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一片安静, 床边的地面上散落着几件衣物。
韩氏醒过来后, 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动了动眼珠,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直到发现对面坐在桌边的男人, 正在用阴恻恻的目光看着她。
昏迷前的记忆一下子灌入脑海, 韩氏猛地从床上坐起身, 身上一阵凉意袭来,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未着寸缕,连忙扯过一旁的薄被遮住身子。
她早已不是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了, 心中明白昏迷之际男人做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整个人如坠冰窖, 冷得身子忍不住开始颤抖。
何敬走到床边坐下,伸出粗糙的手指捏住她白皙的下巴, 语气粗俗道:“遮什么遮, 老子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韩氏恨恨地瞪着面前这张令她作呕的脸, 狠狠地啐了一口, “禽兽!”
怪只怪自己傻, 竟相信了他的鬼话。
何敬用衣袖擦掉脸颊上的口水,眸中一丝阴鸷快速闪过,他反手抽过去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韩氏被打得身子歪向一边, 左边脸颊瞬间充血肿胀起来,男人用得力气极大,她感觉耳朵里“嗡嗡”一片,有片刻的失聪。
何敬神情阴狠,伸出大手过去一把薅住她有些凌乱的发髻,将她整个人拽到自己面前,“我是禽兽,但如果你拿不出五万两银子给我,我还能做出更禽兽的事来你信不信?”
韩氏闻言冷笑连连:“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女儿说的一点都没错,像他这种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人千里迢迢从边关赶来京城,果真是没安好心。
别说是五万两,便是一钱银子,她也不会给他。
何敬丝毫不意外自己会被拒绝,松开攥住她发髻的那只手,改为捏住她的颈子,宛若拿捏住了蛇的七寸,“听说平西大将军傅寒关杀人如麻,手段狠辣,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父亲的小妾与人私通了,你猜他会如何?”
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那一张清冷的面容,韩氏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口中依旧强硬道:“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也不会受你威胁。”
赌博就是个无底洞,任你有万贯家财到最后也会输得倾家荡产,更何况她根本就拿不出五万两这么多的银子出来。
清楚她的软肋在哪,何敬继续威胁道:“你死不要紧,那些骂名自然都留给了女儿,若是被人知道女儿有那样一个不洁的母亲,这亲事可就要耽搁了。”
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女儿,依着韩秋娘爱女如命的性子,只要拿捏住了女儿就等于捏住了她的软肋,不怕她不屈服。
只是没想到,那个死丫头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肯出来见一面,但索性并不影响结果。
这么多年来,女儿一直是韩氏支撑下来的希望,她如今最大的期望便是为女儿相看一个好人家,看着她嫁人生子。
而此刻何敬用女儿来威胁自己,韩氏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通红,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力气,发了疯似的撕打着他,“你还是不是人!她也是你的女儿啊,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何敬一把钳制住她撕扯的双手,脸上神情一片阴霾,“听着,我只给你五天的时间,五天后如果你没把银子送过来……”
他说着从胸前的衣襟里抽出一条淡青色的绣莲纹肚兜展示给韩氏看,“到时候我就带着它闹上将军府,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是如何给傅寒关父亲带绿帽子的!”
那条肚兜正是韩氏今日穿在身上的,她见了后连忙伸手去抢,何敬早有提防,见状迅速起身躲开,离床边远远的。
韩氏扑了个空,整个人差点从床上滚下来,重新坐好身子后,她攥紧了手,锐利的指甲深嵌入柔软的掌心,传来丝丝缕缕的疼痛迫使她镇定下来,她咬着牙道:“至少得半个月,我一下子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
何敬闻言嗤笑一声,“今时不同往日,你如今可是将军府的姨娘,区区五万两也拿不出来?蒙谁呢?”
“你也说了我只是个姨娘,一个妾而已,府中的中馈自有主母把持,我每个月的月银不过二十两,上哪拿出这么多的钱?”
见她神情认真不似说谎,何敬有些迟疑,想到七爷给他的最低还款期限,他最终妥协道:“最低十天,十天后我若是没见到银子,那我们就鱼死网破!”
他说完后不再给韩氏商量的余地,转身离去。
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韩氏发髻凌乱,双目放空,神情怔愣地坐在床上,直到脸颊上传来一阵疼痛,唤回了她的思绪。
弯腰颤抖着手拾起地上散乱的衣物一件件穿上,她下了床后双腿一阵发软,走到一面铜镜前简单地整理好发髻后,她捂着红肿的脸颊出了房间。
一路出了客栈,珊瑚和车夫正在边上等着,见她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姨娘,您可算是出来了,奴婢都快担心死了。”
若不是姨娘先前吩咐的不准跟过去,她早就忍不住进客栈里去看看了。
韩氏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珊瑚见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也没细想,也跟着上了马车。
车夫坐上车辕,驾着马驶向将军府的方向。
车厢内,珊瑚坐下身子后,抬头便见韩氏左边脸颊肿得像是馒头一般,她被吓了一跳,脸色瞬间一白,“姨娘,你脸这是怎么了?”
韩氏下意识避开她的眼神,语气淡淡道:“没什么,方才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
珊瑚自然是不信的,那红肿的脸颊上面印着一个鲜明的掌印,分明是被人打的。
只是姨娘不愿意说,她也不敢再问,只好住了嘴。
一路无言地回到将军府后,韩氏特意绕了平日鲜少有人的小径回到梅院,珊瑚连忙翻找出药膏替她上了药。
韩氏吩咐道:“今日之事不准说出去,包括小姐也不能说。”
珊瑚自是点头应下,上完药后她正准备退下去时,却听韩氏命她将以往的金银首饰都给找出来。
这些个首饰头面都是进了京后韩氏一点点攒下来的,大多数都是傅寒关命下人置办给她的,她平时不怎么佩戴,全都收了起来留给女儿当作嫁妆。
珊瑚全都找了出来堆放在梳妆台上,只见琳琅满目金光闪闪,其中有一副金镶红宝石头面还是当初初次见面,宋云昭送给韩氏的见面礼。
韩氏目光不舍地打量了几眼,随后道:“你多找几个日子,慢慢地将它们都给当了吧,注意点别被人发现了。”
珊瑚闻言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姨娘这是……”
韩氏解释道:“我方才去见的那个亲人,他母亲生了重病,急着用钱,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我帮忙,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她神情太过镇定,珊瑚轻易地便相信了,忍不住道:“也是您那位亲人幸运,碰上姨娘这般心善之人。”
自姨娘进了府后,她一直跟在身边伺候,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些首饰头面是干什么的,那都是姨娘攒下来留给小姐当嫁妆的,平日里自己都不舍得戴,如今却肯全拿出来当掉给那位亲人的母亲治病,当真是极为心善了。
韩氏闻言没说什么,示意她退下去。
珊瑚见状福了福身子,随后转身出了内室。
午后的阳光穿透过半开的轩窗照射在梳妆台上那琳琅满目的金银首饰上,顿时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韩氏目光流连在这些珠钗上,脑海里浮现出在客栈时何敬阴狠的面容,心头又恨又悔,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打湿了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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