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昭熟练的给自己换好伤药。
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现在已经能下地行走了。
这也意味着,他的伤势很快就会完全恢复了。
他穿着干净的褐色布衣,慢慢下床,然后握住了床边的拐杖,说实话,这拐杖有些过于丑了。
完全就是随处可见的树干随意修了修,扭曲的结节还在,黑褐色衬得尉迟昭骨节分明的大手越发修长洁白。好在这种树干胜在坚硬,
大概是被拐杖丑到了,他看着这根拐杖,轻笑一下,然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出院子。
一抬头,远远的就能望见东南边那一排干净整齐的灰色房子。
方方正正的水泥楼房现在也只是个大体的框架,没有门也没有窗,总共五层的小楼,沉稳的屹立在那。
和远处的低矮土房一比完全是鹤立鸡群。
尉迟昭身为一个外人,为了避嫌,从没有靠近过那里。
但是他却从小丁的口中听说了那些墙壁有多坚硬,刀砍斧劈也不过是些许的痕迹,而这全都因为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
倘若禹城的城墙是用这修建的,或许........
不对,没有或许,他当时危在旦夕,黄老将军也重伤昏迷,暗处还有人勾结蛮族,遮掩了禹城的求救,那样的情况,禹城城破是必定的结局。
就算再怎么坚硬的城墙,也挡不住人心险恶。
尉迟昭眼眸沉了沉。
虞梓瑶远远就看见捡回来的男人抬头看着那一排楼房,目不转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东西好用吗?”
她说的是这人手上的拐杖,那是她看这家伙行动不便顺手削的拐杖。
还别说,人长得好看,哪怕哪个像是烧火棍的拐杖也还是好看。
“大当家手艺了得,十分合用,多谢大当家。”
尉迟昭看了看手中的拐杖。
手艺了得?
虞梓瑶看了看这家伙手中的扔路边说不定都没人能认出这是拐杖的拐杖,挑了挑眉。
可是眼前的男人却回答的认真,好似真的是那么想的。
真诚的彩虹屁,通常都是让人愉快的,虞梓瑶心情不错,侧头看向远处的一排小楼。
“刚刚看见你一直看那边,感觉怎么样?”
“.......水泥一物,用处非凡。”
尉迟昭沉默了一下,还是选择说真话。
虞梓瑶被这一直球打得一懵,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面前的俊美男人认真道。
“我想和大当家做笔交易。”
“哦?什么交易。”
“我希望日后,大当家可以卖与我水泥。
当然,如果大当家不同意,我亦不会纠缠,倘若大当家不想水泥一物被外人知晓,我绝对守口如瓶。”
尉迟昭的声音非常郑重。
虞梓瑶这些日子,自认为也算是看出一点这人的人品了,他的身上有种她前世那些稳重坚毅的兵哥哥的气场。
不只是她,就连夏卷都和她说过,这人很可能是军中之人。
有这种由内而外的气势,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奸恶之人,而且,水泥这东西,她又不打算藏一辈子,总要拿出来的。
所以虞梓瑶并没有一口回绝这个提议。她只是认真的看着男人,开口。
“你也知道我们这就是个小土匪窝,目前我不想让人知道水泥出自我们这。”
“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出现大当家顾虑之事。”
“你说日后,是多久。”
“等我恢复身份之后。”
尉迟昭的话不出虞梓瑶的所料,这人明显不是一般人,却躲在她这养伤这么久,显然是遇上了变故。
似乎知道自己这样空口无凭,还不准备告诉虞梓瑶身份的亚子不够有诚意,他迟疑了一下表示。
“我现在身上没有能够付定金的东西,唯有一些消息,或许大当家会需要。”
却没想虞梓瑶轻笑一声。了然道。
“那天的金雕果然是你的。”
尉迟昭一愣,随后痛快的点头承认。
随后把自己最近下属送来的消息,挑拣可以说的,告诉了虞梓瑶。
他知道大当家目光长远,最近一直派人探听各路消息,必然是为乱世做准备。而他手上恰好就有不少消息。
他想的没错,虞梓瑶虽然马甲遍地,但都没有打入权贵中的,所以得到的消息难免都缺漏。
虽然小皇帝急招黄老将军回去和她没多大关系,但是这些消息多了,自然方便她分析当前的局势。
只是当听到最后一个消息的时候,她的脑子转不动了。
“你说费阳闹瘟疫了?!”
虞梓瑶惊讶道。
“那费阳城现在......”
“大概已经封城了。”
在这个医疗条件底下的时代,封城虽然残酷,却是最有效的做法。
“其余难民现在怎么样了?”
尉迟昭垂眸。
“难民中或可能有身染瘟疫之人,而且七万人不是小数目,以鲁王现在掌控的几座城池来说,无法接纳的下这么多的难民。
泽州的几个高门世家,陈家、王家、唐家恐怕也不会想承担风险。
鲁王恐怕会想要甩掉这个包袱。只是碍于名声,现下那群难民皆集中在澜悦城外。”
鲁王看似掌握泽州,其实也不过是拉拢泽州的几个世家,合作共赢而已,所以他真正掌握在手的城池其实也就泽州的一半。
要说在泽州势力遍布,盘根交错的,还是属那些在泽州积年累月的世家豪强。
七万人一旦乱起来,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还有瘟疫横行。在这个时代,瘟疫出现,一下子死一城的人古来比比皆是。
“澜悦城?那岂不是通州和泽州的边界?”
虞梓瑶冷声道。
“鲁王难不成是想把难民推到通州?”
尉迟昭只是道。
“通州州牧陆成海与鲁王有些过节。”
“这条消息对我很重要,你的交易,我答应了。”’
虞梓瑶把怒火压在心里。
随后,她和夏卷交代一声,又离开了寨子。
又发现大当家失踪了的尉迟昭:........
*
“难民中可能有染上瘟疫的人,我近日不在,你们要小心。”
虽然难民应该进不来,但是虞梓瑶还是不放心,所以叮嘱了一句。
“是,阁主放心。”
屋内的几人齐声回答。
眼看着娇艳的美人转身离开。
张水眼中除了惊艳还有担忧。
“小娥姐,阁主长得那么好看,一个人独身外出,会不会出事啊?”
因为清心阁的众人都习惯了喊阁主,所以张水三个也就跟着喊了。
“放心,阁主不会有事的。”
孙小娥笑了笑。
李静瑶比较活泼,看张水不信,神神秘秘道。
“我们阁主可不是一般人。”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阁主时不时失踪到底去了哪,但是他们知道阁主疑似有异术,仅凭借一颦一笑就能控制人心。
更疑似有强大的武者暗中保护,那些心思龌龊,想要冒犯了阁主和清心阁姑娘的人,全都受到过教训。并且那些受了教训的人全都对被害经过守口如瓶。
让人不禁猜想,到底是多恐怖才让那些身世显贵的纨绔子弟连报复的心都不敢起。
不过别人怕阁主,她们这些被阁主救下的人可绝对不怕。
张水想起当初夏先生说的有关华门的事情,低声询问道。
“那你们可知,你家阁主是华门哪一系的啊?”
*
“你这姑娘,小小年纪,怎么独身一人外出,没个人陪着?”
驴车上坐着一个老汉正在赶着驴子走。
说是驴车,却不是那种有钱人家的车架,也就是驴子拉着个木板而已,上面堆着干草,边上坐着一个穿着浅绿衣衫的姑娘。
姑娘面容清秀,皮肤白净,眼睛是浅棕色,阳光下,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温柔。说话也是轻轻柔柔的。
“多谢老人家好心,只是不得不去啊。有人在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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