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弦之贰被击杀了。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鬼舞辻无惨不耐烦地蹙起眉,手里的书页出现了一道褶皱。
这已经是多少次,多少次更换下弦的鬼了呢?他对鬼子母创造的那个东西还抱有过期待,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保留着太多人类感情的鬼,终究还是敌不过人。
没用的棋子就算舍弃了也没什么可惜的,鬼舞辻无惨如是想着,还有一件事,他透过鬼子母的眼睛再次看见了那个早就本应死去的九原柊,但他这次已经并不执着于斩草除根。
“千年前,在渔夫捞起来的棺木里发现的,在两面以篆体刻着“伏”“虞”二字,包含着强大力量的剑柄……太吾的传承……相枢。”
他读着笔记,将视线转到一边放着的造型古朴、质地非金非铁的剑柄,剑柄上原本的剑刃已不知所踪,亦不见半点断折的痕迹。
虽然传说握起剑柄的人就能得到太吾的传承,但鬼舞辻无惨试了很久,无论是人亦或鬼,在握住剑柄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反应,他也尝试过直接吞噬,却以失败告终。
但研究已经有了初步的进展,此时九原柊在他眼中比起一个鬼杀队士,更是一个样本。
那可是这千年里唯一一个成功得到这把伏虞剑柄承认的人,这样的稀有样本,活着总比死了的作用要大。
此时的山中寺庙,那场雨终究没有落下来。
恶鬼被斩杀之后,血雾紧跟着烟消云散,阳光洒在几乎被毁于一旦的寺庙里,仿佛这里是什么久远的遗迹。
“那个剑技很厉害。”九原柊收刀入鞘,“是你自创的吗?”
“是的,”锖兔回答,接连几场战斗下来他已经累得不行,此时坐在已经化为废墟的伽蓝堂里,靠着仅剩不多的墙壁,“但是刀刃也因此已经磨损得差不多了,一会儿得给锻刀的师傅写封信。”
九原柊坐在他旁边,抬头看着放晴的天空,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弯了弯嘴角:“那你有麻烦了。”
“嗯?”锖兔不解。
“不,没什么。”九原柊别过头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现在心里轻松得很,连带着话也多了起来,“你说她后悔了吗?”
锖兔愣了一下,意识到他指的是鬼子母,表情也凝重了几分:“我不知道,但是……如果当初没有变成鬼,她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如果她在最后回想起身为人类的自己,我猜一定会后悔的吧。”
“说的也是。”
鬼真是可恨又可悲的生物,他不由得想着,虽然杀生无数,却身不由己,言不由衷,生不如死。
住持的死,孩子们的死,甚至鬼子母自己的死,说到底源头都在那个不知道此时身居何处的鬼王,鬼舞辻无惨。
只要不解决鬼王,这样的事件就还会周而复始上演无数次。
借宿都能遇上这种事,也不知道运气是太差还是太好。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突然看见一个浑身绑着绷带的人冲进了伽蓝堂,虽然半张脸都被绑住了,但两人还是很快认出来那是道信。
他身上都是血雾腐蚀出来的伤口,尤其是手臂的部分尤为严重,甚至还在往外渗血。
“你们没事吧?”他倒像是完全没感觉到疼痛一般四下张望着,在看见旁边正在消散的鬼时松了口气,“那个小孩子醒了,他在找自己的头套。然后那边那位……九原先生,很抱歉你的羽织已经只剩下这么点了。”
道信拿着羽织残留下来的碎布递给九原柊,后者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接了过来,心说你不用特地还给我。
“对了。”锖兔突然想起什么,拿出那张署名瑚春的儿童画:“这个我想应该是住持师傅的东西,觉得还是交给你比较好。”
“这是?”
道信接过,看着上面画着的孩子们和住持,心里一酸。
“住持师傅……”
记忆涌上心头,他想起那些在灯火下讲着故事的日子,那些温暖的梦,不由得眼眶发热,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长叹。
“道信!法堂也塌了,”这时外面有僧人喊着,“藏经阁的东西大家都已经搬到地窖了,接下来该干嘛?”
“我想想……先搭建几个过夜的棚屋吧。”道信很快整理好情绪,转身对他说着,“对了,法堂里面收藏的东西呢?你们抢救出来没?”
“什么东西?”那僧人一脸茫然。
“你居然问我什么东西!?不就是那个……哎算了随便了我自己去看看!”
他回过头向九原柊和锖兔点了点头,就匆匆离开。
九原柊想起不久前还在一惊一乍地对住持师傅大呼小叫的道信,忍不住道:“他变化真大。”但道信原本也许就是个坚强的人,这从他冲出血雾的那一刻九原柊就看出来了。
“是啊,”锖兔看着神色柔和的九原柊,笑了笑,“变化是挺大的。”
九原柊没注意他的表情,只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去看看伊之助,你还要再休息会儿吗?”
“不用了。”锖兔也站了起来,“顶多有些肌肉劳损过度,现在已经恢复了不少,得再去看看寺庙的情况。”
离开伽蓝堂,九原柊在几乎化为废墟的寺庙里找了一圈,最终发现了躲在仓房角落里的嘴平伊之助,那小孩子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头套,此时正缩成一团坐在角落,看起来很是失落。
“你在这里做什么?”
伊之助没有回答他,只是把头卖的更深了点,“老子……是不是碍事了?”
不知道是因为压低了嗓子还是之前被鬼子母掐出的后遗症,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为什么这么想?”九原柊站到他身边。
“因为我一点伤也没受,那个老头却……”他说的是住持师傅,虽然当时处于昏迷什么也不知道,但直觉还是告诉伊之助住持的死和自己有关。
九原柊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上前轻轻拍了拍伊之助的肩膀。
“如果你当时没有发出声音,我可能到现在都找不到藏在神像里的鬼。”他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此时说出这些话已经是绞尽脑汁,“倒不如说你帮了大忙。”
但伊之助依旧低着头,似乎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九原柊想了想这时候应该做什么,不知道为何,突然想起记忆中抱着自己的九原亚月纪,于是他伸出手去,把伊之助抱在怀里,还用手去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孩在短暂地茫然了一会儿后,就开始奋力挣扎,“木原你快放开老子!啊啊啊恶心死了!”
漆黑的鬼杀队服上几乎全是沾上的鬼血气味,还把他抱这么紧,让伊之助几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恶心死了?
九原柊只是疑惑了一瞬,没有多想,习惯了这小孩的口是心非,心里想着会骂人那应该是精神了不少吧,但刚刚放开伊之助,紧接着他就听见那野猪头套下发出了类似于干呕的声音。
这是……恶心到要吐了?
“九原师兄,你找到伊之助了吗?”锖兔来到仓房门口,看见里面的两人之后道,“寺庙已经巡查完毕了,没有其他的鬼,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应该离开……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诧异地看着渐渐远离自己的九原柊。
“你离我远点。”九原柊心寒,“会吐的。”
“?”
锖兔看了看两人,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脸无奈地正想说话,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鸦鸣,抬头望去,果然有两只黑漆漆的信鸦并排飞来。
“归队!”飞近的信鸦叫唤几声,用无法忽视的粗哑嗓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鬼杀队队士,锖兔,九原柊,即刻归队!即刻归队!”
“归队是指什么?”锖兔不解。
“是说去主公大人的面前。”九原柊回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刚才那副心寒的表情荡然无存,“很快你就不用喊我师兄了。”
数日后,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
蝴蝶忍在结束了上午的训练后就匆匆赶往姐姐的房间,半年一次的柱合会议即将召开,而蝴蝶香奈惠也久违地回到了蝶屋。
但半途路过庭院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一个人。
那是一名披着深红羽织的少年,正背对着她,俯身在池塘边不知道做着什么。蝴蝶忍认出那道背影,是前不久因为中了血鬼术前来治疗的富冈义勇,于是开口道。
“富冈先生?你不是说治疗完毕就要走了吗,怎么还在这?”
富冈义勇转过头,那双波澜不惊的深蓝色眼睛思考了一瞬:“我在……”
“等等,你在做什么!”蝴蝶忍突然看见他似乎把什么东西摁在水里,仔细一看发现是个小孩,“快松手!”
“但是……”
蝴蝶忍没有理会他在说什么,连忙上前把那小孩捞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背:“你没事吧?富冈先生,在蝶屋谋杀这么小的孩子你到底是想做什……”
她的话只说到一半,就愣住了。
因为她看见被自己捞起来的小孩有一个野猪的脑袋。
“你干什么打扰老子修炼?”野猪说话了。
蝴蝶忍:……
“姐姐!姐姐!”
走廊上传来蝴蝶忍惊慌的声音和急匆匆的脚步,蝴蝶香奈惠不由得停下手中的事情抬起头,“怎么了小忍?慌慌张张的。”
蝴蝶忍一路跑到蝴蝶香奈惠的房间,好不容易把气理顺:“院子里有,有两个……”她斟酌了一下怎么开口,最后道,“有两个奇怪的东西!你快过来看看!”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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