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门上, 带了些酥麻的痒意, 容茶的耳根子跟着一热,脸颊变得红扑扑的。
眼见尉迟璟离得越来越近,容茶的心口处跳得愈发厉害。
她怔怔地看了眼尉迟璟, 仿佛一下陷入他眼中的汪洋里。
他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眉心朱砂愈显灼目。
他唇离得也越来越近,仿佛立即就要亲上来。
容茶的小手紧握成拳,内心小鹿乱撞,手心已是渗出细密的薄汗。
她心里只想说,尉迟璟,你是个二十岁的大人,能不能成熟点, 别学小男生玩霸总那一套。
“殿下”容茶抬目,低低地唤了声。
尉迟璟被她的这一声唤回理智。
他心里暗叹,自己是怎么了, 居然差点犯了糊涂。
在距离她的面颊尚有一纸之距的时候,他不再往前, 而是吐声道“大哥快要成亲了,大皇子妃是先前与他议亲的兵部尚书贺安的千金。吉日就定在正月十六,你知道吗”尉迟璟面上的笑容疏淡, 神情镇定, 凤眸里的异样已是倏然消失。
容茶没什么感觉, 随意地应了他一声“嗯”。
大皇子早就和贺家千金定过亲, 要成亲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大哥成亲和她也没有什么直接关系。身为太子妃, 她到时候,只需要和太子一同到场祝贺就够了。
尉迟璟眸光沉了沉,眸底似酝着星火。
他靠在她的耳畔,一字一句地说道“孤知道他帮过你,你对他心存感激,但他出手相助,不一定只是单纯地为了你。更何况,人言可畏,你跟他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要不然,受流言中伤的人不会是他,而是你。”
皇室内部凶险。容茶的身份特殊,绝对不能够对任何人掉以轻心。
她和大皇子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来,对大皇子来说,只是多些闲言碎语罢了。但对容茶来说,却会是千夫所指。
容茶讶异地抬眸,纤浓羽睫微微颤动。
似是没料到尉迟璟会说这样的话,她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她本以为尉迟璟就算得知了流言,也应该会将错怪到她身上,没想到,他反倒是提醒她要当心。
“殿下,我明白了。”容茶讷讷地低下头,心中荡起层层涟漪,声音轻飘飘的,“我和大哥平常并没有往来。我也明确地对大哥说过,我和他不适合走得近。就连他今日代昌平大长公主给我送猫,我都没有收下。”
原来并没有收下猫,果然是乘风传达了错误消息。尉迟璟眉宇间笼着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看向她的眼神,明显变得和缓不少。
似是觉得两人这般过分亲密的距离显得尴尬,容茶敏捷地贴着墙,一点点往旁侧挪去。
她索性去将猫窝里的铁柱抱出来,抱着怀里,帮猫取暖,顺便调和尴尬的气氛。
尉迟璟看到她摸猫的动作,眸色愈发柔软。
“你很希望这只猫能醒过来”他沉了声,神色认真些许。
容茶光顾着帮猫顺毛,保持缄默。
她尚沉浸在太子险些亲到她的窘迫里,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不过,看着昏迷中的波斯猫,她忽然有了个想法。
狗太子神通广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神医来治好铁柱。
他现在忙着套路她,让她为成为他心上人的挡箭牌。对她的合理要求,他应该都会应下。
“殿下,你有办法治好它的是不是你如此英明”容茶抱起猫,蹬蹬蹬地跑到他面前,眸里的星芒晶莹璀璨,像是对他寄予了厚望。
而她用来夸赞尉迟璟的词汇还没用完,尉迟璟果断道“没有。”
眸里的神采瞬间暗淡下去,容茶心里那只四处乱撞的小鹿也没了。
她耷拉下脑袋,也没了跟尉迟璟周旋的心情,只“哦”了一声,便没了回响。
尉迟璟见到她失落的神情,心生不忍,可终究没说什么。
这只猫早该去世,如今能保留生命已是不易。想让猫恢复到活蹦乱跳的状态,当然是不可能的。
除非他继续寄魂在猫身体里。
然而,想要他一国太子继续当只猫可能吗
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尉迟璟也没说什么。
多看了容茶和猫两眼,他即是转过身去。
奇怪的是,他的心里却不大舒坦。
步至珠帘前,他又是停下脚步,背着身,提了一句“孤会尽量让人去找神医,你会有机会再见到他的。”
容茶欣喜地抬眸。
看着那挺拔若雪松的背影,她搁在波斯猫背上的手指动了动。
须臾,她的唇翕动,想说点类似“殿下要不留下用个晚膳吧”的话。
想了会,她又觉得怪异,终究没有说出口。
反倒是尉迟璟先说道“明日,大哥会携将来的大皇子妃去见皇祖母。孤去给皇祖母请安的时候,你也随孤一道过去。”
留下这番话,也不等容茶应答,尉迟璟自是挑帘离开,步入夜晚的冷风里。
乘风默默地跟在尉迟璟身侧。
念及容茶的猫,乘风颇有些感伤。
“殿下,属下曾见过太子妃的猫,可活泼可黏她了。你要是早醒来两天就好了。”
尉迟璟面色不变,心里却是疑惑,他之前是这个样子的么
他怎么没印象了。
不过,被范容茶抱在怀里的时候,的确很舒服,还很暖。
想着,尉迟璟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乘风见太子面上似乎多了几分歆羡,以为太子殿下真是为了猫,才来容茶这边。
他小声道“太子殿下,属下还从未见过你如此喜欢猫。既然如此,属下大可让人多挑几只来,你就可以如太子妃一般,抱着猫取暖了。”
“你这么空,都有功夫管闲事了”尉迟璟侧眸,轻哂道。
“孤给你安排的任务都完成了吗宁贵妃是西宁细作一事,是谁给大理寺的证据”
皇帝还未对宁贵妃的事做出论断,就是因为此事有诸多疑点。
宁贵妃暴露得太突然,以至于她在情急之下,找了批杀手来,意图寻了批杀手来行刺太后,欲要嫁祸容茶和东晋。
尉迟璟不免深思,若是他没有及时醒来,此事受益最大的人会是谁
面对太子的一连串问题,乘风陷入了深思。
他怔了怔,老实地转了话题,“有点眉目了。”
尉迟璟道“回去同孤细说。”
乘风闭了嘴,紧跟上太子的步伐。
对太子办事的效率,他感觉钦佩又迷惑。
太子殿下醒来后,恢复了从前的忙碌状态。
太后和皇帝都不放心他的身体,曾让御医天天守在东宫。但御医诊断了好几次,都没发现太子的身体有哪里不对。
他实是觉得,太子殿下成仙了。
翌日。
容茶如约,随尉迟璟来到太后宫里。
适逢大皇子及其未婚妻贺兰心也在昭阳宫内。
太后拉着女眷说话。太子和大皇子身为男人,不想陪聊,便坐到一旁弈棋。
如此一来,容茶与贺兰心即是分别坐在太后左右。
容茶曾经在宫宴上见过贺兰心几回,但不甚了解,只是听说这位贺大小姐的脾气不大好,颇为骄纵。
虽然她们曾见过,太后觉得两人往后就是妯娌了,她还是有必要再郑重介绍一遍。
太后笑盈盈地向容茶郑重介绍了一遍贺兰心,再向贺兰心介绍了遍容茶。
太后近来对容茶改观,越看容茶觉得越顺眼。加上尉迟璟昨日评价完容茶,太后印象深刻。她在提到容茶时,难免会给容茶加上光环。
“这位是太子妃,太子妃不但容色倾城,才情亦是出众,还很知进取。她和太子两人总是在钻研学问,相处的时候,不是在探讨老庄孔孟,就是钻研法道墨儒。”
容茶听着太后的话,虽然有些心虚,但面上还是带了得体的笑容,仪态落落大方。看起来,倒确实像太后说的那么回事。
贺兰心身着莲青色襦裙,身上的配饰艳而不俗,看起来也是极具大家闺秀的姿态。
她略是挑了下眉,笑道“是吗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找太子妃切磋。”
对上她锋芒初露的眼神,容茶略是怔忡。
她怎么感觉这位贺大小姐看她的眼神盛了些敌意
容茶只当她平时看任何人也都是一派眼高于顶的姿态,也就没放心上。
恰逢太后养的两只小狸花猫跑来,缠着太后要抱抱。
太后以为容茶跟贺兰心相处愉快,便暂时走开,亲自去喂猫。
贺兰心抿了一口清茶,望了眼不远处弈棋的两人,转头对容茶笑道“太子和太子妃当真是一对神仙眷侣。没听太后说之前,我还以为太子妃对太子有所龃龉,生了旁的心思。若太子妃能够从一而终,那可当真是好。”
听了这席夹枪带棒的话,容茶总算是明白贺兰心的敌意从何而来。
贺兰心怕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误以为她和大皇子有故事,才会借机嘲讽。
想起太子昨晚说的那些话,她心道,狗太子诚不欺我。
容茶有点明白,太子今日跟她一同来昭阳宫的意图了。
她调整好状态,望向太子的眼里,顿时水波盈盈,含了无尽情愫,崇拜、仰慕、依恋等各种情绪交织。
而后,她再酝酿了番感情,有意提高声量,让昨晚没说出口的词汇派上用场。
“有些人的耳根子怎么那么软,喜欢听风就是雨。太子殿下丰神俊朗,英明神武,玉树临风,博闻强识,曾是京中众多贵女的倾慕对象。他待我又是关怀备至,极尽温柔。就在前两日,他刚苏醒,就马不停蹄地查明宁贵妃一事的真相,为我洗冤。我为何放着这般有情有义的夫君不要,偏要离经叛道,生出旁的心思这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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