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比最先反应过来,抬脚就要踹过去,却在发现来人是个身高还不到自己腰的小孩后,震惊之下,只得瞬间又把脚给收了回来。
但他没把我护进怀里,也没把我拽到身后,而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掐住我的腋下,将我举起来给转了个方向,同时侧头,气呼呼地瞪向那个扑了个空的小孩。
“我说你,想对别人的女人做什么啊!”
还被举着的我:“……”
……就问这谁能看出这被举着的是你女人?就你这熟练到一气呵成的动作,真的不是那种“因为有别的小朋友过来抢,所以立马将手中的玩具举高不让他够到”的反应吗?
“什么你的女人——什么嘛,我还以为是艾米莉亚呢!”
等看清了我的脸,脑门上嵌着颗大绿珠子的小孩立刻撇了撇嘴,不甘示弱地回敬了一句。
“还有虽然是和艾米莉亚一样的金发,但这么小的胸谁会去抓啊?”
……这、这么小的胸?
不是,我这个受害者都还没怪你,你反而先嫌弃上我胸不够大了?
“哪里……哪里小了啦!”没想到拉比闻言,比我还不满,相当不高兴地给他科普,“无论是形状还是大小,都明明是最标准的好吗!”
别说得好像你摸过一样啊!
虽然确实是有这个打算也一直都在找机会实施,但目前我们真的还没付诸行动的好吗!
“都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不懂,”小孩一听,顿时老道地张开手抓了抓,顺便嫌弃地瞥向拉比,“胸要这么大,手感才是最好的!”
“是你不懂才对吧!”结果拉比还一本正经地跟个小孩争论上了,“再大的胸,也要和身高、体型匹配的好不好?你比划的那个大小搭配塞西的这个身高整个就不协调了欸!”
……所以说来说去你果然在潜意识里还是嫌我矮!
我气得在半空直伸腿蹬他。
还有你这还举上瘾是吗!
事情的最后,就是从远处一路冲过来了个梳着马尾辫、作教师打扮的金发女性,一边喊着“你这好色小鬼到底又干了什么好事”,一边一脚将正被拉比拿着拳头那么大的小锤子敲头教育不管是谁以后都不准再对女性做出那么不礼貌的行为的小孩踹到了墙上,然后立马不好意思地冲我们疯狂鞠躬道歉。
“提莫西也快来道歉!”
我们这才确定原来这个小孩真的就是利巴班长口中那个新来的驱魔师,而道歉的金发女性则是小孩自己刚才提到的那个艾米莉亚,陪同他一起加入教团的家庭教师。
……不过这一头颜色相近的金发,再加上名字后面的发音还相同——这是不是有点和我的人设撞了?
但我很快就没时间再思考这个了——提莫西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赶了过来、听了一遍事情经过的亚连已经叹了口气,开始笑话起拉比了:“拉比你也真是的,竟然这么认真地和一个小孩子吵架。”
“说得就好像你没有过一样。”一旁的林克毫不客气地接过话。
我的表情登时微妙了起来,转向亚连:“连你也……?”
“才没有!我那只是——啊,对了!”亚连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敲掌心,“说到这次任务,林克他可是跟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了哦,蒂姆刚好把那一幕给录下来了呢,你们要看吗?”
“……喂,沃克!”
“什么什么?”拉比立刻来了兴趣,兴冲冲地和我对视一眼,直接盖过了他抗议的声音,“双痣那家伙竟然还是个爱哭鬼吗?”
“你、你说什么!你才爱哭鬼!当、当时是被那个小鬼附身了才……”
亚连压根没理他,直接抬眼,叫了一声:“蒂姆。”
得到暗示的蒂姆立即从亚连的头顶拍打着翅膀地飞了下来,躲过林克去抓它的手,又跟逗他似的在半空划了一圈后,才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给我们看了一段林克身插退魔大剑、正哇哇嚎得伤心欲绝的影像。
林克:“……”
林克忍无可忍,直接不理笑得前仰后合的两人,扭头就走:“果然还是应该去告诉李室长你和他妹妹孤男寡女地在一个房间呆了一整夜的事!”
“噫——亚连?”拉比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惊悚地瞪向亚连,“你和李娜莉?”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亚连只来得及解释了这么一句,便迫不得已地去追林克了,“等等!林克!林克先生!监察官先生!我错了!你千万别告诉科姆伊先生——”
就这样陪着亚连哄了林克一路,直到他消气,大家又一起吃过午饭,去到新总部的训练场,我也还是没能找到和亚连独处的机会。
“嘛,有优在的时候就是好,”在亚连被马里叫去对练的时候,我也被拉比拉到了一边,“熊猫老头都没时间管我啦。”
他提到的那两位此刻正被乌压压的人群围在中间,进行着第一百七十八届组手大比拼。被抢去了头绳、正披头散发的神田身后早已具象出了滚滚黑气,而被四周人群大声鼓励着“上啊!老爷子!”“老爷子给我们报仇!”“快给神田那厮点厉害瞧瞧”的书翁,则游刃有余地拉开了金鸡独立的起势。
“好啦,不看那边了,”拉比将为了能看到里面而特地站到了凳子上的我抱下来,“趁老头不在,我们也来练习吧。”
……没错,自从上次的醉汉事件之后,这人就老逼着我跟他进行对打练习。
还美名其曰什么敌人恐怕不止恶魔和诺亚,某些时候,人类可能也会对我产生威胁——他也不用自己那个平时聪明到不行的脑袋好好想想,目前为止,除了他,哪还有人看上过我。
让神田注意保护好自己还差不多。
我除了基础的闪避,对格斗术几乎算得上一窍不通,别说去挡他的攻击了,他只把肌肉结实的手臂往我身前一横,我就连推都推不动。所以打了几场下来,基本就变成了起势迅猛,等落到了我身上却又轻又小心,然后顿了顿,还会顺势变成把我抱到怀里摸摸头发、揉揉脸什么的。
“啊——不行不行!”就这样第十八次把我揉到怀里后,拉比连忙退开,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再这样下去,塞西会什么都学不到的。”
……就问你这怪谁。
“……所以你真的不考虑帮我找个别的老师吗?”
“那万一手上没分寸伤到了塞西怎么办?”拉比立刻反驳,顿了顿,瞄了一眼我身上教团统一配备、用来训练的黑色小背心、以及裸露在外的手臂,又有些委屈地说,“而且……还要肢体接触的啊。”
……难道你以为谁都会这样打着打着就跟只大型动物似的黏过来抱住我吗?
“可是,总觉得有一点很奇怪,当初和那个黑痣打的时候……明明感觉塞西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拉比迟疑了一下,“虽然我也没太看清就是了……当时发那个合体恶魔实在太难缠了。”
“那次啊……”我顿了顿,趁拉比没反应过来,干脆直接凝了两把血刀出来,握在手里,“可能是因为和武器有关……?”
又双叒叕没能阻止我在战场之外弄伤自己的拉比:“……”
“啊——好吧,既然都弄出来了,”他无奈地瞪了我一眼,“那用这个来试试吧。”
奇异的是,这次打起来竟然真的顺手了很多。因为我只凝了个相似的形状出来,并没有加刃,动起手来也少了些顾忌,招式出乎意料地凌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先扫腿,再踹膝盖,然后在他因闪避而身子不稳之际,直奔下盘。
拉比这回没法再游刃有余地打打就抱抱我了,甚至被我逼得还不得不飞快地拔出黑锤来格挡,顿了顿,语气相当复杂地点评:“你这怎么……就跟被按了什么开关一样啊?而且目标还老是……老是朝着下面。”
我觉得他应该是想说我这打法太下流了。
我:“……”
我一本正经:“其实之所以会这么打,完全是——因为高的地方够不到而已。”
“欸?原来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这样的啊!
不过也是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基础格斗技巧这么厉害的——之前还以为他只会抡着锤子砸来砸去呢——怪不得有次路过食堂,听到书翁一边跟杰利一起品茶,一边高深莫测地显摆了句“不是自夸,我把他养育得比神田都还要有男子气概”啊……
“那……那还继续吗?”
我顿了顿,立刻摇了摇头。
“是渴了?”拉比瞬间就懂了,把黑锤缩小插|回口袋,“塞西先在这儿别动,我去拿水。”
趁着拉比帮我去拿放在一边的水袋之际,我微微转头,瞄了一眼正在和马里对练的亚连。
虽然我具体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但自打他这次回来后,我就总觉得……他身上好像起了某种无法言述的变化。
好像变得比以往……更熟悉了。
更熟悉?
我只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古怪,犹豫了下,又将目光转向了正板板整整地站在一旁、脑袋两侧还梳着双马尾的林克——嗯?等等,双马尾?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双马尾,而是蒂姆垂下来的两只翅膀——它正整只软趴趴地扒在林克的头顶,因为颜色相近,所以远远望去的时候,竟好像林克的发型一样。
蒂姆向来对敌意最为敏感,没想到它和最初目的是来监视亚连的林克,竟然已经这么熟了……
“看他干嘛啦,”接着我的视野便被人为地给占据了,“看我嘛——”
我闻言,立刻巨乖地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回了拉比的身上,只在咕嘟咕嘟喝水的途中,忍不住地望了亚连那边几次。
“是有什么事去找亚连吗?”
拉比敏锐地发现了我的不对,在我喝完水后,直接走到了我身后,推着我往亚连的那个方向走。
“嘛,反正也练得累了,我们过去找亚连说说话吧——”
然而还没等走近,我们就看到亚连因为开小差,被马里一拳击了出去,正好撞在了路过的那三个全身都包裹在红披风里的人身上。
这本来只是个小意外,亚连不好意思地跟对方道了声歉,却不想左手在碰到对方手臂的一刹那,其中那个壮汉的眼睛骤然变红,从狰狞可怖的手中激射而出的冲击波直接将亚连击到了训练场旁边的石柱上。
亚连躲闪不及,神之道化张开的太晚,从石柱上滑下来时,血污已经染满了半边脸。
我呼吸猝然一窒。
下一秒,在拉比和马里下意识地喊出“亚连!!!”的同时,人已经冲过去挡到了亚连身前,半空中唰地一下,瞬间铺开了一片森然的血刀。
“……住手!塞西莉亚!”在拉比反应过来,跑来我身边的一刻,林克也一下站在了我们和那伙人的中间,“他们不是敌人!”
他顿了顿,保持着横出左臂挡在了我们身前的姿势,转向了那伙人。
“砥草,切鸟,刚志,亚连·沃克是我的任务对象,为什么身为“鸦”的你们要对他出手!”
“哈瓦德·林克……吗。”
其中那个瘦瘦高高的人带着奇怪的笑意上前一步,瞥了一眼林克后,才转向亚连。
“容我说声抱歉,这只是个误会,因为我们第三驱魔师是人类生成的半恶魔化实验体,不太能接受圣洁,所以刚志他才会对亚连·沃克阁下出手——还请多多包涵。”
嘴上说着还请多多包涵,但表情和语气中却全然没有歉意,反而还含着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的敌意。
“你们……”
“——伤了人,说声抱歉就完了?”
林克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却陡然被我打断,可能是自见面以来,他便从未听过我用这种语气说话,一时之间,竟有些错愕地望向了我。
“塞西,”下一刻,亚连安抚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我不要紧。”
我充耳不闻,铺在空中的其中数把血刀骤然发难,毫无征兆地直逼刚才伤到亚连的那个壮汉,他想躲,却没能躲开,被削掉了一大块头皮,血流如注,染满了大半个脸——看上去竟和亚连刚才的伤势一模一样。
可能是完全没想到我会这样反应过度,对面的三个人条件反射一般,一下亮出了所谓恶魔化的非人手臂,对准了我。
拉比第一时间挡到了我身前,黑锤瞬息暴涨,直抵地上,冷冰冰地盯着他们:“要打?”
气氛陡然凝固,一时间,在场的人中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空气都紧绷得可怕,死一般的寂静以我们为圆心扩散了开来。
“……怎么会呢,神之使徒大人。”
最后还是对方先退让了一步,收起敌意,鞠了一躬,带人走了。
等他们彻底走出了视线后,某种压在我肩上剑拔弩张的东西才唰然一解,我顿了顿,这才倏地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连忙趁着他们不注意,将还铺在半空蓄势待发的那些血刀聚到一起,呈细小水流状,暗搓搓地沿着石柱形成的阴影部分一路爬到了距离训练场不远的那个卫生间,哗地一下冲了厕所,毁尸灭迹。
然后在拉比收回黑锤,转头望向我时,低头乖乖地立正站好。
“……好啦,”却不想他并没有怪我反应过度,也没有怪我不近人情,只是顺势把我拉过去揉了揉头,又拍了拍背,“他们都走了,不怕不怕。”
我一愣,抬头偷偷地瞄了他一眼,见他真的没有因此对我产生什么不好的观感,才放下心来。顿了顿,还忍不住地往他身侧凑了凑,勾住了他的袖子。
“不过第三驱魔师……到底是什么啊?”拉比问。
“……就是利用了恶魔之卵的材质,人为制造出来的对恶魔武器,”林克深吸口气,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沃克你应该也已经见到了,就是在之前任务中,吸收了恶魔的……那个人。”
“第三……驱魔师吗。”亚连沉吟。
“欸——不过说到第三,难道还有第二的吗?”
“笨蛋拉比,从这个叫法来看,肯定有的啊。”亚连也跟着猜测,“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也是这种恶魔化的吗?”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林克闻言,诧异地转向我们。
“第二驱魔师——不就是神田优吗?”
·
虽然完全没想到神田竟然和我们不一样,叫第二驱魔师,但这件事我其实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想的是另一件事——直到后来在食堂中再遇到,我才得知原来第三驱魔师一共有五个人,而其中还有个小妹妹——还是个特别漂亮、又个子矮矮的金发小妹妹。
这两个和我撞人设的,一高一矮,一长一幼,一胸大一胸小,我由此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好在路过的时候,拉比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只顾着一个接一个给我喂小蛋糕,我才一边鼓着腮帮子嚼蛋糕,一边暗搓搓又嘚瑟地放下心来。
就这样在总部休息了几日,终于在第四天的下午,正当我要和亚连一起去师父失踪前住的那个房间捉这一阵子常常飞去那里怀念师父的蒂姆时,有工作人员来通知我有任务。
“……伯肯黑德?”
等等,那不就在利物浦附近吗?
“是利物浦附近呢,”亚连也发现了,“那做完后,还可以再去看看玛萨他们什么的。”
我望向他,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什么?这么快就又有任务了吗?”等回到房间收拾行李时,刚好碰上了过来找我的拉比,他也不知晚上这是都干了什么,顶着对大黑眼圈,连眼底都爬上了血丝,“啊,那……”
“怎么了?”我望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猜测,“是有什么事吗?”
“……塞西之前,不是问我有没有听说过法莱那个姓氏吗,”拉比沉默了几秒,终还是决定告诉我,“这段时间,我经常会去图书室查看,和老头在教团的资料室里整理记录的时候,也有留意过……然后昨晚真的被我发现了一个词,开头很像是法莱的音,但后面不知为何,被抹去了。”
“在老头睡觉后,我试着修复了一下,然后发现那个词,是……”他顿了顿,“是‘法莱惨案’。”
“‘法莱惨案’?”我一愣,“还有别的吗?”
“没了……那是一本记载世界各地奇怪事件的书,但后面一页好像被人给撕掉了。”拉比迟疑了一下,“塞西,法莱这个姓氏你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
“……就是上次在玛萨家,”我极为自然地回答,“和巴巴聊天时,他有提到过,然后就……有点好奇。”
“这样啊……”
我和拉比并没能说太多,因为几分钟后,工作人员便再次来催了。
只是……惨案?
我提着行李箱走进方舟的门。
难道我、或我体内这个人的设定,还是那种……灭门惨案中唯一存活下来的孤儿什么的?
·
“……你怎么又来了?”
等到离了教团,事情就好办多了,没了监控和马里的耳朵,基本就是我为所欲为的时间。但玛萨这反应——怎么就那么像那种孩子出去工作后第一次回到家时当个宝儿似的欢迎、但第二次再回来就嫌弃得不行的样子呢?
为了证明自己真不是没事瞎回来,我立刻将师父的事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是吗,”巴巴去了城里帮忙,教堂里只有玛萨,她将烟斗搁在桌上,呼出口烟,“库洛斯那家伙已经……”
“是的,”我一脸沉重地接过话,“师父他已经懒得再养孩子了。”
玛萨定定地盯了我一眼,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说去取个东西,便上了楼。只是望着她拄着拐杖上楼的背影,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比起上次,更佝偻了一些。
玛萨拿来的是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三个字母,还画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符号,看上去有些像师父常弄的那种关于魔导式一类的东西。
“就是这里了,”玛萨基本没给我反应的时间,直接将我领到了教堂西侧的那一大片墓地,“照着念,照着画。”
“照着?”我展开那张皱巴巴的纸,试探地出声,“A……U……M……”
“你是蚊子吗?”玛萨立刻给了我一拐杖,中气十足,“给我大声点。”
我:“……”
我只好一边带着股诡异的熟练地在半空画符,一边大声嚎了一嗓子:“A——U——M——”
却不想我话音刚落,眼前的空气便如同水一般漾开了一圈一圈的波纹,紧接着原本墓碑林立的景象轰然破碎,我和玛萨的面前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古旧的建筑物。
一时间,我几乎呆呆地被定在了当场。
我忽然就想到了之前在外面坐着吹风的那一晚——怪不得我那时总觉得这片墓地不够真实,就好像……就好像这里本应存在着什么别的东西一样。
原来这里真的……
“这就是,”玛萨的表情很淡,“库洛斯·玛利安以前的实验室。”
师父以前的……实验室?
虽然有听说过师父在成为驱魔师之前,是教团有名的科研人员,但……实验室?
所谓最初见到我的地方,是……他的实验室?
不,等等,等一下,那我到底是什么……我该不会是被师父给培育出来的吧?
“一旦进去就再没有后悔的余地了,”玛萨对上我惊悚的表情,例行地询问了一次,“你真的想好了吗?”
“……不,其实仔细想想,知不知道好像也没那么重要,”我瞬间打蛇上棍,一本正经地提议,“要不还是算了,我们回去吧?”
玛萨:“……?”
玛萨直接一拐杖就把我给打了进去。
等到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尽是陈朽的气息。就好像这里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踏入过,每走一步,都会带起一阵扬尘。
玛萨并没有跟着我一起进来,我回过头,在大门缓缓合上的最后一秒,竟觉得她和我对视的那最后一眼中,带着怜悯。
我深吸一口气,只能转过身,继续往里走。
途径了一段走廊,又接连打开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房间后,我终于来到了最里面的那间实验室。
其中正对门口立着的,是一个两米左右的圆柱形玻璃舱,舱门大开,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的呼吸在望见那个玻璃舱的一刻,几乎停滞了下来,杵在那里愣了半天,才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了其他的地方。
其中一侧的桌子上,放着几个相框。我走过去,抹开上面的一层灰后,发现那是一家三口,一对看上去极为恩爱的夫妻,和一个发色、眼色都和他们不一样的金发灰眼的孩子。
而在相框的旁边,立着一个和蒂姆很像、但却没有翅膀和尾巴、也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气息的装置。我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似的,将手放上它头部的凹槽,指腹登时一疼,紧接着,在血液流进去的瞬间,有女声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响起。
“如果你听到这段话,就说明我和塞拉斯都早已不在人世,”那个听上去有些耳熟、却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的声音微妙地顿了一下,“当然,也有可能是塞拉斯懒得动嘴皮子和你说——说实话,我觉得后面的这种可能性极大。”
塞拉斯……?又听到这个名字了。
虽然我有满肚子的疑惑,但这种录音明显就是个单向告知,我没有发问的权利,只能屏住呼吸继续听。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你来到了这里,就说明计划已经开始。”
计划?
“因为不确定你的记忆究竟恢复到了什么程度,所以我们决定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从头讲起。”
我闻言,也跟着深吸了口气。
“那么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你叫塞西莉亚,塞西莉亚·法莱。是涅亚,也就是第14号,安排给他哥哥马纳——的保镖。”
我:“……?”
已经做好准备只等着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信息的我顿时……顿时一口气就没上来。
……不是,等会儿,恕我直言,从当初在罗德的那个梦里我掉金豆子的严重程度,以及之后的种种事件推测,虽然我早就有了某种预感自己和诺亚那边会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但——
我本以为这会是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的啊?甚至都做好自己可能在无意识中非自愿地“被出轨”的心理准备了啊?结果、结果这时候你却告诉我,我就只是个保镖?
保、保镖?
我一个保镖哭成那副德性?这么……这么真情实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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