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第8章

    菲斯克大厦。

    难得会一趟纽约的理查德觉得今天自己父亲威尔逊·菲斯克，也就是道上人称的金并有点心不在焉。

    理查德·菲斯克并不喜欢父亲的事业，所以平时一直呆在学校，并和母亲一起居住在哥伦比亚大学附近的别墅。

    很少见自己的儿子，一般金并都会好好带他找个安静且隐私的地方，度过一个不错的假期。

    然而今天，理查德已经是第三次发现金并走神了。

    “……父亲？”

    “什么？哦，理查德。”光可鉴人的电梯，清晰地将身边年轻人疑惑的脸色照了出来，知道自己太过失态的金并忙收敛了神色，和蔼道，“今天我约了一家私厨，做中餐特别好，我们去试试。”

    年轻人见他恢复到了往常的样子，再也看不出什么之后，这才犹豫地点了点头。

    父子两人安静地吃完这顿饭，目送心腹带着理查德离开之后，金并这才亲自开着车回到了菲斯克大厦。

    按照一贯的计划，他应该是一起回去的，这样才真正放心。

    但是……

    想到今天下午接到的电话，金并只好再一次回到了这里。

    夜晚的菲斯克大厦除了少数楼层还有加班的灯火，黑乎乎的就像一个吃人的怪兽，地下事业发展到他这个程度，俨然已经在制订、代表规则。

    这也是FBI、NYPD虎视眈眈，却无法动他的原因。

    牵一发而动全身，若真的要动他，那就得做好半数地下社会暴动的准备。

    ——那将是整个黑手党世界的吃肉狂欢。

    更何况，金并他还纳税！

    无论什么名目，他纳税交钱、并顺利地踏进了资本的世界。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说出去都要叫人抖上几抖的大佬，他其实并不是无所畏惧。

    金并的办公室位于顶楼，他喜欢这种将这个城市的景色尽数揽于眼下的感觉。有时候，他不会开灯，就站在窗前并打开窗户，任凭夜风吹来，而他却站得稳稳当当。

    这种感觉，总是让他迷醉。

    不过注定，他今天是不会有这样的心情。

    打开办公室的门，金并手刚摸上开关，就听见黑暗中一个冷冷的声音：“我听说你喜欢黑暗的景色，那就别开灯了，这样挺好。”

    这个身高两米，体重两百多公斤，全身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肌肉，力量惊人，能徒手打穿一面墙的巨汉登时就僵住了。

    因为，他辨认出了来人的声音。

    “琴酒。”

    黑暗中，一个瘦高的人影逐渐出现，月光给他那头标志性的银色长发糊上一层光晕，看起来异常引人瞩目。

    但是金并这时候却没有欣赏美的意思，他紧紧地盯着来人，生怕他立刻就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枪。

    幸好，那个人影没有这么做，而是在走到性差不多的位置时，停了下来。

    “好久不见啊，朗姆。”

    来人的声音低低沉沉，语气仿佛总是带着些嘲讽，他用一种酒的名字去称呼金并，而有趣的是，金并沉默着没有表示任何反对。

    仿佛，他就该叫这个名字一样。

    金并问道：“你来，是先生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吩咐？不，是警告。”

    琴酒低低地哼了一声，比起他在保护伞公司时，他还稍稍情绪外显，这时候的他，才是那个被众人所惧怕的，对叛徒卧底毫不留情的琴酒。

    金并皱眉沉声，他可不是随便就会被唬住的小年轻：“警告？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需要警告的。”

    琴酒：“高元居在地狱厨房做的生意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接到消息，你拿了她的货？”

    高夫人？

    也是，若是有篓子，这两年也就在她身上了。金并仿佛岩石一样僵硬的脸颊抽动了一下，按捺住脾气，“她毕竟是……”

    “毕竟是什么？劝你想好了再说出口。”

    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中，青年的声音中仿佛自带一股来自黄泉的凉气，“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她触及到了先生的底线，自然有人会去收拾她。”

    金并屏住了呼吸。

    高夫人的能力他知道的，可是，在眼前的年轻人眼里却仿佛不值一提。他这几十年来从来没有停下过对体能的训练，甚至能够和那些夜魔侠那些超级英雄短暂的过过手。

    但是，这样的能力，对上高夫人拥有的‘气’，就像是小孩儿拿着木棍一样可笑。

    他千方百计，想要得到这样的能力，他当然眼馋这样的能力！比起那些超级英雄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意外得到的能力，金并更相信自己的努力锻炼。

    因为，他就是这样努力才得来的如今的权势地位。

    只是，这个算盘，恐怕一时间打不响了。

    再一次开口时，他的口气已经软了下来，没有半丝的强硬：“你也知道，高夫人的能力，根本不是我能够比的。她要地盘，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了，实在是管不了。

    当然，我知道先生的底线，所以她的货我拿了，面子上得过得去。但是，这些货我一点都没流出去！”

    当初为了谨慎而做下的准备，还是派上用场了。

    “所以，你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墨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中仿佛丝毫没有受到障碍一般，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眼前人，“也别觉得，谁都动不了你。”

    说到这里，年轻的声音哼笑了一声，玩味道：“我知道你给自己准备了很多替身，挺好，给我省工作了。”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想到住在各个别墅，自己花了极大的精力用心培养出来的惟妙惟肖的替身，却反而会成为自己催命符，金并登时觉得自己的脑门一阵凉，眼中更是泛出杀气。

    但是不一会儿，杀气就被他强压了下去。

    正是因为琴酒这么直白的警告了，他不能、至少在短时间内不能处理这些替身。

    “还有，以后看合作对象好好看，看不好……我想，先生一定不介意给你换一双眼睛。”

    怒气随着青筋一并涌上金并的额头，他死死地扣住手杖，声音是一般的平静：“如果有下一次，我亲自把自己的眼睛抠下来。”

    良久，顶层办公室中死寂的空气中，代号朗姆的金并只听得见自己被可以控制了的呼吸声。

    “琴酒？”

    没有人回答。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摸上刚才没有摸到的开关，按下。

    啪的一声，黑色被驱逐出去。

    金并抬起头，空荡荡的办公室中除了他自己，一个人都没有。

    然而这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计较对方是怎么在菲斯克大楼严密的安保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他的办公室的。

    拄着手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沙发边上坐下，平时随意的坐姿，今天却带着刻意的味道，他在努力不让自己的精神倒下。

    需要他理清楚的事情有很多，慢慢来。

    歇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翻出心腹的电话，先是确认了理查德已经安全的到了家。然后才吩咐道：“高夫人那边，所有的合作都停掉，给她一个星期的时间搬走，地狱厨房不再欢迎她。”

    心腹懵逼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突然就下了这样的决定。不过金并说一不二惯了，他虽然不理解，但还是轻声应下。

    处理了最要紧的一件事，缓过一口气，金并开始分别往几处别墅打电话。结果，第一个电话就让他暴怒不已。

    “接走了？！”

    瞬间提高的嗓门让别墅的管家兼看守人员既畏惧又不明所以，小声辩解道：“是您亲自打得电话，让我们……”

    金并吞一口气，右手将手杖捏得都变形了，声音中却带上了一股恍然来：“那就好，效率不错。”

    等那边迷茫不解地挂断了电话，金并又打了几个，不出意外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所有的替身，就在刚才全部消失！

    他身边的人中有组织的卧底！

    无论是他平时看夜景的习惯也好，替身所在的位置也罢，不是他心腹根本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头顶上白光洒下，可是这刚才还为他驱散了黑暗的光这时却无法给他带来分毫的温暖。

    唯有白惨惨的，一片冰凉。

    还不知道因为抓不到他，而一肚子怒火的琴酒玩了一把好警告，林鲁麓正愉快地走在通向了自由的大路上。

    整整二十多年没旅游了！！！

    吃住都在一个地方，就算有法术给他换窗户外的景色，但是也只能解解眼馋，动是一步都动不得的。

    虽然充当人形精神防护是他自愿的，但是这不妨碍他对自由的向往。

    就算天生宅男，在一个地方宅了二十多年，连门都没有出，也会和他一样蠢蠢欲动的。

    好不容易能出来野了，还想让我回去？

    别想了，不可能的。

    没野够呢！

    林鲁麓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浪个十年八年再回家。

    至于郑贤会不会哭成一条狗子……

    反正他的顾问工作已经结束了，什么都要老人家亲自去搞，要他们小年轻何用？

    至于琴酒那个爱较真的孩子嘛……

    没事，就当锻炼了。

    迟早他要将组织的事情都交给他的，提前一点开始接触没什么不好。

    少年的眼神亮晶晶，左眼写着自由自在、右眼写着无拘无束，笑脸灿烂、神采飞扬。叫路过的人们也忍不住对着他露出微笑来。

    披着小记者克拉克·肯特的皮的超人没想到会那么快就再一次遇到昨天被自己救出来的小少年，但是见他那个高高兴兴的样子，也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

    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那就好。

    街头餐车中滋滋的肉排不断地被煎熟，香气引来了四面八方过路食客。

    林鲁麓一边刷着手机中这家餐车在美食杂志上的评价，一面努力探出头看看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

    结果，人头还没数清楚，倒是看到了另一边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

    是超人？！

    ——克拉克·肯特用自己的外星视力发誓，那个孩子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亮。

    他认出来了？

    还没等他在心里琢磨出这个事实，克拉克就惊恐的发现，那个少年面朝他眼神逐渐兴奋，胳膊也缓缓地举了起来。

    他认出来了！

    脸上欣慰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迅速转为惊恐。

    现在就把人带走来不来得及，超人内心慌张，面上镇定，然后发现鉴于那孩子美好过头的笑容，这一条街至少一半的注意力有意无意地放在了他的身上。

    超人：……窒息。

    难道他的身份今天就要不保了吗？！我会成为正联第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身份的人了吗？

    然后就听那孩子对着他大大的招呼了一声。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