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古堡的第五个晚上,谢刹并没有去。
他把那面镜子藏了起来, 并且以防万一, 整夜都没有入睡, 在御书房批阅白天时候因为和虞星之休沐而没有处理的公务。
直到天亮。
火苗的光束一晃而过。
夜晚比谢刹预期的过去得更快, 刚开始度日如年, 之后在低头专心致志处理奏折的时候, 几个时辰忽然就过去了一样。
镜子就藏在谢刹书房不远处隐秘的宝箱里, 并且,他拒绝了虞星之陪着他, 唯恐如果夜晚被拉进蔷薇古堡,虞星之会被迫跟他一起回去,功亏一篑,再次失去那个人。
发现天亮的时候,谢刹松了一口气。
他走过去, 推开窗户。
远处的夜色已然发白, 遥远的天边传来的第一道天光铺呈而来, 像是陨落的星辰经过荒原道旁的孤树,迎面而来的时候,风中散发着清冽令人清醒的微凉。
谢刹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 世界这样美好, 想和那个人一起看见。
不过几息,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却响彻皇宫。
又有人死去了。
这一次, 死的人更多。
朝堂之上, 鸦雀无声, 人人面无血色,低着头。
龙椅上的谢刹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反而唇角扬了扬,他没有笑,声音极轻“为什么夜里的时候,这几位死去的大臣能够无诏出现在宫廷之中比起他们被杀,朕现在更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秘密出现在这里,想要干什么”
还能是干什么,私下结党,秘密集会,夜会宫廷,等同谋反。
谢刹的声音毫无情绪“朕还没死,你们已经等不及了吗”
“臣等万死不敢,陛下息怒。”
“这几位大臣的行为,如今他们已死,谁也无法解释开脱,当务之急是又发命案,而且距离天子如此之近,陛下安危是重中之重”
谢刹看过去,满朝没有一个人抬头。
“朕给了你们最大的便利,你们非但查不出血案真凶,甚至放着眼皮子底下的结党密会如同眼盲,既如此,还查什么”
年轻的陛下很少高声说话,也并不喜欢发脾气,但并不意味着君威不重。
当天早朝,好几位机关要务的大臣被撤职查办,在昨夜事件中涉嫌渎职的官员,不管是否位高权重,一律被处理,换上陛下自己的人,包括一直侦办此案的大理寺。
退朝后,谢刹召见了这些人。
“机会朕给了你们,坐不坐得稳,是你们的本事。可以无能,但要听话。”
“即日起,事关此案的一切,首先汇报于朕。”
“还有,朕不想在任何地方再听到有人谈论朕的方士跟此案的关联。”
那一天过得很漫长。
上午谢刹回来的时候,虞星之还在睡。
“让他睡吧。”
谢刹不忍心唤醒他,轻轻抚摸他的脸,为他盖好被子,就独自在外阁批阅起奏章来。
“为何星之会这么累,昨晚他何时睡的”
侍从上茶的时候,谢刹随口问了一句。
对方迟疑了一下“昨夜星之大人正常入睡的。”
谢刹停了笔,抬头看他“为何迟疑”
侍从是谢刹的人,给虞星之的人都是谢刹最信任的人。
侍从低下头,恭敬地说“回陛下,昨夜丑时,星之大人有一段时间不在宫内,属下以为大人只是临时起夜,四处找了找,再回来却又见大人好端端睡在那里,似乎哪里也没有去。”
谢刹的脸上毫无情绪“确定时间吗”
“不能确定,臣再次看见大人是丑时将末。”
谢刹低下头,淡淡地说“下去吧,不要对任何人说。”
又过了一会儿,谢刹的奏章快要批阅结束,虞星之终于醒了。
“你睡了好久,不舒服吗”谢刹拿着玉梳为虞星之梳头发。
虞星之闭着眼睛,清正皎洁的面容在镜中散发着华美的气息,玫瑰色的唇自然微张,就像是似有若无的微笑。
亲切温柔而无害。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累,怎么休息也觉得很累,也许昨夜做了想不起来的噩梦。”
谢刹自身后揽着他,一眨不眨看着镜中的他“噩梦的话,只要醒过来就好。昨夜星之起来过吗来找我。”
虞星之轻轻摇头,有些倦怠的样子但眉目还是清澈温和“没有,好累。虽然想过去,但陛下说不希望我来,所以并没有起来。”
谢刹抱着他,下巴枕在他的肩上,清隽苍白的面容,显得乖顺安静“嗯,做得好,下次也要这么听我的话。”
虞星之便笑了一下,眼底像是纵容“好啊。”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事情像是彻底失控了。
这一天中午的时候,谢刹也觉得有些困倦了,陪着虞星之睡了一会儿。
当他突然醒来的时候,虞星之却不在他身边。
谢刹走出去,发现寝宫里所有人都睡着了,在橙色发白的暖阳下,像是集体做了一个梦一样。
谢刹刚想叫醒他们,却忽然看到了一个人。
发白灿烂的阳光下,那个人穿着黑色的华丽的寝衣,长长的水一样的头发披散,赤着脚穿着木屐,独自行走在宫廷之中。
暴虐的阳光和绸黑的衣料,让那个人的肌肤像是白得发光一样,却给人一种冷凉的感觉。
谢刹没有出声,只是一眨不眨看着那个人的侧脸。
远远的像是美好得在发光一样的人,只看得清玫瑰色的唇角轻轻扬起的弧度,像是在笑。
温雅又轻慢的样子,漫不经心,高高在上。
让谢刹不能出声的,是那个人手中雪亮细长的剑,还有随着他走动,剑和脚下滴落的血。
一地的鲜血,从外面一直蔓延到宫殿之中,又在阳光下慢慢消融。
此起彼伏的惊叫声让发白的梦境中断。
谢刹睁开眼,发现他仍旧站在宫殿外,只是天上的云像是突然遮住了阳光,世界一黑。
这才意识到之前的视野不真实如梦魇。
和梦里不一样,所有人都醒着,警觉地看着远处惊叫传来的地方。
“陛下后退,吾等这就前去查看。”
毫无意外,又是一起命案。
和之前不同的是,之前四起案件都是夜晚发生,每日只有一起,但今天却发生在白天,正午时分。
谢刹明白后,想到之前白日发梦一样的幻觉,立刻往回走。
寝宫的床上没有虞星之。
“星之,星之你们有没有看到星之去了哪里不是命你们守在这里吗为什么人不见了你们不知道”
“陛下。”
在谢刹冷静的发疯一样的询问中,一个温和的嗓音疑惑地响起。
谢刹一顿,像是忽然失去了力气,向着声音的来处看去。
虞星之散着的头发还在滴水,穿着洁白的浴衣,神情温雅亲切,水蓝色的眼眸关切地注视着他“发生了什么好像听到了叫声。”
谢刹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你去了哪里我醒来没有看见你。”
虞星之好脾气地看着他,眸光矜持含蓄“刚刚起来有些热,所以去洗了澡。嗯,陛下怎么了”
旁边的侍从便解释道“外头突然又发生了命案,陛下看到大人不在,太过担心您了。”
虞星之的眼眸微敛看着谢刹,似有若无的朦胧的温柔“是我的错,以后会一直让陛下看见的。”
谢刹却觉得有些冷。
昨夜命案发生的时候,星之短暂的失踪过。
现在命案发生的时候,星之不在他身边,他在如梦如幻的状态里看见了疑似星之的凶手,清醒之后星之在洗澡。
“全都出去。”年轻的陛下忽然命令。
所有人面面相觑。
“朕让你们全都出去听不到吗”
向来就算震怒也轻声低语的陛下,忽然高声发火,没有人不感到畏惧。
但同时也很理解,宫廷之中白日便又凶案发生,实在是太可怕了,陛下为此不安才是正常的。
在只剩下谢刹和虞星之的寝宫内,谢刹清隽安静的面容一眨不眨注视着虞星之,手指仔细地抚摸他的眉眼,侧脸的线条,到柔软的唇角,到纤细脆弱雪白的颈项,手指放在那脉搏极其微弱的地方。
虞星之并不闪躲,水蓝色的眼眸仍旧毫不设防都注视着他,温柔得像是接受谢刹任何的一切,玫瑰一样的唇角也自然无害的微张。
“陛下”
“星之是吸血鬼吗”谢刹轻轻地问道,清隽安静的神情,乌黑的瞳眸专注清亮。
虞星之微怔“不是。”
谢刹看着他的眼睛“真的不需要血液吗”
虞星之的唇角自然微启的弧度,像是极其微弱的笑了一下,试探一样“陛下想要长生吗”
谢刹说“如果需要,我的血可以给星之,不要再死人了。”
虞星之静静地看着他,唇角的弧度不变,水蓝色眼底的朦胧却叫人看不清真意,呢喃一样极轻的声音“不是。”
“会被发现的,发现后,会失去星之的”
“陛下是想要我吗”
谢刹“”
彼此都像是在自说自话一样,虽然一瞬不瞬看着对方,却说着完全对不上频率的话。
虞星之怔然,随即温柔缓慢地笑了,微微偏着头看他,抿了抿唇,手指轻柔地摸摸他的头,极轻地嗓音“被吓到了吗”
“抱歉。”
谢刹清隽的面容之上乌黑的瞳眸失神一样垂敛,想要拥抱这个人。
虞星之却后退了半步,温柔皎洁的面容,似有若无微敛的眼眸没有多少真切笑意,看不清他眼里的神情,温和又疏离,轻轻地说“头发湿着,会弄湿陛下的。”
“我帮你擦。”
“不用,还没有洗完。稍等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
他浅淡的笑着,微微矜持颌首,俊美无暇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温雅柔和,自谢刹面前退开,消失在浴室的屏风后。
谢刹轻轻闭上了眼睛,苍白的唇抿得孤绝,喉结隐忍地吞咽,清隽的面容,有冷淡阴郁的倦怠。
那个人的气息谢刹很熟悉,刚刚,他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无论如何,都会保护星之的。”
屏风后的虞星之没有褪下浴衣,静静坐在水池里。
玉一样皎洁无暇的面容,没有丝毫神情也显得眉眼温柔,和被水浸湿的白衣一样,有一种清透的脆弱,就像是整个人也化作了半透明的水。
“嗯,我也是,无论如何,都会保护陛下。”
第二次杀戮发生在下午戌时,落日消失,天地虚黄,万物朦胧,逢魔时刻。
视线也是朦胧的,像是忽然从梦中清醒一样。
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血腥,第一时间会错觉以为是梦中的春花和秋枫。
背对着谢刹,身上的白衣只有尾摆的星辰纹络沾染上血线,青年的手中执着滴血的剑,站在满地的尸体上。
死去的人有朝臣有贵族有皇室有侍卫,尸体倒在一起,就像是毫无还手之力,瞬间就被杀光了。
谢刹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一把拉住他的手让他看着自己。
固执地盯着那双水蓝色仍旧温柔美好的眼眸“为什么不是说过了吗如果需要血,我的给你,要多少有多少,不够吗为什么要杀死这么多人”
虞星之温和地注视着他,唇角微张的弧度,仍旧清澈无暇,像是不确定,毫不设防的脆弱,就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信任地看着他“陛下,发生了什么”
谢刹捂住他的眼睛,紧紧抱着他“什么事都没有。”
他捂得住对方的眼睛,却无法让他嗅不到满地的血腥。
虞星之微微一顿。
不远处,骤然目睹了现场的宫女发出惨烈的叫声,跌跌撞撞地逃走,一边跑一边喊着杀人了。
两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不动。
一行血泪自虞星之的脸上落下。
谢刹才看到,自己的手中沾了血,顺着那人皎洁的面容滴落,血泪一样。
玫瑰色的唇角微微扬起“是我做的。”
“不是”谢刹紧紧抱着他,咬紧牙关,“我会解决的,没有人会发现”
虞星之的手温柔却坚定地握住谢刹的手,将那人的手自他眼前拿开。
水蓝色的眼眸盈着清澈的水波,似有若无的柔和,一瞬不瞬看着谢刹“该如何结束呢陛下眼中看到的我,和我看到的自己是一样的吗一直在这样想。”
谢刹并不明白,摇头固执地说“不要离开我。”
虞星之没有笑“或许不该回来的,但是,无法不回来。陛下在等着我啊,一直这么想着,十年之约,也许是一生最后一次见面了,如果无法回来,那个人离去这个世界前,会是怎样孤单的心情”
水蓝色的眼眸宁静,专注地凝视着他,如水的温柔,只是再没有丝毫笑意。
“陛下不奇怪吗我已经四十四了,应该很老了,但是看上去还是和以前一样。”
“我的时间停止了,我却不知道,只是一直一直记得,十年之后的那一天,要回到陛下身边。于是,就回来了。”
“喜欢我吧,命令你喜欢我吧,像我喜欢你这样喜欢我,凡是你所能感受到的爱意,就用这种程度来喜欢我吧。成为我的,就算死去了,被变成另一只存在,变成枯骨了,如果还有意识,也喜欢我吧”
温雅柔和的声音重复着谢刹说过的话,浅浅地笑了一下,水蓝色的眼底却只有宁静。
“陛下真是过分可爱,和以前一样。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却擅自答应了陛下。但其实,也做到了吧。”
他垂眸,看着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谢刹。
“陛下,那面镜子请不要再使用了。也不用为我复仇,并没有什么谋杀案。不需要任何人来杀死我,在回来之前,我就已经死去了。因为想要履行十年之约,以可怕的样子回到了陛下身边,制造了这些噩梦。”
“陛下,按照自己的意愿,好好活下去吧。”
谢刹睁大眼睛,乌黑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意外,也许更早时候,第一次看到久别归来的方士,就已经察觉到了。
“不行,第三次第四次,还是会找回来的。”
虞星之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表情“即便我变得这样可怕”
谢刹毫不动摇“下次我会把你绑在身边,需要血的话我的给你,我会看得牢牢的,不会让你有机会出去,我会一直盯着你,我会”
玫瑰一样柔软的唇落在谢刹苍白冰冷的唇上,阻止他说出其他的话,微微停顿,缓缓退开。
那个人浅笑的面容,美好得不真实“即便是镜中,也没有我。陛下,十年之约,到此为止结束吧。”
仓促惊慌赶来的宫廷侍卫,在一地鲜血尸体中,发现了唯一存活的陛下,还有在陛下怀里的方士。
在雾蓝的夜色朦胧之中,那个人化作枯骨,湮灭成萤火,消失在天上的繁星之中。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真相大白了。
原来一切命案的凶手就是归来的方士,在十年前出海寻找长生之法的时候,方士就已经因为意外客死他乡。
但因为临行前和陛下约好了十年之约,所以,当时间临近的时候,方士的灵魂获得了一股力量,让他跨越山海回到故土。
亡魂想要维系生前的样子,就需要生人的血肉,于是才犯下累累杀业。
之所以杀死玥亲王一脉,还有宫廷内的大臣们,是因为玥亲王曾经设计谋杀方士,撞破了他早已死去的真相。
而大臣们则谋划着在陛下过世之前就寻找新的君主,背叛了陛下,于是方士也杀死了他们。
惊悚可怕的宫廷幻夜,终于结束了。
除了失去了方士的陛下本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除了陛下本人,所有人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夜色来临。
皇帝陛下独自躺在寝殿的床上,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情绪,好像所有生而为人的感情都随着方士的离去被带走了。
他的手中握着一面古朴的铜镜。
虽然那个人说,镜中也不会再有他,但谢刹还是想试试。
他已经复生了那个人两次,第三次当然也可以。
铜镜的光芒闪过,像是一道水波在光下漾过。
“客人昨天没来。”
这是蔷薇古堡的第六夜。
当谢刹走进古堡大厅的时候,发现里面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刚刚被转化后的第六位客人虚弱地躺在沙发上,脖颈上有两个血洞,慢慢长好平复,只剩下两个小小的红点。
除了谢刹面前的红石榴汁,所有人面前的饮料都是鲜血。
谢刹没有入座,站在客厅冷淡地扫视一周,没有发现古堡主人的踪影。
“覃耀祖在哪里”
管家和仆人抬眼看着他,瞳孔里是交换血液后的失神迷幻,没有人回答。
谢刹不管他们,抬脚径直朝着走廊熟门熟路走去,也没有任何人阻止。
走廊西南边的房间,那个最开始发现方士的房间,这一次谢刹什么也没有发现。
里面空无一人。
谢刹顿了顿,就像是他的心也空了一样。
几息之后,谢刹从里面走出来,一间一间房子找过去。
期间有管家和仆人来阻止过。
“主人不在,您这样太失礼了。”
谢刹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只摸了摸手边的剑,轻轻地说“主人不在,你想试试这次能杀死你吗”
所有吸血鬼像看着疯子一样看着他,但又忌惮地后退了。
“是吗让他翻好了。”
遥远的,依稀听到了熟悉的轻慢无趣的声音。
谢刹一顿,猛地转身向后走,快速下楼,回到大厅。
“主人不在”
“滚开。”
大厅里确实没有覃耀祖的身影,但是谢刹看到了脱下来不久的雾霾蓝外套。
他立刻推开阻拦的人向楼上走去。
这一次阻拦的人多了起来,所有人都露出吸血鬼的真面,尖锐的牙齿张开对着他。
谢刹的脸上一片冷静,安静清隽的面容从来不是什么崇尚暴力毫无耐心的人,但这次,他一语不发,直接拔剑。
“嗯,这是在做什么”
人群对峙的时候,谢刹身后的一扇门打开了。
穿着蓝色针织衫的覃耀祖慵懒地靠在米色的门上,戴着蓝宝石戒指的手正端着一盏红酒,微微仰着头,漫不经心地饮下。
喝红酒就像在喝水一样。
唯有栗色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在闹事的谢刹。
在谢刹回头看他的时候,覃耀祖抿了抿被红酒润泽的唇,露出一个无辜轻慢的笑,抬起左手随意晃了一下,顺便撩了一下耳边的长发。
不知道打招呼是顺便,还是撩头发才是顺手。
“嗯,好久不见,在玩什么勇者围剿吸血鬼的游戏吗算上我怎么样”
谢刹快步走向他。
“你说过,他是不可转化的。”
覃耀祖歪了歪头,眨着眼睛看他,不好说是故作无辜,还是等待他的后文。
谢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你还说过,你就是他转化的结果。”
覃耀祖无趣地抿了一下唇,栗色的眼眸还算温和“我说了那么多话,难为你就记住这两句。”
“星之不见了,在我面前消失了,他说镜子里也没有他。”
覃耀祖微微垂敛着眼眸,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微空而怜悯,孩子气的口吻“真不幸,但,关我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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