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汁染透的夜空, 星子点点。
大昭九千多座宫殿,笼罩在这无边夜色之下,犹如蛰伏的野兽,沉默而巨大。
琉璃突然停住脚步。
手里的宫灯已然熄灭, 月光未能眷顾这堵朱红的墙, 她站在阴影里。
她愣愣地看着, 宫殿的复道处走出一名青年, 着绛红大袖, 内搭雪白襌衣,袖口处一圈银色暗纹, 如泛水光。
腰间系着一块玉,上有草叶与金乌。
身似琳琅, 巍然若鹤。
云被微风吹散, 今夜皓月当空,铺陈皓影于天地。
那青年月下而来, 袖袍飘动,若非忽然一脚踩空,跌了个屁.股墩儿坐那, 还一脸茫然, 倒真似那谪仙人儿了。
一白衣少女,飞也似的跑了上来,露出不忍直视的神色,却走到青年身边,弯下身去托他的手:
“让你走那么快, 摔了吧?”
“摔到哪儿了?”
“疼吗?妾揉揉?”
青年连忙去挡。
“不要。”
那少女生得螓首蛾眉,美目盼兮,肤如凝脂,堪称绝色。
与身边青年,如同一对神仙眷侣。
戏台子也演不出的惊艳绝伦,琉璃瞧得如痴如醉。
猛地想起那青年,她见过的。
那日太行广场,冠礼之上,祭坛高设,他持香而敬,弯下时腰背如一笔韧弓。
她是低等宫女,不能观礼只能远远一望,却深记那面容与无双的气度,与此时此人如出一辙。
太子殿下!
宫灯坠地,琉璃已跪倒在地,行参拜大礼,浑身惊悸尚存,怯怯抬眼去看。
太子身边的少女,正咯咯地笑,扶着他走进林间小道,一步步地远了。
*
姜与倦一路走得歪歪扭扭,白妗时不时要矮下身子,接住他。
绛红色的衣袖在眼前摆动,也是偶然来的促狭,他不是不爱花哨的颜色么?
特地跟崔常侍讨来一件压箱底的,给他裹在了身上。
哈!没想到姜与倦这张冷情脸,生生压住了这抹艳色,反而穿出一股别样的风情。
凭借着记忆,白妗带他来到那时的小灶房。
先找了一圈,米面俱全,竟在窗台的箩筐里还发现了些时令蔬果。
为男人洗手作羹汤,也是头一回。白妗回头,问乖乖坐在长凳上的青年:
“吃什么?”
姜与倦想了想:
“茯苓糕。蟹黄豆腐。藕粉丸子。”
应该都是他素日里爱吃的东西。
白妗诧异,他嗜甜?
不过,看了看手里的大白面,她抽了抽嘴角,上哪儿弄他说那些菜的材料?
白妗挑挑拣拣,拿起一根大葱,清清嗓子:
“殿下,不然…咱们换一个?”
他抬眼看她,忽然把大葱抢到手里,紧紧抱着,像抱着他的剑一样。
白妗重新问了一遍,他不说话,抿唇。
盯着她衣角看。
雪白的,什么也没有啊…
白妗灵光一闪,试探地问了一句:
“…馍馍?”
这么接地气?
敢情那天他咬了一口,还有瘾了?
“你要吃白馍馍啊。”
白妗若有所思。
典型的谈判技巧。
先抛出一个不太可能办到的要求。
再提出一个不那么令人为难的,那么,被要求的人,极有可能会答应后面此事。
这个人真醉假醉?装的吧?
“那天…”白妗想要确认一下。
“…你都丢了。”他忽然抬眼,明晃晃的指责。
眼里却有点委屈。
白妗吓了一跳。
他看到了?
白妗立刻自觉地道歉:
“殿下,妾的错,妾反省。”
她是觉得,食物沾了别人的口水,难以下咽。她这么解释。
“那你亲我…”
白妗咳了一声:“殿下,那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不明白。
白妗去看了眼水缸,只有浅浅一层了。
随口便问身后的人,“殿下,挑水吗?”
进来时,刚好看见外面有口井。
说完,又后悔。她心想这人醉那么凶,要是到井边去,一头栽下去就不好了。
正要亲力亲为,结果他应了声好,扭头就走。
白妗远远地看,见青年挑了两桶水回来,身体还蛮平衡,一桶一桶倒进水缸。
白妗不知怎么欣慰一笑,转身和面去。
洗干净砧板,切好配菜,回头,想看看太子在干嘛,结果就看见水缸满了。
满到溢出来了!
“……”
她艰难地问:“殿下,您以前在庙里,是不是光挑水了?”
姜与倦肩上还扛着担子,立在门口,月光在他身后倾落。
听她这样说,他有点怔地看着她。
像个俊美又老实的挑夫。
白妗走过去,默默地给他卸掉长担。
肩膀平整的布料上压出一道印。
白妗有点心疼,这衣服一看就死贵。
他也默默地任她动作。
白妗边揉面,边跟他说,“妾听说有种花馍,逢年节都要蒸制的。春节蒸大馒、枣花 、元宝人、元宝篮。正月十五做面盏、做送小孩的面羊、面狗、面鸡、面猪,清明节捏面为燕,七巧做巧饽饽,像石榴、桃、虎、 狮 、鱼。四月,出嫁女儿给娘家送‘面鱼’,象征丰收,也有女儿出嫁作陪嫁的老虎头馄饨。”
“可惜材料不够,不然妾能给您蒸只鹤出来。”
她自个儿笑笑。
身后一直静静的,白妗还以为他睡着了。
回头,姜与倦望着这边,一双眼亮得跟黄鼠狼似的。
什么鬼形容,白妗呸了一声。
这个灶房,麻雀虽小倒是五脏俱全。
橱柜的角落里有个小型的蒸笼。
白妗生了火,把馍馍摆好,上锅蒸。
怀疑这里应该常常有人洒扫,不然不会那么整洁。
长长的板凳也没有落灰,白妗百无聊赖,索性坐到了姜与倦身边,想逗他说话,毕竟这样的太子真稀有,不逗白不逗。
结果姜与倦不理她,只顾剥大葱。
白妗想了想,夺过惨不忍睹的葱,从箩筐里摸出一颗兴渠(洋葱),塞到青年洁白的手心。
姜与倦看看手里的它,再看看她。
你剥啊,你快剥。
白妗笑得恶劣。
嘴角被他捏住,往两边轻扯。
“殿下…?!”白妗愕然。
您刚还剥大葱来着…?!
他捏她的脸:“不许叫殿下,叫哥哥。”
“哥唔…锅,”脸被揉得变形,白妗心里苦,我叫你大哥!
大哥行不,别折磨我了好吗。
“哥…哥哥你放手!”
她有气无力,连叫声也是软绵绵的。
他一抖,垂眼:
“不要叫我哥哥。叫夫君。”
“……”她不肯叫,他手里用力。
“夫君。”白妗很无奈。
对待醉鬼,还是哄着吧。
何况位高权重的醉鬼,供着吧!
终于肯放手了,他露齿一笑,温顺地靠了过来,修长的身子躬着,贴她脖颈:
“夫人……”
“……”
好歹比爱妃强不是?
少女的脸被他捏红了一块,似三月桃花,可爱又娇美。他搂着她,唇瓣有意无意地掠过她的脸颊,轻轻地挨蹭。
白妗突然觉得,喝醉的姜与倦好像小孩子,又难缠又顽劣…
可是,又有点乖巧…
只是一点点而已。
她把手伸出来,问他:
“殿下这几?”
他拍掉,“你傻子。”
“…”你才傻子,你全家都傻子。
不过稀奇啊,好端端的君子,还会骂人了。
居然也会有鄙视的小眼神了。
那挑起眉头,眯眼蔑视的样子,恨得她牙痒痒。
忽然想起那个晚上,他喝过杨花落尽,也是变得有点稚气。
眼珠子黑漆漆的,说跟她不熟。
她想着想着就笑了。
笑过又觉得不好笑,绷紧了脸回归高冷。
他见状,魔爪好像又要伸过来,白妗立刻轻声细语地转移话题:
“殿下,你第一次喝这个,杨花落尽,是什么时候?”
他凝神,想了一会儿:
“嗯…十…七岁…”
“好的,七岁,”白妗懂了,“喝了几口啊。”
他眨眨眼,表示孤的酒量很好,犹犹豫豫,最终伸出一根手指,吐字特别清晰:
“一整坛!”
好的,一杯倒。
看来是七岁那年,被忽悠着喝了一杯,结果不幸被放倒,且醉得很深沉。
从此,对这种酒的酒量,就定格在了那个时候。她自信猜得八.九不离十。
锅中蒸汽直冒,面食的香气四溢。
白妗推了推他,“七岁的殿下,妗妗给你做好吃的,先放开好不好?”
“不是七岁。”
“孤都及冠了。”
他将她圈在怀里,闷闷地说。
哟,您还记得您及冠了。
“那么,及冠的小殿下,您饿不饿?馍馍蒸好了,来点不?”
“…不小的,”他贴上来,认真看她的眼,“孤很大。”
“…”这话没法接。
白妗好说歹说,终于哄得他放了手,去找上次没抹完的黄豆酱。又炒了两道小菜,青椒土豆丝,爆炒茄子,还皱眉,觉得太素。
她认为的素,是辣椒不够多。
白妗把馍馍装盘,抹好酱,递给他。
姜与倦却说:“你吃。”
白妗:“怕我下毒啊?”
他执拗地看着她。
好吧,白妗只好咬了一口。
他这才拿过去,轻轻覆盖她的齿痕,咬上一口。他吃着吃着,总要送过来,让她也来上一口,好像怕她饿着。
白妗:“……”
克服了心理障碍,跟他一起吃东西。
就这么一人一口地吃完了。
菜倒是没动几口,他吃了一筷子,嘴唇就被辣红了一圈。白妗索性给他撤掉。还小辣椒调味,要了命还差不多。
两人并排坐着,白妗已经累得要瘫了。
“妗妗…孤困了。”
他吃饱喝足,倒向她。
白妗猝不及防,还好手撑了一下,后脑磕到墙壁,头晕眼花。他枕在她膝盖,脸向着她的怀里,阖着目,呼吸轻轻。
睫毛密长,真像个孩子。
可是他真的好重!
白妗刚想把人弄醒,有光芒漏进:
“…殿下?是殿下么?”
一个老嬷嬷打着宫灯,步履蹒跚,走了进来。刚刚走了几步,便看见凳子上的白妗,二人相望无言。
“姑娘是…?”嬷嬷面露诧异。
白妗想去捏姜与倦耳朵的手,也顿在了半空。改为在脸上轻飘飘抚过。
嬷嬷提高了灯去看,青年的侧脸被映亮,她哪里不认得:“殿下…”
白妗嘘了一声:“睡了。”
嬷嬷便将灯搁在一边,嗓音像沙砾在纸上磨过,慢慢地说:
“此处是芳华宫的私灶。”
“在芳华宫的小园子里开辟的,鲜有人知。”
“芳华宫?”白妗蹙眉。
又是陆惜玉?
“殿下这是,饮了杨花落尽吧。”嬷嬷用火棍拨弄着柴火,看了二人一眼。
白妗索性道出心底疑问:“您知不知道为何殿下,”醉了就变成这个样子?
嬷嬷笑了一下:
“殿下啊。小时候他就是这样,只不过要话多些。其实姜家这几个皇子,性情是很像的,都那么能说话。小的时候,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闹得老身头疼……特别是太子殿下。”
“喝醉了啊,会非常黏人……”
那岂不是一杯杨花落尽,储君之位拱手相让?
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老嬷嬷笑道:
“殿下只依赖他心里的人。”
神情温柔而怀念。
“老身在这里守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见殿下将一个女子带进此间。外面的人,都只看见殿下如何光鲜亮丽。他们让他成为最规范的样子,用苛刻的规矩要求着他。可是在老身眼里,他只是许多年前那个,向主子要糖吃的孩子。”
嬷嬷说着,看了看白妗怀里的青年。
火光暖映她沟壑丛生的面容,一抹感叹转瞬而逝,“殿下很久没有睡得如此好了。”
“就算是之前过来,也总不甚开怀。”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都是些太子殿下的旧事,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自个儿的身上:
“实则老身也到了出宫的时候,前些日子乡里来信,小女刚生了个大胖孙儿,整整有六斤重,一只手都抱不过来呢。”
“宫里操劳了大半辈子,说要来接我回去享清福啦。”
她说着有泪光,“…老身今夜追寻而至,也是为了告知殿下此事。”
“烦请娘娘转告殿下,今后,老身便不来啦。”
殿下身边有人陪着了。
她不必来了。
见嬷嬷拿起了宫灯,转身要离开,白妗脱口而出。
“还未请教前辈名讳。”
话一出口就不是味儿,大概是以前打擂打多了,遇到隐世高手便这样发问。
很奇怪,这个老嬷嬷给她那种感觉。
她明明是一个毫无内力的普通人。
嬷嬷摇了摇头。
“芳华宫旧人,没有名姓的。”
白妗头一次,对毓明太子产生了好奇。
他跟青衣教的前明妃…究竟有什么关系。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怎么把这货弄回去。
苦恼地锤了锤自个儿的小身板,老嬷嬷似乎看出她的为难,笑道:
“殿下身边的人,会来寻殿下的。”
斩离到的时候,正看见自家主子,八爪鱼一样抱着白昭媛,冰冷的神情果然有些崩裂。
不过短短的一瞬,便恢复原样,十分有素养地询问:
“娘娘,可否助属下一臂之力?”
他连眼都不抬,对她容貌的改变一声也不置喙。
幽静的宫道上。
斩离背着姜与倦,姜与倦紧紧拉着白妗的手。
他拉着还不行,还要唤:
“妗妗。”
她就靠近一点,“嗳”一声。
看见他浅睡的侧颊,唇角弧度微微。
……
回了通明殿,把人放到榻上,白妗猛然发现,他的胸口竟有一片红色的血迹。
应该是之前那道刀伤裂了,正往外渗血。
难怪斩离刚刚放下太子的时候,表情古怪。
他不会以为是口水吧?
白妗可怜地摸了摸姜与倦的脸,您的形象崩塌了呀!
这种戏谑,随着她给人剥除衣衫,看见他的伤势的时候,变成震惊。
伤口已经扩大,本来只有短短一寸,现在已经恶化发黑,再加上流血过多,颇有些触目惊心。
难道之前一直没有好好上药?
这人,竟然是用这样的身体,支撑过了冠礼。
白妗抿紧了唇,去暖房找来药品,还有绷带,为他包扎。
刚给他换好崭新的上衣,姜与倦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托住她的手,凑上前,唇触碰她的手腕。
细细密密的亲吻,近乎虔诚的痴迷。
白妗毛骨悚然,立刻抽了出来。
他抬眼,看着她笑。
白妗不由得蹙眉:“安分点!”
她起身要走,再一次被拽倒。
这一次,却被他十分迅疾地压在了身下。
“……”
一夜之间居然吃了两次亏。
太丢脸了!
呼吸与他咫尺相闻,淡淡药香环绕。
受了这么重的伤,之前还忽悠他喝酒,难得有了一点愧疚之心,白妗不敢挣扎,怕一动他伤又裂开。
那她不是白忙活了。
结果就是被他身躯压着,动弹不得。
行吧,又不是不能睡。
看着他酒醉后还有些懵懂的眼睛。
“殿下,睡吧。”她摸了摸他的脸,呢喃地说,像对待不懂事的幼童。
……
半夜,白妗是被亲醒的。
见她醒来,姜与倦便去亲吻她的眉眼,密密麻麻的,一寸都不放过。
难道还没醒酒啊。
“发什么疯?”
白妗不高兴。
忽然僵住。她被点穴了。
帐子被他一拉,放下。顿时,光影晦暗。
衣带他一勾就散开,山峦呼之欲出,挡也挡不住。
像咸鱼一样躺着,白妗只能干瞪眼。
她厉色威胁:
“姜与倦,你敢碰我试试。”
姜与倦撩人一笑,俯下身,亲了亲她。
白妗有点愣。
他目光十分清醒,潋滟又清澈,不像醉着。
于是她嘴里嚷:
“趁人之危,算什么正人君子!”
然后他再亲亲她。
“你敢碰我,我揍你!”
他再亲,如此反复。
白妗觉得嘴唇要被亲秃噜皮了。
深吸一口气。
…怎么这么这么能缠人。
“妗妗…”他吮着她的嘴角,好似渡过来酒气。那绵绵的柔软的气息,令人骨头都要酥麻。
白妗麻木。
催眠自己…好吧…反正也到了这一步。
殿下他好歹…好歹秀色可餐。
闭上眼,感受自己被紧紧地拥着,像一条蛇,终于迎来褪皮的季节。
她的穴道被解。
肌肤温凉,互相依偎。
像花亲吻蝴蝶,他亲吻花蕾。
无限的温柔,满怀爱重,犹如对待无价珍宝,从雪白的高处,到从未涉足的平坦。
她颤抖不能,紧闭着眼,自发捂住了唇。
却还是有泣音从指间漏出。
青年的动作一直温存,直到,她痛得哭出来。
“不行…”
根本收不住泪,她推他走,要他离开。
腰肢教他揽住,他亲了亲她的眼睛。精壮的身躯撑起,静静地看了她半晌。
白妗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软着声音诱哄他:
“殿下…就这样了好不好?”她皱着眉抽噎,“就这样嘛,妾很痛,妾真的很痛。”
腮帮挂着泪,微微颤抖。
姜与倦笑了一下,撩开她汗湿的发,指尖温柔。
白妗喜上眉梢,忽然被他掩住了唇,修长的手指按着她的唇角,声音戛然而止。
再次覆盖。
他紧捂她的唇,制止那破碎的哭泣。
却不停止掠夺,近乎是残忍地,一下一下地挞伐。
她出不了声,只能睁着眼承受。
汗水沿着他光洁的下颌流淌,淌到她的眉梢,大睁的眼里,涩而疼。
他一一吻去。
白妗仿佛在一片漫无边际的海上漂流,双眼无法聚焦,久久失神。
一个人怎么能有两种极端。
又温柔,又凶狠。
夜色如晦,他一直深深地看着她。
用那双美丽又清冷的眼眸。
许久许久,她哭得嗓子都哑了,再也没了力气。
他拉过衣服,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起身,去把巾帕打湿,摸索到床上,抱起她,给她擦净肌肤,仔仔细细不放过每一处。
白妗连指尖都泛着酸,有心挠他一爪,无奈力不从心。
殿内香熏得久了,全是梅花的香气。
他也躺下,却来将她整个儿地抱进怀中。
好似也困得不行,睫毛长长地盖着。
“妗妗…睡吧…”
他嗓子有点哑地嘟囔。
侧过脸,高挺的鼻子埋在她的起伏上,蹭了蹭,不动了。
脸颊泛着红晕,睡得很是香甜。
“……”
白妗闭了闭眼,连推开这个人的力气都没有。不是受伤了,不是还摔了一跤…腰怎么没摔出问题?!
方才借着帐子外幽暗的烛火,看清了自己一身的痕迹。连小臂上都有。
姜与倦…这个…混.蛋!衣冠禽兽!
她心里翻来覆去,问候姜氏皇族祖宗十八代。
又茫然,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无奈实在是被折腾太狠,困到不行…
最后晕沉沉地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开启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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