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弱遇火,必见销熔。”
产屋敷天音缓缓说完,放下手中只有寥寥几字的信纸,视线移向一旁卧床的产屋敷耀哉:“这就是仓院之里寄来的占卜中,全部的内容。”
“你觉得这是什么含义?”鬼杀队的主公询问着出身于神官一族的妻子。
白桦树般美丽的女子稍作思考,回答:“这里所写的‘金’,指的或许是各位鬼杀队士的日轮刀。而金遇火则销,指的应该是日轮刀的锻造过程,所以是说鬼王的手下会进攻刀匠之村?”
产屋敷耀哉点了点头:“我的想法与你相近,只是这里还有令人在意的点——这个‘弱’字。天音,或许这句话并非单纯的指出地点,而是一个警告。”
“警告吗?那鬼杀队应该如何行动?”
闻言,卧病的青年露出一丝浅笑。
“既然是弱金遇火,便让水去灭火吧。”
……
几日后,位于深山中,锻造人的村落。
因为刀匠村是被仔细隐藏起来,对鬼杀队而言至关重要的地点,为了避免人多暴露,此次接到任务的几名队士不可能从同一个方向赶过去,所以线路都是分开的。
直到在隐队士的帮助下到达村子之后,才汇合在一处。
“我说,既然是投入柱级别战力,连继子都不能参与的任务,为什么富冈这家伙也一起来了?”
脖子上盘绕着银色细蛇,身着黑白条纹羽织的青年,伊黑小芭内正用那双异色的眼睛盯着站在锖兔旁边的富冈义勇,而后者则睁着一双仿佛波澜不惊的深蓝色眼睛回望过去,完全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伊黑皱了下眉,紧接着就听见锖兔的声音。
“义勇当然有成为柱的实力。”银色眼睛的剑士伸手拍上同门的肩膀,“他已经将水之呼吸修炼到极致,一旦水柱出现空缺,他随时能站上这个位置。”
“我不会成为柱。”
锖兔愣了一下,然后语气更加坚决:“义勇,既然你是个男人,就不能逃避责任。”
换言之,你给我当。
“……哦。”
其实倒不是什么责任问题。
义勇的想法很简单,首先锖兔不会有事,水之呼吸也还有其他人在。更何况,现在还有随时能回到柱位上的蝴蝶香奈惠,柱的位置怎么可能交到他手里?
伊黑小芭内哼了一声,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刀匠村现在也有柱级队士在场,只是对付上弦之鬼和一个化身成人类的怪物,主公大人为免也太重视这次行动了。”
毕竟之前对战上弦之贰的三名柱,到现在都还是伤未痊愈地留在蝶屋。这次一口气对付两个,叫这么多人过来也是情有可原。黑发蓝眼的青年这样想着,嘴上说出口的却是:“我很佩服你能把同时面对两个那么强的对手,说的如此轻松的脑子。”
“你说什么!?”蛇柱的额头上冒出青筋。
义勇不说话了。
锖兔心里苦笑一下,觉得自己得阻止事态就这么发展下去,想了想问道:“伊黑,你怎么知道刀匠村现在有柱在场的?是哪位?”
“是甘露寺,我有跟她通信,至于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伊黑小芭内似乎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话说回来那个叫九原的哪去了?说好汇合后商讨对策,他不知道耽误柱出任务是有多罪该万死吗?”
这家伙还真是,只对甘露寺的事情那么上心。
但是说起来也对,阿柊哪去了?他应该也收到这个任务了才对。
锖兔四下张望一下,然后就看见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们,像是沉思又像是在看风景的九原柊。
“太不起眼了,根本没注意到。”蛇柱翻了个白眼。
“你在那干什么?”锖兔走过去想叫他一声,但就在手碰到那人背上的瞬间,九原柊突然像是被吓到一样,猛地退开一步跟锖兔拉开距离。
“……你没事吧?”
“抱歉,在想事情,”九原柊看了他一眼,紧接着马上又移开视线,“现在能感知到的范围里还没有鬼出现,我会一直在外围巡视,遇到变故会让信鸦传信。”
他说完,还未等几人有什么反应,就消失在几人视野中。
“他怎么了?”义勇问。
锖兔神色不明地沉默一下,然后回过头,如往常一样平稳地道:“待会再说,现在先去拜见村长,说明下任务情况。”
……
一定有哪里出问题了。
九原柊站在村子外围某颗树的树枝上,一边警戒四周一边叹了口气。
他这几天都在躲着锖兔,这次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只要看见那双银色的眼睛,心里说不上来的奇怪。其实也不想避开的,但身体总会却比脑子先一步做出行动,但愿那人不要因此生气。
得找机会道歉才行。
这么想着,他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还有隐约的交谈。
“炭治郎你的战斗习惯真是太差劲了,亏你能活到现在啊,完全不行,快打起精神来!”
孩童的声音带着毫无怜悯的绝情和严厉。
“等等,要死了……”他旁边传来灶门炭治郎累到崩溃的声音,“起码让我……喝杯水……”
“不行!!”
九原柊移动过去,远远地看见已经长大不少的小铁,还有正在进行训练的灶门炭治郎,他的对手正是自己几年前看到的那个天枢玄机……不对,应该叫它缘一零式。
已经坏损得很严重,看来小铁的父亲多半已经不在了。
他看了一会儿对方的训练,等到炭治郎终于被小铁允许喘口气,才跳下树去。
“是幻觉吗?我好像看到了柊先生……”
“我去给你弄点水来。”
“不行!”就算刚刚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听见这话之后,小铁还是毫无畏惧地冲到九原柊面前,“好不容易到了这个地步,让他休息太久那一切都白费了!你个木头人不要指手画脚!”
这孩子是怎么长成这样的。九原柊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正事。
“这里会变得很危险,你最好赶紧带着祢豆子离开。”
“谢谢您,但是这个我已经……收到通知了……”
炭治郎虚弱地笑了笑。
“我想留下来…就算是到时候帮大家撤离也好。”
“炭治郎哥哥!”
小铁有些感动地喊了一声,然后向炭治郎跑了过去,九原柊还以为他要给对方一个拥抱,但那孩子只是猛地拉起炭治郎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来吧,修炼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不能休息!”
“啊……”
何等的冷酷无情。九原柊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刀匠可能都不太好惹,并非钢铁冢先生一人例外。
……
就这样,时间又过了两天,没有任何异常发生,而九原柊也没有鼓起勇气去找锖兔,仿佛忘了这件事一般,两个人几乎毫无交集。
“之前我就有点想问你了,你跟那个九原柊到底怎么回事?”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心知这样对任务不利的伊黑小芭内像蛇一样卧在树枝上,叫住即将离开的锖兔,“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你还有没有身为柱的自觉?”
“说的也是,”锖兔回想了一下对方这几天的反常之处,如实回答,“但他从来都不考虑自己的事情,所以多半还以为自己中了血鬼术之类的,我想希望他自己想清楚。”
伊黑反倒愣了一下,微微睁大眼睛:“你居然看出来了?”
“算是吧。”锖兔苦笑,心道这段时间都那么明显了,我还看不出来就是真的有问题。
沉默一会儿之后,伊黑不知道是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有些冷:“同为猎鬼人,这种事根本无法做出什么保证和未来,轻率许下的感情只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噩梦一样的事物,如果九原柊这种感情收拾好搁到角落,那他真是愚蠢到无可救药。”
“这话我无法赞同,”锖兔微微皱起眉,“因为感情和家庭而获得幸福的人大有人在。甘露寺不也是因为寻找合适的夫君才加入鬼杀队的?难道你想否定她吗?”
“甘露寺……”伊黑小芭内的眼神稍显黯淡,“甘露寺不一样。那份足以燃烧心脏的决意和轻率的喜欢不是一回事。”
“那你呢?”锖兔又问,“真的就能像你自己所说的那样把感情搁到角落里?”
“当然,我会与她保持朋友的距离。”
“就这样保持到下辈子再告诉她?”
“这关你什么事!?锖兔,你说的有点多了。”蛇柱的语气骤然降到冰点,然后他像是发现什么一样,眼中露出毒蛇般讥讽的笑意,“起码我做得到,而你呢?”
说完,他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一片树叶缓缓落下。
锖兔愣愣地看着那片叶子,直到它落到地上才回过神。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说到底自己去在意他那些反常,真的只是担心友人的状况吗?若真是那样,自己应该去联络蝶屋让九原柊回本部检查是不是血鬼术的作用,或者直接把人拦下来说清楚。
如果只是误会,那解开了就皆大欢喜,一切都恢复如常。
但他莫名地不想把话说明白,甚至藏在重重感情之下的那颗心脏,隐约地还在期待些什么。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差劲透了。
锖兔转身背靠着树干,看着树叶缝隙后明亮的天空。
伊黑说的没错,常人的感情在这鬼杀队并不适用,像狸之进和桃枝那样的也就罢了,但要是两人都站在最前线,那连稳定的联络都不可能有。虽然没有人是为了赴死才去战斗,但说真的,随时牺牲都不奇怪。
如果真的想对彼此都好,的确应该保持朋友的距离,就像伊黑和甘露寺那样。
我做得到吗?
他就这样一个人站了一会儿,最后转身离去,只剩下一声叹息。
“真是不像个男人。”
……
那天下午,快要见到三途川的灶门炭治郎终于成功击败了缘一零式,摆脱了风餐露宿的日子,到人类应该居住的屋子中休息。
他吃完饭正往休息的房间走,就看见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阴沉着脸,脖子上还趴着白蛇的青年。
是那个人啊。
炭治郎不禁想起对方曾在审判时出言刁难过祢豆子的情形,但沉默一下,还是举起手来大声打了招呼。
“您好小芭内先生!没想到您也来这里了,真巧啊。”
伊黑小芭内闻言不耐地皱了下眉,他心情不好,正想说别随便向我搭话,但话还未出口,突然看见炭治郎旁边孩童模样,拉着哥哥手的祢豆子。
“……那个三股辫是怎么回事?”
“这个吗?因为祢豆子很喜欢甘露寺小姐的发型,我就试着给她编了一下,这个发型真的很可爱啊。”炭治郎如实回答,而听见甘露寺的名字与哥哥的夸赞,祢豆子也开心地眯起眼睛,双手捧着一条辫子蹭了蹭。
“你们少跟甘露寺套近乎。”指着炭治郎的鼻子警告一声后,异色瞳的青年继续向走廊另一端前进,“这里不久后多半会有一场混战,既然选择留下来,就不要拖后腿。”
“啊,是!”
伊黑先生似乎心情好多了的样子,愤怒的气息也消失了大半。看着那道离开的背影,炭治郎有些诧异地想着,明明之前还那么排斥祢豆子……难道他喜欢三股辫吗?
“下次去问问甘露寺小姐,伊黑先生都喜欢什么东西好了。”炭治郎轻轻揉了揉祢豆子的脑袋。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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