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晓从亲眼看着他把卡放在温黎手里的那一刻就震惊地愣在那里。
她怎么也想不到，好好的一把火会突然烧到自己身上，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转不过弯来。
那道凌厉的视线宛若刀子射向她，孙晓晓心脏扑通扑通作响，结结巴巴地说道。
“没、没意见。”
“既然没意见。”楚晏微微颔首，声音淡漠却不容置喙。“那就道歉。”
“楚晏……”
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他神情冷冽，再次重申。“我说，向她道歉。”
众目睽睽之下，他就这样语言直白地逼迫她，不留丝毫的情面。
孙晓晓脸色红白交替，她侧头看向一旁的裴悦，投去求救的信号。
“楚晏，要不算了吧，晓晓也是出于好心……”
一声轻嗤打断了她的话语，“所以冤枉了别人不应该道歉？”
触及到那双森冷的眸光，裴悦的话堵在口中说不出来，她闭唇不再多言。
门口的预备铃响起，进教室的人越来越多，不明状况的同学从几人身旁穿过，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那道修长的身形抵靠在第一排的桌前，身姿慵懒，垂着眼眸静静地、极有耐心地等待着。
初中同学那么久，孙晓晓清楚他的为人，也知道如果自己不道歉，即使拖到上课，他都不会罢休。
她紧握着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吞吞地走到温黎的面前，压着一肚子的不甘与愤懑，红着眼低声开口。
“对不起。”
温黎没有看她，而是抬眼望向倚在桌前的身影，那双漆黑的眸子也正看着自己。
没有什么比污蔑更能摧毁一个人的尊严。
从小到大，她替温杰背过太多的黑锅，她解释，婶婶不信，说她是撒谎精。
现在她同样解释，可她们也不信……
如果不是楚晏，她大概又会变成众人口中的“小偷”。
温黎无法风淡云轻，大度地说一声“没关系”，至少现在……她做不到。
她犹豫了会儿收回目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我从来没有偷过别人的东西。”她挺直脊背，目光清透，恬淡的声音落入教室里每个人的耳中。“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说完，温黎转身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不再理会那一道道投来的视线。
孙晓晓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就像大庭广众被人一巴掌生生打在了脸上，让那么多人看了自己的笑话。
她死死盯着那道离开的身影，随后咬着嘴唇跑到座位上埋头大哭起来。
“晓晓……”一旁的裴悦看了眼神情淡漠的男生欲言又止，抿着唇回到座位去安慰好友。
下节课是物理，温黎抽出课本打开正要预习，桌边忽地多出来一杯奶茶。
手上的动作顿住，她迟疑地抬起头。
被女孩儿注视的楚晏轻咳了一声，别过视线。“多买了杯扔了浪费，给你了。”
“谢谢……”
“嗯。”他转身在走廊道另一边坐下。
课后去厕所的路上，出了教室程时意一把搭上楚晏的肩膀，堆积了一节课的好奇心通通倒了出来。
“刚在教室里，人女生脸皮薄所以我一直没问，现在该说了吧，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一天时间就好上了？”
这速度简直堪比火箭上天，蹭蹭蹭！让他大跌眼镜。
“好你妹。”
“我妹待在幼儿园上学呢，别老天天惦记她，赶紧如实招来。”
程时意模仿他的神态，抬起手高冷地轻咳了一声，单手插兜，口吻冷淡地说:“多买了杯扔了浪费，喏！给你了。啧……”
“还专门打完球跑去排长队给人买奶茶。没看出来，追女孩子的套路比我还深。”
楚晏睨了他一眼，目视前方，言简意赅地开口，省去了人住在他家的部分。
“她妈和我妈是好友，林女士让我多关照关照。”
“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
程时意摸了摸下巴，有点质疑又找不出破绽。“那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你们认识。”
“你有问过？”
他想了想，好像是没有……
突然想到什么，他狡黠一笑。“按照剧本，阿姨是不是还给你俩定了娃娃亲？然后你们日久生情，水到渠成，到时左手毕业证，右手结婚证，怀里还兜着娃。”
脚步顿住，楚晏微转过身，手插兜半眯起眼，几秒过后凉凉说到:“我说程时意，你丫的是不是看多脑残剧得了后遗症。”
娃娃亲？亏他想的出来……
都什么年代了，林女士再怎么着，还不至于做出这种嚯嚯儿子的缺德事。
“有这么漂亮的娃娃亲对象，要是我肯定做梦都能笑醒。”
他轻嗤道:“那你就继续做你的白日梦。”
教室里温黎抬起眼就看到搁置在桌上的那杯奶茶。
纤细的手指触上已经没了温度的杯身，犹豫了会儿，她低头轻轻吸了一口。
温凉的液体流进胃里，奶茶的甜腻淡去了口中的干涩。
她偏过头望向左侧，空气里跳跃着细小的尘微，阳光散落在那张整洁的桌面上，走神间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双漆黑的眸子。
＊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一周难得的两节课，铃声刚响，就有男生抱着球兴奋地朝操场跑去。
长霖中学实施选课制，温黎来的晚，被安排到唯一没有满人的排球课。
还未上课，女生们三两成群地聚在荫凉的地方聊天八卦，看向在篮球场上尽情挥洒汗水的男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哪个更帅，哪个球打的更好。
姜楠和温黎从人群前经过时，隐隐约约有“楚晏”的名字落入耳中，伴随而来的是不时投来的几道好奇的视线。
昨天班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高一年级，不少人都猜测着这个新转来的女生和楚晏是什么关系，偏偏两人谁也没有透露过半点风声。
“到了，这儿就是排球场。”姜楠指了指右侧的另一块场地。“我的羽毛球在那边。”
每个场地之间都是用蓝色的铁栅栏划分隔离成区。
温黎放眼望去，整个运动场比清北中学的操场还要大的多。
“那我先过去了，一会儿下课了我来找你。”
“嗯嗯，谢谢你小楠。”
姜楠笑着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排球场内已经去了些人，不过那些陌生面孔她都不认识，温黎走进去一个人安静地站在一处角落里等待着上课。
隔壁传来热烈的欢呼声，她侧头望去。
穿着白色体恤的男生动作敏锐地截下对方的球，轻易便绕过重重防守，长臂一伸，那颗棕色的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哐当”落入了篮框里。
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余晖里，少了几分冷漠，他轻勾起好看的薄唇，眼梢微扬，转而投入到另一场的比拼中。
“哈喽。”
耳边忽地响起一道声音，温黎回过神，当看清站在身旁的人时，神情微微一愣。
是那天中午在校外餐厅门口和楚晏说话的女生。
她记得……她叫许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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