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诗珩表情像要杀人。
电脑屏幕亮着莹莹的光, 照着她结了冰似的一张脸, 她整个人像僵硬得如同一尊雕塑, 嘴角被雕刻成向下的弧度,不近人情,唯有手上来回按动的自动笔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挂了陈姐的电话, 姜诗珩立刻回到家里, 翻出自己全部的论文资料,然后上颁奖官网查询获奖的论文。
李梦琰的名字赫然在列,这种东西藏又怎么能藏住呢,姜诗珩点开那篇论文, 将自己的文章摊在桌上,那一行行实验数据、分析、对比,几乎如出一辙。
究竟是什么时候泄露的?
她与李梦琰是同个办公室, 如果是哪次疏忽了, 说不定真的会被有心人抓住机会。虽然她们工作上确实存在竞争, 可姜诗珩没想到李梦琰会这么没有底线!
“敢拿我的论文去招摇撞骗。”姜诗珩咬着笔帽, 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揭发李梦琰。被抄论文, 对方还获了奖,这件事不上不下地憋在心里, 一想起来便如鲠在喉。
姜诗珩回望过去, 自己从小长到这么大就没受过什么委屈, 一直以来接受的鼓励表扬和鲜花掌声,那都是她应得的,她不在乎奖项, 但不代表她也不会追究盗用她东西的人,诚实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品格,自主的研究能力更是衡量一个学者的标准,偷东西的人被戴上奖章、品格低贱的人受到欢迎夸奖,这种荒唐事姜诗珩看不过去。
她必须要把这件事揭发出来!
一整个下午,姜诗珩都在整理材料,她将两篇论文相似的地方标注对比,渐渐忘记了时间,越是对比她就越心底冒火!气得胸闷!
相似的文档密密麻麻,李梦琰几乎全部数据都是直接从姜诗珩的论文上扒的,她差点气笑了,没想到这李梦琰天天找茬,遇到正事还挺信任她!
像是给这个滑稽的发现配乐,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姜诗珩略扫一眼,顿时脑袋嗡嗡作响,来电的人竟然是李梦琰本人。
“你还有脸找我?”姜诗珩接起电话便没有客气。
“咳,”对方呛咳一声,语气也不太好听:“姜诗珩,都是同事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吧?”
“都是同事?你抄完论文名利双收,这会儿想起我们是同事了?”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去,姜诗珩拿着电话,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她今天真是见识了人类物种多样性,她就想不明白,李梦琰怎么能这么好意思。
“我想怎么办?李梦琰,你敢做就要敢当,我当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呵。”李梦琰短促地笑了一声,似乎很是不屑,“姜诗珩,论文我也抄了,奖我也得了,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要我说,我付你一点钱,咱们双赢算了,反正这奖你又不是没得过,让我一次呗?”
姜诗珩:“……”
好一个“让我一次”,姜诗珩感觉自己快吐了,李梦琰再多说一个字她就要发飙,她现在只想快速结束对话,然后让那篇糟蹋了自己研究成果的东西彻底消失!
“没得谈。”撂下这几个字,她立刻挂了电话。
仿佛头顶笼罩了一团黑雾,姜诗珩放下手机,李梦琰那几句“奇思妙想”还是嘤嘤嗡嗡地在她脑子里回荡,她烦躁地捏了捏太阳穴,可惜没清净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院长。
姜诗珩看着手机,好半天没动,她几乎能想到院长打这通电话是为了什么。毕竟,李梦琰可是院长的女儿。
急促的铃声搅得人心烦,姜诗珩最终还是接起电话。
“李院长,您找我有事吗?”
“小姜啊,你和梦琰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们也是绝不鼓励这种事情的。”
院长一开口语重心长,不过姜诗珩心里有数,一般用这样的话开头,后面总是要接一个“但是”。
果不其然——
李院长:“但是这件事关系到咱们医院的名誉,你看看能不能大气一点,把这件事按下去,我知道你委屈,我们会给你补发奖金的。”
揭发就是损害名誉?揭发就是我不大气?姜诗珩简直要气炸了,她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心脏跳得飞快:“院长你什么意思?你觉得这是一件小事吗?这就是你代表曙光医院的态度?你是想让我忍气吞声,看着自己的文章署上别人的名字,以后学界提起这项研究就要提你女儿的名字是吗?你觉得我就配那一两个月的奖金?”
“你看你这孩子说的,”院长夸张惊叹,“我没那个意思,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应该寻找对双方都更合适的最优解,梦琰前途无量啊,这件事爆出来对她影响多大,你也知道我的人脉,就算你想曝光肯定也不是那么容易,我这是为了你好,你要想清楚,现在当医生熬资历多不容易呀。”
李院长叨叨叨地说了很多,姜诗珩握着手机,一声不吭,只觉得浑身发冷,听着这些话,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将她包裹住,原来她的努力、她的成果、她的付出,在他们看来就只值那么一点满是铜臭味的奖金!原来只要手握一点权柄,攀附到那么一丢丢权贵,就可以将人的尊严按在地上践踏!
姜诗珩一直是一个很理想主义的人,就好像在恋爱中期待彼此坦诚的真心一样,在工作和学术研究方面,她眼里更是容不得一点虚假。
李院长直说得口干,却没听到回应,他看了看话筒,还以为自己被挂断了。就在这时,姜诗珩开口,声音冷硬、固执、不通人情。
她说:“你们不用跟我谈了,论文抄袭这件事,我一定会揭发,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我至少不会愧对自己的良心,至于你们,如果你们实在不满意,觉得是我这个被抄袭者损害了医院的名誉,是我这个被抄袭者阻碍了李梦琰的前途,那就开除我好了,我也不要我的前途了。”
电话利落地被掐断,李梦琰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爸爸:“她怎么说?不会还那么倔吧?”
李院长眉头皱得死紧,叹道:“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不懂事、不知变通、倔脾气……这些词都曾经是姜妈给姜诗珩性格的“批语”,她也曾经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姜诗珩唠叨,说她早晚要被自己的性格给毁掉!
日薄西山,太阳将熄的火苗透过纱帘照进屋子,刺目、昏黄,姜诗珩垂头坐在窗口,神情郁郁。
如果换成她的发小曲莉遇见这事,也许就会同意院长的提议,再顺势卖给他们一个大人情,自己拿了奖金闷声发财,成人世界,或许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所谓成长成熟,不就是血肉里包着刺,在一次次妥协里不断地磨,直到粉身碎骨。
姜诗珩紧攥着手指,骨节泛白。
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她也听过,可她就是学不会。
不懂事就不懂事吧,她想,世界上总要有一些石头保留棱角,那是进攻的武器,是刺破虚伪的长矛。
点击、发送。
电脑屏幕进度条一闪一闪,最终显现出发送成功的字样。
姜诗珩还是按下了揭发李梦琰的按钮,将自己整理一下午的对比资料、实验数据以及撰写论文的时间完完整整地发送给了评比机构官方信箱。
做完这一切,她愣愣地看着屏幕。胸口像憋着一口气,既没有痛快淋漓的酣畅,也没有恐惧担心,只是酸酸涨涨的。
她看着“发送成功”几个字,自己却像一只落败的鸟,浑身的羽毛都耷拉着,黯然地失去了光华。
好失望啊。
年少时闪光的理想都好像蒙了尘。
难道人生就要这样一步步落入窠臼,或者支离一身反骨却被一次次碾碎吗?
太阳彻底掉入地球的另一面,电脑的光在黑暗中更加刺眼,姜诗珩看看时间,栾鹤快要回来了。
深吸一口气,她微笑着拍了拍脸,打起精神:“不能让他看到我这副样子,难过是会传染的!”
姜诗珩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灯,挽起袖子,环视自己这个狗窝:“好久没有大扫除了,应该大干一场,好好发泄发泄!”这样想着,她拎着拖布,冲去了卫生间。
……
栾鹤回来的时候,姜诗珩刚刚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听见门锁响动,她一边擦手一边叫:“你回来的正好,快去洗手开饭啦!”
栾鹤前几天跟姜诗珩一起把家里换成了指纹锁,而且也录入了他自己的指纹,这样就不用姜诗珩每天接他下班了,今天他就是自己回家的。
“好香,你炸酥肉了?”一打开门,栾鹤就朝餐厅叫唤。
“狗鼻子呀你。”姜诗珩笑得若无其事。
栾鹤才不会乖乖去洗手,他直接冲到餐厅,从背后像胁迫人质一般抱住姜诗珩,威胁她喂自己一块香气四溢的小酥肉。
“快,我再不吃就要死了!”栾鹤蹭着姜诗珩的脖子,软磨硬泡。
姜诗珩无奈,捏了一根小的:“只能给你这么点,更多的是另外的价钱。”
“唔,那我亲你一口,能给我吃那块大的吗?”栾鹤拥着姜诗珩,眼神往盘子里最金澄澄油汪汪的那块美丽酥肉瞟。
姜诗珩回头,栾鹤还穿着排练的衣服,没来得及卸妆就赶回来了,性感皮衣外套上挂着累赘的锁链,脖子上还扣着一个皮质项圈,他今天竟然还化了可恶的烟熏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竟也有了三分魅惑妖孽的气息。
“你怎么这副德性?”姜诗珩忍俊不禁。
“笑什么?”栾鹤对自己的装扮似乎有些羞赧,“再笑,我就亲你一脸黑色的口红!”
作者有话要说:姐妹们不要学习小栾,外出回家要洗手,你好我好大家好!
小栾:“讲卫生和撒娇不可得兼。”
*看到有好多姐妹问到底是不是女A男O,这里解释一下吧,首先标题女A男O是方便搜索,毕竟我小透明没啥流量,又想推销自己的文呢,其次这篇我个人认为是女A男O的,因为看到这里的朋友们应该也看得出来这个故事涉及两个世界,而且前文很明确在另一个世界是女A男O ,至于在普通的世界,男主Oga就不用说了,女主虽然没有鸟鸟,但是通过一些铺垫也可以看出她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吧(你们要是没看出铺垫那我就尴尬了),这样的女主和男主组成CP,我觉得算是女A男O了。
如果姐妹们更让我受宠若惊地看过我前面两篇文和后面的预收,也不难发现我喜欢搞些奇奇怪怪的设定,也许这次设定让有些姐妹觉得它不是女A男O,觉得我文不对题,那我……也没办法QAQ,就当我玩脱了吧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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