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作天作地十

    胤禛黑着一张脸甩手出了门, 苏培盛守在门口,瞧见后立马跟上去。

    刚抬起头要说话, 瞥见四阿哥那肿起来的半张脸苏培盛吓得手脚发软,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动作, 等回过神来只感觉双腿都是僵硬的。

    “爷”苏培盛抬手指着四阿哥的侧脸“您您的脸。”

    面上一阵火辣辣的, 胤禛不用看镜子都知晓自己脸上有多糟糕,脸面上的疼痛暂且不顾,他震惊的是叶南鸢居然会动手打他。

    两人相处快一年,他见识了叶南鸢各种模样,欢快的,羞涩的,愤怒的, 却从未向现在这样, 朝他动手。

    胤禛抬手碰了一下脸颊, 疼的手指一缩, 立马嘶了一声儿。

    “爷”苏培盛弯腰站在身后,恨不伸手上去捧着“爷,还是去叫太医吧。”伤成这个模样, 只怕两三天都不能出门了。

    胤禛抬手捂着额头, 深吸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不用了。”他手背朝外,不耐烦的挥了挥“滚下去吧。”苏培盛瞧见爷这副模样,就知晓太医是不用叫了。

    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苏培盛缩着身子退下去。

    背靠着门框, 他抬头看着窗外圆圆的月亮, 一口气堵在心口里总算是深深的吐了出来。今晚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超乎他的想象。

    如今这府中就如同这天一样,外表瞧着风平浪静的,实则上已经是波涛汹涌。

    这天,只怕是要变了。

    叶南鸢在正院住了一个晚上,而胤禛则是歇在了偏殿。

    翌日一早,四阿哥亲自写折子请病假,休三日。起床之后他便一直关在书房中,没再出去过。

    苏培盛捧了托盘是上来,小心翼翼的递过去“爷,还是吃一些吧。”托盘里放着鸡丝粥,碧梗米熬的香稠浓郁。

    他动作小心的放上去“您若是一点都不吃,身子是熬不住的。”爷从昨日回来到现在,吃的是一口都没动。

    人也不出去,也不看太医,苏培盛担忧的不知如何是好。

    “爷,还是用一些。”苏培盛的手将碗又往前推了退,四阿哥拿起勺子随手舀了舀,像是随口问道“她人呢”

    绕是没点名字,苏培盛也知晓爷问的是谁,他弯下身子轻声儿道“爷叶昨晚就离开了。”

    四阿哥拿着勺子的手一顿,下一刻勺子从手指中掉了下来。

    “昨晚就走了”他扬起头,眉心皱了皱,昨晚那受伤的右脸上已经彻底微肿起来,指印清晰明显,苏培盛瞧上一眼之后就不敢再看。

    连忙低下头,道“是,昨晚叶就回去了。”

    “你怎么不早说”碗里的粥胤禛一口没喝,听见之后立马放下起身往前走去,苏培盛在身后瞧着眼睛都瞪圆了。

    爷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要去找叶呢

    昨晚

    叶南鸢打了四阿哥后,立马就带着石榴与半夏离开了。

    两个丫鬟昨晚站在门口也听见了,瞧见叶南鸢之后,半夏的眼睛都瞪大了“小姐。”半夏看着身侧的叶南鸢,压低声音小声儿道。

    “你怎么打了贝勒爷啊”刚在门口,她都看的一清二楚,爷那脸上可是都肿的红了起来。

    “打都打了,还能怎么样”叶南鸢淡淡的说了一声,面上没半点害怕,她昨晚打四阿哥并不是一时冲动。

    男人就是这样,你太过柔顺,他反而不把你放在心里。适当的刺一刺他,才能让他更难忘记。

    说白了,就是贱。

    但,四阿哥毕竟是阿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打过一巴掌之后,最好是见好就收,要是还待在那儿,或者说等四阿哥怒急又回头。

    两人必不可免的肯定会争吵一番,既是这样,那还不如她先走,以四阿哥的脾气见她走了,第二日反倒还会过来找她。

    钢过之后就要柔弱,当晚睡觉的时候特意让石榴别关窗,半夏吓得又是一脸震惊,刚要劝,却见叶南鸢撇过脸淡淡道“去吧。”

    窗户一晚上没关,叶南鸢第二日一早如愿以偿的发热了,不过幸好这是三月,与上次来比是要好些,她身子是有些发热,不过却没那么严重。

    但她肤色太白,稍微一生病,面上便带着一丝绯红。瞧着就像是喝醉了一样。

    四阿哥刚过了后花园,小德子就立马过来禀报了。叶南鸢让人将四阿哥送的那套粉色棋子拿下来,她坐在软塌上敲了敲手指,才道“去给我做一碗寿面吧。”

    石榴听话的低下头,拉着身侧的半夏退了出去,屋子里空荡荡的,叶南鸢捧起茶盏。清甜的茶香就在嘴边,叶南鸢却怎么也喝不下去。

    从昨晚开始,她就摩挲手腕上的那串佛莲玉珠,从来没一刻的放手。如今只知晓跟阿姐死因有关系的是刘与郭两人。

    但幕后的罪魁祸首,却是没有一点头绪,府中对于阿姐的死因是禁忌,除了耿旁人那是提都不敢提上一句。

    该如何是好

    去年阿姐就是死在今日,整整一年都没有沉冤得雪,在这地狱一样的府中,叶南鸢是一日也不想再过下去。只要只要她等她找到幕后之人,她便会立马转身就走。

    再也不想看见这些虚伪的面孔。

    叶南鸢弯下腰,双手抱住膝盖克制住身体细微的颤抖着,那眼泪克制不住,大颗大颗的直往下掉,很快的衣裳都被湿透了。

    “阿姐”叶南鸢将佛莲玉珠紧紧拽住手心,按在心口上。

    面上再没了那些步步为营,处处算计。反而委屈的像个孩子“阿姐,我好想你”

    四阿哥一路上往西院去,只他低垂着脑袋,浑身的气质冰冷又微沉。没有奴才敢大胆去瞧他,倒是没人发现他脸上带着伤。

    在去叶南鸢那儿的路上,四阿哥还是带着怒气的,叶南鸢胆子太大,什么都敢做,这府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她难道不知道

    因自己偏宠于她,福晋与李氏那儿都开始不满。虽是没明说,但四阿哥不是不知道,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罢了。

    可就是这样纵她,纵容的她什么事都敢做。

    胤禛舌头顶了顶自己的脸颊,感受到嘴里一阵腥甜,其实昨晚就疼的说不了话,不过他一直忍着没让苏培盛知晓,不然被他知道自己嘴唇都出血了,泄露了出去叶南鸢第一个没好日子过。

    他气叶南鸢也就是气在这儿,胆子太大,皇子的脸上都敢动手。

    李氏的事是自己有错在先,但胤禛咬着牙,上前两步一脚踹开了门。啪的一下,门框被用力地踹开。

    胤禛抬脚跨着大步走进去,屋内没点灯,窗户都关的紧紧的。

    丫鬟太监都不在,四阿哥深吸一口气走进去,刚到内殿里就见叶南鸢坐在软塌上,侧着身子背对着他。

    瞧见那消瘦的背影,胤禛暂停脚步,双手被在身后用力掐了一把。

    发沉的声音冰冷道“叶氏。”

    叶南鸢摩挲着棋子的手一顿,随后头也不回,淡淡道“贝勒爷来了”她就是这样,高兴的时候喊爷,不高兴就直接喊贝勒爷。

    而床榻上,才会温声细语,面色绯红的一声一声喊他先生。

    如今这声不冷不淡的,显然就是生了气。

    胤禛掐着掌心的手一顿,随后怒火更往上窜了几分,她还好意思生气,她这一巴掌打的自己至少三日不能入宫见人。

    黑沉着一张脸走上前,他站在她面前抬手在棋盘上敲了敲。

    冰冰冷冷的一阵声响,叶南鸢直接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贝勒爷过来,是来惩治南鸢的吗”她面上未施粉黛,两侧却带着绯红,气色显得极为的好。

    胤禛不知晓她生了病,只道“你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若是被有心人知晓,告到宫里面,一个小小的敢打贝勒爷。

    不死也要脱成皮。

    “你这脾性,太大太野。”他板着面色,冰冷着一双眼睛,教训“你看这府里,谁跟你一样,都伤到爷脸上来了”

    叶南鸢却是自嘲一笑,摇头别过脸“贝勒爷后悔了不该让南鸢入你这高门大院了是吧。”她声音娇软,声音里却带着沙哑。

    嘲讽一笑,仰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双眼中的怒火像是要撞入他的心里。

    叶南鸢起身,冷着一张脸“贝勒爷别忘了,南鸢本来就不是这府里的人。当初南鸢不愿意入府,是被您逼进来的。”她唇色鲜嫩诱人,可说出来的话却咄咄逼人。

    带着刀子般,直往他心口插。

    “贝勒爷如今后悔也来的及。”叶南鸢咬着牙,却偏偏要笑道“左右我胆大包天,粗鲁野蛮,配不上您。”

    “你”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刺的他浑身都疼,抬手举起来,却颤抖的如何都放不下。

    “你打啊。”看着他高举的掌心,叶南鸢却是将脸扬起“你也打我一巴掌,还回来。”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脸上碰。

    “贝勒爷也厌倦我了,我也不想在听贝勒爷满嘴的谎言。倒不如放我出府,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啪的一下,四阿哥黑沉着脸,一巴掌甩在她身侧的桌面上。

    八仙小矮桌硬生生的被拍成了两半,上面放着的粉色棋子顺势滚了下来,他浑身怒气,板着脸像是黑云压城,目色沉的像是要吃人。

    “你还想走”颤抖的手指压制,他僵硬的藏在身后“我看你是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什么身份。”

    他扔下这句话,黑着一张脸大步往门口走去,那天青色的衣摆气的都在发颤。

    恰好撞见半夏捧着托盘进来,半夏被吓得手腕一抖,托盘上的东西一股脑全部砸在地上。

    “什么东西。”他怒极,浑身发火,一脚就要往上踹。

    半夏身子一抖,跪下来往后退了一步,哭着道“寿寿面。”他僵硬的低下头往下看,同时半夏带着哭腔的声音继续道。

    “今日是小姐的生辰,小姐生了病,说想吃一碗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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