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 有沙弥敲着铁牌子,沿着寺庙的甬道,一路念着佛号报时。
青衣的僧人,手持檀木珠串, 跪在佛前诵经。
他立在一旁, 怔怔地听着。僧的神情空白而模糊, 连诵经声也有如蚊蝇。
不该身在此处。他该身在何处?
姜与倦抬目, 视线掠过那辉煌的佛像。
雾气弥漫, 高坐莲台的佛像忽然化成巨大的九头蛇,向他张开血盆大口, 九颗头颅涌来,要淹没他的玉冠。
他拔出剑。
那蛇却在半路, 化作妖娆的美人, 一路向他走来,一路退下裙裳。
粉白如画, 窈窕生姿。
赤身.裸.体的美人钻入他的怀中,青年并不动情,一剑割上她的咽喉。
却在低头的刹那, 看清了。
妖长着一张美人脸。
是一张他绝下不去手的脸。
一时清纯…一时惊艳…
嘴里淌着血, 桀桀怪笑,他却伸手去捞。
可那面容腐烂,化成了脓血,从中飞出一把利刃,深深地插入他的胸口。
……
梦里光怪陆离, 胸口剧痛尚存。
姜与倦是在晨光中醒来的。
他每日向陛下晨昏定省,十年无迟,所以一近辰时,必然睁眼。
只是今日有些许的不同…
怀中温香软玉,触手皆是滑腻。
美人有一头漆黑的乌发,披在身后,雪白的脊背动了动,就这么翻过了身来。
一双明眸里冷艳非常,若非眼圈乌黑一片,倒真像那惑人神智的女妖。
却因这黑眼圈,为一张精致的脸蛋,添了几许苍白与憔悴。
“妗妗…?”他吐出两个字,惊觉嗓音之沙哑。这两个字,像是一把关键的钥匙,霍然开启了宿醉后的记忆。
白妗就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色由难看,到空白,到震惊,再到平静。
中间或还有些许荡漾,因为他望着她,眨了一眨眼眸。
“……”
白妗冷笑一声。
“殿下好大的本事。”她淡淡一哂,嗓音也哑到不行。像爪子挠上心口,无形中带着慵懒与妩媚。
姜与倦忽地想起梦中那裸.身的美人。
这一想,便觉得非常不妙,尚未靥足的感官在渐渐复苏。
而白妗也瞪大了眼睛,一个后退,作势要跑。被他一下子捞进怀中,光滑的肌肤紧贴。
“妗妗,给孤抱一抱。”他埋进她芳香的发间,嗓音沙哑地说。
炙热的体温烫得她一个哆嗦。
白妗其实内心有点忐忑。她不知道、不知道男子原来这么禁不起撩拨…诚然大清早的,她也没动什么心思撩拨…
她一动不动,埋在姜与倦的胸口,他一下一下地抚摸过她的脊背,拇指偶尔轻按,动作柔和而抚慰,如同对待珍宝。
好闻的男子气息笼罩,白妗听见他心跳声,从一开始的急促渐渐转为平静。
忍不住胡思乱想,太子殿下看起来清瘦,没想到其实还是很有料嘛,譬如这胸肌,十分富有弹性…
打住。你是被杜相思传染了吗?怎么也流氓起来了?
慢慢地,注意力又被另一个事物牵去。
…怎么还没消下去?
他抱着她,却像饮鸩止渴。
最后难耐地蹭了蹭,说,“妗妗,不能再陪你了,孤得去给父皇请安。”
“?”是谁捞着她不放?
要不是被他做的腰酸腿软,她至于连挣开的力气都没有吗?
本来都想好了,他一醒,就给他一大耳刮子。管你是什么大昭太子,敢弄疼她就要付出代价!
没想到,被人圈住动弹不得不说,这人还敢不要脸地倒打一耙!
白妗气得浑身发抖。
有人敲了敲殿门,哒哒的叩门声回荡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殿下?可是起身了?”
姜与倦下榻,飞快地披上了外袍,又回身,将白妗往里掖了掖,确保严严实实。
这才淡淡道,“进来。”
崔常侍捧着太子服饰,与一干宫女鱼贯而入。
“小人服侍殿下更衣。”
宫女们也跪在身后,其中一位捧着昭媛的常服,她是来为白妗更衣的。
她悄悄抬眉,隔着朦胧的纱帐,隐隐约约看见少女一头乌青的秀发,连一点肩头都不见。
头顶,有人清冷的声音传来。
“常姨没有教你们规矩么?”
隐含不虞。
“奴婢该死。”她连忙伏下身去告罪,背上冷汗沾湿,隐隐后怕。
姜与倦道:
“此处不必你们伺候,都下去吧。”
“是。”
“妗妗。”
等人都退下,姜与倦拿着衣服,重新坐回床前。他摸了摸少女的头顶,哄道:
“起来穿衣。”
半晌,从被子里,伸出一条纤细修长的玉臂,却是抵着他的腰背,将他往外一推。
“你走。”少女声音闷闷地传来。
白妗实则很不满。
这个家伙是大昭太子,又不能打,又不能骂,叫她满心的郁闷哪里发泄。
姜与倦失笑,轻轻掀开锦被,将软软的少女抱到了膝盖上,拦腰按定。
她有点惊恐,连忙捂住前面,瞪着他。
见她如此羞涩,姜与倦促狭心起,“昨夜…不都看过了…嗯?”
岂止看过。
尾音的“嗯”轻轻上扬,撩人心弦。
白妗:“……”
您被调包了吗?
挣了挣,腰上的手臂紧紧如同桎梏,她本来就软,被一箍更是无力,只得倒在他颈边,轻轻咄气。
却看见青年垂下的乌发,遮挡了红得能滴血的耳垂。
他也…十分羞涩。
这一发现,让她顿时间放松了下来,原来是半斤八两!
谁怕谁。
“那便…劳烦殿下。”索性撑起身子,坐在他的腿上,双眼对视,冲他浅浅一笑。
晨光之中,她眼眸含嗔又含媚,水光粼粼。些微发丝在鬓边微卷,有的如同海藻一般贴在脖颈。
而颈下,锁骨一片,全是暗红的痕迹。
属于他的痕迹。
仍在慵懒地笑着,搭在他肩上的手指,缓慢地摩挲着衣裳布料。
媚眼如丝,吐气如兰。
果真是,妖孽所化么。
他垂下眼睫,将衣物伸手取来,为她一件一件穿在身上,那些敏感的地方,却是连碰都不碰。
从最里,到最外。
由他亲手拆除,再由他亲手还原。
白妗像一只慵懒的猫,任由他给自己着衣,从亵衣,到精美的外袍,包括最后腰间的系带,也在那修长的指下,系成一个完美的结。
她终于肯起身,莲步轻移,在他面前轻轻一转。
青丝与裙摆微扬,腰肢款摆,削肩长腿。
她身上,是他亲自置办的昭媛常服,梅花纹上裳、秋香色百褶如意月裙。
他看到图样的时候,便想着,她穿上一定极好看。
果然很美。
她停下脚步,美人如玉,冲他眨眼一笑。雪颈微扬,下颌抬起,轻轻舒展双臂:
“殿下,臣妾好看么?”
他的喉结上下一动,手指蜷缩。
就在这一个早晨,毓明太子突然明白,
为何君王不早朝。
他掩饰地咳了咳,不答她的话,去到屏风之后,用巾帕擦拭了脸,更换伤口的绷带,最后穿上朝服。
大昭以赤为尊,朝服以文武划分,上绣飞禽或猛兽。
储君的则是玄黑之色,服七旒冕冠、玄衣纁裳,衣绘华虫、火、宗彝三章纹,裳绣藻、粉米、黼、黻四章纹,共七章。
再系螭龙玉带。
等他换好,白妗也已经洗漱完毕,握着木梳,主动走上前,为他束发。
*
垫絮上的血昨夜已经处理过,然而,他好像太不知节制。
看见被衾上的点点不明痕迹,姜与倦面色微赧。
况且,他还冤枉她…内疚在眸子里一闪而过。
白妗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侧,幽幽地说,“殿下,臣妾很疼。”
他立刻转过身:“哪里疼?”
“都疼。”红唇微嘟,心里又骂起姜家祖宗十八代。
“就不能少喝点。”她皱着眉抱怨。
明明是她灌的,却非常自然地推卸责任。
姜与倦果然十分自责,他将白妗抱到杌子上,蹲下身,给她揉起了腰。
力道很合适,习武之人内力的加持,热度缓慢地传来,令人如同身处云端,脚趾头都舒适得不行。
白妗舒服得牙关打颤,而他一脸冷清,专注着手里的动作,心无旁骛。
一些不太好的画面从脑海里滑过。
她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指。
姜与倦轻轻一颤,抬眸,少女的面容像熟透的虾,就差躬起身子把自己卷起来。
“怎么…是发热了?”
白妗猛地别开脸,不肯说话。
“还…疼吗?”他手上继续动作,轻柔地问。
越说,白妗越是咬牙切齿。
她低垂着眼,忽然伸手捏住他的嘴角。
形状分明的薄唇,有她咬破的痕迹。
与他对视,望进这双此刻全是她的眼睛。
白妗缓缓地说,“将来,殿下会有很多女人吧。”
“殿下会不会对她们也做同样的事?”
她神色认真,他失笑,摇头:
“妗妗。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白妗嘴角笑意变淡:“太子殿下,妾没有告诉过你,妾是个顶顶霸道的人。”
他低垂着眼,一点一点地为她按过腰间的穴位。
“假如,以后殿下有了其他喜欢、放在心尖尖儿上的女子,那么,请休弃了妾。”
到了那时,便不是被他所弃,而是她要离开。
“到了那时,妾必定…不纠缠殿下。”
别开脸颊,故作悲伤。
她没看到,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青年的眼眸之中,起了阴鸷而森然的浓雾。
俊美的面容甚至有些扭曲。
然而抬眸的时候,却干净澈然,像世间光晕都漂浮其中,一如初见般温柔:
“若孤应你。你可愿发誓,永远留在孤的身边?”
像个情窦初开、晕头转向的少年儿郎。
白妗怔了一下,“自然。”
她缓缓地抚过他的眉,“殿下,”
“你要对我很好很好。当你喜欢我,就不能是有点喜欢我,你要非常喜欢我。你不能浅浅地喜欢我,你要深深喜欢我。”
“你…你只能最喜欢我。”
她轻声地说。
他抚了下她的额发,起身来,吻上她的眼睛:
“好。孤应你。”
她甜甜一笑。
这两人,甜蜜之下,却是毫不掩饰的欲。
她以为他是她温柔陷阱里的猎物。
被她套上铁枷,栓紧绳索,不是她要松手,他便无法挣脱。
他以为她是他掌心的金丝雀。
金银铸造华丽的牢笼,权势织就弥天的大网。让她从此,锋利的爪牙露给他,温暖的肚皮也露给他。
彼此眼中,都有着牵绊对方、独占对方甚至吞食对方的欲望。
无限的恶意在胸口焦灼,只是她更直白,他更隐忍。
最后,白妗皱皱鼻子,说:“还有一事。东宫里,万万不能再有杨花落尽。”
他低沉的闷笑回荡室内。
“…好。”
…酒后乱性!
趴在门外,崔常侍一边驱赶着八卦的奴仆众,一边暗搓搓听得面红耳赤,这这这!不得了啊!
听起来殿下很开心啊,咋知道的,他跟殿下一道长大,就差穿同一条裤衩了!
还不知道殿下开心是啥样儿吗!
酒是他给白昭媛的,主子肯定记他大功一件啊!
仿佛看到银子在向自己招手,崔常侍美滋滋。
哪知道,太子下朝以后,就来找他麻烦。
“听说,你见过白昭媛?”书房里,姜与倦一拂袍摆,坐到窗边一把紫檀木的椅子上,神色淡淡。
“啊,”崔常侍愣愣。
刚想说是白昭媛来找他。
窗口忽然冒出一个脑袋,眉眼清丽,秀美的指搁在唇边,比了个“住嘴”的手势。
崔常侍脸色一变。
树影横斜,少女俏生生立在他主子背后,一身黄色的对襟裙衫,修长的脖颈间挂着血红色的玛瑙璎珞。
姜与倦察觉了什么,要转过头去,崔常侍大叫一声:
“殿下,”指着地上,他睁眼说瞎话:
“这里怎么有蜘蛛啊。”
姜与倦便看了过来。
崔常侍一脚踩上什么,还作势上下碾动。
姜与倦露出有点恶寒的表情,皱眉不满:
“好歹也算东宫的老人了,一惊一乍成何体统?”
白妗暗搓搓在窗外边比划。
她昨天糊弄姜与倦,那件宦官的衣服是崔常侍的,现在得让他帮忙圆谎。
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指指他,苦思冥想,竖起一根手指,又作数钱的动作——
一百两?
崔常侍眨眨眼,不说话。
她又竖一根,两百两!
“眼睛抽筋了?”姜与倦狐疑。
“没有啊。”崔常侍忝笑,白妗还在坚持地比着二,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白妗一咬牙,三百两!
成交!
崔常侍立刻就跪下了:
“殿下,是的,小人去见过昭媛。但是小人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就是送了一件衣服而已啊!”
他的内宦服消失过一个晚上,不过第二天叠好送了回来。
他还以为闹鬼了,在房里撒艾叶来着。
本来就有点怀疑,看样子,绝对是白昭媛干的。
这两个新婚燕尔,殿下那护短的性格,他又不是不知道,必然不会责怪昭媛,只会是他掉一层皮了!
至于偷宦官服干什么…
人家小夫妻闺房情趣,他能置喙?
只敢腹诽:
我的殿下啊。
您是醋精投胎吗,小人一个没根的,您警惕个什么劲儿!
“她向你要一件宦官服饰?”
崔常侍点头。
“作何用?”
“这…小人便不知道了。”崔常侍讪笑,又保证,“不过殿下放心,那件衣服小人没穿过!新制的,一直放着呢!”
姜与倦一直盯着他,盯到他腿都软了,忙不迭磕了几个头,表忠心,姜与倦这才大发慈悲地点了点头。
崔常侍千恩万谢,再抬头悄悄看窗外,那人已走了。他松了口气,狗腿地给殿下倒了杯热茶,还想给主子捶背。
姜与倦当然是严词拒绝,他还有政务处理,不能在这里耽搁。
用过了茶,他起身,忽然想到什么。
“回头让工部的拨些人手,把墙上这扇窗封了。”
他淡淡说。
崔常侍还愣头愣脑:“啊,为何,”说着悚然一惊。
姜与倦看他一眼,“漏风,脖子冷。”
“…”
*
入夜,白妗回了偏殿,累得要死要活。
光是常嬷嬷教她宫廷礼仪,就耗费好几个时辰,回来时,顺路去了趟太子的书房,这会,东宫卫倒是不拦了,她随意翻找,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书架最上,有一本关于盛京防卫的图册。
其中便有与天牢相关的信息。记录了各个诏狱的具体方位。原来囚犯的调动,是有规律的,沿循天干地支的计数方法,每月轮换,各个特定的密道也只在特定的时候开启。
虽然一目十行,可光看文字,她暂时还无法捋清,决定回去后画一张图细细分析。
不错,她的目标从无改变。
从来都是丹书玉令。
即使留在太子身边,与他有了肌肤之亲,白妗也不会忘记初衷。
她的身份是青衣教明妃,是太行皇室的拥戴者,说得夸张些,与大昭皇室可是你死我活的干系。
与他说那些话,不过是她眼里容不得沙子,也不耐烦处理旁人的姬妾。
姜与倦答应得那么果决…实话说,她有点意外。
可世间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平常,更何况万人之上的太子?待他继位,三宫六院,天下美人,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当然知道他做不到的。
所以话说得半真半假。
如今是姜与倦最新鲜她的时候,她说什么自然都会哄着,一口应承倒也说得通。
将来,他娶了太子妃,而她拿到丹书玉令跑路的时候,就有足够的理由脱身。就算他找上门来,她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负约违誓在先,一切麻烦便迎刃而解。
反正风花雪月一场,你情我愿。
你拿到你想要的,我也该收取一些回报。
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甚至大感轻松,好像这些天一直笼罩在心头的茫然终于烟消云散。
…
推开门,杜相思正跪坐在地,咔擦咔擦地啃果子,手上翻着不知名的书册。
白妗困惑:“你干嘛坐地上?”
杜相思抬了抬眼:“奴婢位卑,岂能与娘娘平起平坐。”
白妗听出她语气有些不开心,走到桌边,捏起一颗话梅放进嘴里,酸得她神清气爽。
这才慢悠悠地问:
“怎么,我不在,被谁欺负了?”
不见为她愤懑,反而勾了勾唇角。
杜相思:遇人不淑!
“没事,不过就是被狗吠了两声。”杜相思擦了擦满是汁水的手指,一屁.股坐到白妗对面,“不说这个了,”她贼兮兮地靠近,咬了咬唇,“…怎样?”
“什么怎样?”
“哎呀,就是那个啦。”杜相思羞愤,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八卦,“有没有体会到妙处?那种飘飘欲仙,如上云端的感觉…”
“妙处?”白妗黑脸,“没有。”
杜相思:“看来殿下不行啊。”
“……倒也不是。”
杜相思:你那回味的表情怎么回事?
她叹了口气,“不是那个不行。我是说那个。那个术,”附在白妗耳边,轻轻说了三个字。
“…”这,白妗诧异,她只在那些牛鼻子老道的地方听过。
“没有,什么也没有。”
连姿势也没有变过。
杜相思猛然捂唇,小小声地说:
“殿下…该不会,是童子身…吧。”
一阵死寂。木然地对视一眼,杜相思捶桌狂笑,笑着笑着滚到了桌子底下。
“……”不是,这有什么好笑的。
“哎,扶我一把。”借着白妗的力站起,相思圆圆的小脸上充满了笑意,喘着气说:
“娘娘真是好福气呀。”
白妗猛地松手。
杜相思哎哟一声,脑袋磕到凳子脚。
“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喜欢你!”为什么会喜欢你这种人嗷嗷嗷疼死她了!
白妗面无表情,慢吞吞说:
“常嬷嬷跟我说,如果手底下人不听话,是可以拖出去杖打的。”
杜相思立刻沉默。
乖巧地倒了一杯茶,送到白妗手边,然后给她捏肩。
“娘娘还记不记得,您对相思说的一句话。”
“嗯?”
“飞黄腾达了,不会忘记奴婢的。”
白妗点头,却见她犹犹豫豫。
她有点想笑:“说吧多少金。”
杜相思想了想,“三百两…吧。”
要这么多干嘛…白妗挑眉。
她道,“妆奁里貌似有几块金子,是太子殿下赏的,你看得上便拿去用吧。首饰不行,倘若带出宫去,会惹出祸端。”
杜相思欢天喜地,她的事业启动资金就位了!眼眸亮亮的:
“阿妗!一会我立个字据,这些钱,日后我定会还你的!”
“好啊。”
杜相思蹦跳着取钱去了。
而白妗慢悠悠将茶水喝干净,踱着步子画图去了。
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比财富更宝贵,更打动人心呢?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大纲里昨天是没有车的!太子醉晕过去了,他自己以为车了(貌似这样更好玩)。
而且感觉大家也没有很激动嘛。
作者决定以后不开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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