是那个人

    好不容易完成到一半的结蛹被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放弃了,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向了星球外,甚至连自己无法维持人形都顾不上。到了外面她险些心跳骤停,就差那么一步,那人就会被护卫的安塔虫族撕裂,再次离她而去。

    可是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个人是活的,他有呼吸,有心跳,他能说话,更能动弹,虽然面容不一样了,外形也发生了变化,但是那就是他,她等待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的那个他。

    她落到了他的指尖上,温热的温度让人想要落泪。

    终于能再见了。

    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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