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昨天打电话回去的时候, 白芳珍不在，到下午才联系上她，知道艾栩栩身体不舒服, 她想赶过来可惜已经错过了末班车，只好叮嘱让她多注意休息。
其实到晚上的时候艾栩栩精神已经恢复了很多, 到底是年轻底子好, 喝了三顿粥之后, 晚上躺在床上闻着外面飘来大排档的味道, 咽了咽口水。不过显然沈肖然不会再带她去吃大排档了, 至少现在不会。
拍着空虚的胃，艾栩栩到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直接被饿醒。
外面静悄悄一片，艾栩栩伸头往隔壁看了一眼，房门大开明显人不在, 想着沈肖然晨跑的习惯, 她倒也没着急, 哼着小曲进了厨房，打算给自己做顿好的。
早上起来，她除了食道因为洗胃还有些疼外，身体基本无恙，怕沈肖然早上再买粥回来给她吃, 她迅速打开冰箱的大门，看看有什么食材能用。
除了面包片和芝士外，冰箱里只剩下几个鸡蛋, 估计还是之前阿姨带来的。
她把东西从冰箱里拿了出来，盘算了下准备烤个吐司吃。
没有烤箱，就用了平底锅，在吐司上面撒上厚厚的一层糖，然后盖了一片芝士，开小火慢慢加热。等下面的吐司变硬后立刻翻面，让有芝士的那面继续加热。
芝士和糖渐渐融化，她小心的翻过来后，盖上锅盖加热半分钟立刻出锅。
沈肖然晨跑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豆浆，站在门口换鞋就闻到一股面包的香气。
“回来啦。”艾栩栩端着两个餐盘从厨房走了出来，“正好可以吃饭。”
沈肖然往餐桌上看了下，金黄的土司加煎蛋，非常常见的西式早餐搭配，只是艾栩栩怎么会突然做这些？
他没有说话，把豆浆倒了出来，本想着她昨天喊着不喝粥了，今早特意换成了豆浆，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能自己做早餐，看样子是好了。
艾栩栩有些遗憾的接过豆浆，要是换成咖啡她应该会更开心，不过这个快手的熔岩吐司味道意外的不错，面包体保留了湿润的口感，一口下去两种触感。
吃完早饭沈肖然去上课，艾栩栩回床上又躺了一会，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她狐疑地从猫眼往外一看，竟然是白芳珍。
“妈，你怎么来了？”
白芳珍随意的应了一声，进屋拿眼瞟了一圈，发现没有其他人略略松了一口气，“我来看看你怎么样，顺便接你回家。”
艾栩栩不疑有他，迅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还是老妈疼我，等我收拾下，顺便给沈肖然留个字条。”
她欢快地跑进屋，把这几天的衣服和书册都收拾了起来。白芳珍也跟了进来，在屋里走了一圈才开始和她一起收拾。
“这两天就你和肖然两个人？”
“昨天彦彦还在。”艾栩栩把衣服放到行李包里，“怎么了？”
“没什么。”随后又嘟囔道，“我以为彦彦还没走。”
艾栩栩迷惑地看向白芳珍，总觉得话里有话，明明昨天打电话回去都好好的。
“我以为这儿有三个人，没想到就你们两个人。”
艾栩栩终于明白老妈在担心什么了，有些哭笑不得。
“妈，我病还没全好，还在吃药。”说着拿起床头的药瓶，苦笑不得地摇了摇。
“妈知道，所以没让你回去，早知道我昨天就来看看你了，这几天考试太辛苦，我闺女都瘦了。”仿佛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离奇，白芳珍赶紧岔开话题摸了摸闺女的脸，“等晚上回去，妈给你炖肉吃。”
艾栩栩摇着头，没有拆穿她。先不说自己身体年龄多大，她只心里年龄都比沈肖然打了快一轮，她能被小男生撩到么？开玩笑。
白芳珍又观察了会，发现艾栩栩真的没别的心思，终于安了心，收拾完东西就打算带着闺女去学校门口接沈肖然，三个人一起吃个饭。结果还没出门就听到屋里的电话响了。
艾栩栩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毕竟她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犹豫的时候电话铃声戛然而止，然后铃声再次响起。母女俩对视了一下，“你接吧，万一有什么急事。”
艾栩栩点头，拿起了电话。
“是栩栩姐吗？”
林磊的声音！
“怎么了，石头？”
“栩栩姐，你们赶紧回来，艾爷爷他突然晕倒了！”
边上听着的白芳珍也吓了一跳，明明昨天去见老爷子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那边林磊几句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家里来了一堆人，老爷子忽然就晕倒，虽然没多久就醒了过来但是怎么都不愿意去医院。
艾栩栩再也等不了，和白芳珍立刻冲到了汽车站，现在还没回去的班车，娘俩又找了半天也没碰到有顺风车能捎她们回去的。
看着艾栩栩红彤彤的眼睛，白芳珍忽然想起来什么，去了电话亭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人也稍微轻松了些。
“我找你赵叔借了车，一会就有车送我们回去，你别急，老爷子他不会有事的。”
白芳珍刚才想起来自己包里有赵恒立的电话，这会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担赵老板的人情了。
不一会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到了汽车站门口，冲她们闪了闪灯又按了几下喇叭。
白芳珍赶紧带孩子上了车。
“麻烦你了赵哥，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
赵恒立摇摇头，“我正好不忙，你们坐好了，我开快点。”知道她们着急，赵恒立一路开的飞快，时不时从后视镜看看艾栩栩的情况。
在等红灯的间隙把纸巾和矿泉水递到了白芳珍的手里。
艾栩栩沉默的坐在后面，想着和老爷子这段时间的相处，心里默默祈祷爷爷平安无事。她记得原著里原主的爷爷活了很久，一直没听说身体有问题，现在发生这种事情，难道都是因为她？
她死死用手捏着嘴唇下面，怕稍一松手眼泪就下来，怕真的因为她的存在。
一路上车开的飞快，进了村子速度才慢慢降了下来，按着白芳珍的话慢慢开到艾老爷子的家门口停下来。艾栩栩赶紧下车只来得及说了声谢谢，就冲了进去。
“爷爷！”艾栩栩挤开门口的人，扑了到了床上。
艾老爷子盖着毛巾被，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露出了个微笑，“栩栩回来了。”
“爷爷，你怎么突然晕倒了？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不去，我没病，村医都看过了，就是被气的。”老爷子这会声音忽然洪亮了起来，抬起手，指着床前的儿子，“老二，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东西！”
“爸，我这不是为了家里好。”艾石岩皱着一张脸，“那可是好几万块钱。”
“你住口！”艾老爷子被气的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不管你签了什么合同，那本点心食谱是我的，我不同意卖！”
艾栩栩看着床上的爷爷脸色还可以，心稍微定了下来，坐在床边静静地听着。
“爸，合同我都签了，违约我是要赔付违约金的，爸你可不能这样！”
艾石岩一听就急了，老爷子这么都说不通，就是不愿意卖食谱，他合同都签了，违约金百分之二十，他哪里有那么多钱去赔。
“我可不管你。”老爷子脾气也上来了，“你给我走，离开我家，快走！”
艾石岩从小就没受过这份气，正在气头上正准备开口，边上的陈月娥拉了拉他的衣服。
“爸，您先休息，我和石岩给你煮点吃的，医生都让您别再动怒了。”说着把艾石岩推出了屋子。
屋内只剩下艾栩栩和老爷子两个人，她把床头柜上的水杯端给了爷爷。
“爷爷，真的不用去医院检查下吗？”
艾老爷子用水送下了药，“没事，村医说了就是年纪大刚才被气的血压有点高，休息会就好。”
老爷子放下水杯，看了眼门外，小声叮嘱道：“食谱不要告诉任何人。”
艾栩栩抿着嘴，在老爷子的再三要求下，点点头。
等老爷子躺下，她才出了屋子。门外，二叔二婶正靠在门口，看她出来就把人拉到了院子里。
“侄女，你知道老爷子有本点心食谱吗？”
艾栩栩看了一眼陈月娥，垂下眼皮摇摇头。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是最近天天待这？”陈月娥明显不信。
“我只有周日过来，再说了二婶，我要那食谱干嘛。”
还要再说些什么，见白芳珍进来，陈月娥呵了一声，“嫂子，坐小轿车回来的？真是有钱了。”
白芳珍皱着眉，不悦道：“弟妹什么意思？”
“我……”
艾石岩一把把陈月娥拽到身后，对白芳珍说道，“嫂子，她是因为爸突然晕倒心情不好，别理她。你们才刚回来，栩栩又刚中考完，赶紧回去休息。”
艾栩栩笑了下，把买个爷爷的点心放到了堂屋的柜子里，又去煮了点粥，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现在没功夫去猜这夫妻俩什么心思，她只想好好照顾爷爷。
带回来的其他行李都被白芳珍拿回家，她专心在厨房等粥熬好，又去酱菜缸里拿了几根豇豆出来，切成碎粒，起锅热油，加入了点干辣椒提味，然后放入白糖爆炒出锅。
白粥和小菜做好后，直接端进了屋子。
屋内爷孙俩在一起慢慢享用午餐，院子里夫妻俩抓耳挠腮，在老爷子的卧室门口走了一圈又一圈。
艾栩栩出来的时候，夫妻俩还在院子里，看到她出来眼睛都是一亮。不过她可没搭理他们俩，等爷爷睡下后，她收拾完碗筷见没什么事这才准备回家。
“侄女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艾栩栩皱着眉，不知道他们俩为什么如此殷勤，不过确实在这没什么事，她想着先回去收拾下，等晚饭前再过来给爷爷做饭。
她生病才刚好些，折腾了一天回去稍微收拾了下倒头就睡，再睁眼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
白芳珍给她留了字条，说是锅里有饭让她热热吃，自己去给老爷子送饭。
放下字条，艾栩栩这会反倒没什么事，坐在床边发呆。忽然发现墙边的樟木箱子好像被人动过，她几步走了过去，打开箱子，里面衣物乱成一团，往下一摸，点心食谱不见了！
想起下午二叔二婶的反常，艾栩栩赶紧穿了鞋就往爷爷家跑去。
艾老爷子家果然被围住了，一群站在外面，里面吵架的声音不时传出来。
“大嫂，做人要厚道，你们家藏着这本食谱，卖蛋卷，卖青团，赚了大钱就想把好东西藏起来，有你这样的亲戚吗！”
“弟妹，话可不能这么说，蛋卷和青团都是栩栩自己做的，你可不能血口喷人！”
“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会做，你让大伙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周围人议论了起来，艾栩栩扒开人群，走了进去。
“不管什么理不理的，二婶，你没经过我同意就进了我屋，翻我的柜子，拿我的东西，我可以去派出所报警，看看你这属不属于入室行窃。”
艾栩栩声音平静，盯着陈月娥的眼睛，“二婶是现在去自首，还是让警察直接去抓你？”
“你个死丫头，你说谁是小偷？是你爸带我进去的，你自己睡的太死，怪谁！”陈月娥抖着手里的书册，“再说了，你去报警啊，我也想知道这书是不是你偷的！”
艾栩栩微微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人，这才发现艾石山也回来了。
“爸？”
“你好好解释这食谱哪里来的。”
听到这话，艾栩栩笑了，“爸怀疑是我偷的？”
艾石山被她盯的发怵，避开了她的目光，“你总得说清楚，毕竟是老爷子的东西。”
“艾石山，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怀疑你自己的女儿！”白芳珍把艾栩栩拉到身后，“你脑子不清楚了吧，合着外人来对付自己闺女？！”
“嫂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在这院子里谁是外人？”陈月娥如同一只斗鸡，脖子高抬，“你们娘俩背着我们老艾家，私自签合同卖配方赚了那么多钱都填自己小金库了，连大哥你们都瞒着，还说我们是外人？要点脸！”
村名知道白芳珍她们赚了钱，可不知道赚了多说，现在听到陈月娥这么说，都觉得应该赚了不少，想着那些钱都是靠艾老爷子食谱赚的，戳脊梁骨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艾栩栩咬紧牙关，就听到：
“再说了，那种货色的青团也不知道怎么就卖了配方，谁知道你们背后干了什么勾当，车都开进村了，大哥你得仔细着点，一个人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啪——
陈月娥被重重扇了一巴掌，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白芳珍，“你！”说着就要扇回来，被艾栩栩一把拦了下来。
“好啊，娘俩一起来欺负我，艾石岩你就在边上看着！”
这边都是女人，艾石岩实在不知道怎么出手。
那边白芳珍直接冲到艾石山面前，“合同也是你告诉他们的？”
知道合同的人就那么几个，除非是艾石山回来看到了合同内容告诉了他们，否则老二一家绝不可能知道。
“所以，陈月娥嘴里的话，你都信？”
艾石山继续沉默。
白芳珍哈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好，艾石山，离婚，明天就去离婚。”
“芳珍……”
艾栩栩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手里的力气稍松，陈月娥趁机挣脱开束缚，反手就要给艾栩栩一巴掌。
“够了！”
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本来还在睡觉，被吵架声给吵醒，现在黑着一张脸盯着院子里的人。
“都进屋！”
陈月娥怒气正盛，哪里愿意进屋，原地就嚷嚷开了。
“爸，是她们偷了你食谱！”
“是我给的。”
“爸！”陈月娥＆艾石山＆艾石岩同时出声，一脸不敢相信，“她可是个女孩，您不该留给艾程吗！”
艾老爷子看了一眼说话的艾石岩，“我的东西，我给你谁还要通知你？我还没死！”
看老爷子动了怒，几个人乖乖的进了堂屋。
“把食谱拿过来。”
陈月娥不情愿地把书册交给了老爷子。
只见老爷子接过书册，直接放到了艾栩栩手里。
陈月娥本来只有半边挨了巴掌的脸是红色的，这会整张脸都被气红了，坐在地上立刻开始嚷嚷了起来。
“爸，您不能那么偏心，工作给了大哥，食谱还给他们，我们家什么都没有，我……”
“你住口！”
老爷子额角狂跳。
“点心食谱是给艾栩栩的，不是老大家。”老爷子从陈月娥手里拿回书册，放到了艾栩栩手里，“以后这书册就是她的，她想怎么处理都行。”
“爸！”艾石岩终于坐不住了，“您这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吗？这食谱属于艾栩栩，她想卖给谁就给谁。”
“爸，这不公平！他们家已经沾了你的光，卖青团卖蛋卷……”
“那些都是栩栩自己研制的，跟食谱没关系，不信你们自己翻，能翻到一样的这本食谱归你们！”
艾石岩明显不信，一把夺过食谱就开始翻，一定要翻到一样的点心，结果他和陈月娥来回翻了两遍都没找到，难道真的是她自己做的？
“我们老艾家传食谱一向靠天赋，你们都不行所以这么多年我从未提起过这本书册。现在有了栩栩，所以我决定把这本食谱给她。”
“爸……”
“除非我死了，否则不可能改变。”
见说服老爷子无望，老二家两口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食谱的事说完了，”艾老爷子把头转向艾石山夫妇，“开始说说你们离婚的事。”
“爸，我……”艾石山张着嘴。
“之前那次我觉得是芳珍太草率了些，今天看来你们分开对彼此才好。”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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