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很好。
车子缓缓沿着来路回去,路上的蜜獾还在, 爪子下的红花蛇已只剩下半条。
季挽澜看着那蛇咽了口口水。
桑姆城近在眼前, 进城的街道两旁, 有几个包着方巾的女人蹲在地上, 她们的前面是一个小小的炉子,旁边塑料桶上面是一个托盘, 托盘里是一层层烤好的有点像是脆薄饼一样的东西,里面大概加了牛乳,隔着远远就闻到香甜味。
季挽澜咽了口口水。
她今天还什么都没吃。一会可以出来买点。
她刚刚看了两眼,陆夜白也看了一眼班猜:“停车。”
他转头向季挽澜:“前面有一家不错的茶室, 他们的特色菜还不错, 试试吗?”
“啊?”难道中午他还没吃饱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 她顿时觉得有些恶寒。
陆夜白看了她一眼:“这菜太难消化。我想喝点茶解解腻。还是一杯茶你都不愿意请?”
这样一说,季挽澜顿时有点讪讪, 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随便喝。”
前面刚刚过河,不要说请一杯茶,只要他喝得下, 一桶、一缸都可以。
只是喝茶的话时间就慢了。
如同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看时间来说,他们不会这么快到的。而且那边的东西也可以打包。”
这样说,她自然也不好再推辞什么。其实说实话,来了这里这么久,风景看得不少, 美食却实在品得不多。
一来舍不得,二来也没什么心情。
不过,她也知道,当地有饮茶的习惯。
中国人把茶带到了西方,然后英国人将茶叶引入了这里。如同最开始茶叶在英国普及那样,他们泡水后倒掉水吃茶叶,后来渐渐回过神来。
然后渐渐沉迷上这种神奇的东方树叶。
不过这里的茶室做了本土化的改良,更像是茶点加餐厅的结合。
甚至还提供茶之外的其他饮品,比如特色香蕉酒。
他今天帮了这么一个大忙,季挽澜确实是很有心豁出去大出~血请他好好吃上一顿的。
但他的帮忙,显然不只是因为他的好心。
两人之间仿佛有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早在那天晚上那个吻捅破了。
但两边的人,都没有看对方。
准确说来,是他已经转过了头,但季挽澜没有勇气回头看他。
毕竟,真的要异国恋吗?
语言……虽然没问题,但其他习惯呢?他吃辣还是甜,吃醋还是芥末?吃牛排还是水煮牛肉?
以后生了孩子,是在国内上户口还是挂在外国?那边的基础教育好像不太行?口音也不太好听,泰国人说话就像吵架。
噼噼啪啪跟上刀片戳米似的……
天哪,她在想什么?
季挽澜抓了抓头。
她对他了解太少了。
甚至她对他的了解,也是他想让她知道的。
他家里有没有定亲的女朋友,是一时兴起的艳遇还是其他……
其实艳遇的话,还好点吧,一拍两散,只留怀念。
老了还可以为爱情吹吹牛?
但真的陷下去,季挽澜心慌意乱咽了口口水。
班猜非常识趣,即使季挽澜再三邀约,但还是以车要加油的破理由婉拒。
她又不是瞎子,油表明明还有一大半的油。
在她戳穿之前,班猜迅速启动了汽车,一溜烟跑了。
到底还是只剩下两人。他们两人下了车,然后顺着街道的缓缓向前走。
路上的喧哗的叫卖声,还有并不规整的摊位乱七八糟,想怎么摆就怎么摆。
有几个小贩的果子都铺展到了人行道路中间,季挽澜沿着边缘向前,陆夜白走在她身后。
两个人没有说话,一前一后,她脚步走过的地方,他的脚印无声覆盖。
阳光正好,她鼻尖出了细细的汗,走了一小段,身后没有声音,她总疑心陆夜白没有跟过来,便转过头去看,回过头去,他的目光正好接住她,眼眸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双漆黑的眼睛如同看穿一切,她飞快回过头。
“你跟紧呀……”她这话是解释自己回头的原因,但柔和的声音带着迟疑,却又像几分撒娇。
他嗯了一声。
软软的一声。温柔且低。
季挽澜忽的有些无端窘迫,就好像被人看穿了什么,脸微微发热。
身后有人轻轻笑了一声。
她飞快回过头来,继续向前走,加快了脚步。
走得太快,根本没来得及留意旁边的招牌。
直到身后一声:“挽挽。走过了。”
他叫得如此自然,仿佛早已叫习惯了。
“啊?”
季挽澜不是第一次听,但这一次,却觉得脸无端端一阵阵发热。
是阳光太烈了,脸皮都晒薄了吗?
茶室的主人看起来还算年轻。
“两位是来旅游的吧?蜜月?”
季挽澜更囧,连忙撇清:“不是,不是。”
“那是度假?”店主点头,伸出两个大拇指,晃了晃,“两位很配啊。来点我们店的特色菜。”他意味深长挑了挑眉,向陆夜白,“有我们的特色树根粉,对男人有好处。”
墙上贴着菜单,单词单独看都能认识,但凑在一起你永远不知道端上来的会是什么。
香料和水果在这里被泛用。香蕉和鱼可以一起煮汤。小豆蔻会密密排列在米饭上。
季挽澜在陆夜白建议下点了几个菜。
她想着自己做东,便不好拒绝,由着他点,七七八八上了五六个菜。
陆夜白终于阖上了简单的菜单。
点完菜的空隙,便是两人相对的沉默,因为微热的脸,这种沉默便觉得格外难熬。
季挽澜在桌子下将左脚翘到右腿,又换了个腿。
好像应该说些什么。
谁说过的,一般这样沉默时候,氛围相关的问题都应该交给男生去主动,但陆夜白仿佛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坐在那里,一派自在。
季挽澜向来习惯照看他人情绪,她有点忍不住:“刚刚回来那里的烤饼闻起来真香。”
呃,怎么说这个,说得好像还菜不够似的。
话将陆夜白目光引了过来,他带着几分看透的剔透,微微一笑代替了回答。
季挽澜不由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
就在这时,陆夜白看她。
“挽挽,是不是和我在一起,你有点紧张。”
“啊。紧张,没有啊。我怎么会紧张?”她立刻否认,犹觉得不够,“呵呵,有什么好~紧张的。”
该死,脸,你不要红。
稳住,现在血都给我下去!
好在这时候,老板先端了两个水碗过来。
季挽澜不明所以,国内吃饭先喝汤,这里先喝水?
管他的,来的正好,她急忙掩端起来。
“等等——”陆夜白尚未说完。
季挽澜已喝了一口,然后一口呛了起来。
这是什么水,沙沙的,苦苦的。
她猛烈咳嗽起来,陆夜白叹口气,伸手替她拍背:“这是洗手的。不是喝的。”
这是当地人的习惯,用右手吃饭之前,先用水碗洗一洗。
季挽澜大囧,不过感谢这咳嗽,她现在无论脸是什么颜色,都是理直气壮了。
只是陆夜白看起来胃口却不甚好。
他要了一杯颜色诡异的茶,一口一口慢慢喝着,安静坐在那里看着她。
店主很热情,送上了店里的特色,当地特制的香蕉酒,一人一杯正好解腻。
季挽澜快速而又麻利消灭了四盘菜,饱了大半。剩下的菜打包。
等到她去结账的时候,才发现账都结完了。
季挽澜要给他钱。
陆夜白道:“左右这也是借我的。算你借我的,你这给来给去,都是一样的。”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好像又有些不对劲。
回去的路上坐了两辆三轮车。很快到了酒店,季挽澜又看到了上回那个车夫,他还认得她,见到她,露出一口白牙,季挽澜也向他回了一个笑。
陆夜白看了看她:“认识?”
季挽澜:“上回的车夫。”
他道:“你到是交游广阔。”
今天电梯临检,左右才吃了东西,正好走楼梯,季挽澜走在后面,到了三楼的时候,陆夜白忽然停了下来,他微蹙眉头,神色也有些恹恹。
“你怎么了?”
陆夜白看了她一眼。
“我心口痛。”
“怎么会心口痛?”
陆夜白慢慢道:“想来是吃了那蛇,有些后遗症?”
季挽澜想起那蛇样,一时也有些紧张。
“那怎么办?”
“无妨。以前在外出差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吃些当地的东西,要是不适应,就会有些心口痛。只要揉一揉就好了。”
季挽澜伸手按向他胸口,却意外看见他微笑的眼眸。
她顿时恼了。
“你骗我。”
他眼眸笑意愈发盛,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向上一带,她身不由己靠向了他。
微微昏暗的楼梯间,狭窄的空间,柔软的身体触碰之间,仿佛有无形的电流涌动。
禁锢之间,季挽澜只觉得腰间一阵阵发麻。
他的眼眸颜色愈发黑沉。
“挽挽。”
他低下头来。
季挽澜忽的回过神来。
她猛然侧过头去,避开了他的吻,然后另一只手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的眼睛仍然看着她。
里面等待她的解释。
季挽澜结结巴巴。
“你吃了蛇,没刷牙。”
陆夜白轻嘲般笑了一下,她的手还捂着他的嘴,但他的头还是低了下来。
唇触碰到她的手心,柔软而温柔。
她只觉手心一热,微微一震松开,下一秒,他的唇齿咬在她耳~垂。
“小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过度,较为温馨日常一章。本来今天加班估计写不完的,果然还是留下一个尾巴。
这本文文不长,全订也不会超过一杯奶茶。
所以,还是请看正版吧,作者非全职,都是下班牺牲休息和游戏时间码出来的啊,哭唧唧~
明天的更新,我计划会在这章下面贴一部分,算是补充今天更新的小福利。
今天买过的,就不用买啦。到时候正文会有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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