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蓄谋

    君那一脸期待:“坏消息。”

    纳薇拉斜睨了他一眼,缓步向前, 找了一个单人沙发, 风情万种走过来, 从后面一个利落的翻身, 靠在沙发和扶手上,她长~腿细~腰, 前面的间隙有限,她便便极其自然的调整了姿势,然后这才转过头看陆夜白,微微一笑。

    “老大, 有人在打你要盯的那个小姑娘主意。”

    的确是个坏消息, 君那一脸期待看了一眼陆夜白。

    他微抬目光, 居高临下的目光毫无温度,似乎并未有什么波动。

    手机有短消息的震动声, 他看了一眼,调成了静音。

    也是, 一个小姑娘,能让老大有什么波动。君那又问。

    “好消息呢?”

    纳薇拉勾了勾手指,君那乖乖竖着耳朵微微向前。

    她抿唇一笑。

    “刚刚回来的时候, 我看到楼下正在准备舞会。一起去?”

    君那大失所望,头一痛:“饶了我吧。”

    陆夜白看了她一眼:“别逗他。说吧。”

    纳薇拉闻言收敛了笑意,目光中那原本带了几分轻佻的光沉了下去。

    她伸出修长的手掌向他们,然后动了动手腕,露出静脉的位置, 另一只手并拢做了个优雅滑过手腕的动作。

    “我看到了那个人的手。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是这位。”纳薇拉的记忆力向来强悍,她说是,那就是。

    旁边的班猜面色一肃,追问:“你确认?”

    纳薇拉笑了一下:“他在车里和那小姑娘说话,没下车,我不敢靠近太多。不过,他手腕的痕迹当年是老大亲自下的手。过目不忘。”

    一道横跨过整个手腕的伤口。紫色的。陈旧的。怵目惊心。

    只此一家,别无二致。

    其他人的脸色都严肃了几分。

    他们都知道纳薇拉说的是谁。

    陆夜白的死对头。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泰国名字叫颂帕善。

    他的母亲是法越混血,也是陆夜白父亲最后一个妻子。

    他贩毒并把手伸向家里人后,是陆夜白亲自驱赶了他,如果不是陆夜白的母亲临死前求情,他会亲自一点一点将他的手剁下来,而不是只留下一道疤。

    所有人一直都以为他在澳洲,谁也不知道,他现在竟在坦桑。

    还有了一个新身份,东桑庄园的新主人,宋让。

    班猜想了想:“会不会他也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纳薇拉道:“他现在对外的身份是法国人。新的名字叫宋让。”

    君那微微松了口气:“老大现在的假身份是英国人,新的名字叫白瑞德。说实话,我宁愿再去一次南极任务,也不想和这位三公子打交道。”

    出门在外,都是假身份,兴许就是个美丽的误会呢。

    纳薇拉补充:“东桑庄园的前面一里全是监控。里面的主人从未露面,即使出来,也全是一模一样的车,而且从不停留,每次出门都格外小心。但今天,他停下来了,所以才有了机会。”

    然后她将自己看到的情况,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君那听完严肃了两分,他一严肃起来就有种奇怪的一本正经感。

    “让我消化一下,所以,打算和我们交易矿场的,不是什么法国人,是——颂帕善?那个变~态?靠,这算什么好消息?等等,他现在还打上了我们老大的女人的主意?”

    “等等,这个女人不会也是他安排的吧?”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跳跃的思维开始无限佐证。

    “东桑庄园前面一里全是监控,能走过去的一只蚊子都被拍下来过,连拉拉你都没能过去,她就这么顺利,进去了还毫发无伤出来了?连手上的酒都没少一瓶。后面跟着的小尾巴也就是寻常货色,看着她回酒店就转身回去了——这么一想,我倒是觉得,不像是尾随,更像是保护。”

    他坐直了身子。

    “如果那个女人有问题——不会颂帕善已经知道了和他交易的是老大你?还是他专门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楼下的舞会已经开始了,一天的燥热得到短暂的缓解,酒店前面的花园燃起了篝火,旁边的餐台放置着美食,衣着清凉的姑娘们跳了起来。

    陆夜白静静的等他们说完,说:“薇拉,把你和那个男人相遇的过程详细讲一次,上床的细节不用讲。”

    “班猜,将他之前确认的关联联系人最近一周的消费记录查一次。”

    “君那,闭嘴,现在不要问问题。”

    很快有了新的发现。

    薇拉艳遇的对象过程毫无瑕疵。

    他的所有直系亲属消费毫无问题。只有一个他亲近的朋友,最近买了一辆车,最后的消费记录是在医院。外伤,车祸,注销。而这个朋友,之前也恰好在矿场工作。

    所有的事情发生在一周前,他们到达了桑姆城后。

    这就是一个酝酿已久的瓮。

    陆夜白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此刻更多了几根寒光。

    “很好。”

    纳薇拉摸了摸刚刚留长的纯~色修长指甲,然后用那只漂亮的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最近管的严,禁运,“药”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不过也够了。”她脸上露出抱怨而遗憾的表情,看了眼下面的舞会,“老大,是今晚动手吗?明天中午这里的自助有空运过来的海鲜,我等了两天。”

    君那道:“要不要现在把楼下那个女人捉来问一问。”

    陆夜白顿了一下:“她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班猜的谨慎更偏陆夜白,他想了想:“比起宋让,我更担心当地人的态度。就算成功交易,最后开采还需要酋长的部分支持。所以,如果贸然动手,只怕引起当地人的注意,如果他们知道了矿场里面的秘密,合同的签订势必会出现问题。”

    陆夜白微微颔首同意他的看法。

    纳薇拉有些失望:“既然不动手,我下去跳舞了。有事叫我。”她取出一个小小随身镜,用手指在唇上点了点,然后在眼尾晕开,慵懒而妖~艳的惶惑扑面而来,她微微眨了眨眼睛,像一颗熠熠生辉的黑珍珠,美艳不可方物。

    然后过了一会,从窗户前翻了出去。

    君那:“你下回能走门吗?”

    纳薇拉:“来时走过了,你知道的,我从不走回头路。”

    房间里再度短暂安静下来。

    陆夜白看了一眼班猜:“说吧。”

    班猜顿了顿:“之前您让我查的信息,有一个部分信息对上。几个月前,帕帕里酋长的下属里面有个人回来时带了一个当地女人回来,长相、年龄和季小姐要找那位很像。但她在当地注册的户籍信息是叫波波.十月.波图,并不是姓季,因为还需要确认,所以暂未上报,从今天的信息看来,应该就是季小姐要找那个人。”

    他说这话背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季挽澜要找的人,找到了。

    ——她入了籍。

    ——但现在这个女人不能动,至少在他们合同签订完成之前。

    君那微微摇头:“这是我见过第三个这么蠢的女人了。为了什么狗屁爱情做头脑发热的事情,要是她们能拿出一半控制自己的脑子,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班猜:“不要酸了。要是你拿出一半控制自己的脑子,至少可以在追人时,成功哪怕一回。”

    君那被戳穿心事,别过头去看陆夜白:“……那我这不是跟着老大忙事业吗?嗐,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是不是,老大。”

    陆夜白站在窗边,看着下面的渺小的火光和悠远的歌声,一个狼狈的姑娘正从门口回来,她背着一个袋子,袋子看起来很结实,他知道,里面装满了钱。

    他的手机短信,一条一条全是取款信息通知。

    ~*

    季挽澜回到酒店已经天黑了。

    银行办事效率并不高,取了这些钱花了几个小时。

    还是在看在那张黑卡的VIP渠道专门处理的情况下。

    陪同的银行经理态度友好,还专门找来了一个精致的大皮包。

    季挽澜看了他一眼,将身上的枪取下来换了个位置放好。

    那银行经理看了看枪,咽了口口水。

    这样好的枪支,一看就不是寻常渠道能买到的。

    季挽澜没有要那个醒目的大皮包。

    看了看他的公文包。

    “我买你这个,多少钱。”

    她拿着破旧的公文包,然后一路走回了酒店,酒店的楼下篝火已经点起来了,身姿婀娜的姑娘们三三两两穿梭其中,各种肤色的男人女人推杯至盏言笑晏晏。

    她的衣裳和裤子都干了,上面沾着水渍,看上去有些狼狈,但她有一张足够引人注意的脸。

    新来的侍应生也认得她:“季小姐。”

    季挽澜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餐台:“今天的活动吗?”

    “是的,季小姐可以下来休息放松一下。”

    “收费吗?”

    侍应生有些意外,还是礼貌微笑回答:“for free。”

    季挽澜又想了想:“明天早上还有免费早餐送达的话,可以提前一点吗?我七点会出门。”

    侍应生愣了一下:“免费早餐?我们并没有什么送达啊。”

    季挽澜:“就是今天早上的赠送。”

    侍应生一脸茫然:“早餐都是在三楼餐厅——”

    这时候旁边有领班突然叫他,他抱歉了一声去了。

    季挽澜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将这个插曲放在心里,她进了酒店,到了房间,她第一件事反锁了门,换了脱鞋,然后拉上窗帘,将肩上的包包和一袋路上买的点心放在桌子上。

    定了两秒,她开始清理钱和身上的东西。

    坦桑石,大小不等,约有三百克。

    新取出的钱,接近今天的取款上限,美金和坦桑先令都有,一共八万。

    这笔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她走到浴~室,在浴缸放了冷水,然后将脚全泡进去,水温冰凉,浸润到小腿肚的位置,她闭上眼睛,一点一点想今天见面的每一个细节,季微雨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

    很明显。

    争论是从“你凭什么以为你可以把我带回去”开始升级的,季微雨从那一刻开始睁眼说瞎话,说自己在这里很好,然后引导了她的情绪,陷入了旧账和情绪的无谓争论。

    她根本就不相信她的那些什么过得很好的鬼话。

    季微雨是在害怕什么。

    和那些商家、那个车夫一样。

    季挽澜坐了一会,起身出了浴~室,准备再次给领事馆打电话,只是酒店的电话线路坏了还没修好,和前台一样,话筒只有嘟嘟的忙音。

    她放下电话,却发现旁边的手机正一点一点有充电完毕的微光,她拿过手机,轻轻一动,界面亮了,里面的电源是满格。

    季挽澜手指扣紧,她转身拉过被单盖上了床上的钱。

    房间里的水是满的。

    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夏威夷坚果。

    被褥没有人动过——她今天根本就没放需要打扫的牌子在外面。

    季挽澜看着那个夏威夷果瓶,她咽了口口水,伸手拿了一个烟灰缸,缓缓俯身,柜子上早上掉下来滚进去的夏威夷果不见了。

    显然桌上就是早上滚在下面那瓶。

    瓶子没有脚。

    是有人帮她捡起来的。

    手机也被充满了电,至少还有一个转换插头。

    清晨刚刚洗漱完准时送来的店庆赠送早餐。

    ——她还记得刚刚那个侍应生的茫然,那么很可能,也是不存在的。

    是有人在一直做这些事,然后等待她发现。

    季挽澜想到了一个人。

    窗外正热闹。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从三楼下看下去,下面的一切都清晰无比。

    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正站在一簇花木前,看着前面的人跳舞。

    他站在那里,身上带着独属于夜色的沉寂气息,是如此醒目又如此低调。

    跳舞的姑娘们间或将目光投向他,然后悄无声息离开。

    他端着一杯酒,浅尝辄止,似乎在等着什么。

    就像夜空一颗星,你会为他的光辉吸引,但绝不会怀疑为什么这颗星星如此夺目。

    因为原本就是如此的存在。

    她看了一会儿,下面的男人察觉了她的目光,他抬起了头,准确接住了她的眼神。

    他没有说话。

    他在等着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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