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朝廷和军队给了通州人足够的安全感, 起码这里乍一看, 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街市上很热闹,叫卖吆喝的声音不断。
卖货郎担着扁担走街串巷的,时不时就有人叫住他。
“尉迟将军?”
正在街上的贺远迟疑的开口。
然后他就看着尉迟昭直直的朝着他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微笑。
“姐夫?”
如果一般情况下,成婚的夫妻在大婚当日就应该对两家的亲戚有个脸熟了, 但是可惜,虞梓瑶和尉迟昭的情况特殊。
虞梓瑶那天连尉迟昭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倒是鸡兄的那双健美的大腿她挺熟的。
而这期间,尉迟昭还是个‘死人’。接着又是皇城出事, 众人出逃。
尉迟昭还真的没和虞梓瑶那边的亲戚见过几面。
当然,贺远他还是记得的。
他和徐柯在小村子里, 遇上了杀人越货的贼人,贺远一家差点就成了下一个刀下亡魂。
那个时候他连自己妻子的事情都不太清楚, 自然也不知道贺远就是他的姐夫,
贺远也不知道当初在小村子里的那个男人是尉迟昭,毕竟他当初为了不暴露行踪,还稍微乔装了一番。
可以说这算是贺远和尉迟昭这对连襟第一次正式见面。
至于虞家的其他人, 自然是不需要尉迟昭费神见一见的了。
虞家逃到了南边,似乎是打定主意跟着定南王混了。
自从成婚之后,虞家就和虞梓瑶没什么联系了, 现在更是了无音讯, 虞梓瑶也一直只认虞梓柔是她为数不多的亲人。
现在还可以加上贺家人还有她姐肚子里的小宝宝。
尉迟昭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才会愿意开口叫这声姐夫。
贺远也心领了他这份情,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
“原来是妹夫来了, 今日碰见实属缘分啊,可要到我家中坐坐。”
“理应如此。
姐姐有孕,梓瑶不能常来看望,我自然要代劳了。”
眼见尉迟昭手握重兵,却一点架子也没有,贺远越发的亲近了。
“请。”
两人一路走到了一个农家小院,有邻居看见贺远还打了声招呼,显然贺家人在这安家后人缘还不错。
进门就是一个院子,一只壮硕的母鸡劈头盖脸的就朝着尉迟昭飞来。
后面还跟着马伯惊叫一声。
然后这只嚣张的母鸡就被尉迟昭抓住了翅膀,就这它还不服气,歪着脑袋去啄尉迟昭。
马伯赶紧上前,把那鸡抓住了。
“惊扰了贵客,实在是对不起,是老奴的错。”
“马伯你年纪大了,腿脚难免跟不上,不必害怕,这是我妹夫,一家人。”
贺远轻笑。又对着尉迟昭道歉。
“抱歉,梓柔有孕,最近特别爱吃鸡,鱼羊一概不吃,我家就想着养些鸡来,只是没想到这鸡养在别人手上好好的,到了我家这性子就野了。”
结果马伯一想到他的妹夫是谁,顿时更惊吓了。
听着贺远的话,就知道自家少爷又天真了。
顿时老脸皱成一团。
哎呦,我的少爷啊。
这可是当朝的大将军,就算是妹夫,但要说一家人也得看他们攀不攀得上啊。
这要是一生气……
好在贺远虽然想法有时候天真了些,经常把场面话当真,但是尉迟昭却并不是这样的人,他承认了贺远是他姐夫,自然是真心的话。
对此只是笑了笑。
“这是好事,我大嫂当初怀我小侄子的时候最为吃力,看见什么都吃不下,不想吃,又不能不吃,只好硬塞,吃什么吐什么,看的我娘哥心疼的很。
姐姐能吃的下就是福。
算算日子,有六个月了吧?”
贺远笑容扩大。
“没错。”
他吩咐马伯把那只过于嚣张的母鸡杀了,今天就吃它了,然后带着尉迟昭进了屋里。
贺老夫人在午睡,虞梓柔则是坐在窗边坐着小衣服。
“仔细伤眼睛。快看看谁来了?”
贺远走过去小声道。
“我做着高兴。”
虞梓柔手上的小衣服做的是蓝色的,男孩女孩穿着都好看。
她抬眼看的时候,还没认出尉迟昭是谁。
听尉迟昭喊了她一声姐姐,她还疑惑,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什么。
“尉迟将军?”
“梓柔生分了,叫妹夫就行。”
贺远笑着倒水,让尉迟昭别客气,随便坐。
贺家现在不算清贫度日,也不算是大富大贵,家里也早就习惯了节俭,自然是没有那些蜜水茶汤给尉迟昭喝,这水就是井水罢了。
不过因为夏青夏神医的话,入口的水都是烧开之后的。
虽然有书信来往,但依然止不住思念,虞梓柔看见尉迟昭就忍不住开始询问最近虞梓瑶最近的近况。
“她很好。前几日给她找了厨子,做的叫花鸡她就差顿顿不落了。”
尉迟昭想到她嘴馋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看向虞梓柔。
“说起来姐姐你和梓瑶的喜好倒是很相似呢。”
“是这肚子里的孩子和她相似,我一向不喜欢荤食,没想到怀了这孩子,日日没有鸡上桌,就浑身不得劲一样。”
虞梓柔无奈的摇摇头,低头看肚子的时候满脸的温柔。
“就连在肚子里的性格都一样,乖巧的很,不折腾人。”
她对于幼年在生母膝下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怀了孩子,母亲怀上妹妹时候的记忆却似乎又渐渐清晰起来。
想到自己早逝的母亲,她神色有些黯淡。
“梓瑶小时候是什么样的呢?”
尉迟昭好奇的开口。
*
“她小时候乖巧的很,还怕生。
发现她不见的时候,我都吓死了,就怕她丢了,找了好久,才在一个巷子里找到她。
她缩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身上盖了一件衣服。”
虞梓柔想到那个画面,无奈的笑了笑。
现在还记得当初看见妹妹松了一口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心情。
“盖得衣服?”
“是街上摆摊卖包子的一个大娘,看见她身边没大人,想要帮忙,结果梓瑶害怕,不肯跟她走。她无法,最后看梓瑶睡着了也不敢动,就盖了件衣服免得她着凉。然后我就找去了。”
虞梓柔回忆。
“大概是年纪小,她又吓着了,醒来后事情记得迷迷糊糊的。
我怕她惊着魂,就也没再提,自己去带了些东西谢过了那位大娘。”
想到皇城城破,她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那大娘如何了。”
贺远伸手搂住夫人,安慰的拍了拍。
“你确定梓瑶当时的事情记不清了?”
“当然,她那天的事情都迷糊了,还不记得自己最喜欢的竹编蚂蚱放哪了,小小一团夜里躲被窝里哭,真是让人又心疼又好笑。”
如果这是真的,也就是说不存在小时候的梓瑶刻意隐瞒而装傻的情况出现了。
那么梓瑶说的和华门书院的先生们的初遇……
本来只是好奇自己妻子幼年时期的尉迟昭一想到自己的妻子或许在骗自己,顿时心沉了沉。
尉迟昭没有直接问,只是又佯装好奇的询问了一下关于华门的事情。
“化门门主似乎是我娘生前的旧识,只是我娘离开的时候我还小,之前从未见过,直到最近我才知道了那些先生的存在。
也幸好有先生们相助,否则我们能不能平安到通州来都是难题。”
“那姐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尉迟昭又问。
注意到虞梓柔的迟疑,他微微一笑道。
“虽然有着一层关系在,我在诸位先生面前比较好说话,但我还是希望能多和先生们亲近些,也好多些帮助。”
联想到尉迟昭现在的地位,虞梓柔觉得自己有些懂了。
毕竟是自己的妹夫,虞梓柔自然是希望他好妹妹也好的。
而且她知道的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把自己当初初遇毒巫接着又在马车上找到信件的事情说了一遍。
有些时候,只要想要挑刺,那么事事都有刺可挑。
明明都是姐妹,为什么接触的时候,不选择大的,已经懂事的姐姐,反而选择妹妹。
为什么频频和妹妹接触,姐姐却这么迟才知道华门的存在,似乎对华门的了解也远不如妹妹多?
而且照着姐姐的说法,梓瑶当时胆小怕生,怎么会面对华门中人不露怯还应对自如?
还有……既然华门书院的先生都非凡人,那么华门到底是个什么宗门?
里面的所有人又是如何?
“我本请求过夏神医帮忙医治梓瑶的怪病,但是夏神医也说毫无办法。”
虞梓柔不知道尉迟昭的想法,忧愁的开口。
“其实我常常想,是不是就是那天她走丢了被惊着了,才会导致四年前开始出现那种怪病。”
“四年前?”
尉迟昭喃喃。
清心阁的夏瑶先生,莽山寨的夏大当家,衡山院长的友人夏瑜先生、曾被吴家、郑家、黄家、安家联手抓捕的夏泽先生,还有毒巫、神医。除了无从查到痕迹的夏梨先生。其他六位先生可查到的踪迹都是在这四年间。
他知道先生说过,他们出山是因为门内的测验,或许他们之前毫无消息只是藏于华门内,可是他却还是控制不住脑中的想法。
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关联?
似乎有一层窗户纸就在面前,只等着他捅破,但是他却总是想不出关键。
作者有话要说:尉迟昭:总觉得我身在很大的一场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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