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穿过中庭,这次他们向着后堂走去,中庭的人似乎还在守夜,跟之前一样没什么特别。
后面地形七拐八拐,只有朦朦胧胧的灯笼,很快就叫人不辨方向。
“到了,就住这间屋子吧。”
略微古朴的房子,似乎专门是给客人居住的,远离宅院中间。
老常推开房门,示意他们进去。
“里面东西很全,要是缺什么东西还请忍一忍,大半夜最好不要乱走动。”
谢刹的手按住门:“为什么不用电?”
整个大宅子都是灯笼和烛火。
老常的脸隐在昏暗的烛火下,皮笑肉不笑,声音低哑:“是村子里停电了,全村都没有电,好像是电缆断了,听说明天会派人来修。要是没有别的问题,我先走了。”
顿了顿,他再次强调了一句:“夜里千万别出门乱走!”
老常转身要走,执着灯笼的手却忽然被牢牢制住,他的眼神一瞬变了,鬣狗一样看过来。
抓着他的年轻人虽然比他高半个头,却挺拔瘦削,清俊的面容苍白,乌黑的瞳眸显得眉眼的神情安静又冷淡,有些倦了似的,神情放空缺乏表情。像个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矜贵少爷,本该毫无威胁,但对方只用一只手随随便便抓着他,他就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开。
意识到这一点,老常的脸色就不好了,他从牙缝里挤出:“还有什么事吗?后生。”
谢刹乌黑的眼眸静静停在他的脸上:“为什么?”
虞星之像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眸光温柔清澈:“因为常叔一直提醒不可以出门,好像害怕什么一样,可以说说吗?”
老常直勾勾地看着他,忽然笑了,压低声音:“不是明摆着的吗?死了这么多人,当然会闹鬼啊。好心提醒,怎么就听不懂呢。”
“谢谢。常叔走好。”虞星之说,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的谢刹。
谢刹松开手,老常摸了摸发木的手腕,阴沉的目光在谢刹脸上停了一下,像是忌惮着什么一样,立刻转头离开了。
等老常彻底走远,两个人走进了屋子里。
复古的房间装饰齐全,雕花的大床,屏风,置衣架,一应俱全。
即便桌子上的蜡烛点燃了房间也很黑,一片旧旧的暗黄色。
虞星之看着检查房间的谢刹,脸上露出薄薄的笑意:“我们已经进来这么久了游戏似乎也没有发布什么任务,真是奇怪啊。”
“不,已经发布了。”
“哦,是什么?”虞星之的眼眸温柔,几乎没有离开过谢刹,就算暂时因为什么而移开过,也很快就会重新回到谢刹身上来。
谢刹仔细摸了摸床上的被子,检查棉絮的新旧:“在广场上的时候就说了,努力活到下一站。”
虞星之的眼眸略略睁大,笑着说:“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从进入副本开始唯一的任务就是活着,找到出口。”
“出口,那一定是村子的出口吧,活着找到出口,是不是说明今晚很危险?”
“不断死人不断办丧事的宅子,怎么会不危险。”
谢刹检查了一圈,停了下来。
“有什么发现吗?”虞星之坐在他刚检查完的床上,眸光温柔专注地看着他。
“东西很新又很旧。”谢刹像是很不习惯说话,每次都很简略。
虞星之的手指点了点床上的棉花被子:“很新又很旧?似乎是有一股放了很久的味道。”
谢刹点头:“所有东西都是新的,像是没有人用过,但味道很旧,很奇怪。不仅是东西,这间房间也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这样的,包括我们刚刚进来时候的门。”
这个问题暂时无解,谢刹只是提出并没有纠结解答,要不是虞星之问了,他甚至不会主动提起。
他将背上的包取下来,包里鼓鼓囊囊的装着那个小纸人。
扁塌塌的纸人一被拎出来很快就鼓鼓胀胀起来,像是被塞进了灵魂。
跟人几乎一比一的比例,除了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几乎就像一个一米高的小孩子一样,凶残地冲着人威胁,即便是被制住的时候看上去也很渗人。
谢刹的手指轻轻捏着纸人的脖子,在椅子上疯狂挣扎的纸人就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挣动。
“或者你想试试喝下一整瓶水?”
纸人怎么喝水?一整瓶水浇下去恐怕就被泡成浆了。
疯狂咧嘴威胁的纸人终于老实了,一动不动。
谢刹用冷倦低沉没有情绪的声音欺负纸人的时候,虞星之就温柔地看着他,略微扬起的唇角,似有若无的笑。
“说说看,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
纸人发出叽叽叽叽,落水的幼狗一样的声音,瑟瑟发抖,但是实质性的话没有一句。
谢刹捏着纸人的下巴,迫使它张开黑色裂缝一样的嘴,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纸舌头。
他松开手,不仅是捏着纸人下巴的手,还包括桎梏住它脖子的手指,但纸人却像是被吓怕了,一动不动呆坐那里,并没有试图逃跑。
“居然没有舌头。”
虞星之将背包里的笔和记账本递给谢刹:“那试着给它做一个呢?”
谢刹摇头,轻轻地说:“不行。这种纸人和侧门外墙上那些纸人不一样,后者是粗制滥造的随葬品,这个纸人做得很精细,几乎和人一模一样,舌头和五官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而是被故意弄掉了。除非找到制作它时候用的特制的材料和纸,否则没有办法。”
虞星之看着他:“那线索不是断了?”
谢刹忽然问了一句:“灵堂上香的时候,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虞星之一直看着他:“奇怪的味道,很臭算吗?”
“是很臭。”谢刹说,“但不是尸体的那种臭味,火盆里烧的东西你有注意吗?”
“火盆?没看到有什么纸钱。”
“对,就算恰巧烧完了一波,守灵的人那么多,不可能都烧完了,只能说他们根本没有烧纸钱。灰烬不是纸的灰,像是烧的蛋白质的臭味。”
虞星之的眼眸睁大了些:“哦,蛋白质。这么说的话的确好像在烧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仅如此,灵堂里没有任何跟纸有关的东西,即便是死者的遗像。太刻意了。”
虞星之看向他,眉毛微挑,像是惊讶唇角却微翘:“谢刹你的意思是,灵堂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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