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事项。
言辞攻击太宰治。达成。
给太宰治扣黑锅。达成。
日常给首领传达情报。达成。
与死屋之鼠头目费奥多尔的联络……待办。
鹤原日见在速写本上画老鼠的手停了下来。他用笔头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敲打着速写本,思考着和那个魔人联系的具体事宜。
这可很难办啊,与费奥多尔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他那可怕的理想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住的。
不过如果是首领的话,一定可以吧?
“呜哇,看日见君的表情就知道你一定在暗地里酝酿着什么阴谋!”太宰治从沙发后面探出头来,在鹤原日见的身后打量着速写本上栩栩如生的老鼠。
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家伙说的是胡话。自从太宰治把鹤原日见半强迫性地扣留在侦探社后,互相人身攻击、泼脏水就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的日常。
鹤原日见发出一声冰凉的冷笑:“你说的没错,我在酝酿如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巨大阴谋。”
“什么——果然是阴险的、可怕的、肮脏的灾祸之人!”太宰治马上接过话夸张地感叹起来。但在场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话根本没有任何攻击力。
被言语攻击的对象只是露出了一个带点兴味的笑容。
但注意着他的表情的太宰治却敏锐地发觉,一向克制隐忍自己的“恶鬼”,终于放弃了伪装。他浑身都是对此世的倦怠。
蛰伏在横滨的灾祸之源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容于世。借着往常的伪装,黑泥深处的凶兽已经对世界露出了獠牙。
即便是身为自己老师的森先生,这次也难得地翻车了啊。太宰治有一瞬间的幸灾乐祸。
不过这可不行。最起码现在,不能让日见君的野望成为现实。
“算啦算啦。有什么有趣的活动,可一定要叫上我啊。”太宰治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抬眼的一瞬间却从眼神中流露出深重的厌倦和恶意。
这样的眼神自然被鹤原日见收入眼底,他提起嘴角轻轻地笑了:“到那时候,如果没有你的参与,或许也不好玩了。”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奇异地达成了某种默契。
在太宰治离开后,鹤原日见随手翻开了速写本的下一页。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后面标注着费奥多尔·D的名字。
“是时候联系了……”鹤原日见带着微笑轻轻地自言自语,“为了我们可笑的、相似的理想。”
严格意义上来说,鹤原日见与费奥多尔的相识,甚至在与森鸥外之前。在来到港黑之前。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几个奇异的现象。不可思议的人、事、地点。
在作为罗塞曼尼的时候,鹤原日见就一直保守着一个秘密,谁也不曾告诉。那就是在外出进行暗杀任务时,他会在特定的地方短暂穿越时空。
他在俄罗斯见到过一个男孩,戴着白色的毡帽,似乎身体很弱。第一次见面,他帮男孩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牛皮纸袋。
穿越时空只是偶然,他与男孩的见面也只不过是命运里的一次擦肩而过。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将彼此当做过路人一样忘掉。
只不过巧的是,他们竟然能有第二次见面。一年之后的又一次俄罗斯之行,在鹤原日见发现自己再次穿越了时空之后,他下意识走到了一年前和这个是时空的人有过交集的地方。
也许是命运女神都觉得他们合该相识,他在那里再一次遇到了毡帽男孩。
路灯的光有些昏暗,天空在往下飘雪。椅背上积了雪的长椅上坐着那个男孩,和四周的雪地相映成景。
鹤原日见走上前去,像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向男孩打了招呼。
“我记得你。一年前我们在这里见过。”男孩说。
“你的记性挺不错。”鹤原日见真心实意地夸赞他,“我觉得能够再次遇见你,是件能够记录在我的编年册里的世纪最大幸运事件。所以我想认识一下你。我是罗塞曼尼·辛多雷·阿方索尼亚斯塔夫。”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男孩回应道。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鹤原日见有些拗口地重复这个名字。
费奥多尔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你可以叫我费奥多尔。”
“好的,费奥多尔。”鹤原日见很快放弃了和这个俄文全名作斗争,“叫我辛多雷,请务必。”
不等费奥多尔提出疑问,他就自顾自地先解释了起来:“如果你叫我这个名字的话,我就可以认出你是我认识的人了。毕竟大家都叫我罗塞曼尼,只有你叫我辛多雷,这证明我的确是要把你记住的。”
费奥多尔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你是说你会忘掉一些人?”
“哈哈,承认这个我还是有点不太情愿。”鹤原日见露出了一个带着开朗情绪的笑容,“因为我的记忆因为一些原因总是被清洗,所以我也不知道之后会忘记什么。能记得你已经是我意料之外了。”
这话说得问题很大。费奥多尔想。如果按照他话里的意思去调查的话,说不定能揪出一个灭绝人性的实验室作为典型。
第二次的见面他们并没能聊多久,很快鹤原日见就从长椅上跳了起来:“时间要到了!我应该去工作了。等哪天那个剥削压榨童工的三无组织终于意识到给我发工资,我会再来请你喝一杯的。大人们不总是这么说么。”
“那么再见,辛多雷。”费奥多尔态度平常地向他道别。
“再见,费奥多尔!”鹤原日见挥挥手,“希望你会说德语,毕竟下次我可能就连俄语也不会说了。”
等到下次再见的时候,果然如同鹤原日见所说。他不但忘记了费奥多尔,甚至连俄语也忘记怎么说了。
不过他们还是相谈甚欢。因为他们的共同话题不但没有因为其中一方被洗脑而变少,反而在一次次的碰面中越来越多。
这位一年一见的朋友越来越合自己的心意了。费奥多尔有时候会这么想。
他们见面的地方固定在了初次相遇的长椅处。有的时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会突然谈论起哲学、以及人生和社会。
长久以来,双方都发现了对方有的观点和自己很能合得来。
这令他们都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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