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纪尚轻,所以要借一个权威之人,把药方给我妈。”谢玉帛解释原因,“钱大夫可愿意帮忙?”
“愿意、愿意!”被谢玉帛叫做权威人士,钱开康老脸发热,“我不是虚长几个年岁罢了,比不得小公子年少惊才。”
也就虚长五十年,年纪不是很大,可以拜师。
钱开康憋了许久,到底不敢耽误一个高中生的宝贵时间。
谢玉帛没钱,于是掏出一张符,晃了晃,“唔,就用这个抵酬劳吧。”
那是一张怎么样的符呢?这么说吧,去灵明寺的路上,小摊上一捆十块。钱开康认真看了看,实在无法辨析这张符的特别之处。纵使钱开康学富五车,都吹不出花来。
他笑语从容地接过:“举手之劳,本不应收钱,但既然是小公子所赠,我定当随身携带。”
这老头好识货,谢玉帛一高兴,又送了他一张。
钱开康怀疑谢玉帛是不是看不见,把符纸当成纸币了。
“这是符?”
“对,嗯……按照你们的说法,就是开过光的。”
钱开康欣然收下。
谢玉帛跟他对好口供,便打算走,这时外面停了一辆车,来了一个贵妇模样的客人。
钱开康有心想请谢玉帛再露一手,又怕耽误他上课。
“钱叔,你们这可以隔帘问诊吧?”谢玉帛突然问。
“有!”钱开康忙不迭点头,就是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他利索地拉开一张帘子,剪了一个手腕粗的洞,做这些事的时候他敏捷的仿佛重回三十岁。
谢玉帛坐在帘子后头,钱开康在外面装抓药的助理。
郑玢疑惑地瞧了一眼钱开康,难道不是这老头看病吗?她也是广撒网,才会来这种民间中医馆。
钱开康:“今日我师父坐诊。”
师父……那不得九十岁了?
郑玢把手伸进去,明显感觉到搭在她手腕的指腹十分细腻,不像老年人,或许是人家师父驻颜有术?
郑玢是薛菁的好朋友,来过谢家几次,谢玉帛见过她。谢忱泊为人谨慎,钱开康若是没有拿得出手的实绩,光凭王付杨引荐,他不会轻易让薛菁喝药。
如果他治好郑玢,钱开康的说服力就不一样了。
谢玉帛压着嗓子,“从脉象上看,郑女士肠胃不好,是早年奔波劳苦,饮食不规律所致。”
原本心不在焉的郑玢,闻言坐直了身体:“老先生说的是,我和丈夫早年一起跑运输,顾不上身体。”
中医西医都看了,胃病靠养,郑玢药也喝了一大堆,迟迟不见效,西医说情况不好,可能要切胃。
郑玢恐惧开刀,宁愿喝苦哈哈的中药,最近疯狂求医当中。
谢玉帛:“你不仅饮食不规律,早年还经常吃一种食物,身体已经屡次警示你,你却不当回事。”
隔着帘子的大夫突然疾言厉色,郑玢小学生一样检讨道:“是我图便宜。”
以前没钱,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她和丈夫在西北呆了七八年,那里有一种特产主食,郑玢每次吃了都胃胀,但是它便宜啊,一斤才几毛,适合当干粮,丈夫又喜欢,长途运输时他们便以此为主食。
如今他们的物流网遍布全国,家大业大,丈夫为了感激她还用她的名字命名,但是再有钱,也赎不回健康的身体了。
“人心易变,没必要为了别人委屈自己。”谢玉帛点到即止,拿起毛笔准备开方子。
不一会儿,谢玉帛写满一张纸,从小洞里递出,“早晚饭后办个时辰服用,抓药吧。”
钱开康双手接过药方,“我来抓——”
等等,这上面写得什么?
钱开康以为自己的字够“龙飞凤舞”,但好歹遵循医学界的简写放飞规律,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谢玉帛的字他是一个字都看不懂。
不是简写,毫无规律。
给薛菁的药方,是谢玉帛细细琢磨,仔细增减剂量,郑重写下的,因此还能看懂。给郑玢的这张写得快了一点,就暴露了本性。
钱开康想,小公子是盲人,能写成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小公子字体狂放不羁,但我老眼昏花,怕看错关键剂量,能不能通读一遍?”
谢玉帛依言照办。
钱开康越听越心惊,短短几分钟问诊时间,就能想出这样的神仙方子,怕真是那个神仙下凡吧!
郑玢对谢玉帛心服口服,拿到药材后,期待道:“老先生完全听不出年岁,说是十八也有人信。不知有没有抗衰老的……”
十八岁的大国师挠了挠脸蛋,“对不起,没有涉猎。”
郑玢特别遗憾,她直觉要是能在老先生这里买到抗衰老配方专利,她能开一家世界一流的化妆品公司,年流水百亿起。
但是术业有专攻,精于一处更上层楼,郑玢对手里的养胃药方更有信心了。
付钱的时候,郑玢拿出一张卡,钱开康询问谢玉帛该收多少钱。
谢玉帛小声道:“我收钱?”
“您开的方子,当然您收钱。”
谢玉帛没想到自己除了那一百块,第一笔收入竟然是给人看病,心情复杂,“我也不知道该收多少,钱叔帮忙定价吧。”
钱开康深谙赚钱之道,这时候你定得越高,郑玢越觉得靠谱。
“师父不轻易出山……”
郑玢:“多少都是值得的。”
钱开康:“五千。”
郑玢:“果然是医者仁心,老先生医术精湛,不妨收多一些。哪里刷卡?”
谢玉帛插嘴:“只收现金。”
大国师不喜欢电子货币,没有赚钱的实感,他还是最喜欢前世地窖里的二十万两黄金,金灿灿沉甸甸,看得见摸得着。
郑玢终于认识到老先生年纪大的地方了,老人家嘛,接收不了电子支付,她一下子有了实感,吩咐司机去银行取钱,多取了一万。
谢玉帛眉眼弯弯地捧着一大叠人民币,也送了郑玢一张符。
郑女士心里感慨,她刚才怀疑老先生十八,确实不对的。
郑玢的车一出现,王坪就躲起来了,他年轻时服过役,最近又捡起了反侦察知识。小少爷无所不能,王坪觉得自己需要长进,不然容易被解雇。
回学校的路上,谢玉帛还给王坪一万块买书钱。
王叔惊讶于谢玉帛赚钱能力,嘴上还是道:“少爷赚钱不容易,其实这钱可以跟家里报销。”
谢玉帛:“我都是大人了,怎么还能花家里的钱。”
他手机里也有支付软件,绑的是他哥的卡。
晚上放学,谢玉帛打算去天桥溜达一圈,找一个算命的好去处。他和王付杨商量好了,以后一放学他就去按摩馆,正门进去,后门出来,然后把手机留在按摩馆。
他用这五千块买了一支双卡手机,把他哥送的电话卡也装进去。这样,定位记录留在按摩馆,他哥打电话查岗他也能接到。
王坪默默帮着小公子做这一切,感觉到一丝丝孩子叛逆的头疼。
“王叔,有人在跟我们。”
“什么?”王坪心惊胆战,把持方向盘的手微微不安,会不会是那伙人,万一直接撞上来怎么办?
“听我指挥。”谢玉帛拿出一张符,装模作样的贴在驾驶座后头,然后灵活地指挥王坪开车左进右绕,不慌不忙。
王坪一头雾水,为什么他觉得小公子这行为不像是要躲开,反而把自己暴露在危险区。
“少爷这……”
“成了。”
王坪从后视镜看去,只见两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别住对方,车门一开,下来两伙气势汹汹的黑衣人,一米八八撸着袖子,一副即将当街火|拼的架势。
王坪这才明白,原来跟着他们的有两伙人,而且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谢玉帛几个摆尾,把两伙人暴露在对方视野下,挑起矛盾他最行。
王叔加速驶离现场,猜测有一方是自己人。
谢玉帛到家时,薛菁正在院子里浇花,他过去挽住她的胳膊,面不改色:“妈妈,今天中午我在王老板那里学按摩了。”
薛菁心疼地捧起儿子的手:“手酸不酸。”
“不酸。妈妈,王老板说他认识一个老中医,药到病除,以前他脖子上肿这么大一个包——”谢玉帛夸张地两手比心,“老中医扎两针就好了。你也请他来看看好不好?”
薛菁自然说好,儿子的关心比什么老中医都好使。
谢玉帛高兴道:“周六就看好不好?”
再过两天周六,到时候郑玢的情况好转,薛菁就会试试了。
“我学了按摩,我给您试试。”谢玉帛半真半假道。
一方面为了取信薛菁,证明他是真的在学按摩。另一方面,谢玉帛学医的,对人体经络穴道了如指掌,不说推拿,普通按个肩膀,谁不会啊。
薛菁是他的妈妈,照顾了傻了的他十八年的妈妈。
谢玉帛上辈子一家糟心,十四岁逃家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这世总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多。
“那谢谢小帛了。”
晚饭上,薛菁用了五分钟时间,从头到脚夸了一通谢玉帛,“懂事”、“好乖”、“有出息”……谢玉帛听得直不好意思。
“王老板夸我学得好,突飞猛进,就是学这块的料。”谢玉帛自卖自夸,疯狂暗示他在按摩店扎根的意愿。
谢家父子有点眼馋,十分羡慕薛菁。
谢建明发话:“那你一定要好好学,爸爸以后给你开连锁店。”
谢玉帛懂事道:“爸爸,我也给您按按。”
谢建明咬牙拒绝,他们是男子,骨骼肌肉都硬邦邦的,很费力。而且,他也愿意让媳妇在家里享受独一无二的待遇,比如小儿子的按摩。
谢忱泊一会儿看看完全被谢玉帛收买的爸妈,一会儿看看谢玉帛,难得没有加入吹捧队伍。
他在思考一件事。
与此同时,商总也在思考,因为他得向谢忱泊解释,为什么派人跟踪他的弟弟。
他的人还跟谢家的保镖打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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