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个屁,又不是没长腿,不会自己过去吗?
虽然用词可能不太准确,但以我对师父的了解,如果是他本人在这里的话……百分之一万是会这么说的↑
于是我这个向来对师父言听计从的好徒弟,还真就撸胳膊挽袖子地过去了。
其实我这也算是师出有名,你听听拉比这安慰的都是什么——
“亚连他们不会有事的,别想那么多啦,李娜莉,当务之急,还是先好好地睡一觉吧。”
“放心吧,你真的没有拖累我们,睡一会儿就都好了。”
“嘛,想快些见到亚连他们才更要早点好起来啊,所以……快睡吧。”
可是哭着是不·能·睡·觉·的啊?
我之所以会记得这么清楚还要感谢巴巴,师父刚把亚连抱回教堂的那段时间,巴巴简直是一天八十遍不厌其烦地在他的床边念叨。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对了——不要再哭啦,亚连,这样睡过去会变傻的哦!会眼神呆滞蓬头垢面流着口水地去街上裸奔的哦!
所以为了避免李娜莉走上这条可怕的不归路,我果断挤开拉比,开始对她进行专业的心理疏导。
李娜莉很快就被我劝得止住了抽泣,也完全不提要去找亚连和克劳利了。
她甚至还肿着眼睛,往床的里侧挪了挪,结结巴巴地和我沟通:“那、那个,塞西,我想睡一会儿了。”
你看!效果超显著的是不是!
她都自己主动提出要睡觉了!
我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在功成身退之前,还不忘给她掖了掖被角。
“没事,你就放心大胆地睡。如果半夜又想哭了就叫我,直接叫,千万不要客气,保证人来了立刻就让你一声都哭不出来。”
李娜莉:“……”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李娜莉的表情似乎一下就变得沧桑了。
拉比目瞪口呆地旁观了全程,帮李娜莉带上房门后,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一眼。
我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没什么,就是觉得某种意义上……好厉害啊,塞西。”
咳,再夸尾巴就要翘起来啦。
但哭是不哭了,李娜莉的身体却每况愈下,高烧不退,全身麻痹,一连请了几个医生都束手无策。
拉比别无他法,只能通过教团联系上了书翁。
这时候,我们基本已经接受另一边大概是两个路痴凑到一块来了个1+1>2的加成所以正不知在哪个山头转悠着出不来呢这个现实了。于是我和拉比商量了一下,反正也要等亚连他们回来,趁这段时间把书翁也叫来,正好两不耽误。
我们计划的是挺美,可等拉比在电话里这么一提,立刻就被书翁给骂了。
“你这呆子!难道以为敌人假扮李娜莉小姐就只是为了把你们分开吗?”
老人家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大到我站在一边都听得一清二楚。
书翁说,敌人恐怕是打着把我们先分组再逐一击破的主意,而作为战斗力较弱的那一组,我们现在大概率已经被盯上了,必须马上离开此刻所处的城市。
……等等,等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对?
按理说,就算李娜莉的状态不好,暂时不能参与战斗,我们这边和亚连他们应该也算是二对二打平啊,怎么就是我们这组较弱了?
难道是因为我没穿团服,书翁就没把我算入战力?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和我们无法认出披着人皮的恶魔一样,同理恶魔要想找驱魔师,也只能从那件标志性的团服入手。
当然,至于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我非常明智地没有去深究——怎么说呢,总觉得会伤自尊,所以答案什么的还是就这么让它随风飘散吧!
为了能尽快地和书翁汇合,拉比舍弃了马车,直接发动圣洁来代替交通工具。
三个人排排坐,拉比坐最前,李娜莉在中间,而我殿后。
非常合理的安排。
虽然我依旧非常、十分、特别想挨着拉比,但没办法,我还是不好意思说。
是的,我都好意思次次把玫瑰花怼到他的脸上了,反而这种微不足道的小要求每每都不好意思开口这点,我也觉得很神奇。
——可能是因为我生性害羞吧。
总之坐锤子快是快,却并不好受。
具体来说就是今天的风向实在有些奇怪,就比如现在,只见李娜莉一个摇晃,眼看就要被从前面吹来的风压着倒向我了,是的没错,我都敞开怀抱严阵以待时刻准备好承接她的重量了——然而就在此时,那风却忽然毫无预兆地拐了个方向,刮得我往前一扑,压得李娜莉也跟着往前扑去,直接就撞上了前面拉比的后背。
“没事吧?”拉比一顿,微微侧头。
“没、没事。”李娜莉虚弱地回答。
我:“……”
我没说话,只歪过头,暗搓搓地瞄了一眼李娜莉出于惯性抱住了拉比腰身的手。
“塞西,你还好吗?”察觉到我的动作,李娜莉回过头,体贴地提议,“你也像这样抱着我吧。”
确实,这么抱着肯定比只握着锤柄稳多了。
于是我点点头,听话地伸出手:“好——”
但这手才刚伸到一半,我就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等等,我不是刚刚……都还在吃醋的吗?
找回感觉的同时,我立马收回手,顺便还向后挪了挪,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那个,李娜莉,其实你可以往后靠的呀,以吾师库洛斯·玛利安的名义发誓,我一定、一定、一定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别担心,塞西,”李娜莉虚弱地笑了笑,“我这样没关系的。”
……不,有关系,大大的有关系啊。
“别松手啊塞西,突然这样太危险了。”拉比抽空回头望了我一眼,“快坐好,前面就是峡谷了,我们要下去了。”
我只好消停了下来。
拉比的锤子方便是方便,却也有个明显的缺点——它只能直来直去,拐不了弯。
所以要想穿过前面那个一看就特别蜿蜒曲折的大峡谷,我们只能选择步行。
那么问题来了——谁来扶着李娜莉呢?
眼看拉比的手就要搭上李娜莉的肩,我忽然一个健步冲过去,抢先地蹲到了李娜莉的面前:“来吧,李娜莉!我来背你!”
李娜莉还没来得及说话,拉比倒是先错愕地开口了:“等等啊塞西,你可以吗?”
我信心爆棚,咣咣拍胸:“非常可以,特别可以,就放心地交给我吧!”
……才!怪!
李娜莉比我要高出那么一点点,虽然以她的身高来说,这个体重已经算是相当轻的了,但就算这样,那也是实打实一百斤的重量。我抄住她的膝弯,颤颤巍巍地站起,运了半天的气,终于,以气吞山河之势,勇猛地向前——
挪·了·两·步。
我:“……”
我在原地停了好几秒,才一脸镇定地扭过头:“拉拉拉比——”
“……所以就说让我来嘛,用不着这样勉强自己啊。”
可是我就是不想让你来啊。
但我又不能说。
最终,公平起见,我还是和拉比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架起了李娜莉——没错,就是像架醉汉那样架。
李娜莉:“……”
虽然现在稳得就算李娜莉一路上都闭目养神或者干脆直接睡过去都不可能会摔倒,但不知为什么,她看上去非但不开心,反而愈加的沧桑了。
可惜的是,我们还没以这个究极的姿势走出多远,前面就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拉比把李娜莉托付给我,前去查看,不多时,带回了一个穿着女仆装、扎着双马尾、灰头土脸的小女孩。
说是,叫咪咪。
“什么?想和我们一起走?”
拉比当然不同意。
但架不住这小女孩特别的锲而不舍,说是什么为了自己的主人一定要尽快地赶去下个村庄,讲不听,又赶不走,一直黏糊糊地跟在我们的后面。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拉比只好松口。
“不过只能是出峡谷之前的这段路哦,之后你就要自己走了。”
“好的没问题!真是太感谢啦!”咪咪激动得直接朝着拉比就扑了过去,“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地用我的心、我的鼻子、还有我的胸来为先生您……咦?”
千钧一发之际,我一秒挡到拉比的身前,光荣地替他接下了这个投怀送抱。
咪咪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从我的怀中抬起头,懵逼地眨了眨眼。
我面不改色地张开双臂:“来吧,抱抱。”
“什么啊,咪咪想抱的是……”咪咪这才反应过来,退出去就想扒开我。
“我知道,我理解,我都明白,你是想要同时抱我们三个,但这难度系数也太高了,所以作为代表抱下我就好了。”我挡——
“才不是,咪咪想感谢的人是……”她又想从反方向突围。
“真的不用谢啦,这就是个举手之劳,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呢。算了,看在你这么执着的份上,就再给你抱一下吧。”我又挡——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先生!咪咪的心、鼻子、还有胸想服务的人是……”她这回干脆直接呼叫拉比了。
“什么?你想帮忙搀扶李娜莉?这就有点难办了,如你所见,现在这左右两边都已经满员了,实在没有别的位置,再说你还这么小,就算加上你的心、鼻子、还有胸,你也一样还是搀不动啊——这样吧,大不了我再再再给你抱一下。”我挡挡挡——
咪咪:“……”
我露出一个自认为非常慈祥的笑容:“怎么样,还抱吗?”
然后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绷不住似的低笑。
就仿佛有羽毛在耳际很轻很轻地拂了一下,转瞬即散。
我顿了顿,转过头。
却看到拉比背对着我,走向了正靠着岩壁休息的李娜莉。
……果然是错觉吧。
·
总之,我就这样开启了自己水深火热的峡谷之旅。
强调一下,这绝不是什么夸张的表现手法。
一边要抢在拉比前面把李娜莉照顾得无微不至,一边又要及时地化解咪咪对拉比肉|体的各种花式偷袭,说实话,我能坚持到现在都还没撂挑子,这毅力已经是非常的惊人了。
我太难了,真的。
世界上怎么就没有那种能把自己掰成八瓣的方法呢?
这样大家各忙各的,不就……好吧,我就是异想天开一下。
言归正传,我之前的预感果然没错——这个咪咪,果然对拉比有企图。
“哎呀!都湿透啦!”
这是掉河里了。
“呀啊!下不去啦!”
这是挂崖上了。
“呜哇——”
这是脚下绊着石头就等着平地摔了。
恕我直言,我觉得她的这个演技,有点不太走心。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库洛斯·玛利安恋爱法则第十四条明明说过:柔弱的女性往往更受男人的青睐。
但这救都救了五六七八次啦,也没见拉比对她产生什么明显的好感啊。
难道是因为——她太主动了?
毕竟这孩子可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信誓旦旦地说过,要以这段旅程为契机,和拉比恋爱、结婚、生娃,组成儿孙满堂的幸福家庭呢。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好吧,从语种来看,好像确实是人话。
不,我的意思是,就是我脸皮最厚的巅峰时期,都没敢这么脑补过!
啊……她又在扑腾了。
作为情敌,我感到心情十分的复杂。
于是我迟疑了一下,走到咪咪的面前,趁着拉比洗帕子的功夫,把她拉到了一边。
嗯?等等,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怵我?
“虽然身为过来人,我非常、十分、特别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想了想,没当回事,直接语重心长地向她传授资深前辈的经验,“但你这样不行啊,就算再情不自禁也不能表现得这么明显知道吗?好女人,是没那么容易被得手的。”
当然,就只传授一条,剩下的那些我还要自己留着用呢。
咪咪:“???”
她懵逼得就好像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似的。
小女孩脸皮都薄,我善解人意地没有戳破,只感情充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良性竞争,共同努力。”
但我很快就发现了,我俩的竞争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拉比不在意我,也不在意咪咪,这一路上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娜莉的身上。
李娜莉的健康状况也确实不容乐观,顾及到她的身体,我们甚至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这一休就休到了晚霞尽散,谷底逐渐被黄昏的暗影所笼罩。
渐渐地起风了,凉浸浸的晚风中,夜幕无声轻垂,星光闪烁在流云的缝隙,薄淡的月色洒了下来。
“不知道亚连他们……都怎么样了。”发着高烧的李娜莉忽然喃喃出声。
守在她旁边的拉比和因为觉得冷正往身上套第二件风衣的我,同时望向了她。
“要不是我被恶魔掳走,拉比和塞西也不会和亚连他们走散了……给你们添了这么多的麻烦,真的……真的很抱歉。”
“别这么说嘛,比起别人,还是先担心下你自己吧,李娜莉。”
“不……拜托了,拉比,还有塞西,”李娜莉似乎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为体力不支,最终只能躺了回去,“如果……如果我真的成了拖累……”
“你们就,”她的脸上浮起高烧特有的红,眼神中却透着坚毅,“丢下我吧。”
非常具有冲击性的一句话——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随着她躺下的动作,她的那只手非常巧合地、正正好好地落到了拉比的手背上。
然后又因为实在没有力气,所以一直都没有拿开,就那么、就那么地覆着了。
我望着他们覆在一起的手,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被裹缠着凉意的夜风一吹,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到底还是没绷住,啪地一下断掉了。
我和你说,我,行走在峡谷中的大柠檬精,都成功地憋一天了眼看再挺挺就能过夜了,但就在刚刚的那一刻我终于决定不忍了!怎么说呢,我现在算是知道了,我要是不发威——
你·们·是·真·不·知·道·我·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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