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136章:刀落三

    乌拉那拉氏头疼一场, 足足头疼了一个多月。

    叶南鸢,与宋玉三人,每日都去伺候。府中之前人人都说, 叶仗着四阿哥的喜欢,霸占着贝勒爷不放,最近这些不好的流言倒是少了不少。

    叶南鸢每日前去伺候福晋, 都是去的最早, 回来的最晚。

    这样来回伺候了一个月左右, 绕是正院的奴才对叶这样都是看在眼中。倒也没人再说叶南鸢的不是了。

    夜半,西院的屋子里还点着光。

    小桂子跪在地上, 双手捧着东西往前送“主子, 这是今日的解药。”

    叶南鸢低头,往小桂子那儿看了一眼,随即走下来接过他递过来香囊。里面的解药呈褐色,指腹大小。

    这药她已经是吃了第四回了。

    叶南鸢面无表情的吞了下去,抬头往小桂子那儿看“福晋中毒也是第四回了吧。”小桂子点头“是。”

    他先是装作福晋这边的小太监, 从刘太医那儿拿了药后,将解药给掉包。

    随后又装作刘太医的小太监, 将假药递给福晋这边来拿药的小太监。

    如此来回了四次,福晋吃的一直是假的解药,但却是从未发现。

    “明日该最后一日了。”叶南鸢眼中带着笑意,福晋应当是当她从明日开始过后就会中毒, 渐渐地病死。

    而她不知道的是, 她自己才是病入膏肓了。

    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上愉悦的敲到着, 叶南鸢想道到什么又道“将上次耿送来的香拿来。”耿身侧的嬷嬷也将这香料做了出来。

    虽毒性只有七层, 但若是双倍的话, 药效自然翻倍。

    甚至于, 跟福晋毒她的相比,只怕是还要好。

    叶南鸢最后一日去伺候福晋,一大早的时候就起来了。

    连四阿哥都是被她的动静吵醒的,睁眼的时候瞧见叶南鸢已经穿戴好,他手扶着额头一脸无奈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叶南鸢转过头,露出一张神色有些疲倦的脸“时候不早了,我要伺候福晋啊。”

    她说完就要往前走,身后四阿哥瞧见她这样子才察觉出不对劲“你脸色怎么这番惨白”叶南鸢像是没听见,转身就往外走去。

    身后,四阿哥连忙从床榻上起身,想追着叶南鸢跟过去。

    可叶南鸢走的极快,等他收拾好后追上去开门后叶南鸢已经走远了。四阿哥看着她的背影,想到那略微带着些惨白的唇,捏了捏拳头。

    一整日,四阿哥脑海之中都不得平静。

    而正院,乌拉那拉氏看着面前的人,心中也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屋子里只有她与叶南鸢两人,这几日周嬷嬷身子开始不舒服,只要是叶南鸢来了之后她都让她下去伺候。

    周嬷嬷年纪到底是大了,就算是吃了解药,可到底还是比不过她们。乌拉那拉氏倒是能够理解。

    只是她隐隐有些感觉,这几日自己的身子也是越来越不舒服,眼看着面前的叶南鸢,乌拉那拉氏只觉得自己身子渐渐地有些发软。

    “福晋若是累了,不如就先睡一会儿。”

    叶南鸢坐在书案面前,正在给乌拉那拉氏抄写佛经,她今日穿着一身素白色的旗装,一张巴掌大的脸仰起来,面上略微有些惨白。

    自从今日一大早过来,叶南鸢就是这样。虚弱的仿若随时随地能倒下来一样。

    乌拉那拉氏觉得,这定然是毒起了作用。

    绕是自己心中在不舒服,难受的浑身不自在,可看着叶南鸢这个模样,还是觉得浑身畅快。乌拉那拉氏撑着脑袋,有些昏昏欲睡。

    一双眼皮子聋拉的黏在一起,乌拉那拉氏强撑着脑袋不去睡。

    “福晋定然是这段时日躺多了。”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下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眨在窗台上,平白添了几分朦胧。

    叶南鸢的声音从这雨滴声中传过来,清透中又带着几分软糯。

    乌拉那拉氏最是不喜欢听叶南鸢说话,天生就是股子狐媚子样。她也懒得再继续听了,冷哼一声儿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间渐渐的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儿。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了 ,叶南鸢放下毛笔从书案前起身,放慢脚步走到了正殿中央,屏风后,那香炉里正燃着袅袅青烟。

    叶南鸢低下头,看了许久,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个香囊来。她缓缓地掀开香炉的盖子,她毫不犹豫的将香囊里的东西倒了进去。

    香炉里细微一声轻响,随即那股淡淡的香味越发的浓郁了。

    半晚的时候,叶南鸢从福晋那儿回来,刚到西院门口,她便脸色一白,装作昏倒了。

    幸好石榴从身后将人接住,可就算是这样,来来往往的奴才们也是瞧见了。院子里闹做了一团,急急忙忙的要去请太医。

    叶可是贝勒爷的眼珠子,早有眼尖机灵的小太监跑出府去要去禀告贝勒爷去了。

    叶南鸢昏倒的消息整个贝勒府瞬间就知道了,消息瞬间就传到了正院。

    乌拉那拉氏至今还躺在床榻上,屋内,那股浓郁的香味如燃烧着了一般,小太监刚走进去,就瞬间捂起了鼻子。

    里屋内,乌拉那拉氏躺在床榻上,只觉得呼吸都有那么几分不顺畅。

    “福晋大喜,叶昏倒,福晋心想事成。”小太监一脸的笑意,将头磕在地上啪啪作响。可屋子里,乌拉那拉氏却是好久都才有动静。

    屋内的香味浓郁的呛人 ,帘账后面乌拉那拉氏许久都没有动静。

    她趴着身子,头靠在玉枕上只察觉到头疼的厉害,就连眼前也是一阵黑沉沉的,底下,小太监见没声音,大着胆子又再次强调了一句,乌拉那拉氏那干枯的眼神才渐渐地回转过来。

    “行,我知道了。”乌拉那拉氏撑着额头哀嚎了一声儿,她听到这个消息本该是十分的高兴,可如今却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身子昏昏沉沉的,乌拉那拉氏只感觉到自己连手都抬不起来,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乌拉那拉氏整个人忽而脑袋往旁边一转,浑身无力的倒了下去。

    西院,廊檐下的青石板上站着不少人,刚下了一场雨,廊檐下时不时有水滴下来。砸在青石板上传来一声儿细小的噼啪声儿。

    府中传来消息,说是叶忽而昏倒了。

    四阿哥本是在府外议事,听到消息之后二话不说立马往府中赶。他来的时候刚好是在与人商议事,回的太过匆忙,顺带带着一群人都回来了。

    屋内,来来往往的奴才们低着头,井然有序,太医来了两三个来,全都围在里面。偶尔会有细碎的声音传出来,又很快的隐藏不见。

    江知寒与一群人站在外面,刚下过雨的天洗成了碧蓝色,偶有微风吹来不冷不热的。他挺直着腰杆站在廊檐下,听着里面偶尔传来的声响。

    他一个多月前从颍州出发,一路上顺带办公查案直至于昨日才抵达回京。今日一早下朝之后入大理寺,正与四阿哥回禀政务,却是不料四阿哥的府中奴才来了。

    九月的天气,雨后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可江知寒却感觉身子里一片冰冷。那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一路往上,直至于他的心口。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儿,江知寒几乎是瞬间就抬起头往前方看去。

    半夏捧着水盆正往前方走,瞧见那站在廊檐下的江知寒,双手一抖,哐当一声儿水盆砸了下来,满盆的水泼了一地。

    天青色的衣摆,被溅的几乎湿透。

    “对对不住。”半夏瞬间就低下头,连忙上前跪在地上江知寒擦拭着。

    “无事。”江知寒脚步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看着地上的半夏叫人起来。他拿着帕子擦拭着袖口的水,语气轻的仿若是随口一问。

    “还好么”

    半夏低着头,放在胸前的双手紧紧地搅和在一起,她头不敢抬,声音支吾着怕有人发现,哆嗦着道“奴婢很好,请江大人放心。”

    说着,她咬着牙大着胆子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盆,再抬头的那一刹那飞快的又道了一句“小姐也平安无事,少爷放心。”

    此时正是院子门口,  来来往往的都是眼睛,半夏压根儿不敢多留,说完之后飞快的退下了。

    留下江知寒站在原地,一阵风吹来天青色的衣摆蜷在身上,江知寒那握紧的拳头却是一点一点的放松了。

    他低下头,从来时一直板着的脸一点一点的放松下来。

    叶南鸢本就没病,昏倒不过是装的,太医们琢磨了许久,最后也只来了一句太过劳累所致,这才昏迷不醒。

    四阿哥想到叶南鸢清早起来,一闪而过叶南鸢那惨白的脸,心中越发的心疼起来。

    直到听说没事后,四阿哥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抬手替叶南鸢理了理被褥,捏着眉心起身“去正院传个消息,说是叶日后不必去了。”苏培盛站在身后,点了点头“是,奴才待会儿就去。”

    眼神眨了眨,苏培盛想了想又道“贝勒爷,江大人就在门口,您看”四阿哥捏着鼻子的手一顿,抬手放下。

    “我倒是忘了。”

    四阿哥往身后的床榻上看了一眼,随即朝前走去。

    “让他来书房。”

    江只寒禀告颍州之事,一直到天黑了才从书房出来。

    四阿哥派苏培盛亲自送他回去,到了晚上的时候贝勒府中一片静寂。江知寒跟在身后,一路挺着腰杆低着头,跟着苏培盛身后朝前走。

    抬脚跨门刚要出去的时候,苏培盛的脚步忽而停下来,手中的灯笼往前一晃,对着那柱子后面大呵了一声儿“谁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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