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枫被杀了。
刚刚传达到此处的,宛如野兽临死前的咆哮声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虽然是个疯子,但他毕竟算得上难得的战力,就这么被猎鬼人干掉,着实令人失望。
鬼舞辻无惨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从远处通路上正朝自己赶来的身影,那是个手执流星锤与手斧的猎鬼人,伤势不轻不重,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想必就是干掉血枫的那些家伙之一。
“鸣女,干扰那些猎鬼人,不要让他们接近我。”
闪开挡在身边的各色刀光,他下意识吩咐道。
但这次,那一向忠心耿耿的手下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鸣女?”
无惨忍不住蹙起眉,他借着鸣女的视线能看见无限城空荡荡的某处,但就在下一刻,那画面突然像是被泼上墨一样消失不见。
……被干掉了?
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马上就被无惨自己否决,鸣女的空间型血鬼术是他见过最为优秀的,单凭人类根本无法杀了她,更何况无限城没有丝毫崩塌的迹象,所以那女人肯定没死。
那么眼下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
她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已经逃离了自己的掌控。
她背叛了。
……
“时透,刚才你的刀刃变色了是吗?”
在离开对战上弦之壹的战场后,跟随信鸦前进的锖兔突然想起无一郎之前砍下黑死牟的脖颈时变红的刀刃,于是问他,“那是怎么做到的?”
浅绿色眼睛的少年微微抬头思考片刻,最后摇了摇头,“那时候头脑发热,具体已经记不清了。硬要说的话……当时握刀的力气很大,在砍掉那个六只眼睛的家伙的脖子后,日轮刀几乎脱手。”
也就是说与握力有关吗?
“说起来刚才你的刀刃,比炼狱的日轮刀颜色还要深一些,”九原柊想了想,“所以应该不是炎之呼吸,倒与炭治郎使用火之神神乐时的刀刃颜色相近,可能就是传闻中的赫刀。”
“赫刀……”
不知为何,一直板着脸的时透在听到这句话后,神色突然变得有些高兴。
所以说,就算有血缘关系那也应该是我跟炭治郎嘛,再怎么也轮不到那个自称他祖先的上弦之一。时透无一郎心情愉快地想着,完全没看见旁边锖兔和九原柊变得微妙的眼神。
据说从刀匠村一役之后,霞柱的性格就变了很多。或许真如其他队士的传言那样,是这个年龄的男孩子都会有的变化。
“虽然是柱,但毕竟也只有十四岁。”锖兔点了点头。
“是啊,这样挺好的。”九原柊也道。
“你们在想什么失礼的东西。”
听出那语气中的关爱意味,无一郎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加快脚步,紧紧跟在信鸦身后,让那漆黑的小东西压力倍增。
“你去哪?”
“我不跟老年人走一块。”
锖兔差点失笑,“你说阿柊也就算了,怎么我也成了……”
九原柊清了下嗓子。
“时透,”锖兔义正言辞,“你说我也就算了,你怎么能说阿柊是老年人。”
这两个家伙没救了。时透无一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时脚下的道路突然开始震动,眼前动荡不安的层层建筑分割开来,碰撞摩擦之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不断有碎石和尘埃从上空坠落。
但奇怪的是,建筑移动的速度倒是比之前干扰鬼杀队士时慢了很多,不仅如此,似乎还有意在有人经过时小心翼翼地放缓速度。
没有任何攻击意图,也没有将他们三人分开。
“这是……?”无一郎忍不住皱起眉。
“不要担心,找准道路继续前进就行。”九原柊的语气笃定,“这意味着伊黑他们成功了。”
出发前,除了给不死川玄弥配置子弹之外,因为提前知道有能够使用空间血鬼术的鬼,珠世还做出了另一种药物。
一种用祢豆子的血研制出来的,能让鬼暂时脱离无惨控制的药物。
原计划是由愈史郎控制那只鬼,然后注射药物,让其不至于被无惨的细胞杀死,转而为鬼杀队所用。不管现在情况是否与计划中的一致,至少异空间已经开始变化。
为了躲避落石,锖兔侧身跃上某道墙壁,却被连带着一同沉了下去。
九原柊下意识想跟过去,却看见对方冲自己摇了下头。
“我没事,这里也有路。”锖兔说着,转身向之前确定的方向继续行进,“暂时分开吧,你们还是先继续跟着信鸦。”
“知道了,那你自己小心。”
在留下这句话之后,九原柊也不再多想,与时透无一郎一同继续朝着信鸦所指的方向前进。
……
“我妻队士和狯岳队士已经赶到虫柱大人所在的地点,正在接受初步救治。”鬼杀队本部,产屋敷杭奈对哥哥汇报着情况,“但是另一边,锖兔大人暂时脱离了队伍。”
“没事,那条路上只有两个人或许更好。”辉利哉言语不详地说了一句,又问彼方,“使用空间血鬼术的鬼情况如何?”
“药物已经注射,但她并没有被愈史郎先生控制,似乎正在以自己的意志帮助鬼杀队。”产屋敷彼方神色惊讶地说着,“现在蛇柱与恋柱两位大人正在赶往异空间中心处,真菰队士则留下来负责看守,愈史郎先生也在旁边。”
产屋敷辉利哉在短暂的思考后,说道:“愈史郎可以先离开。”
彼方愣了一下:“可、可是万一这只鬼中途又倒向无惨……”
“她不会的。”也许是让产屋敷家世世代代得以规避灾难的奇特直觉起了作用,辉利哉笃定地说道,“让愈史郎立刻离开那里,他还有其他任务。”
“是……”
“辉利哉大人!”杭奈惊慌的声音突然响起,“指引九原队士的信鸦看见了异常的东西!可能是鬼舞辻无惨!”
“让它赶紧回避躲藏起来!不要继续前进。”辉利哉迅速下了命令,“无论战果如何,在结束后让它远远跟着无惨,尽可能确定他的位置。”
看来还是要遭遇了。
他的心跳得很快,在尽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之后,总算冷静下来。
希望柊和无一郎能够顺利活过这次遭遇。
……
在意识到鸣女背叛后,鬼舞辻无惨几乎是震怒到无以复加。
他对鸣女如此看中,除了血鬼术对自己有用之外,更为重要的,这个女人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思想,控制起来异常方便。
毕竟谁会怀疑自己每天用的桌椅家具会突然背叛?
难道是想起身为人类的记忆了?所以人类这种东西真的是一次次让他感到恶心又厌烦……
不过愤怒归愤怒,眼下情况明显已经由不得多想,万一那女人选择挣扎个鱼死网破,毁掉无限城,碾死所有鬼杀队士,再把他抛到无限城外面——就算外面的建筑物非常多,可一旦好死不死就落在阳光下,他赌不起那样的后果。
于是鬼舞辻无惨迅速做出判断,那些碍事的鬼杀队士之后再杀也不迟,没有什么比处决一个危及他性命的背叛者重要。
于是他迅速脱离了由带毒弹药和几个鬼杀队士组成的暂时包围圈,向鸣女所在的位置迅速冲了过去,那些弹药所带来的毒素很快就被分解了个七七八八,而在决定亲自上战场,释放出力量之后,状态也变得比过往还要好了。
但不知道是否是鸣女刻意而为,他一路上都没遇到鬼杀队士。
直到现在为止。
“……”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异常存在,九原柊与时透无一郎一时间连呼吸都差点停止。
面前的‘人’一头白发,浑身遍布生满利齿的嘴巴,身上还缠绕着一些赤红色的,像是伤疤一样的痕迹。
这就是鬼舞辻…无惨…?
愤怒而激动的心跳声几乎掩盖了无一郎能听到的一切声音,他的脸上青筋暴起,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空洞。
“无一郎,冷静点。”
这让他怎么冷静?
他的哥哥,他唯一的亲人……明明就算穷苦,相依为命地活下去也是再好不过了。
【“神啊……请救救我的弟弟吧……”】
但就是这样的日子也不被允许,在被鬼袭击,拼尽全力将其击杀后,伤痕累累的自己只能爬到同样气息奄奄的哥哥身边,听见他一遍遍为自己祈祷着。
【“他跟我不一样……他是个好孩子……”
“错全在我一人身上……”
“所以如果有天谴,请冲着我一个人来……”】
直到最后一丝气息断绝,他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自己和哥哥慢慢腐烂。
现在恢复记忆后,他真的非常感激哥哥的那番话,那些话语支撑着他,让他能为了别人发挥出无限的力量。
但只有一点,他却想要反驳。
如果真的有天谴,那也不应该降临在哥哥身上才对,而是眼前这个……!
“你们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鬼王冰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耐,“真的很烦。”
九原柊单手握紧手中的日轮刀,虽然表情一如往常地镇定,但内心也是掀起了滔天的波澜。
“尤其是你,简直无法理解,”注意到他暗含杀意的眼神,鬼舞辻无惨说道,“我只是随便找了个带着孩子的女人,结果杀了一遍还不够,将你变成鬼还不够,现在又锲而不舍地出现在我面前,你们母子都一样烦得要死。”
“……”
“是,九原亚月纪被我杀了。所以呢?你还想怎么样?而且还是她背叛我,偷了我的东西找死在先,否则我也不至于亲自追过去。”
“你刚刚……说什么?”
“既然捡了一条命,那你就找个零工安安分分活下去不行吗?绝大多数人类都会那样做。”
与此同时,也许是愤怒超出了承受范围,时透无一郎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时候应该怎么做?用剑技进行攻击?还是在死前尽可能获取情报?信鸦应该在暗处看着他们……无一郎思考着,用余光看向九原柊,却注意到对方从刚才开始就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悄悄做了某个手势。
“你说我母亲背叛了你,还偷了你的东西?”九原柊的声音愤怒到几乎在抖,“你居然说……伏虞剑柄是你的东西?”
鬼舞辻无惨盯了他片刻,不耐地移开视线。
“又是这样,你们猎鬼人只要开口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仇恨,一个个脑子都不正常……”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九原柊猛地向自己发起攻击。
“你们刚刚击杀了黑死牟?”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墨绿色刀刃,无惨只是立于原地,面色平静地继续说着,“所以就觉得自己有力量杀我了是吗?”
“你最得力的手下都死了,如此孤立无援,还真敢说啊。”
哐当一声,剑刃与鞭状的延伸肢相击,然后就在下一个瞬间,在空中裂成了碎片。
“!!”
是刚才战斗中磨损过度了吗?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他被击中了。
但就在这一击之后,鬼舞辻无惨像是想起什么更为重要的事情,啧了一声,抛下他迅速离开了走廊,朝着某个方向赶了过去。
“九原!”
“我没事……及时用了完璧不破,他没能伤到脊椎。”
但就算如此,伤势也不容乐观。
在时透无一郎的帮助下,九原柊勉强站了起来。
“还好他怕死,只想着去找那个用空间血鬼术的鬼,否则我可能真的要死在这……”
“所以你刚才让我用柒之型的剑技,就是为了让他忽略我的存在?”无一郎一边扶着他向前走,一边问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气疯了。”
“生气……我当然生气。”九原柊咬了咬牙,背后的疼痛让他流下冷汗,“仅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就算全力以赴,恐怕也只能白白被他吃掉补充体力……”
用拳脚功夫对付鬼舞辻无惨可没有对付其他鬼那样简单,这家伙全身都是嘴,就算自己的内力能避免被直接吞噬,但贸然冲上去,恐怕一瞬间就会缺胳膊少腿。
“我也没想到刀会这么不经打……但还好,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原来如此。”
时透无一郎微微睁大眼睛。
“所以你刚才,对他‘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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