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浑身装备连带他自己本身的净重加起来绝对不止两百磅的红头罩从天而降、当场就砸穿了赫蒂的阁楼屋顶之后,赫蒂的水逆就开始了。
虽说次日有韦恩集团的人来记录了这里的状况、并且允诺一定会予以报修和保修,保险公司也及时赔偿了赫蒂的损失,然而赫蒂的运气并没有为此而好起来哪怕一丁点。
先是去买蜡烛的时候,发现惯去的便利店因为不堪忍受近来频繁越狱的阿卡姆疯子们的造访于是关门大吉了,再次开门时间未定;后来又在更远一点的店里买蜡烛的时候被换了一手假/钱;就这样还差点在回来的路上被抢劫呢,幸好赫蒂已经练就了“在哥谭出门就一定在裤兜里揣上本子和笔准备随时开坑保命”的技能,边走边写,成功把劫匪坑进了在她身后不远处出现的那个深度连一厘米都不到的小坑里之后才回了家。
——至于这个劫匪在二十四小时内要怎样解决个人生理问题和生存需要,就不是赫蒂要考虑的事情了,毕竟身在哥谭,活命要紧。
系统还在那里建议赫蒂呢:“小赫蒂,你可以尝试一下先斩后奏,把东西拿走之后留下数目合适的钱,这样就不会被坑啦。”
赫蒂坚定地拒绝了:“不,谢谢,我还想在哥谭多活一段时间。”
不能说她这是无谓的过分小心,毕竟哥谭可是个盛产人才——此处的人才既有褒义也有贬义——的风水宝地,从谜语人到蝙蝠侠,从小丑和小丑女到蝙蝠家的那一堆罗宾们,人人的智商都高得一批,“天才”这个词在哥谭的这帮家伙里已经不是什么罕见的词汇了,简直就是标配。
就好像这帮在哥谭有名有姓的角色要是在“超高的智商”和“强悍的身体素质”这两项中没有一项作为与生俱来的出厂配置的话,都不好意思出门。
在系统的帮助之下,赫蒂最多也只能“让别人注意不到她的存在”而已,并不是直接就消失在空气中变成隐形人了,要是便利店里的人查记录的时候突然发现多出这么神奇的一笔记录来、或者在看监控的时候发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那就不好了。
被发现的话此事可大可小。往小的影响方面说的话,最多也就是吓到个把人而已,大家都是在哥谭讨生活的人,肯定不会被这么个小事给吓出人命;但是如果把便利店的人给吓到报警了,那就麻烦了。
在哥谭想要生存下去,就一定要谨记一件事情:
虽然哥谭警局真的很废、能无数次放跑坏人、与其匹配的司法系统也烂得一比,但是只要蝙蝠侠还在哥谭一天,那么哥谭警局就永远能发挥它最后的一点余热——
通风报信。
赫蒂可不想被这帮义警给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虽然这帮人不受政府制约,不用像隔壁纽约的超级英雄们一样签什么见鬼的《索科威亚协议》,但是蝙蝠侠的理念一直以来都很鲜明:
必须要有什么人、什么事情,来让这些拥有超乎普通人的力量的家伙们受到制约。
在某次让正义联盟全都遭受了重创的、名为“巴别塔”的事件中,正是因为蝙蝠侠的那份针对他的每位同僚的计划书被窃取,才导致了如此惨烈的后果。
一想到暴露了系统之后可能会导致的最直接的后果——比如一整份专门针对她的文件之类的——赫蒂就觉得背后一阵阵地发冷,她边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边跟系统说:
“真的,系统统,我现在感觉我超害怕的!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冰窟里一样!”
系统:“……你就不能把空调温度打高一点吗小赫蒂?!”
赫蒂卷着被子下了床之后,把空调温度调回了正常的27℃之后才心满意足地长出一口气:
“果然好多了。”
系统:……我的宿主可能因为彻夜赶稿,脑子超负荷运转太久终于烧坏了,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等到赫蒂把今天的日常任务一千字交了上去之后,系统边验收边尽职尽责地提醒道:“小赫蒂一定记得明天要早起上学哦,哥谭大学下半年的学期就要开始啦,祝你拥有一个美好的大学生活~”
赫蒂:“……我记得。”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呢?那就是在发现自己所处的世界换了个全新的之后,又双叒叕发现一个让人感觉五雷轰顶的消息:
你的假期余额已不足,别想着充值了,好好上学去吧。
“……我真傻,真的。”赫蒂在床上把被子一口气拉到下巴往上眼睛往下,这样一来,便显得她那双盈盈的蓝绿色大眼睛愈发大了,只不过眼下却端的是一副没有半点神采的样子。尤其当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说话的时候就更吓人了,差点没把挖坑不填系统给震得当场死机:
“我单知道撞破次元壁换个世界生活的话,我周围的人和环境肯定会发生一定的变化,可我没想到就连时间都变了。我从漫展回来的时候是我的暑假第一天,结果就这么一撞,就生生把我大半个暑假都撞没了。”
“你体会过那种痛苦吗系统统,就是类似于我这种‘刚从学校回来准备狂欢度过长达两个月的假期结果一觉起来就被告知两个月已经过去了你要上学了’的痛苦?这种痛苦沉甸甸地压在了我的心头,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我马上就要被这残忍的现实生活的重担给压垮了。”
系统:“……你能先把你堆在身上的被子和衣服全都拉下去,再跟我讨论什么‘生活的重担’吗小赫蒂?!”
赫蒂一蹬腿就把被子上的衣服踹了下去:“好多了。”
她合上眼准备入睡的时候,墙上那台已经老旧得不行了的自鸣钟正好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声响报时:
九点半。
这个时间太早了。当手机和互联网在人类社会中以前所未有的汹涌的势态铺陈开来、侵入到人们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的时候,“熬夜”似乎已经再也不是一件罕见的事情了。
人人都恨不得晚上十一二点再睡,通过压缩早饭和洗漱打扮的时间来达到晚睡晚起的目的——尤其是还暂时不用担心上班考勤问题的年轻人,个个都恨不得把自己熬成夜猫子,反正上课考勤的话还有舍友呢,只要一个宿舍有一个人能起得来,那么这人就可以当场进行自体分裂繁殖,达成“全宿舍都是我的分/身的成就”,堪称科学史上的一大奇迹。
就连挖坑不填系统也惊叹过赫蒂的作息时间:就算熬夜,她的睡眠时间也不会晚于晚上十点,这简直就不像个年轻人的作息,反而更像那些还没沉迷手机和网络、依然在坚持早睡早起的中老年人。
次日清晨赫蒂起床的时候,无意间往窗外一看,发现眼下已经是秋天了。她所在的位置离大路比较近,所以这里的房租便宜得很,毕竟离道路近就意味着要最先承受来自外界的攻击,安全性显然不如藏在最深处的那些房子要高。
但是离道路近一些的话,就能在秋日的清晨看到很美的景象。眼下虽然未曾天光大亮,富有哥谭本地特色的、雾蒙蒙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灰白色,就连天边的太阳都是有气无力的杏红色,但是借着这未曾彻底通明起来的晨光,也能看清外面的马路两旁铺满了金黄的落叶,就好像铺陈开来了一整块华美的地毯一样,然而这样的美景并未能持续多久,有的落叶就要被萧瑟的秋风卷去空中了。
在行人稀少的清晨,淡淡的薄雾萦绕在路边的梧桐枝叶间,萦绕在每幢楼之间,缠绵温柔又无孔不入地从无数尚未修不好的、未曾关严的门窗缝隙中悄无声息地侵入,使得这处本来就破旧得不像样了的小区每家每户里都浮动着浓重的水汽。
赫蒂从衣橱里拿出早就清洗干净、熨烫平整的校服开始往身上穿。哥谭大学的校服还是很耐看的,白色的衬衫领口笔挺,深蓝色的百褶裙下是半截完好无损、没有经过任何花里胡哨的改造的小腿袜,还有一双整洁的黑色学生皮鞋,当她把衬衫领口的和百褶裙同色的领结戴好、把纯黑色的西装外套穿在身上的时候,恰巧是清晨六点。
正巧这时,厨房里的面包机也响了,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响来提示她:
面包已经烤好了。
当赫蒂拎着自己放在便当盒里的早午饭——金枪鱼生菜三明治——出门赶地铁的时候,挂在墙上的钟表刚好敲了一声短促的钟声出来,报时六点半。
系统表示十分惊奇:它见过这么多宿主了,但是赫蒂的时间规划是所有人中最好的一个。
然而等到赫蒂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迈进教室、教室里的钟表秒针分针都在那一刻齐齐指向“12”,时针也跨越了最后一小格指向了“7”之后,就连挖坑不填系统都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正常了:
赫蒂的时间规划精确得简直不像个正常人。
就好像在常年累月的压迫和责难、在经久不息的苛责与吹毛求疵中,把自己生生打磨去了所有的棱角,柔化了所有的“自我”的特质,变成了这个宛如从工厂中刚刚调试完毕的、流水线上生产的机器也似的模样一样。
当一个疑点露出水面的时候,顺藤摸瓜摸下去,就能发现很多之前一直被忽视、但是细细想来却让人十分费解的更多的疑点:
赫蒂明明不是什么会浪费钱、乱花钱的人,更有一对每月都会往她卡上打钱的父母,她的成绩也相当好看——在两个世界基本互通的前提下,系统甚至在她的抽屉里见过若干类似于麻省理工和斯坦福这样赫赫有名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和奖学金承诺——为什么发现自己身处哥谭之后,竟然完全不想主动变更地点,还要租这么偏远的房子,每天都要花半个小时坐地铁,在哥谭大学上学呢?
同样的疑问不止系统一个统有。继赫蒂之后,又有人陆陆续续地走进了教室,在看见了坐在最前排的赫蒂之后,几乎每个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更是有个不知道把百褶裙改短了多少、几乎都要露出半条大腿的年轻火辣的漂亮姑娘单刀直入地问道:
“布朗,你怎么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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