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酒店, 季挽澜被他像个小猴子似的带回了房间,然后稳稳安置在沙发上。
他净手消毒, 在会客室将一应药品纱布摆好, 再将季挽澜带过来, 让她在软凳上做好, 这才用浴~室的一次性发圈将她头发束了, 取了消毒的棉签。
凳子有点低, 他便要弯腰低下头, 扣的一丝不苟的扣子在眼前晃。
他的动作熟练利落, 从他手肘之间的缝隙看固定住的发髻,挽得还挺不错的。
好吧。
季挽澜微微抬眉, 状似无意:“梳得挺好。”
看不出来, 挺麻利啊, 也不知道和谁梳了多少次。
陆夜白正将她额角旁边凝固擦掉的血渍去掉, 越接近伤口, 越看见伤势的严重。
季挽澜见他不搭腔, 将目光微微移开, 又觉不甘,将目光又移动回来。
陆夜白伸手捧住她半边脸, 微微用力惩罚她的不专心:“不要动。”
他换了两根棉签, 忽的将棉签一扔, 叹了口气。
“怎么了?”季挽澜有些紧张,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从方才开始伤口就麻酥~酥的痛,难不成伤了骨头?
陆夜白伸手扣住她探向自己头的手腕:“脏。”
然后另一只手扶住她腰和肩, 将她抱~坐到了桌子上。
他直起腰,站在她前面,这一下她面前的视线全部变成了他的胸膛,他向前一步,两人的姿势陷入极度的暧~昧。
季挽澜的脸一下红了。
“你干什么?……我,我还受伤呢。”
陆夜白垂眸看她一眼,眼底是淡淡的笑意,那笑意越来越深:“这样看得清楚些。”
说话间他的手指灵活将药膏调制好,然后蘸了一点,季挽澜不动。
陆夜白先小心翼翼用了一点涂在边缘,清凉的触感掩盖了火辣辣的伤口。
疼。
她倒吸了口凉气。
陆夜白探身轻轻在伤口吹了口气。
季挽澜身体顿住,脸更红了。
好在剩下的手心的伤口并不算严重,在手心的已经结痂,他又靠近吹了口气。
抬头的时候,脸上忽然挂了一丝淡淡的笑。
季挽澜有些奇怪又有些不安:“傻笑什么呢。”
陆夜白但笑不语。
季挽澜一旦被极其好奇心,心里猫抓似的,歪头催促追问:“你说呀。”
他仍旧笑。
只是笑意稍微变了一点,渐渐扩大,俊朗的脸上带着微光,仿佛那之前高高在上的指挥官大人,神色冷凝的人,是另一个人。
一个年轻的、生动的男人,却又隐隐带着几分几乎转瞬而逝的少年的英气。
季挽澜被他的笑感染了,她微微睁大眼睛,做出惊疑的样子:“呀,带了花,真傻了?”
他听了这话,好像听见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越发笑出来,笑到最后眼睛弯弯成了月牙,季挽澜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大笑时候能这样的……可爱,她呆呆看他。
她呆呆的土拨鼠一样的样子让他笑容更甚。
“到底笑什么啊。呆~子。”
这时候他伸出了手。
他的左手掌心赫然是一道疤痕,无论是形状走向,都和季挽澜的右手掌心的疤痕相互辉映,看起来仿佛是一道别有深意的延续和链接。
“我刚刚突然在想,举行婚礼的时候,要是没有最好的圣纱做成纱圈,那也不必担心了。”(注:泰国婚礼需要带僧人诵经后的纱圈在头上)
“要是现在回去,一个月后,那时候天气正好,你的伤口又刚刚好,什么都不耽误,你喜欢中国传统的嫁衣,预订一件也来得及,要是穿泰服的话不会太热。”
“不过,我又想到,要是大家都参加的话,你这么容易脸红,会让那帮坏东西当成宝贝的。”
“所以,我觉得应该最近先找个什么项目,将他们送出去,最好远一点,西伯利亚或者南非。”
“然后,突然想到,要是最后拍照的时候还是不能太严肃的好。应该稍微笑一笑。”
“就随便练一练。”
季挽澜:……
脑子里一下一下,她看着他,所以,这是……在求婚吗?
她终于从他的话里找到了关键词。
“一个月?”
“是啊。”他抬头。
正好手上做完了最后一个收尾。
——说话间,纱布刚刚贴上她的额头,上面是绷带,贴上去正好准确盖住她的伤口。
“好了。”
他退后一步,欣赏自己的杰作。
季挽澜眼尖,只见他腰间衣衫的黑似乎更浓,加之鼻尖的淡淡血腥味,微微疑惑,伸手去触。
陆夜白更退一步。
“痒。”
她还没摸~到呢。
挽挽同学忽然有了扳回一城的小小狡黠。
“怕痒啊?”
她抬头,这回轮到她笑了:“知道一个怕痒的人被不怕痒的人知道他其实很怕痒的下场吗?”
陆夜白挑眉:“是吗?”
他伸手解脖子上第一颗扣子。
性~感而又野性,偏偏带着几分睥睨的优雅。
季挽澜咽了口口水,他蓦的一笑。
一边解一边转身向后退去,他的身后便是浴~室。
连同声音一同隐藏在了浴~室门后。
“不如挽挽过来细细讲一下。”
“在下,洗耳恭听。”说到洗字,里面果真传来了水声。
脸皮真够厚啊。季挽澜低声哼。
那一个月是什么情况,还没说清呢。
开什么玩笑,一个月?结婚——劳动合同签订三年,试用期也要六个月呢。
而且她学业也没完成,对方其他情况也没了解,还有户口的问题……她总之……是不想嫁到国外的。
现在还找回了妹妹,对,现在季微雨刚刚回来,这个档口,更不要提这些事才好,先让她好好休息,避免触景生情。
里面的水声挺大,过了一会,水声变小了。
陆夜白的声音在浴~室门后响起。
“挽挽,帮我拿一条浴巾。”
他的浴巾都是单独购买置购的,并不在浴~室里。
季挽澜转头看见床尾凳上果真整整齐齐放着一叠柔软洁白的浴巾。
她在桌上的净手盆里洗了手,走过去取了一条浴巾,又想起那茬。
“……刚刚你说一个月什么的?”
“婚姻不是儿戏,我老家有话说,结得快,离得也快。”
“所以,这事,我们都想想,万不可冲动。”
浴~室里面嗯了一声:“浴巾,挽挽。”
季挽澜走了两步,顿住:“你先答应。”
“浴巾给我,我出来说。”
季挽澜坚持:“你先答应。”
陆夜白无奈:“不给,我就要出来了。”
季挽澜按住紧张:“等下,你别做傻事。”
“可我是傻~子啊。”
话音刚落,浴~室门突然打开了,然后里面的人真的走了出来。
季挽澜猝然啊了一声,整个头腾一下,埋头用浴巾捂住了脸。
像躲进沙子的鸵鸟。
过了一会,鸵鸟手上的沙子被人抽走了。
前面的人一手用浴巾擦头发,带着三分无奈五分宠溺,两分笑意看着她。
他身上裹着浴袍,水珠从修长的脖颈落下,滴落到深深的胸膛之间。
碎金裂玉。
“你骗我。”挽挽同学这才发现自己再度上当,愤愤指责。
骗子戳穿她。
“你若不看,怎么知道我骗你。”
某人顿时脸红,大觉吃亏,赖皮到底:“我什么都没看见。”
话虽如此,她眼睛还是忍不住瞟向他腰间,刚刚看到只是错觉吗?
骗子毫不吝啬,大方极了:“买一送一,不光可以看,还可以摸。”他伸手拉季挽澜的手,向自己浴袍腰间而去。
季挽澜顿时跳起来,独自跑了出去。
“流氓。”
“我才是受害者呀。”陆夜白笑。
季挽澜已经跑了出去。
等她真的跑了出去,他这才扔了浴巾,缓缓拉开浴巾,腰间上的红再度浸出,那颗子~弹擦伤了旧伤,稍稍一动便开始流血。
刚刚用了力,现在伤口再度裂开了。
他一手取了桌上的消毒液,一手取绷带,消毒液滴落在伤口,他微微蹙眉,忍了下去。
然后将涂上药的绷带裹上腰间。
一圈。
绕到后面的时候,手臂的动作拉扯着伤口,他动作放缓了一点。
这一点伤,对他的经历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这样的疼痛的程度也不过尔尔。
他早已习惯了独自处理伤口。
即使君那在,在做肩膀的取弹手术那一次,他仍然不希望用麻药。
一方面是不希望麻药影响感官,另一方面,那是对亲密的同伴也不能说的警惕。
但今天这一次,却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几乎下意识的,他不想让她知道。
他裹好了最后一圈,但纱布长度刚刚好要在腰后系上。
他反手过去,稍显生硬系结。
就在这时,身后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
带着纱布的温暖手掌接过了纱布,然后在他身后系上了一个结。
“疼吗?”她的声音不大,却是温柔的。
陆夜白只觉嗓子微微一干,他几乎下意识的,顺着她的话,细细感受那伤口。
没有一次,神经末梢感觉如此清晰。
“痛的。”他点头说。
“傻。”季挽澜说,她手上略一用力,恼他哄走她,“痛,干嘛不说。”
陆夜白~带了几分可怜兮兮的声音,就像向母亲不动声色撒娇的孩子。
“说了,更痛啊。”
受众人嘱托前来看望老大的君那和班猜,站在门口咽了口口水。
君那手上捧着全套的药品和纱布。
他压低了声音问班猜:“……还……进去吗?”
班猜:“你也想痛一痛?”
“还是,想死一死。”
作者有话要说:柔软的心绪变化~
感谢在2020-06-29 00:22:23~2020-06-30 23:2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