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不确定萝丝是不是真的被噩梦吓住了，才让他守夜的。
可能一部分原因是这个，但这不是全部。
彼时的他躺在起居室里藤制摇椅上，身上搭了一条薄毯子，一盏孤灯亮着，窗外繁星点点，耳畔还能听见海水翻滚的波涛声。
真安静啊。一个人声都没有，除了海水的声音，就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人类最困乏的午夜时间已经过去了，他现在脑子无比清醒。
让一个霍克利守夜，简直是不敢想的事。不说这个要求是多么的奇特，可他偏偏默认了，还真的在进行中？
仆人呢，仆人是吃干饭的？
好吧，他没想着通知仆人。
他是在英国社交季遇到萝丝的，他一眼就相中了她。她的美丽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野性而富有生机，艳丽得可以灼伤旁人。
萝丝的年龄决定了她刚刚正式出现在社交季上，就遇上了他。她还太小，幼嫩的小花在含苞待放的时候就被他采摘下来。贵族社会藏污纳垢的程度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他很高兴恰好能与她相遇。可她保留着纯洁天真的心扉的同时，深入骨髓的傲慢倔强也未曾打磨过。
萝丝总是认为自己是对的，这是在大学因老师的赞赏留下的后遗症，她的既定印象很难会有更改。
卡尔嘴角一动，似笑非笑。
他在她心中，就是一个暴发户。
一个趁人之危的美国佬。
巴克特家需要钱，而他需要一个拥有贵族身份妻子，这是卡尔·霍克利与巴克特家族的交换。
这无疑是一个双赢的效果。
但这协议忽略了萝丝的意愿。
可萝丝别无他法，他利用这一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感谢自己的狡猾，同时赞美霍克利的财富。
因此她此后做出的一系列举动，他都是可以忍受并表示理解的。她对他冷淡、嘲笑他的审美、拒绝他的求爱、甚至打他耳光；偶尔又唱唱反调、再恶语相向，这都是她为达到目的做出的努力。不愧是他选择的未婚妻，她这是在用她自己的方法，让他忍无可忍。
包括此时他坐在这里看星星。
不过她可能要失望了，对未来继承人的母亲，霍克利拥有充足的耐性。
卡尔内心一片平静，他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望着窗外，安慰自己。
认真看吧，卡尔。人不能两次欣赏到同一片星空。
萝丝美美的睡了一觉。
沉船的事没太影响到她的睡眠，虽然她醒的时间比平时早了一个多小时，但是这次的睡眠质量依然很好。
半夜卡尔没有来叫她，证明现在还是安全的。
因为这次比往日早，特蕾西还没6进来，她伸伸懒腰，整理了一下自己就开了门，转了个弯，守夜的男士躺在摇椅上沉睡的场景映入眼帘。
没想通自己的心情，萝丝搬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看他。
萝丝没有想到他真的就在这里睡着了，她以为他会找个仆人，或者直接就回卧室了。
睡着的卡尔显得很安静，收敛了他傲慢霸道的气息。可能是体毛发达的缘故，男人的睫毛往往很长，何况是白种人。看着他卷翘的睫毛，下睫毛也是那么该死的浓密，真让人嫉妒。
数完了睫毛，冷酷的推了推卡尔的肩膀。
“起来了，今天要去做礼拜。”
卡尔：“……”
礼拜结束后，史密斯船长带着头等舱的乘客参观泰坦尼克号，期间，安德鲁斯先生作为造船工程师也向乘客们阐述了他的设计理念，还提到一些其他的数据。关乎性命，萝丝全程认真听了他说的话，然后发出疑问。
“请原谅，安德鲁斯先生，我估算了一下，救生艇的数目好像无法容纳所有的乘客……”
安德鲁斯先生面带笑意地说：“其实只能载一半。”
“事实上，我提出用这些新式的吊艇柱，这样可以在船上挂一排救生艇，可有人认为，这样甲板看起来太拥挤了，就把这想法否决了。”
卡尔知道萝丝最近对这些事很敏感，但他还是有自己的想法。他用手杖敲敲悬挂的救生艇：“简直就是浪费甲板空间，泰坦尼克可是不沉之船。”
萝丝：→_→
安德鲁斯：“放心吧萝丝，我设计的船坚固又牢靠，它本身就是一艘救生艇。往船尾走，我们去看看引擎室。”
哦。
萝丝没法接话了，只能报以微笑。
她还能说什么？
泰坦尼克可是不沉之船！
询问了船长，萝丝得知按照如今的速度，预计明天中午就能到达美国。期间她也向船长表达了想要降下速度的意愿，但未被采纳，冰山预警不是没有收到过，船长还说会把最后四个锅炉打开。
明确了时间后，她又拉着卡尔在甲板上停留了一段时间。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萝丝：“看得见冰山吗？”
卡尔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当然没有，亲爱的。”
萝丝：“昨晚睡得还好吗？”
卡尔：“萝丝，昨晚的夜色把我迷住了。”
萝丝：“是吗？你不是骗我。”
卡尔：萝丝，你得相信我。”
萝丝：甜言蜜语请滚开。
时至今日，萝丝几乎可以肯定，泰坦尼克号今晚就会撞上冰山。船若是不出意外，明天就会到达美国了，前面的时间都已过去就不提了，白天撞冰山的几率太小，他们这样没有望远镜，用肉眼观察依然可以看的很清楚，白天完全可以排除了。因此今晚注定是个不平常的夜晚。
萝丝：“卡尔，今晚我会和你一起欣赏迷人的夜色的。”
卡尔：“……”
回到套房，卡尔有一些积压的公务要处理，他套房里有一个房间因为这个布置成了临时的办公场所。萝丝也跟着卡尔去了，船要沉了跟着男主会有安全感一些。
特蕾西端来两杯红茶和一碟小点心，红茶是可以入口的温度，萝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卡尔坐在办公桌上忙碌，哪怕还在船上，事务也是不会少的，需要他来决策。
认真工作的卡尔显得很严肃，雷厉风行的样子和平时不太一样。在她面前他总是会更温和些。
萝丝没有事做，一个有心事的人闲下来就更加坐立不安。她心慌得很，距离晚上还有一大下午，度日如年的感觉不好受，钝刀子杀人的滋味，太折磨人了。
她看见卡尔在操作一个大家伙，不由自主地开口：“你在干什么？”
卡尔停下了动作：“亲爱的，我在给公司的人联络呢，白星公司的股票涨势很不错，泰坦尼克号抵达肯定还会涨，我叫人再买一点。”
泰坦尼克号不会到美国了！
萝丝心里本来就藏着事，听到“泰坦尼克号”，哪里还能淡定，一点就炸：“不要再买了！”
“卡尔，伊斯梅鼓动船长加快速度，而冰山预警不只一次，船长经验主义将这消息置之不理，你觉得，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萝丝大声道：“冰山！我们刚刚在甲板上没有看见，并不等于它就不存在，很有可能就距离我们不远了，或许等一会儿，或许在傍晚，或许在晚上，我们就能遇上它！船长下令全速前进，全速前进的情况下怎么转向，你说会发生什么？”
萝丝低声道：“你说会发生什么？”
卡尔原本不太高兴，任是谁在兴头上被人浇上一头冷水都不会高兴的。但是他突然发现萝丝一脸煞白。
“萝丝你怎么了，”卡尔起身，“亲爱的你脸色很不好。”
萝丝扬起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卡尔，你说，我们会死吗？”
卡尔这一次是真的发现，她被吓坏了。前面还能说，她是做了噩梦，但这一次，看着很不妙。
他抱着她安慰：“亲爱的，想吃点巧克力吗？”他很想告诉她不会的，泰坦尼克号没有那么脆弱，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她这可怕的想法，因为她的怀疑完全是可以说通的。
萝丝轻声道：“把你那些股票卖了吧。”
卡尔：“亲爱的，你在开玩笑？”
萝丝重复了一遍：“卡尔，卖了吧，现在卖掉，你还多少还能赚点儿。”
卡尔：“萝丝，放心吧，不会的，史密斯是个经验丰富的船长。”
萝丝不想说了，不管他平时如何做的，卡尔其实没有相信她的话。
身为钢铁大王的儿子，到目前为止都顺风顺水的人生，怎么会把一个女孩的话听进去呢？
一个女孩！怎么能插手这些事呢？她只要每天漂漂亮亮的就行了。
萝丝有种明知悲剧会发生却无法阻止的预感。
她不敢暴露自己穿越的事实，不能用先知者的身份明着阻拦他，或者其他人。而且就算真的说出来，这一切是真的，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因为泰坦尼克号真的代表了此时最强的工业水平了。
谁会相信呢？
沉默半晌，萝丝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卡尔，我累了，你继续吧。”她不想在卡尔身上花时间了，于是她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卡尔坐回椅子上，点燃了一只烟。他已经几天没抽了。
烟雾缭绕，他安静的抽了一只又一只，直到抽完一整包。然后他从嘴里取下最后一小截，摁熄烟头，打开了窗户。
海风一下子吹进来，吹得文件“哗哗”作响。
他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红茶，手搁在发报机上，临到头了突然改变了想法。
该死的。
他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晚上特蕾西过来说卡尔请她一起去参加晚宴，萝丝拒绝了，她现在哪里都不想去，一个人待着挺好的。
谁知卡尔过来了。
萝丝:“你来干嘛？”
卡尔：“亲爱的，我来陪你。”
萝丝：“你不去宴会？”
卡尔没有接话。这时晚餐准备好了，萝丝想着晚上有一场硬仗要打，吃了一份鹅肝和牛排，美国菜菠萝焗火腿也吃掉了很多，甜品也吃完了。
卡尔见她停下，还问她要不要试一试巴赛鱼羹。萝丝吃撑了，不过她还是要了一份小甜饼，想等会儿肚子空点了继续吃。
晚上的时间很长，她躺在摇椅上，卡尔也在她旁边，相顾无言。她知道卡尔一直想开口，不过她不想说话，一直没看他，扭头望着窗外。
星空很美，但她没心情看，只在哪里发呆。
时间渐渐逼近凌晨。
“萝丝，”卡尔忍不住开口道，“你还好吗？”
“没什么。”萝丝回答道。
卡尔：“很晚了，去床上睡觉好吗？”
萝丝：“不用了。”很快，就不用了。
“亲爱的，”卡尔靠了过来捏住她的手，“你出去以后，我已经通知人把股票卖掉了。”
你不要生气了。
萝丝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这是你的东西，随你便。”
卡尔：“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萝丝突然想到了很多年以后的股市大动荡。对于想在还能想到这些，她也是啼笑皆非。
“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若是这次我阻止了你的损失，你以后就不再买股票，如何？”
卡尔：“亲爱的，你太可爱了。”
突然，船剧烈一晃。
室内吊灯一闪一闪，卡尔猛的站起来，抱住了同样站起来的萝丝：“这是怎么了？”
按理说船在行驶中有些晃动是正常的，但这样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晃动，太令人奇怪了。
露西披了件外套被特蕾西扶进来，“萝丝，卡尔，你们还好吗？刚刚怎么了？”
萝丝深吸了一口气，“妈妈，还不明白吗？”
她拉着卡尔往窗外看，“你们看，外面的是什么。”
卡尔遍体生寒，这个窗子只能看见一角，但他借着光能看清外面的是什么。
冰山。
而且，非常大。
卡尔：“快，女士们，我们得换衣服，到甲板上去。”
露西：“噢，不会吧。”
萝丝一看萝丝穿的是春装：“妈妈，您快回房间换身衣服吧，这太单薄了。”
卡尔：“快些，我们得快点出去看看情况。”
萝丝进屋飞快的脱掉束身衣，套上两条厚裙子，穿上了大衣，贵重又轻便的首饰也装进了提包的隔层里。见特蕾西穿着女仆装站在一旁，皱了皱眉，拎着剩下的一条裙子，“特蕾西，快，穿上。”
特蕾西诧异道“小姐……”
萝丝：“没时间了，你快穿上，等一下跟露西一起出去。”
特蕾西眼泪汪汪地穿好了裙子，又披了一件大衣，她知道小姐为什么要自己穿她的衣服。
善良的小姐。
卡尔推门进来，“好了吗？”
“还没有。”萝丝答道。
卡尔见萝丝手脚不停的将画从框里取出来一张一张放好，准备把他们卷起来，“都是不值钱的东西，等到了美国再买，好吗萝丝？”
萝丝：“时间还早，把他们带走好吗？”
卡尔皱眉：“那我们得快些。”
萝丝手都在抖，他见状只能将画接过来给她弄好，“就带这些，其他的别要了。”
萝丝将剩下的小甜饼装在提包里，看着其他画，依依不舍，卡尔拉着她出来，“走。”
出门时还顺手装了两瓶酒柜里的威士忌。
他们出来的时间不早也不晚，甲板上人不算多。萝丝没看见几个熟面孔，不过她看见了莫莉·布朗。
她穿着小皮靴，不冷，可就是心跳得特别快。船上灯很亮，但是海上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她下意识的挽紧了卡尔的手臂。
卡尔拍拍她的手，想在说服萝丝也像在说服自己：“别害怕。”
时间不长，越来越多的人上了甲板，周围喧闹起来，侍者们分发着救生衣，卡尔伸手接过，“萝丝，快穿上。”
露西：“这太难看了。”
萝丝觉得自己快神经衰弱了，这时候还管好看不好看？
“妈妈，你快穿上吧。”
她看着卡尔穿好了救生衣，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他的。
仿佛这样能多给她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可以上船了。”船员们通知了大副这个消息，他们下放了一些船只。
大副莱托勒大声道：“女士们，请上船吧。”
这时候大部分人都知道船已经出事了，它已经停住不动很久了。
人群就像是萝丝梦里的那样涌来，不，是更多，更多，她不知怎么迈不开步子，卡尔抱着她向大副那边靠了过去。
莫莉·布朗已经上了船，露西在特蕾西的服侍下坐下来就向萝丝招手，“萝丝，快。”
卡尔在背后扶住了她的肩，帮她挡住了拥挤的人群，“亲爱的，去吧。”
她的思维跟不上动作，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浑浑噩噩的坐上船，被露西拉住手。
船没有坐满，绳索已经开始下放，有些不稳，女士们发出的惊叫突然让她回过神。
卡尔还在泰坦尼克上看着她。
为什么会这样？
“妈妈，卡尔怎么没有上来。”
“萝丝，女士优先。别担心，他会有办法的。”露西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
“可是……”
卡尔还在上面……
救援信号弹在空中炸开，照亮了他的脸。他脸上没有表情，但她知道，他在看她。
怎么不上船？
怎么不上船？
救生艇离甲板越来越远，她一下子站起来，顶层隔的太远了，她只能向二层扑去。
露西：“萝丝，你在干什么！”
这个动作太出人意料，救生艇上的人只来得及惊呼，她悬挂在二层上摇摇欲坠，那里的水手赶紧将她捞进去。
露西惊恐的尖叫：“萝丝，快回来！”
卡尔终于反应过来，他向下层跑去，紧紧的抱住了萝丝。
“萝丝！为什么回来！”他生气地向她大吼，她差点掉进海里！
萝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生死关头还跳上船，在泰坦尼克上很可能就会没命。
“我不知道，可能作为男主角，你的魅力太大了。”她想开一个玩笑，却被人吻住了额头。
“上帝啊，太危险了，幸好没事。”卡尔捧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
“先生。”勒杰快步走了过来，衣服有些凌乱，头发也湿透了。
“我打听清楚了，右舷可以上船。”
卡尔：“太好了！听到了吗，萝丝，走，我们去右边。”
右舷的秩序要好很多，虽然没有明言，但这边的大副默多克允许男士上船。汪洋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别的不说，船沉下去会有很大的漩涡，有男士在力气远比女士大，船也能划得更远，更安全。
卡尔悄悄给默多克塞了一叠英镑，默多克什么都没说。
船下沉的速度加快了，救生艇也越来越少，锁在三等舱的乘客逃了出来，越来越混乱了。
勒杰警惕的推开向前挤的男人们，卡尔死死的护着萝丝。有人还想来扒她的救生衣，被卡尔怒吼着推开，萝丝吓得尖叫，缩在卡尔怀里一动不动。
这一批女人和孩子都上了船，轮到他们，默多克没有说话，看了卡尔一眼，放行了。
上船了！她和卡尔，还有勒杰，都上船了！
他们安全了！
卡尔在她身边划着船，她抱着画还有他递过来的酒瓶，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
回过头，她还能清晰地听见船上的声音。船上全乱了，枪声哭声尖叫声连成一片，水位一直在升高。
一声枪响，有人说：“天哪，默多克自杀了！”
右舷群龙无首，水手们手忙脚乱，还有些救生艇倒挂在船上没时间去放下来，有些男人已经自发拿出工具去割绳子。
“奇奥，刀子拿出来，这里还有救生艇，快！”杰克嘶哑着声音道。
“好的，杰克！”法布里·奇奥颤抖着用嘴分开了锋刃。
杰克用力割着绳子，不经意间仰头一看，桅杆向朋友那边倾斜到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奇奥，快躲开！！！”
男人们奋力地划着桨，没有多余的桨了，萝丝只能抱着东西看卡尔勒杰他们划船。
她远远望着船头全部淹在水里船尾悬在空中，然后船慢慢从中间断开来，看见没抓稳东西的人像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掉在水里，紧接着海水像张开大嘴的巨怪，将游轮全部吞噬。
然后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再过一会儿，什么也听不到了。
万籁俱寂。
萝丝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似灵魂出窍一般，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后来的一切。
看着船只回程救人只带回了少数幸存者；看着威士忌在人群里传递默默静待救援；看着卡尔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
她突然回过神。
他还在他身边。
一阵海风吹过，萝丝打了个寒颤。
“萝丝，”身边的男人像临上船时那般伸出大手，“你冷吗？”
他的手和她的一样冰凉，可萝丝竟然觉得特别温暖。
她觉得幸运极了，卡尔没有为救她而失去性命，打破了既定命运，这一刻竟然与她一起等待救援。
太棒了。
她心里想，一定是她比原主聪明，才能改变卡尔的命运。
嘿嘿。
“我不冷。”
黑暗中，她回握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甜蜜的微笑，还悄悄给他嘴里塞了一块小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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