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凤星洲, 楚昭游严肃地看着摄政王“朕觉得你不知道陆景涣在哪。”
萧蘅捏了捏楚昭游的脸“行, 我不知道。”
楚昭游仍然不放心“就算凤星洲用其他消息或者什么,跟你换陆景涣的下落,你也不能答应他。”
“你就这么维护他”萧蘅直说了,“看不出来凤星洲喜欢陆景涣么”
“朕看不出来,就算是喜欢也应该好好说,不能强迫他。”楚昭游抬了抬头,“怎么,摄政王觉得权臣就能为所欲为了”
不能为所欲为还叫权臣么
曾经一手遮天的摄政王斩钉截铁道“当然不能, 两情相悦才好。”
胆大的能亲一个时辰,老实本分的连手都摸不到。
没处说理,只能憋着。
“这样,朕不在场你不准单独见凤星洲, 否则当通敌处理,两年不许上朕床。”楚昭游恶狠狠威胁。
萧蘅觉得楚昭游莫名忌惮凤星洲, 为了避免自己被连累, 他果断瞒下自己和凤星洲以前认识。
楚昭游再三让摄政王别说出去, 不仅是为了陆景涣,还为了他自己。
凤星洲可能是看出他灵魂换人了,故意说紫微星被占命的话, 他不会多管闲事, 但是如果这个消息能换陆景涣的消息, 楚昭游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想摄政王透露。
只能让萧蘅一口咬定不知道, 不接这个茬。
但神棍这类人最会花言巧语, 他觉得摄政王可能扛不了多久。
他想了想,紧急通知陆景涣。
陆景涣花容失色,差点蹲到桌子底下,“宫里有没有密道”
楚昭游“话本上是有,但朕还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在陆景涣期盼的眼神中,楚昭游叫来薛公公“宫里哪里有密道”
薛公公愣了一下,皇宫并没有修密道,开国者都希望朝代能传至万世,并不会在皇宫内修建密道,以免被贼人利用。
“密道没有,但是偏殿底下有个藏身的地窖。”薛公公小声告知楚昭游,这是上一任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离宫之前告诉他的,如无意外,他也会告诉下一任。
楚昭游问陆景涣“地窖躲么”
“要”
薛公公在偏殿床底掀开两块砖,一个能容纳一张床大小的地窖出现在眼前。
楚昭游弯腰眯着眼睛看了下,地窖有股沉闷的腐味,幸好不是全然黑暗,有根一人合抱的柱子嵌在墙壁里,里面是空心的,一头和地窖相通,一头通向屋顶,除非挂在梁上,否则很难发现柱子的端倪。
“你真要躲啊”
陆景涣已经顺着楼梯下去了,地窖不深,顶多一人高。
楚昭游把桌上的茶壶和点心,伸着胳膊递进去,“别强撑,饿了自己爬出来,就算被他发现,只要你不想走,总有办法的。”
薛公公在外面守着,楚昭游抱着肚子蹲在入口边上,突然苦恼道“朕也有点想进去躲着怎么办”
陆景涣让了让“空间还挺大的。”
“朕就说说。”楚昭游帮忙把砖头盖上,站起来,自言自语道,“朕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他把薛公公叫道寝殿,屏退其他所有人,“薛公公朕接下来要问你一些事,你如实回答。”
“陛下请说。”
“朕以前是称呼摄政王为皇叔对吧”楚昭游皱了皱眉,收敛起满身的伶俐劲儿,抿着唇,压着气,有些害怕而敬畏地叫了一声。
“皇叔。”楚昭游看向薛公公,“像吗”
薛公公看着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陛下,脸色骇然,不知不觉中,陛下竟然性变了这么多,如果今日不是楚昭游提起,他都快忘记以前陛下看见摄政王的样子。
“像、像。”薛公公有些结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着楚昭游说“像”,他们明明是一个人。
楚昭游解释道“朕失踪之前,在桌柱子撞到头了,好些事情不记得,以为自己就是花旦,便跟人跑了。后来在宫外又遇见了许多人。朕无意间救了摄政王,却不认识那是摄政王,回了宫才想起十之一二”
薛公公对楚昭游和摄政王的事模模糊糊知道个大概,还有些关窍没想通,今天听楚昭游一席话,才算是没有疑问了。
“朕一直不敢告诉别人朕失忆过,毕竟当时太后和摄政王两面夹击,朕毫无还手之力,却稳稳当当活到今天,朕就怀疑自己手里可能捏了重要把柄。”楚昭游编借口编得飞起,这一套说辞要是能在薛公公这里过关,在摄政王那儿大约也不成问题。
“要是被人知道朕失去记忆,忘记手中的把柄,朕有性命之忧。”楚昭游脸色带上后怕与忧虑,仿佛写回忆录一般真实。
把柄是真的有,合心蛊,不过此事只有摄政王知道,原主自己都不清楚。
此刻拿来侧面印证楚昭游的话刚好。
一个傀儡皇帝好好活到现在,被怀疑手里捏着什么把柄太正常了。若不是有合心蛊,恐怕摄政王就真的任太后折磨原主,而不是威慑太后维持表面和平。
薛公公眼眶一热,“老奴竟不知道陛下回宫时担了这么大的忧虑。”
“都过去了。不过朕至今想不起很多事,如果可以,最好不要让摄政王知道,以免平生事端。”
楚昭游“接下来朕再学一学之前的举止,有哪里不对,请薛公公指出,事关重大,咱们加紧点。”
加紧排练。
楚昭游拿出当初学戏的认真劲儿,根据薛公公的回忆,一点一点把自己往原主的人设里面套。
原主有一紧张就搓手指的小动作,走路会故意学戏步,饮食跟楚昭游比偏清淡
凤星洲有两把刷子,楚昭游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假装失忆,把自己的行为朝原主靠拢,此为上策。
凤星洲揭穿他,他老实承认换魂是中策。
这两样他其实都不太怕向摄政王承认,他觉得萧蘅绿帽都能带,接受一下新知识应该也能抗住。
但凡事都有万一。
他能夺舍,能怀孕,简直满足了古人对妖邪的各种的神奇幻想。
万一楚昭游闭了闭眼,如果有人想把他从这具身体赶出去,能成功固然好,要是不成功,一直折磨他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要是能把自己伪装成原主,逃脱刑罚,就是下策中的万全之策。
摄政王府。
萧蘅在书房处理政务,暗卫来报,已经找到了那车失踪的地瓜茎叶。
“嗯。”萧蘅头都没抬,“继续往下追查,拿几片叶子回来,先让陛下认认。”
“遵命。”
暗卫翻窗而去,紧接着窗扇一动,一道白影骤然闯入。
萧蘅面无表情掌风一扫,砚台倏地飞起,直击那人门面。
“啪”
凤星洲接住砚台,扔回桌上,纯白衣服上一滩巴掌大的墨水。
“我有个消息和你换。”
萧蘅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凤星洲找他交易,居然让楚昭游猜中了。
“本王很忙。”
虽然好奇,但他戴罪之身,答应楚昭游的事不能反悔,否则一年变两年。
凤星洲“景涣在哪,你们知道是不是”
萧蘅拿起一本奏折“不知。”
凤星洲“我这里有个关于贵国皇帝的秘密,他可能一辈子瞒着你,你不想知道么”
萧蘅忽然想明白为什么楚昭游不让他见凤星洲了。
他一直知道楚昭游还有一件事瞒着他,关于那些他想不通的地方。
可是他不敢问,怕激怒楚昭游。
他每次向楚昭游要一个解释,结局都不欢而散,楚昭游现在怀着孩子,萧蘅便更不敢问了。
“他既然不说,本王就不想知道。”
凤星洲“若我说,这关乎他的命数呢”
命数
萧蘅放下奏折,咬牙道“你最好不是来挑拨的。”
凤星洲有些事情看得比他们透彻,国师之名不是白叫的。
萧蘅担心楚昭游被算出了什么命中注定劫数,最终还是妥协了,凤星洲敢说,八成有解决办法。要是没有,这辈子就和陆景涣一起留在大楚慢慢想出个办法。
他并不在意陆景涣会不会被抓回去。
长案摊开两张纸,各自书写,片刻之后,交换而阅。
萧蘅到底怕坏了和楚昭游的约定,模模糊糊地写“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他看向凤星洲那张纸,手腕骤然攥紧毛笔,他冷冷看了一眼凤星洲,将纸投入火盆。
“到此为止。”
他突然很想见楚昭游,飞身去福宁殿。
魂去身在,李代桃僵。
凤星洲与他同去皇宫,堂而皇之地跟着萧蘅飞进了内廷,扯了一块萧蘅的令牌。
一黑一白在殿前分道扬镳,各找各的皇帝。
萧蘅心里急,怕门口被拦,没走正门,直接翻到屋檐,顺着落进了楚昭游寝殿前。
他正要敲门,薛公公忽然把门开了,端着空茶壶出去添水。
楚昭游正在抓紧练习如何更像小皇帝。
经过两小时的练习,现在已经真假莫辨了,一眼看上去能唬人。
萧蘅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怯弱的、陌生的楚昭游正在不断搓着手指,唱一首难听的戏词,好像有些紧张,就像半年前每次上朝前见到的皇帝。
那些神气活现、胆大包天都不见了。
好像顷刻间换了个人。
萧蘅想起那白纸上的八个字,忽然有些站不稳,不得不扶住柱子。
里面的是谁,他的楚昭游呢
楚昭游不知道外面有人,咳了一声清嗓子,朕这样的天才,唱戏唱得不那么好听也是有难度的。
“啧,有点累。”楚昭游挺直腰板,愁眉苦脸,“朕太难了,还得靠学别人生存。”
装的
一句话,让门外的萧蘅重新活了过来。
他第一次这样草木皆兵。
看着楚昭游没心没肺的样子,萧蘅突然生出一些惶恐后的愤怒。
这人明明不是原来的小皇帝了,却还想变成另一个人来欺骗他
萧蘅盯着楚昭游的肚子,想压压火气,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楚昭游妄图让他认错喜欢的人。他差点永远也不知道,他深爱的,是另外一个人。他就是这样残忍而自私,什么爱屋及乌,他喜欢现在的楚昭游,不愿意分一丝一毫给从前的小皇帝。
被凤星洲点破之后,楚昭游不想着第一时间承认坦白,竟然还想把自己往原来的小皇帝靠拢,把本王置于何地
一点都不信任他,是不是还想假装是原来的小皇帝回来了
萧蘅放开被自己抓出五道沟壑的柱子,本王有时候脾气暴躁,真得找找另外一个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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