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在无趣的人间抓住一根浮木,现在这根浮木竟然要扔下他了吗?
不允许,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鹤原日见的眼白隐隐又泛起了红色,眼神也透出扭曲与疯狂。
“日见君,即使是想杀了我也不要这么明显地在我面前表露出来啊。”森鸥外丝毫不在意地继续刺激着他,“作为首领的我,在部下失去控制之时,最应该做的就是毫不犹豫地舍弃他。”
鹤原日见用只有自己听得清的声音喃喃念叨:“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世界上怎么会有森鸥外这种人,给人看到希望之后又要让他绝望。
他看着森鸥外依旧气定神闲的脸,几乎崩溃地嘶吼着掐上他的脖子。只不过力道控制得十分适当,当事人也只感到了一丝禁锢感。
“这样可不行啊,日见君。”森鸥外伸出一只手去抓住了鹤原日见脑后的头发,然后狠狠地把他掼到了地上。
鹤原日见的脸紧紧贴着地面,后脑勺上是森鸥外紧紧压着的手。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彻底让森鸥外失望了,森鸥外真的会杀了他。
太宰治冷漠地站在远处看着。他刚刚见识过鹤原日见巨大的破坏力,但也很清楚这个看上去快疯的家伙不会对森鸥外动手。毕竟这家伙刚才可是在森鸥外掼倒他的时候,十分小心地松开了掐住森鸥外脖子的手。
森鸥外手上的力道很大,十分能给予手下的人以压迫感。他攥紧了抓住鹤原日见头发的手,声音骤然变冷:“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狂犬含糊地嚷了一句德语。
森鸥外态度自然地用日语接话:“那要看你的表现。”
鹤原日见又大声嚷了一句。
“这可不行,日见君要自己想通才可以起来。毕竟有着一个心理状态十分不稳定的下属可是让我十分头疼。”森鸥外道,“那天我在禁闭室对日见君说的话,日见君应该好好记住才对。”
狂犬不满地哼了两声,但大脑已经老老实实回想起了过去很久的事件。
第一次暴走后,冷静下来的鹤原日见面对着一片空旷不知所措。最后他带着满心的茫然,用已经被拆解掉的厂区的分子,在原地建造了一座铁塔。
铁塔在月亮底下反射着冷光,就像他第一次去暗杀时见到的那座一样。
武器的能力并不止第一次见面时见到的那一些,相反,他能够轻易毁掉一组建筑。就算只是暴走状态下的效果,也足以让开始疑心病的老年先代警惕。
他被先代关进了禁闭室,只有森鸥外来看望他。
他隔着门问森鸥外:“你也觉得我是这世界的罪孽吗,森医生?”
“你当然是。”门外的人十分笃定。
“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森鸥外不急不忙地接着说:“但拥有强大的异能力,这并不是原罪。日见君,你的异能力我生平仅见,实在可以称得上是神迹。日见君可是‘天神的伴手礼’。你的罪孽,只在于你无法约束自己。”
“……嗯?”鹤原日见明显地呆愣了。
森鸥外问:“日见君在厂区原址上建造了一座铁塔,是为什么?”
“因为我波及到了无辜的人。”
“日见君。”森鸥外突然道,“说起来你的异能力一直没有名字吧?不如就叫「铁塔之下」好了。”
“突然提起这个……”
“这是为了让日见君永远记住自己犯下的错误。此后一使用异能力,厂区两百多被杀死的无辜之人就会出现在日见君的脑海里。这样日见君就会感到敬畏,就会好好约束自己。”
……
原本正在和森鸥外据理力争的家伙突然精神萎靡地不动了。头顶上冒出来的黑气几乎能结成实质。
森鸥外松开了手,施施然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道:“看来日见君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
鹤原日见一脸丧气地瘫在地上,根本不想爬起来。
“记得把这里一丝不差地恢复原样。”森鸥外招呼太宰治离开,在出门之前他回过头来,“日见君。我的想法依然没有改变,你的的确确是‘天神的伴手礼’。”
被留在原地的人眼睛亮了。
至于这之后,被首领教训过的鹤原干部因为赌气,把被拷问者的尸体也重构出来的事。前来收拾拷问室的下属们只要眼观鼻鼻观心就够了。
以上心路历程,已经是个成熟男人的干部大人是绝对不可能告诉等着看他笑话的家伙的。特指当年旁观了他狼狈一幕的太宰治。
至于中原中也,鹤原日见只是意味深长地说:“因为,我是‘天神的伴手礼’啊。”
在港黑,众所周知,首领称赞鹤原干部为——“天神的伴手礼”。
“……这算什么回答啊?”
早川小姐并没有对弟弟的死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冷静地表示她知道了。一向缺少表情的脸依旧是老样子,毫无波动。
“奇怪,早川小姐似乎并不伤心。”鹤原日见的身子陷在早川小姐安全屋的沙发里,手里捧着一份新报纸,“明明我记得早川君是你一手养大的,早川君还曾经向我描述过贫民窟灰色的阳光。”
正在茶水间泡茶的早川小姐手上一紧。
她佯作无事地把缺了个口的杯子扔进一边的垃圾袋,声音漠然:“伤心是要表现给当事人看的。就算我表现得十分伤心,难道鹤原干部就会感同身受吗?”
中原中也在一旁瞪视鹤原日见,眼神中传达出让他收敛自己的意思。
“我当然不会。”鹤原日见哼笑,理所当然地用报纸挡住了中原中也看向他的眼神,“因为如果早川小姐因为为弟弟伤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而耽误工作,我就只能让你尽快从这个世界上辞职了。”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早川小姐咬紧了后槽牙,心底一阵发冷。
这家伙在说什么糟糕的发言啊,往伤口上撒盐的举动也太明显了吧?中原中也一把拽下鹤原日见用来挡脸的报纸,对他怒目而视——
藏在报纸后的那张脸虽然在笑,却带着冰冷的杀意。
“你——”中原中也及时住嘴。
早川小姐端着茶盘出来时,迎面喷来一阵白色的雾气。她察觉到乙/醚的味道后却来不及屏住呼吸了。
鹤原日见随手捏了副手铐,手法利落地把倒在地上的女人背铐起来。做完这些后就毫不怜香惜玉地放手,让其撞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
“中也,你不关心早川君的姐姐当然不会发现。”他好心地向站在一边皱着眉的中原中也解释,“我一直以来都当面称呼她为有里子小姐。如果叫错了,她会纠正我。”
“哈?你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怀疑的?”中原中也不满地看向一直自顾自演戏,一点都不顾及他还蒙在鼓里的人。
“今天第一次看见有里子小姐的时候。”鹤原日见转过头去冲他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那是因为我已经记住了人脸上每一块肌肉的分布和走向,包括不同脸型那些细小的差异也牢牢刻在脑海里。这种程度的伪装是骗不过我的。”
“什么,竟然是这样吗?”中原中也大为振动。
“骗你的。”鹤原日见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对对方的怜悯,他竖起食指摇了摇,“来东京之前,首领就已经告诉我早川小姐陷于敌手的事了。”
中原中也:“你这家伙想死吗?!”
那个变态果然还是那个变态,指望他能好好解释根本是不存在的事情。
“不要生气嘛,中也。”鹤原日见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耳机,塞进了中原中也的耳朵,“来,请你听歌。”
倒在地上的假·早川小姐被遗忘了。
耳机里的声音很快就把中原中也的一点小怒火浇熄了。
因为里面是白天见到过的那个小孩子的声音:“灰原,你还记得组织里有没有过一个银色长发的男人吗?”
“银色长发?”耳机里很快传来另一个声音,是个小女孩,“你见到谁了?除了琴酒我不记得有别的男人是银色长发。”
“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还有一个橘色头发的男人,个子比较小。这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
“我不记得组织里有过这两号人。如果有问题的话还是远离最好,毕竟除了组织以外仍有其他危险的组织。”
中原中也一边听着耳机里的监听,一边用古怪的眼神看向鹤原日见:“你竟然在小孩子身上放监听器?”
其质问内容之正直令人肃然起敬。
“如果不是我放的这个监听器,怎么会抓出这么有意思的小家伙呢?”鹤原日见振振有词,并且丝毫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心虚。
果然你这家伙是变态吧?中原中也的吐槽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耳机里那个小男孩的声音:“不过以防万一,我在他的身上放了窃听器。”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找一下。”
“你是说这个吗?”鹤原日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黑色原型装置,“一直在我口袋里哦。”
“你是笨蛋吗?!”中原中也扯上他的衣领,“有谁会在发现之后还大摇大摆地把别人的窃听器放在口袋里啊?!”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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