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逐流如此想。
但是温晁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为难的。
因为他对那个夫人什么的,真的是连面都没见过。
至于戴绿帽子什么的,他真没感觉。他觉得自己还是个“干净纯洁”的小男孩纸。
魏无羡走了之后,温晁便越发忙碌了起来。孟瑶每天都忙得头昏脑涨的,才知道跟在温晁手底下做事真的是种煎熬。
不过当主子的伤的那么严重,还在办公,他这个没受伤的,只能老老实实的办事了。
孟瑶其实一开始和蓝曦臣他们想的一样,温家势定天下肯定是暴(政)虐行,但是眼下的情况很明显不是的。
温晁在下个月,果然没能如期回不夜天城,伤得太重,腿上的肉还有大半没长出来,轻易不能移动。
背上的肉倒是长得差不多了。只是厚厚的一层黑色的痂,还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在一日秋深,温晁醒来的时候,忽然看到窗沿上的霜花,他喝了药之后,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问温逐流:“温旭了?”
自从势定南方之后,温旭带兵打仗的最后左右也没有了,直接卸磨杀驴被温逐流封了灵力关押在了房间里。
已经足足差不多两个月没有出门了。
一开始知道温晁重伤回来后,脑子开了窍,日日心惊胆战。
后面又没事人一样,觉得温若寒的命令就是他的护身符,成日里吵嚷着要出去。
发现没人搭理他之后,他就安静了。
眼下温晁突然问起温旭,温逐流心里也安定了两分,毕竟是大公子,这么囚(禁)也不是个事。
“大公子被看守在他自己房里。”
温逐流想,公子是不是要把他放出来了。
结果温晁听到温旭的消息后,淡淡道:“继续关着吧。等我回不夜天城之后再把他放出来。”
温逐流不知道他家公子打的什么主意,听后颔首。
温晁原本想着是这个月就回不夜天城,但是直到夷陵城秋后大雪,他还不能翻身。
直到第二年莺飞草长,(春)光明媚,三月之际,温晁大汗淋漓的撑着床榻下地,一众下人战战兢兢的看着他,生怕他摔了。
温晁的脚踩在地上,只觉得剧痛无比。他咬牙硬撑,一步、两步、三步……他扶着墙壁,到窗子边,伸手将整扇窗户全都打开了。
单薄的只披在身上的雪白里衣大大敞开着。露出他削瘦的腰身。
温晁趴的太久,头晕目眩,头重脚轻。
温晁看着外面阳光明媚,春风微微有些寒凉,有雪白梨花纷纷扬扬洒落,眯了眯眼睛。有些恍若新生。
温情道:“公子,您的身体,现在还不适合站立太久。”
温晁伸手接住几片飘飞过来的梨花,轻轻笑了笑。
“我知道。无妨。”
他站立了一会儿,温逐流上前扶住他。
在床榻边坐下来。
他环视一圈屋子里的人。
然后看向温宁。
“温情,这是你弟弟温宁?”
温情拱手:“是。”
温宁同时拱手,“公子。”
温晁不是第一次见温宁,但是这是第一次同他说话,这少年果然腼腆温柔。说话还带些奶(奶)的味道,不曾想他这样小。
温晁心情好,道:“你和魏无羡相交要好?”
温宁拱手道:“我、我和魏、魏公子,只、只有几面之缘。魏公子……人好。”
温晁心想,的确,只是几面之缘而已。
不像原著里羁绊那么深。
不过魏无羡喜欢温宁,他便有了决定。
“有件事,交给你去做。”
温宁愣了愣,被温情拐了一下,顿时就恍然大悟,“公、公子吩咐。”
“我想让你帮我去莲花坞下聘。”
众人:“……”
公子你是疯了吗?
仙督根本不会允许的!
温晁看众人神色,于是笑道:“开玩笑的,逐流,去岁冬日从各辖地送了很多好东西过来,挑些得趣的让温宁走一趟莲花坞。”
温逐流颔首。
温晁看向温宁,“去了莲花坞不必急着回来,莲花坞人杰地灵,可以随性玩玩。”
温宁脸上瞬时间欣喜。
温晁挥挥手,让众人都退下去了。
当下只有温逐流还留在房间里,温晁对他道:“逐流,下去准备一下,明日回不夜天。”
温逐流应道:“是。”
在夷陵城僵持那么久,大家其实都有些归心似箭。
温晁吩咐下去之后,下面的人就忙碌了起来。
轻装简便的必备的便随人同行。
其他的东西,便分批次依次往不夜天。
温晁上车之时,往莲花坞的地方回首了一眼。
心想,此回不夜天,祸福难料了。
行了些时日,到达不夜天城的时候,温若寒难得的在不夜天城的广场平台上迎接他。
大军凯旋,理应如此。
不过,当他看到温旭被绑着从马车里被拽出来的时候,眼神有些深邃。
接着温逐流掀开帘子,扶着温晁下车,而后他的二儿子,坐上轮椅,给了下面的人一个眼神,护卫便解开了温旭的绳子。
温旭原本闹腾得欢,但是真正见到温若寒和温晁的时候,又不闹了。有些畏缩的站在那里。时不时的看一眼根本不看他的温晁。
温逐流推着温晁一直到温若寒跟前一米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温逐流对温若寒拱手,“仙督。”
温若寒看他一眼。
温逐流退后。
温若寒看着温晁。
温晁也看着对方。
彼此眸光深邃。
不夜天地处高地,风大。
旗帜猎猎飘响。
温晁开口,“孩儿见过父亲。”
他没有起身,没有见礼,只是冲温若寒微微低了低头。
温若寒负手看着温晁。
嘴角流露出一丝欣慰笑意。
“你做的很好。比我想的要好的多。”
“父亲过誉,孩儿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温若寒看着自己的儿子,出征之前,还是老老实实甚至有些怯弱的模样。
此次回来却大不一样了。
这个不一样,让他欣慰,又让他觉得好笑。他在温晁身上看到了自不量力和心高气傲。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温晁弱不胜衣,比之上一次云深不知处一役之后还要孱弱些。只是眼神丝毫没有畏缩。
“让父亲担心,是孩儿的不是。不过,今日得幸荣归,还有劳父亲亲自相迎,孩儿实在惶恐。”
“你会惶恐吗?”温若寒戏谑的笑了一声,他挑了挑眉,看着温晁。
“我觉得你为了那个魏无羡,此时此刻幼狮搏父,又勇敢又无畏又愚蠢极了呢!”
“孩儿不敢。”说着这句话,眼神里却没有一点不敢之意。
“你连乱葬岗都敢跳,为了魏无羡被凶尸啃去一半血肉,眼下,怕是没有你不敢的事情了。你想好了吗?晁儿。真要为了一个魏无羡反抗你的父亲吗?”
温晁不为所动,背靠在椅背上。
两两相望,谁都没有退缩。
如野兽相搏。
“不干魏无羡的事情。父亲,你常年闭关,这天下,您打理不好。不如交给孩儿。”
“我还没死了,晁儿,现在就想夺权,是不是为时尚早?”
众人神色有些紧张。
但是此刻他们父子争锋,谁又敢上前了?
这个时候温晁从纳物袋里拿出来一个仙金打造的箱子。打开。
温若寒看着里面的东西。
眼神有些复杂。
温晁拿出箱子里另一个仙金打造的盒子。
里面有九十九条金色幻龙缠绕在一起,不断的流动着,却始终成一个球形。这是天下山水之精幻化。
旁边虽然没有展开的卷轴,但是是人都知道,这是四海八荒图。
温晁举重若轻的托着仙金打造的锦盒,“父亲,你若是能托得起这天下,孩儿便恭恭敬敬退下去。”
温若寒眉眼森寒。
他抿抿嘴唇。
不可能温晁托得起来,他托不起来!
他伸手去接。
然而……
他一托,没托起来。
再托,依旧没托起来!
而后,他借力山河,踩碎十几层阶梯,依旧,没能托起来这天地印。
温若寒气势汹汹的看着温晁。
温晁面色不变。
“父亲,这天下既然你托不起来,不如就此罢手如何?如果,您非要逼儿子的话,儿子也不得不反抗一回了。”
“毕竟,这天下,是孩儿拿下来的。”
温若寒深深的看着温晁。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幼狮已成猛兽,而他这头雄狮,竟然已经老弱了。
温若寒甩袖,过了很久,他道:“此后温家就交给你了。你好自为之。”
温晁勉力站了起来,深深一揖。
“孩儿定不负父亲重托,匡扶温家千秋万代。”
底下千万修士看着这一幕,心中齐齐想到——这就是权力交接了?
温若寒转身上去大殿,背影很是寂寥。
有种无奈的感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温晁看着他,勾了勾嘴角,天地印,天下山水何其重也?谁托得起?他融合天下山水之精的时候也托不起来,还不是滴血认主了才能托起来。
傻不傻?
不过这件事除非他死或者挑选出下一个继承人,不然……这件事就永远是个秘密好了。
温晁神色肃穆的转身。
底下万千修士纷纷跪地!
如钢铁海浪一般起伏一瞬!
温晁此时此刻站在天下权利的巅峰,不由心胸澎湃。
男人,向往权利。
如今具有四海,坐拥天下。
个中滋味,真是难言。
自温晁正式掌权之后,于各地设立温家官学,取消所有私学。每年从各地选拔出优秀的仙苗入不夜天,成为各地辖管任的候选人。
城主任职,每年一考核。由辖地百姓决定城主继任资格。
此后若延续千百年,世家再无法坐大。
温晁将这件事交给孟瑶,由孟瑶督建。孟瑶一时忙得脚不着地,温晁却彻底了了事情,因为这些事急不来的,只能慢慢出成果。只要现在没有哪个地方闹起来,他就悠哉了。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没能如约赶赴莲花坞。而是在季秋之际,才从不夜天城出发。
那时,暮溪山的枫叶已经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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