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扎的马尾下是一张精致的瓜子脸，女孩儿红唇白齿，五官明丽但不显刻薄，长霖宽松的校服短袖也难掩那姣好的身形。
她腰间系着外套，迈着步子走到她的身旁，手里拎了瓶水，漂亮的杏眸扫了眼篮球场，“还记得我吗？前天我们见过的。”
温黎点点头。“许飒。”
许飒弯起唇，开口说到。“你也选的排球课？”
“嗯嗯。”
“那刚好，我也是。以后咱们就在一起上课了。”她顿了顿，忽地想到什么。“听楚晏说，你妈妈和他妈妈是好朋友？”
温黎愣了一下，对上女孩儿的目光，轻轻点头。“嗯。”
“我还以为他骗人的，原来真是……”许飒自来熟地说道:“对了，忘了说，我和楚晏还有那只窜天猴从幼儿园就认识了，勉勉强强算朋友叭。”
女孩儿的思维太跳脱，温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窜天猴？”
“喏，看见没，就是那只穿骚橙跑鞋的猴子。”
温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篮球场里只有一个穿着橙色鞋子的，是程时意。
她噗嗤轻笑出声。
碰巧，窜天猴无意间回头，发现站在铁丝网对面两道身影，眼睛一亮，他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汗，快步跑了过来。
“飒飒。”
许飒的身形一顿，随后面无表情地开口。“你谁呀？我跟你不熟，别叫的那么亲。”
程时意贴在铁网上。“那天我开玩笑呢，跟你道歉好不，别气了？”
“给母夜叉道歉？”
他尴尬地咳了咳，“我错了……”
许飒抿着唇，神情刚有所松动，便见一个女生握着瓶矿泉水扭扭捏捏地走到他身旁。
“时意，喝点水吧。”
程时意正口渴，见是同班的，没多想笑着伸手接过。“谢啦。”
女生摇摇头，红着脸跑开。
他仰起头，喉咙咕咚咕咚地滚动，不一会儿瓶里的水没了大半。
许飒:“？？？”
程时意刚喝完，便被迎面而来的一波水浇了个透心凉。
“程时意，你去死！”
水珠从头顶落下，沿着下巴淌湿了身前大半的衣料，他狼狈地抹掉脸上的水，睁开眼女生已经背过身，气势汹汹地离开。
好好的，他又怎么招惹到这祖宗了？
站了会儿，直到上课铃响，程时意看了眼排球场地里斜对角正在和温黎说话的女孩儿，叹了叹气颓败地转过身。
绕着排球场地跑了几圈热身之后，老师交了些对垫技巧，就让学生两两组队练习起来。
从刚刚泼完水离开之后，许飒都一直抿着唇生闷气，老师让练习，她也似是没有听到，一个人站在那里走神。
温黎从地上拿起一只排球，走了过去。
“你还好吗？”她晃了晃手中的球，“要不，我们两一起练习吧。”
目光落向某处，许飒狠狠瞪了眼才收回视线，牵强地弯了弯唇。“嗯嗯。”
她本来就不喜欢打排球，当初选课也是一时手抖点错了。
刚又没认真看老师演示，再加上总是把球幻想成某人的头，泄愤似的一不小心就给拍飞了。
蓝白黄相间的球在空中越过一道弧线，径直飞进了对面的篮球场里。
温黎转过身，看见排球在地上弹跳了几下，缓缓滚到一双黑色运动鞋旁。
男生正和身旁人在说话，没注意到脚下，她迟疑了一下，开口喊到:“楚晏。”
声音被掩盖在一片嘈杂声里，温黎咽了咽喉咙，扬声又叫了一次。
“楚晏！”
这一声，终于落入了那人的耳中，一双清冷的视线忽地向她的方向投来。
她稳了稳声线，指着他的脚下。“能帮忙把球扔过来吗？”
楚晏低垂着眼望向脚下的那颗球，半倾下身伸出长臂一手捞起，迈着悠闲的步子缓缓走来，隔着一扇铁网，停在她的对面。
“个子小，力气倒挺大的。”
温黎脸霎时涨的绯红，呐呐说到“不小心的……”
“后退。”
“啊？”
他半挑起眉，又重复了遍。“往后退。”
“哦，好。”温黎乖乖后退了两步，然后看见他轻轻一掷，手里的排球已经翻过铁栏，稳稳地落在她的面前。
她弯腰捧起球，看向对面的楚晏。
“谢谢。”
“嗯。”他轻应了声，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害得女孩儿一遍一遍地满场地捡球，见她抱着球回来，许飒有些愧意。“抱歉啊。”
温黎摇摇头，“没事儿，那个你……心情好点了吗？”
别说，打出一身汗，郁闷的心情还真的舒畅了不少。
“嗯，好多了。”
“那我们要不要再练会儿？”
“嗯嗯。”
许飒抱着好好练习的心态，但没垫一会儿，肚子猛地一抽，她弯下腰蹲在了地上。
温黎忙跑到她身边。“许飒，你怎么了？”
这熟悉的坠痛……“好像大姨妈来了。”
距离运动场最近的厕所在图书馆一楼，许飒进去后，温黎则站在外面等待。
长霖中学的图书馆是一座圆形的建筑，被人戏称是“上帝的马桶”，她还没有进去过。
玻璃窗里灯光明亮，她看见一排排的书柜上陈列着整整齐齐的书籍。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从她脚下飞快窜过，温黎看清那是一只白色的小猫。
猫很快消失在一旁的拐角，她看了眼身后的厕所，犹豫了下缓缓走了过去。
走近才发现拐角后是一道环型楼梯，白色的小猫蹲在角落里，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她。
温黎怕狗，但喜欢猫。
那猫见到她，喵喵地叫了两声，声音软萌可爱。
她弯起唇刚要走过去，却忽然注意到楼梯拐角下露出的两双鞋，正困惑时，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
“原来是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人呢。”
“没事，都在上课没人来，快让我再亲会儿。”
温黎蓦地睁大眼睛，震惊于自己听到的对话。
他们在……
她怔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匆忙地转过身准备离开，却一头扎进了一个滚烫的胸膛上。
汗液的气味里夹杂着淡淡的柠檬清新涌进鼻间，这气息……有些熟悉。
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头顶落了下来。
“我说，抱够——唔……”话音消失在温软的手心里。
楚晏低睨着那只横在自己唇上的手，眸色一暗，便见怀里的女孩儿匆忙抬起脑袋，伸出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一走来，就看到她站在楼梯口探着脑袋不知道在干什么，本打算去厕所的脚步就这样走了过去。
却偏偏没有料到女孩儿会一头扎进自己怀里。
那张白皙的脸颊映入眼中，一双小鹿眼清澈乌亮，浓密上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像两把小扇子，这样近的距离，足够楚晏在那双眼里清晰的望见自己的面孔。
他嗅到属于她身上的淡淡香气，萦绕在鼻端，吸入肺里，像是卷入了一团火苗，在身体各处掉落，掀起异样的感觉。
陌生，且不妙。
楚晏不喜欢这种不受自己掌握的失控。
喉头一紧，他微蹙起眉，抬手拿开唇上的手，掀起薄唇，低声询问。
“做什么？”
温黎张了张口，憋了半天脸都涨红了，压低声音支支吾吾说到:“别过去，有人。”
有人？
楚晏眉梢微挑，看了她一眼，一道迟疑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你们这是——”
还不等他们有所动作，楼道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对男女生急匆匆从里面跑出，撞见拐角处的两人后，面面相觑，红着脸离开了。
从厕所出来的许飒捂着阵阵抽痛的肚子，目送着一对小情侣离开，收回视线看向还僵持在那里的两人。
额……这是什么情况？
“楚晏，你怎么也在这儿？”
女生的话唤回了温黎的思绪，察觉到两人过近的距离，她忙不迭地后退了半步，低下头跑了过去。
“你们在那儿干嘛呢？”
她轻咳了一声，“刚有一只猫在那儿叫，我去看了一下。”
“白色的？”
“嗯嗯。”
“哦，它叫白糖，是咱们图书馆的镇馆之宝。”
“镇馆之宝？”
许飒勾起唇。“我封的。”
“……”
她瞥了腰手插兜散漫踱进男卫生间的身影，收回视线。
“那咱们走吧。”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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