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愉过后, 傅寒关抱着昏昏欲睡的宋云昭去了净室简单的洗漱了一番, 等出来的时候, 下人们已经换好了被褥。
宋云昭困的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但心里却记挂着傅寒关胳膊上不小心裂开的伤口, 她去找了纱布和药为他重新包扎了一下。
傅寒关凑过去亲了亲她眼睫, “睡吧。”
宋云昭点了点头, 重新躺回床上很快熟睡过去, 男人从后面将她娇小的身子揽进怀里,然后魇足地阖上双眸。
翌日,宋云昭醒过来后身侧已经没了人,她坐起身时腰间传来一阵酸软, 她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外面的青黛听见动静进了内室,径直走到床边, “夫人醒了?”
她说着撩开帘帐挂在一旁的金勾子上, 随后正要弯身扶宋云昭下床时,眼角余光瞥见她的脖颈, 顿时惊呼出声:“呀, 夫人脖子这是怎么了?”
宋云昭闻言下意识伸手摸了摸, 并未察觉出有不适的地方, 她疑惑地看向青黛。
青黛在她身旁坐下, 随后将她一缕青丝撩到背后,露出一片莹白细腻的肌肤,只是那上面却印着几处嫣红的痕迹,宛若雪地里盛开的几朵红梅。
“夫人这里有好多红印子, 像是被蚊虫叮咬了一般,奴婢去药膏来抹一下。”她说完便起身去找药膏。
宋云昭摸了摸脖颈,脑海里猝不及防浮现出昨夜男人与她交颈相缠,无限旖旎的画面,一张小脸瞬间涨得通红,顿时明白青黛说的红印子是怎么回事了。
青黛很快找来了药膏,宋云昭没法向她解释这不是被蚊虫叮咬的,只能任她在自己脖颈处抹了一遍药。
洗漱过后,她坐在镜子前由青黛为她绾发,梳妆台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头饰,看得人眼花缭乱。
“今儿一大早何小姐就过来了,闹着要找夫人,只是将军吩咐我们不准进来打扰您。”青黛在后面道。
宋云昭正在漫不经心地挑选珠钗,听了她的话后动作一顿,随后将看中的一支镶珠宝玉花蝶金簪递了过去。
“她现在人呢?”
青黛接过那支花簪仔细地插进那如云的发髻中,一边在镜中对比着看有没有插歪,一边回道:“正在客厅里等着呢,有将军在那看着,她不敢过来打扰夫人。”
“那就去看看吧。”
从镜子里瞥见发髻已经绾好,宋云昭起身出了内室前往客厅,青黛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大厅里此刻一片安静,坐在主位上的傅寒关身姿挺拔如松,一袭藏青色绣竹叶暗纹圆领袍淡化了他身上清冷的气息,反而增添了几分温润。
他手中正托着青花缠枝杯盏浅啜着,里面袅袅升起的淡淡白雾笼罩在他眉眼间,愈发显得黑眸深邃。
而坐在下首的何珍娘则是一脸愤恨,银牙紧咬住下唇,手里的一条绣帕都快被她给扯烂了。
眼角余光瞥见门外的身影,她连忙抬头看去,宋云昭今日穿了一件海棠色的绣金枝绿叶百花罗裙,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如云的发髻中插着镶珠宝玉花蝶金簪,巴掌大的小脸上未施粉黛却依旧美得惊人。
昔日总是暗淡无光的双眸此刻明亮澄澈,里面像是含了一汪春水,眼波流转间透露出一股撩人的风情,轻易便摄人心魂。
何珍娘打量半晌,心中又嫉又妒,忍不住暗骂了一句狐狸精,娘亲曾说过女子最重要的便是贤良淑德,以夫为天,外貌则是次要,而那些越是好看的女人心肠便越歹毒,可见是真理。
宋云昭竟然暗中给她下毒,如此蛇蝎心肠也就哥哥还被她蒙在鼓里,今天她一定要撕破宋云昭的伪装。
傅寒关放下手中的茶盏,上前去扶着她在主位上坐下,柔和着嗓音询问:“怎的不多睡会?”
他方才看得分明,小妻子走路虽与平常无异,可步伐却有些僵硬,应当是还未恢复过来。
宋云昭忍不住抬头娇嗔了男人一眼,昨晚那般折腾她,任她如何哀求都不顶用,现在倒是赶过来献殷勤了。
那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潋滟着波光,一眼扫过来风情无限,看得身旁人心尖一酥,身子不自觉地发紧。
傅寒关眸光有些暗沉下去,紧盯着她艳若海棠的娇美容颜,脑海里抑制不住地回忆起昨夜里销魂蚀骨的滋味,性感的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一下。
一旁的何珍娘见他们二人眉来眼去,俨然忽视了她的存在,顿时气愤地站起了身子冲上前去斥骂道:“宋云昭,你这个毒妇。”
傅寒关闻言霎时沉了脸色,锐利的眼神宛若冰碴子一般嗖地射向她,声音冷若冰霜:“放肆,是谁教你这般没规矩的?”
何珍娘被他冰冷的语气和严肃的眼神所震慑,见他如此维护宋云昭,心里不由得又嫉妒又委屈,不由自主红了眼眶,“明明是宋云昭害我在先,凭什么还要我尊敬她?”
她说完一把捋起衣袖,露出纤细洁白的小臂,只见那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一眼望去有些可怖。
傅寒关见状眉头微蹙,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扬声唤下人去请太医。
何珍娘见他面上神情缓和了些许,还贴心的为自己请太医,忍不住在心底里甜蜜地幻想着他终究还是关心自己的,瞬间底气十足起来。
她一把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双蜂团花纹镂空鎏金银香囊递到傅寒关面前,语气坚定地告着状:“昨晚在撷芳殿参加晚宴出来,大嫂身边的青黛撞了我一下,趁机偷走了我的香囊往里面放了东西,今早我一醒来这只胳膊便起满了疹子。”
“只是我与青黛无冤无仇,她一个丫鬟没道理要害我。”
宋云昭闻言唇角微勾,抬眼看向她,“听妹妹的意思,似乎认为青黛是我指使的?”
等太医一来便能揭穿她虚伪的面孔,何珍娘此刻也懒得再虚与委蛇下去,她冷笑道:“青黛一个下人,还不是主子怎么说她便怎么做。”
昨日她分明在阿梨的香囊里加了槐花香料,但不知什么时候被宋云昭给识破了,还反过来害了自己一下。
但是没关系,只要待会太医在这香囊里检查出被加了东西,昨晚大殿前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是青黛捡到了她的香囊,宋云昭便是想抵赖都不成。
届时哥哥便能认识到她恶毒的心肠,再不会为她这一张皮囊所迷惑。
宋云昭以手支腮,娇艳的脸蛋上笑意盈盈,看不出丝毫心虚的样子,“那敢问妹妹,你我同样无冤无仇,我为何会想要害你呢?”
何珍娘霎时被问得哑口无言,她张口结舌半晌,最后一脸委屈道:“这正是我想问嫂嫂的,若是妹妹不小心做了什么惹嫂嫂不高兴了,嫂嫂直言便是,妹妹一定改,你又何必要用这种阴毒的法子来害我。”
她一副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样子,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宋云昭忍不住轻嗤一声,“那便等太医来看个明白吧。”
她说完后便闭口不言,直到下人请来了太医,还是昨天那个为傅寒关治伤的刘太医。
刘太医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何珍娘的小臂,随后又检查了一下那个香囊,最后回禀道:“禀将军,此香囊并无任何不妥,何小姐胳膊上的疹子应当是对某种花粉过敏所致,待老夫配制一贴膏药很快便能恢复如初。”
何珍娘上一刻还在得意洋洋期待着宋云昭原形毕露,然而听了刘太医的话后她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下意识道:“不可能,太医会不会是看错了?”
任何人被别人质疑自己最擅长之事时都会不悦,刘太医闻言花白的山羊胡子翘了翘,随后拱着手道:“这点小事老夫还是十分有把握的,小姐若是不信,还是另请高明吧。”
何珍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神情有些难看,忍不住在心中思量着是哪一环节出了差错,昨晚青黛刚碰过自己的香囊,今早自己便花粉过敏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更何况从昨晚到今早她一直待在房间里,好端端的怎么会过敏?一定是宋云昭那个贱人使了暗招瞒过了众人。
思及至此,何珍娘忍不住恨恨地瞪向宋云昭,恨不得上前去挠花那张妖妖娆娆的脸。
然而下一刻,便听见宋云昭语气淡淡道:“我也有一个香囊想拜托太医看一看。”
她说完后,一旁的青黛连忙上前递给刘太医一个粉白色的绣小猫扑蝶缎面香囊,何珍娘看清那个香囊的样式后,霎时白了脸色。
刘太医打开香囊倒出了一点香料仔细地闻了闻,随后道:“这里面的香料有白芷、霍香、艾叶、佩兰等都是驱蚊虫的,还有一味槐花。”
傅寒关视线落在那个香囊上打量了片刻,很快便回忆起来,“这个香囊是当初你送给阿梨的?”
宋云昭点头,“正是,只是那时我并未在里面加槐花,但是昨晚却被人加进去了。”
青黛在一旁补充道:“我们夫人对槐花过敏,一旦闻到那个味道便会浑身起满红疹子。”
傅寒关闻言下意识看向身畔之人,紧张的目光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没发现异样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触及到他担心的目光,宋云昭心中微暖,安抚道:“夫君别担心,幸好青黛发现的及时,我并无不妥。”
她说完后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对面老实安分了的何珍娘,何珍娘被看得一阵心虚,忍不住道:“嫂嫂这般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怀疑那槐花是我加进去的?”
宋云昭笑了笑,“我什么都没说呢,妹妹何必心虚。”
何珍娘下意识反驳道:“谁心虚了。”她话音刚落便撞上一道充满清冷探寻的目光,霎时浑身一僵。
傅寒关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刘太医道:“此次劳烦太医跑一趟了,内子对槐花过敏一事还请太医保密。”
他怕被有心人得知了去,会暗中伤害了小妻子。
刘太医闻言连忙道:“将军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老夫先行告退。”他说完后拱了拱手,随后转身离去。
太医走后,傅寒关冷声吩咐下人:“去将大小姐身边的绿枝叫来。”
下人得了吩咐忙不迭跑出了正厅,下首的何珍娘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顿时坐立难安起来。
绿枝很快便过来了,路上她已经从下人口中得知了正厅里发生的事,先前因着何珍娘抢夺阿梨的珊瑚手钏以及打了松枝一巴掌,她一直记在心里。
此刻到了正厅后,她二话不说便将昨天何珍娘如何找借口拿了阿梨的香囊察看以及晚宴上发生的事都给叙述了一遍。
她口齿伶俐,条理清晰,中间没有任何添油加醋,随着她说的每一句话,何珍娘的脸色便白了一分,直到最后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你胡说,我当时…只是见阿梨的香囊好看,所以才想要拿过来看看,根本没往里面加什么槐花!”
绿枝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竖起三指神情郑重地起誓道:“奴婢愿以性命担保,若是中间有一句假话,便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誓言太重,让人想怀疑都难,何珍娘心头一片慌乱,下意识站起了身子看向上首的傅寒关,眼眶里含了泪珠,她哽咽着嗓音道:“不是我,哥哥你要相信我,我根本不知道嫂嫂对槐花过敏,又怎会用槐花害她。”
她说完后忍不住在正厅里低低啜泣起来,心里面却恨死了宋云昭,明明她都已经害过自己,也出了气了,如今却还要不依不饶,当着哥哥的面给抖露出来,分明是不想让自己好过。
宋云昭同样看向傅寒关,想要看看他会如何处置何珍娘。
当初刚嫁进将军府时,何珍娘便使过一次计,彼时她并未计较,这一次她却不准备轻轻放过了。
有些人总是会把你对她的忍让当作是害怕了,从而蹬鼻子上脸做出更过分的事,所以昨晚在得知了何珍娘想用槐花加害她后,她便让青黛弄了一种药粉趁机摸在了何珍娘的手上。
这也是为什么方才刘太医并没有检查出来问题。
傅寒关眼神冰冷地看向何珍娘毫不留情道:“你若是还不承认,只需捉住你身边的丫鬟拷打一番,便什么都知道了。”
何珍娘闻言瞪大了双眸,满脸的不可置信,嘴唇嗫嚅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站在她身后的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害怕地求饶:“将军饶命,夫人饶命。”
她在府中时便常听有的下人道将军拷打敌国奸细的手段层出不穷,便是再强悍的男人都受不住,更何况她一个弱女子,只怕能要去她半条命。
何珍娘银牙暗咬,额头渐渐渗出一层薄汗,她下意识攥紧了双手,锐利的指甲狠狠嵌入柔软的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
傅寒关见状冷声唤来外面的齐杭,然后看向何珍娘面无表情道:“你胳膊既起了疹子,便回府去养着吧,齐杭,你现在便送她回去。”
齐杭领命,上前道:“小姐请。”
何珍娘顿时脸色惨白,眼泪止不住地滑落脸颊,她最后伤心又难过地看了一眼毫不留情将自己赶回家的兄长,转身出了正厅。
跪在地上的丫鬟见状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你起来吧。”宋云昭看向还跪在地上的绿枝道。
绿枝闻言起了身,随后行了一礼也退出了正厅。
四周霎时安静了下来,傅寒关吩咐青黛去传早膳,随后看向身侧的宋云昭道:“昨晚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妻子遭人暗算却从始至终都没跟他提过一句,傅寒关心头不禁涌上一阵挫败和难以名状的失落,这说明她并不是十分的相信自己。
宋云昭闻言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其实她不是那种但凡受了委屈便要说出来寻求安慰的性子,更多的是自己记在心里,日后一一再讨回来。
再者,她并没有中招而是提前发现了,何珍娘虽不是傅寒关的亲妹妹,但他们二人到底在边关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终归是有兄妹情分在的,即便是说了出来,她也不确定傅寒关会不会相信自己。
傅寒关凝视着她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顿时便知她心中所想,心头不由得划过一丝无奈的叹息,将她白嫩的小手握住,他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嗓音却充满柔软道:“我们是夫妻,是以后一起相伴终老的人,我的妻子受了委屈,我却在第二日才知道,我会心疼你,更会怨自己不能及时察觉保护你。”
宋云昭从未想过,有一天有个男人会对自己说出这般话,更没想过那个男人竟然会是清冷淡漠,总是令人难以接近的平西将军傅寒关。
她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捏住了一般,有些酸涩,有些泛疼,更多的却是动容。
她不自觉地鼻尖有些发酸,“对,对不起,我……”
傅寒关打断她的话,语气充满威胁道:“这次便先放过你,若是敢有下次,你晚上再如何求饶,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突然将话题带到令人遐想的方向,宋云昭原本正感动着,闻言登时红了脸颊,她忍不住抬头娇嗔了他一眼,迟疑了片刻后她这才道:“其实何珍娘胳膊上的红疹子是我让青黛弄的。”
其实这件事她并不打算说与他听的,毕竟任谁知道枕边人是个精于算计的人都会心有芥蒂。
但他方才既然那般说了,她也愿意试着相信他,将自己不完美的一面展示给他看,让他知道自己就是一个爱记仇睚眦必报的人。
傅寒关听罢后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他点了点头后道:“我知道。”
宋云昭倒是有些震惊,“你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见她瞪大了双眸,傅寒关不由得感到好笑,伸出手去捏了捏她嫩滑的脸颊,“她露出手臂上的红疹子时,我见你神情平静,没有丝毫惊讶,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那时我便隐隐猜测出来了。”
宋云昭闻言简直不敢相信他那么早就知道了,同时又在心中庆幸还好自己没有选择瞒他,他这般心细如发,只怕没有什么事能从他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走吧,去用早膳。”
傅寒关说着起身拉住她的手往外走,另一只手伸过去环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俯身在她耳畔低声询问:“腰还酸吗?”
他呼出的气息灼热撩人,话中暗含深意,宋云昭忍不住红了脸颊,羞涩地轻点了点头。
傅寒关见状忍不住在心底啧了一声,当真是娇弱,昨晚念在她是初次,他怕伤着她一直在尽力克制着,压根就没敢尽兴。
一把打横抱起她,男人大步跨出了客厅。
宋云昭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脖颈,随后羞得将脸颊埋进他脖颈间,小着声道:“这么多人呢,快放我下来。”
“放心吧,他们不敢看。”
傅寒关说完冷厉威严的眼神一一扫过去,那些个下人们顿时背过身去不敢再看了。
男人见状心满意足,抱着娇娇软软的小妻子回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外公过生日,所以更新的晚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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