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出任务吗?锖兔先生。”
“啊,刚刚从主公大人那里收到命令。”
现年十九岁的水柱转过身,看着身后一脸平淡的蝴蝶忍,“有传言说雪山上出现了鬼的踪迹,让我现在就赶过去。”
在蝴蝶香奈惠重归柱之行列前,这个曾经总是跟在姐姐身边的少女也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成长起来,也不再向过去那般易怒。前不久,她在任务中用自己调配的紫藤花毒置入剑内,毒杀了下弦之鬼,成为了鬼杀队的虫柱。
据说姐妹两人还罕见地因此闹了些矛盾,但当天就和好了。
“忍小姐会来找我真是少见,是有什么事吗?”
“鬼杀队今年的入队选拔结果已经出来了,”蝴蝶忍回答,“入队的人依旧不多,但今年,嘴平伊之助くん也是其中之一。”
“……是吗。”锖兔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谢谢你告诉我。”
已经过去两年了。他默默想着。
我已经比你更为年长了。
……
对于将变成鬼的九原柊斩杀这件事,锖兔从未后悔过。
尽管当时那些日子,每次回想起刀划过那人脖颈时的感受都会握紧拳头,每当想起与他相处的日子,愤怒和难受的心情在心里混杂成一团让人几欲作呕,但他终究还是挺了过来。
将渴望死亡的鬼按照他作为人类时的意愿斩杀,这样对谁都好,对鳞泷师傅,对鬼杀队,对九原柊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
他心里清楚,自己杀的不是九原柊,而是变成鬼后失去自我的一具躯壳罢了。
只是为什么。
天寒地冻,山间飞雪,过于冷凝的空气让呼吸都仿佛置身冰冷的水里,让肺部产生撕裂般的痛。
“她是我妹妹!”
“我妹妹不会吃人!”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了祢豆子……”
当泪水的温度被冷风夺去的刹那,仿佛灵魂也要一同冻结。
啊啊……
锖兔看着眼前受伤倒地,哭泣着出声祈求的少年,还有在少年身前做出保护姿态的鬼,忍不住皱起了眉。
“站起来。”
“诶?”
“我让你站起来!”他震声说着,以刀尖对准怔愣的少年,“弱小,迟钝,被自己的妹妹护在身前,真是让人厌恶!你这样的家伙根本就不是男人!”
他举声成霜,在消融前,传到了少年的耳中。
明明声音如此愤怒,可为何从风中又传来了悲伤的气息。
痛苦,愤怒,就像是被撕开了早就愈合的伤疤。
“为什么?”
为什么你的妹妹就能恢复神智,就能压抑住袭击人类的本能,就能认出你来?
为什么阿柊就……
这个念头仅仅在锖兔的脑海闪过一瞬就消散殆尽,但即便如此,还是让他忍不住狠狠唾弃了产生如此软弱想法的自己,又似乎想要将这一切都否定般地,将这份对自己的责怒也变本加厉的展示出来。
“如果你还是一个男人,就好好拿起武器试着打败我,保护你最后的亲人啊!”
说着,他举刀向前。
而灶门炭治郎咬牙站起来,拿起了斧头。
……
幸福消失的时候,总是伴随着血的气息。
和所爱的家人一同生活,被家人用不变的笑脸迎接,围坐在餐桌前谈笑着,看着阳光落在冬天灰色的窗棂上。这样的幸福,转世成为九原柊后的他曾经拥有过。
但欢乐,一旦失去就是痛苦。
薄雾弥漫的夜晚,突然造访的陌生人,还有背着竹筐走在回家路上的十岁少年。
“您是迷路了吗?”
晚归的九原柊抬起头看着从山间走来的人,那人脸色惨白,有一双瑰丽的红色眼睛,在月光下异常冰冷,透着渗人的光。
“我没有迷路,”陌生人对他露出一个笑,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没有回答,还有点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
“别害怕,我知道你的名字……九原柊对吧?”男人做出了思考的表情,伸手比划了一下,“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还缩在亚月纪身边,所以你可能不认识我了。”
“您认识我母亲?”
“是的,”他微笑着回答,同时压低了帽檐,语气柔和地道,“她几年前从我这里拿走了一样东西,我是来拿回来的,能给我带个路吗?”
于是正要回家的九原柊点了点头,就带着那人一起往深山中的屋子走去。
门口的母亲在看见他之后招了招手,“阿柊,你回来……”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惊恐地看着孩子身后的男人。
“你、你是怎么……”
“多亏了阿柊带路啊。”男人微笑着说着,同时抬起一只手,“好久不见,亚月纪小姐。我有些账需要跟您好好算一下。”
“阿柊!”
九原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来得及看见母亲向自己猛地伸来的手,正在疑惑,就突然感觉眼前一黑。
紧接着,连疼痛都没来得及感受到,世界就骤然消失了。
他死了。
或者说,他曾半只脚踏入死之国度。
但在那之后,吞噬剑柄未果的鬼王将伏虞剑柄掉在地上,让九原柊的指尖触及到了那个剑柄,也触及到了全部命运。
“他是太吾。”
“啊啊,这孩子前世曾是太吾。”
“剑柄会被那鬼物夺走,但太吾的力量绝不能交给鬼,应当现在就邀此人为同道。”
先人们窃窃私语着,让沉寂千年的剑柄承认了他。
于是他活了过来,在忘了今世的同时又想起了前世的记忆,也再次变得一无所有。
“鬼舞辻无惨……”
现在身为相枢真身,也身为鬼的九原柊站在狭雾山浅淡的阳光下,暗暗握紧了拳。
这些仇我总有一天会彻底奉还。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他必须留在这里。
太吾的符咒不仅可以压制相枢,还能压制他体内鬼舞辻无惨的血液。一旦离开被符咒包围的这片方圆不过十几米距离的区域,鬼王就会瞬间得知他的存在,掌握他的视觉乃至思想,那一切就都白费了。
现在要做的是尽快韬光养晦成长起来,早日摆脱鬼舞辻无惨的控制,并彻底掌握相枢的力量。
九原柊平复下情绪,检查了一遍身上的东西,发现他之前穿的那身鬼杀队服已经被换成了一套干净的深色衣物。
伏虞剑柄在身边好好地存放着,只是握上去的时候已经毫无反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太吾,不会再得到任何承认。
他稍稍叹了口气,还是将它放入怀中收好。
现在这个剑柄对他而言已经不仅仅是太吾传承的凭依那么简单,更是母亲九原亚月纪逃于深山,拼死也要保护的东西。
除了剑柄之外,身上还有一个带着紫藤花纹样的陶笛。不知道它是如何在战斗中存活下来的,不过也正好。
九原柊将陶笛凑到嘴边,随意地吹了几个音。
悠扬的陶笛声穿过林间,他现在大概还无法从符咒的包围中出去,不知是否能传到鳞泷师傅耳中。
而此时,狭雾山的另一边。
“啊!”
正在进行躲避陷阱训练的少年突然被障碍物绊了一下,他赶紧就地一滚,避免了掉进充满尖刀的落穴的命运,却也因此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疼疼疼……”
过了一会儿,少年扶着旁边的树站起来,拍着身上的落叶和尘土。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他睁大眼睛喘着气。在辨别着陷阱气味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悠长的笛音,让他一瞬间愣神,这才中了陷阱。
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一股陌生的气息。是鬼吗?为什么会有鬼在狭雾山?……虽然祢豆子也是鬼。
“不要接近山的南边。”鳞泷师傅在他刚来到这里时就曾经跟他说过。
南边……南边已经很接近了,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在想了一会儿后,少年,也就是灶门炭治郎摇了摇头。
鳞泷师傅这么嘱咐他应该有自己的理由,还是回去先问问好了,不要擅自过去。
在心中做了决定后,他检查了身上的伤口。虽然有些刮伤,但都不严重,还是赶紧回去训练吧,他已经在狭雾山训练了一年,但要是不能将那块巨石砍断,鳞泷师傅就不会让他参加鬼杀队的最终选拔。
但话说回来,他这是掉到哪里了?
这样想着,炭治郎赶紧向四周张望,突然听见了风吹树叶的,如同海浪般的声响。
……不对。
向前走了几步的炭治郎很快意识到,那声音不是来自树叶。
只见在林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白底红纹的符咒,用注连绳串在一起,绑在树上,层层环绕包围着中间的什么东西。
‘来找我吧。’
这股气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爱也罢,意义也罢,仿佛尘世间的一切都消失殆尽。
‘来找我吧。’
那个东西的气息,只是一遍遍传达着这样的情感。
不似人类也不像是鬼,仿佛怪奇小说中被封印着的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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