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联军俘虏拼命的火力掩护下，旁白拖着斯塔克闪进了一处隐蔽的废弃厂房里。旁白跑得并不快，但就如同一直以来他让人所受到的惊吓那样，他能够最大可能地提前预知所有即将到来的攻击。
“幸好我们不在美国，否则你这样是会被人切片的。”斯塔克竟然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觉得我的头发好像在地上摩擦得秃了一块，你的剧本里不应该保护一下我英俊的容颜吗？”
男孩歪了一下头，有点认真地回答：“没有。”
“那么第二个问题，我未来会秃头吗？”斯塔克说，“算了别告诉我。”
旁白：“好的。”
斯塔克动了动嘴角，像是想再说点什么缓解气氛，但最终失败了。他抬眼望着不远处的枪林弹雨，脸上透着死灰色：“我们不应该打开他们的牢房。”
“那么他们就会被恐怖分子在网络上直播枪决。”旁白说。
“现在他们是因我而死了。”
“不，他们不会。”旁白说，“不全会。”
下一秒钟，男孩仰面倒在地上，许久未被人踏足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斯塔克目瞪口呆。
接下来的事情让目瞪口呆的变成了不止他一个人，所有在场的塔利班和联军眼睁睁地看着一颗微型导弹拐了个弯，一头扎进旁边的建筑，炸毁了一面墙。
“跑！！！”中尉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残存的联军从掩体后跳出来，用尽全力跑向工厂深处。
“从第三方的视角来看，这事情太诡异了。”斯塔克喃喃自语。
“你在做什么？”
他被声音吓了一跳，低头看到男孩突然睁开了眼睛，玻璃珠一样的瞳孔斜睨着斯塔克掐在自己脸上的手。
“我在……探你的鼻息？”斯塔克实话实说。
旁白静静地看着他。
斯塔克：“……”
“我离开这具身体太久，它就会因为大脑缺氧时间过长而死亡，我就要换一个游戏角色了。”旁白看着斯塔克说，“你可以松手了吗？我要站起来，他们马上就会追过来了。”
“那你还准备表演一个灵魂出窍吗？”斯塔克问。
旁白爬起身，稍稍偏过头，以他目前的身高，刚好可以直视着单膝跪在地上的人那双暖棕色的眼眸：“我没有灵魂。”
“……”斯塔克耸了耸肩，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的中学科学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斯塔克先生，”中尉带着几个人，随着一阵密集的枪声躲进了废弃厂房，看到了这里的斯塔克和旁白，“感谢上帝你还没死。”
斯塔克正在打量周围的环境，闻言看了旁白一眼，然后认真地对中尉笑了一下：“我想上帝应该会有灵魂。”
中尉一头雾水。
逃出来的人并不多，二十几个俘虏，剩下的只有8人。除了中尉和年轻的士兵丹尼斯，格罗佛医生也在其中。
“他们不会直接轰炸这片区域。”斯塔克说，“这里有不少废弃的油罐和易燃品仓库，爆炸会延续到那一边，将整个工厂炸毁。”
他看了一眼四周，对盯着他的几双眼睛微笑了一下：“所以我们的计划就是，炸毁这里。”
这个计划实行起来很简单，恐怖分子在占据这个工厂的时候一并集中了剩余的物资，大量易燃物被暂时存放在仓库里。中尉带领剩余的这些人借着夜色把它们按照斯塔克计算的地点部署了下去，当天边被晨曦穿透的时候，火光随着日出渐渐蔓延开来，直升机的轰鸣伴随着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响，以及恐怖分子恼羞成怒的迫击炮随机轰炸的地动山摇。
在爆炸连锁反应最猛烈的期间，旁白突然拉了一下斯塔克的袖子：“背我。”
斯塔克：“……？”
紧接着毫无征兆地，男孩仰面倒在了……刚刚回到碰头地点的中尉怀里。旁白显然并没有打算选个好地点，就在他差一点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的时候，中尉眼明手快地捞起了浑身几乎被血浸透的男孩。
格罗佛医生在同一时间冲了过来，手掌刚刚贴上男孩的胸口，还在目瞪口呆的斯塔克赶紧把旁白抢了过来。
医生：“斯塔克先生，把他交给我，他还在流血——他是你的私生子吗？”
“不是。”斯塔克赶紧否认，然后犹豫了一下说：“是美国队长的私生子——所以相信我，他会没事的，他不需要你……我的意思是，医治。”
场面肉眼可见地沉默了一下，即使是旁边的丹尼斯脸上被浓烟熏得一团漆黑，斯塔克也能辨别出其中的纠结。
“……”斯塔克说，“开个玩笑？”
格罗佛医生看起来有点生气。
“他比较……非同一般？”斯塔克斟酌着措辞。
丹尼斯：“他有超能力吗？”
“……比较像是，增强型的人类。”斯塔克说。
丹尼斯：“超人类吗？”
斯塔克：“……”他发现自己可能没办法跟这个一根筋的大兵交流。
但如果让人发现男孩现在没有呼吸和最基本的神经反射——并且不久之后还会突然间活蹦乱跳地站起来，就更加难以解释了。
斯塔克把旁白扛了起来，另一只手夹着他抢救出来的笔记本电脑，对医生露出了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超能力啊，对吗？”
格罗弗医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除了天边的朝阳，此时整个世界还笼罩在雾蒙蒙的墨蓝色中。中尉简单地点了点人数，这回更简单了，因为他们又少了几个人。年轻的中尉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立刻催促着剩余的人在天亮之前离开这里。
两分钟以后，趴在斯塔克背上的旁白突然间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棕色的后脑勺上，发现了一块色泽不均的阴影。
旁白：“……”
男孩立刻闭上了眼睛，两秒钟后重新睁开，伸出手抓了一下那片乱糟糟的棕发。
斯塔克立刻回过头：“你在干嘛？”
旁白面无表情：“没什么，放我下来。”
斯塔克把他放在了地上，轻声问：“他们都死了？”
旁白没有回答。
从斯塔克的角度看过去，那双蓝眼睛隐藏在睫毛的阴影下，仿佛拥有并不属于身体本人的迷茫。
但那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间便消失了。斯塔克不知道那是旁白，还是死去的小男孩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
“你……还好吗？”旁边的格罗佛医生试探着问了一句。
旁白偏过头：“什么？”
格罗佛医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丹尼斯却显得有一点兴奋：“这是超能力吗？”
旁白：“不是。”
“超人类吗？”
“不是。”
丹尼斯停顿了一下：“那你是怎么做到……那些的？”
旁白刚要回答，斯塔克的手捂住了他的嘴：“机密，亲爱的，军事机密。”
男孩平静无波的蓝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斯塔克把手放了下来，然后做出个噤声的手势，旁白不置可否。
队伍继续警惕地在连续不断的轰炸中小心翼翼地前行，就在他们准备跨过边界一处炸烂的围栏时，一个矮小的身影突然冲了出来。
“卡里德，救救我，求你，带我一起走！”
一个穿着被炮火和泥土染得看不清本来面目的恐怖分子军装的男孩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在骤然抬起的枪口面前停住了，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
中尉胸口起伏着，一时间没有开枪。
“天哪，”丹尼斯紧紧地握着枪管，低声说，“他是个孩子。”
“但他也是他们的人。”中尉咬着牙说，“很可能是恐怖分子培养的儿童杀手。”
斯塔克看了旁白一眼，旁白点了点头。
“他没有问题。”斯塔克说。
“你怎么知道，斯塔克先生，你并不清楚战区的情况，他很可能——”
“我只是……就是知道，中尉。”斯塔克说，“很没有说服力，是吧？”他咧了咧嘴，自己也这么觉得。
但男孩没有看着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他紧紧盯着旁白，小心翼翼地说：“救救我，卡里德。”
旁白也看着他，微微歪过头问：“为什么？”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