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雨坐在火堆前,面无表情熬一锅粥。
水里面加了米粒玉米面, 还有不知名的水果, 这样的粥煮出来香甜浓腻。
粥快要好了, 她看了看周四, 那两个女人不在,她将长勺在脚底蹭了蹭, 然后将脏兮兮的勺子伸进去搅动。
锅里颜色诡异的粥翻滚,水塘里面打的水,混着一只煮熟的蝌蚪,她用勺子压到最下面。
热气腾腾的粥映着她过度苍白的脸, 乌黑的眼眸赫然带着几分木然和愤恨。
即使坐着仍然全身酸疼, 今天早上波图要走, 跟往常每一次出门一样,昨晚他又来了她的屋子。
他本来就需求强烈, 加之吃了那樱桃橘树的树根粉,折腾了她几乎一晚上。
等早上波图走了, 去了外面,那两个独守空房的女人又因为嫉妒和不满开始折腾她。
所有的家务都会扔给她。
这样的事情几乎发生在每一次波图要离开后。
所以她既盼着波图离开,又害怕他离开。
阳光从树枝上面漏下来, 这是来自东方的太阳。
季微雨抬头,看着那明晃晃的阳光,眼睛一片热~辣~辣的光晕。
她伸手按在胸口,轻声念着。
波图的大老婆经过,冷笑:“又开始念了。”
三老婆歪头:“念了这么久, 也没见她再怀上啊。
在这个家里,这两个女人是天然的同盟。一个是原本就有的,一个是后来娶的,但在季微雨在的时候,都无一例外受到了冷落。
对她们来说,她是一个外来的入侵者,是要去对付的敌人。
季微雨不是没挣扎过,她唯一依靠的只有波图,开始的时候,波图会偶尔在心情好的时候护着她。但一旦她不方便陪他的时候,他对她也变得不耐烦。
季微雨也试着去讨好她们,在回国无望后,她变得温顺起来,但越是温顺,她们反而越会欺负她。
在没有原则的退让中,温顺通常意味着可以被肆意凌~辱。
在一次波图外出的时候,三老婆带回来一个男人,是她的弟弟,那个男人想要和她睡一觉。
季微雨极力挣扎,那一次她们打伤了她的脸,波图回来很生气教训了她们,那之后,她们的行动就变得隐晦多了。
至少这样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
这让季微雨生出异样的错觉,他毕竟还是在乎她的。她想,或许是他太喜欢她了,才会让她用这样的方式留在他身边。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季微雨转过头,看见波图走了回来,她下意识有些脚软。
波图走得很快,他无视了两个其他老婆的呼唤,径直走向季微雨。
她坐在下面,居高临下看下去,便可以轻易看到没有穿戴内衣的身体玲珑而成熟的曲线。
“你怎么回来了?”季微雨声音发哑。
他对她一般都直接说中文:“洗了没?”
季微雨面色微微一变,波图已经拉住她的手将她拖了起来,然后直接一把抗在肩上,她挣扎了一下:“昨晚不是才……”
波图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转头直接在她腰上咬了一口。
“昨晚是昨晚。”
外面的火还在噼啪作响,大老婆使劲搅了搅粥,啪的一声将木勺扔在锅里。
旁边的屋子再次传出熟悉的暧~昧声和男人的低喘,这一回,女人的声音格外大一些,仿佛要故意让她们听见。
三老婆走到大老婆旁边坐下,咬牙骂:“荡~妇!”
“没有经过割礼的贱人——”
过了好一会,季微雨才缓缓从屋子里走出来,她身上的痕迹格外明显。
波图从后面跟着她走出来。
波图一边系裤子,一边看季微雨:“我知道你嫌我穷。”
季微雨立刻摇头。
“对了,我给你找了一个有钱人。以后你去过好日子吧。”他随意道。
季微雨猛然抬头。
波图的样子并不是开玩笑。
他目光落在她胸前,然后缓缓向下。
“说实话,我真的有点舍不得。”
季微雨:“你不能这样做——”她神色一动,忽然眼底有了希望,“你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波图,你放我走,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波图看着她,笑了笑,“波波.波图,你觉得你值多少钱,你有钱吗?”
季微雨嘴唇颤抖了一下:“我姐姐可以帮我,她可以借给我,她最在乎的人就是我。”
波图哦了一声,逗她:“一千万,有吗?”
季微雨身子微微颤抖。
“波图,看在我给你怀过孩子份上,看在我们过去的份上,看在刚刚的份上……我求你,不要卖我。”
波图看着她的样子:“不卖你也可以。”
季微雨紧紧盯着他。
波图:“让你姐姐也跟了我。你们姐妹都陪我的话,我考虑一下。”
季微雨面色刷的一白:“你做梦。”
波图得意冷笑一声:“今天之前我还真以为我做梦呢,没想到啊,季微雨,你这么值钱。”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别怕,那个男人可能床~上不如我,但其他看起来还挺好的,你要是想我,可以偷偷回来找我,我保证把你喂得饱饱的……”
季微雨啪的一声拍开了他的手,颤声骂他。
“畜生。”
波图回手就是一巴掌,季微雨躲避不及,踉踉跄跄退了两步。
“畜生?你不就是个出来卖的吗?你借的那些裸贷还不上,不就在群里明码标价卖吗?要不是我,你还要卖多少人才还得上?”
他歪头看她面色灰白的样子,冷笑。
“你那么爱钱,你姐姐那么在乎你,怎么?连你那些视频照片也没胆子给她看?”
季微雨眼眶红了。
波图看着她,犹如看一件货物。
“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不然,错过了这个买家,我可不知道下一回,你会在哪里?”
火堆里的火已灭了。
她看着黑乎乎的锅里的粥,烂糟糟一锅,看着就恶心,就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她伸手拉了拉身上撕碎的布。
波图伸手揪了揪她的脸。
“怎么,还舍不得?走吧!”
季微雨伸手按下他揪着脸的手,木木问:“那个人真的很有钱吗?”
“是啊。”波图嗤笑。
“我想把我的东西带走。”
波图笑了:“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你的?”
季微雨颤巍巍一步一步向屋子走去,过了一会,她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红色的泡泡枪。
那是当日和季挽澜见面,她再泥水中捡回来的。
波图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
沿着有些隐秘的村落和小道走出去,路过一小片沼泽和一小段废弃的沥青道路。
一辆黑色汽车停在前面。
季微雨赤足走过去的时候,一个纸箱子扔在了地上。
车门打开,季微雨站在门口,里面只有一个司机。
司机是个亚裔。
季微雨心里陡然生出细碎的希望。
她心情复杂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搂钱的波图。
波图根本没看她,他蹲在地上捡着散落的美元。
季微雨伸手按住车门,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波图,呸了一声,一口口水吐在一张钱上。
然后她后怕又迅速钻进了车里。
波图鼻子哼了一声,看着车轮,还是将那张钱捡了起来。
车门关山的瞬间,他忽的有些后悔,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但到底已经签了字按了手印,他继续捡钱,有了钱,还怕没有更好的女人?
捡着捡着,他的动作忽然有些顿下来。
手上有淡淡的绿,那张沾了口水的美元竟然有些脱色。
车子一路疾驰。
季微雨只敢坐着一小块地方,免得身上的灰尘脏了坐垫。她小心翼翼张望着。
从这辆车的装潢和型号来看,花钱买她的人的确是一个有钱人。
开车的司机衣着整齐,目不斜视。
她想了想,小声问:“您好,请问我们是去哪里啊?”
司机置若罔闻。
季微雨又问了一次,司机甚至连从后视镜看她一眼的动作也没有。
这是个训练有素的仆从。
她不敢再说话,手里紧紧拽着红色的塑料管。
不知道开了多久,又绕了圈,渐渐步入平缓的道路,中途换了一辆车,然后最后从一条窄街到了一个大门前,车子按了三声喇叭,铁门打开,车子在一片花架甬道中开了进去。
然后司机停车。
这时候一个年约五十左右的当地女人走过来,她拉开车门,示意季微雨下来。
即使只是前厅,前面也铺着柔软的地毯。
季微雨脚尖微微一顿,她的脚上都是灰,害怕脏了这地毯。
妇人伸手托住她的手,将她往里面带,她的手宽大温暖,季微雨的不安稍稍缓解了,但越往里面走,这一身的狼狈和脏污,却越发觉得难以忍受的难堪。
她小声用英语问妇人:“请问怎么称呼您?”
妇人很温柔,她的肤色很深,笑起来的牙齿显得格外白。
她张了张嘴,里面只有半截舌头,原来是个哑巴。
哑婆不会说话,但做事很利落,她带着季微雨到了走廊深处,转过两个弯,然后便到了浴~室,浴~室里面的浴缸已放满了水,哑婆将浴液和花瓣都倒进去,然后帮季微雨脱衣服,她的手温柔又细致,季微雨的不安稍稍安定。
水很温暖。
带着久违的芬芳。
身体上面的污浊和痛楚都在浸~润消失。
浴~室明亮光洁,进口的喷淋系统还是全新的。
雪白的浴巾柔软干净。
季微雨轻轻将手按在浴缸的下面,温润的材质妥帖的触碰着她的身体。
一切,仿佛做梦一样。
一个历经苦难的灰姑娘的梦。
她洗完了,哑婆又拿着吹风上来,一点一点帮她吹干头发,哑婆有点胖,但动作敏捷,她吹头发的动作温柔,等到头发吹干,换了一条素白的丝质长裙,季微雨呆呆看着前面化妆镜中的人。
哑婆站在她身后,对她微微笑了一下。
她的目光滑过镜子中那张白~皙却有些微红的脸,脖子上还隐隐可以见到暧~昧的红点,肩膀上也有淡淡的牙印,而若是脱掉衣服,在身体其他隐秘的地方,这样的痕迹更多。
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这样的身体。
季微雨伸手按住胸口,转头看哑婆:“我眼睛怕光,可以拉上窗帘吗?”
哑婆走过去,拉上了薄纱,然后第二层。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敲门。
季微雨霍然紧张起来。
转头看向门口,哑婆也看向门口,她的手温柔拍了拍季微雨的肩膀,然后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关上了,哑婆没有回来。
进来的是一个男人。
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肩宽腰窄长~腿,他朦胧的影子仅仅站在那里,季微雨便感觉到了紧张。
但现在不是紧张的时候,她缓缓站起来。
如果这个人就是买她的男人,她的未来都在他手上。
她站起来的时候,前面的人也走了过来。
昏暗的光线中,她还是隐隐看清了前面的人。
那是完全不同于波图的存在,是如此英俊而又优雅的一个男人,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走过来的时候,他伸手摘下了眼镜。
季微雨自然知道一个男人摘下眼镜意味着什么。
她无比庆幸,在刚刚拉上了窗帘,足以遮住她身上所有的痕迹。
而对侍奉一个男人来说,她也有足够的信心和技巧。
她缓缓走上前两步,然后停了下来。
前面的男人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这个动作显示着这是一个掌控欲浓烈的男人。
她没有动,只是轻柔的呼吸。
她听见他的声音,是带着口音和磁性的汉语:“怕吗?”
季微雨缓缓摇头,她轻轻摇头的时候,下巴便在男人的指尖微微晃动。
她听见男人轻轻笑了一声。
然后他低下头来,吻住了她的唇。
季微雨身体微微一颤,他的吻如此娴熟而又技巧,他的手几乎同时揽住了她的腰,然后缓缓向下,抚上更下面的位置,她垂在腰间的手几乎同时伸出去,温柔揽住了他的脖子。
舌尖和唇齿触碰到柔软的唇,细细的描摹啃噬,带着狠戾和几分恶意。
季微雨微微张开唇迎合,便在这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定住了。
然后他突然松开了她。
他的声音一瞬间变得警惕和冷酷。
“你是谁?”男人问。
季微雨的手还在他的脖子上,她的温存和柔软并没有得到同样的回报。
他走过梳妆台,伸出手,呼啦一下,窗帘全数拉开。
宋让清清楚楚看见了那张形似的脸,惶恐而不安看着他,女人的身上还残留着暧~昧的痕迹。
而她的嘴上,并没有他印象深刻的伤口。
这不是他要找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5 23:13:33~2020-04-26 23:5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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