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021章气昏的人

    宣太后毫不犹豫地回答:“会。”

    吕太后:“绝对会!”

    萧太后:“毫不犹豫地答应。”

    孝庄太后解释一二:“一个皇帝想要大权在握, 走出第一步,连自己的妻儿都可以利用, 只为找一个机会将前朝势力一网打尽,这个时候他不会犯妇人之仁。武后对付王氏和萧氏的手段, 何尝不是给高宗一个提醒, 这个时候给了敌人一息可喘之机,接下来惨的人会是他。”

    吕太后补充:“当皇帝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为了大权在握没有什么事是他们不会做的。我帮着刘邦除功臣的手段够狠吧?世人皆道我狠又如何,刘邦还不是没有因此废得了我?李治原就有杀人之意, 武后手段狠辣一些又怎么样?最重要是这件事对他,对前朝的利。杀一儆百!他们还是一条船上的人,总不能外敌未除,自己先起了内哄, 他自己千方百计扶起来的皇后, 他要因为这个皇后太狠就废了她, 那是在打他自己的脸,要说狠辣,皇帝不狠?他现在要对付的权臣之一更是扶他成为皇帝的亲舅舅。”

    宣太后:“武后啊,心谋手段皆非常人, 敢做,她就敢确保自己的地位不会受到影响,因为皇帝容得她的狠辣要容,容不下也得容,眼下的局势, 开始由李治,现在可由不得他了。”

    萧太后:“改姓一事,更是进一步让皇帝认可她的行为,皇帝自己都是一个狠人,好嫌弃别人狠?”

    这就是为什么一个个太后都认为李治会答应。

    武媚娘这时已经道:“借由改姓一事,会让皇上看到朝中究竟还有多少人要除,多少人可以用,皇上,这是一个机会。”

    是的,武媚娘做事虽然是为了泄恨,何尝不是考虑到前朝。

    李治就算再念旧情,到了这个时候想到前朝,怎么可能会不答应呢。

    有些事一但做了,就没有回头的机会,如果不完成,或是心存妇人之仁,接下来就会给人反击的机会,到那个时候李治的天下还是他的?

    原本他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罢了,若是给了旁人机会,接下来他失去的将不再仅仅是权利,更有可能是性命。

    李治看向武媚娘,武媚娘会下手,不仅仅是要除心中的一口恶气,更是为了警示李治,看看王氏和萧氏,她们就算被关起来了又怎么样,还不是闹出一桩桩的事来。

    对,一开始她们的目标是武媚娘罢了,不是还给李弘和李初下了毒,就连李治自己,那都动了手啊!

    “此事,朕再想想。”就算知道事情有利,可是李治并不想一口气应下,武媚娘也不着急,“此事陛下三思,臣妾希望可以。”

    希望二字,是武媚娘的想法,不过事到如今,李治没有一口应下,怕是还有其他的想法,有想法其实没什么,武媚娘相信有些人会和她一样,既然和李治站在了同一条船上,就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再爬起来。

    李治朝武媚娘微颔首,“媚娘好生歇着吧,朕回去批阅奏折。”

    早朝下来的听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武媚娘将王氏和萧氏的手足砍去,放到酒坛之中,李治当时惊得不轻,第一时间就赶过来问罪,可是,因利而杀人,要说心狠的人,难道不是李治自己?

    “恭送皇上。”武媚娘朝李治福福身,送李治离开。

    李初在群里发信息:“这皇家的人一个个太可怕了吧。”

    宣太后:“这有什么,世上的地方哪里是没有争斗,没有勾心斗角的,不过是有没有这么激烈罢了。皇宫,皇权的中心,因为权利,因为荣华富贵,因为那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每一个人都会拼了性命来抢,自然付出的代价就会是性命,谁都躲不过。你算是好的了,生来是公主,你要成了武后,那才是最难的。”

    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武媚娘怎么从先帝的才人成为当今皇帝的皇后,这样一步一步的走来,极是不容易,正是因为这份不容易,一但走上了最高的位置,她就会想尽办法护住自己,护住她得来不易的地位。

    王氏和萧氏让她看得分明,权利这种事,一定要小心再三,否则一个闹不好,接下来迎接她的将会是王氏和萧氏的下场,不,或许比她们两个还要不如。

    “娘娘。”李治一走,武媚娘一直撑着的一口气似乎卸下来,整个人瘫坐在地,宫人们赶紧去扶起武媚娘,想让武媚娘回到榻上。

    李初亦是担心,唤着一声母亲,武媚娘冲李初笑了笑,“吓着我们初儿了?”

    父母争吵,这种时候孩子都会害怕的,武媚娘伸着手想要抚过李初的脸,李初走近一些先一步握紧她的手,冲她唤一声母亲。

    武媚娘道:“别怕,凡事有母亲在,想害我们的人,一个个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一点武媚娘坚定一定要做到,任何想要她死,想要她的孩子死的人,她只会更先一步把她们杀了,一个都不留。

    李初……她就是一个孩子,这么血腥的话题能不能不聊了?

    想装孩子,芯里却不是孩子,便罢了,不提就不提。

    *

    后续的事,王氏和萧氏被折磨至死,最终李治还是如武媚娘所请,改王氏之姓为蟒,改萧氏的姓为枭,她们的族人尽流放岭南。

    前朝为此吵成什么样子李初不知道,但是看着李治越发意气风发的样子,李初明白,这么一位皇帝一定借此收回不少的权了,有权在手,怎么可能不意气风发呢?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贤的满月酒,这样一个武媚娘成为皇后生下的嫡子的满月酒,李治都认为应该大办一下,宫中自然是热闹非凡的。

    最最让李初惊奇的是,武媚娘和李治又像从前一样了,好像那一晚的争执,那天两个人像要翻脸的样子全都是假的。

    太后们倒是提醒李初,李治这种皇帝难得,狠辣的女人对别人狠都是为了丈夫儿女,对他只有利没有弊,他若是为此弃了武媚娘,他也做到一步一步的忍让收回大权。

    父母和好总是好事,李初在武媚娘坐月子这一个月里并没有闲着,武顺的事,李初可是一直都盯着,碰上武顺和李治碰上的时候,武顺那含羞的模样,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李初好气!

    宣太后看李初那都要气死的样子,好心好意地提醒一记,“不能生气,不能把你自己弄成妖孽,你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

    吕太后:“没事,你那点不喜欢武顺的异常芯儿已经发现了,或许她得到的证据比你只看到表面还要多!”

    李初惊奇啊!“真的吗?”

    萧太后:“都说大唐风气开放,一个连父亲的女人都能立作皇后的人,一个寡妇,就算是皇后的姐姐又怎么样,男人,永远都不会放过送上门来的女人。”

    孝庄太后:“得不到的女人永远最好。”

    没有人知道孝庄太后也曾遇上和武媚娘现在同样的事,她的姐姐,何尝不是成为了她丈夫的心头宝,宸妃,宸之一字,可见珍重。

    李初:“太后们,帮我想个办法提醒我母亲这件事,就算他们没有顾忌,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宣太后:“你才周岁,这种事情操作起来太难了,还是放一放吧。”

    吕太后表示认同:“解决一个武顺事小,给你自己惹麻烦事大。”

    萧太后:“忍一忍,这一位的事瞒不过武后,武后会慢慢的收拾她的。姐姐,一母同胞的姐姐怎么了?说来武后封了后,你那些舅舅们怎么一次都没进宫来看过武后?”

    总觉得这问题有其他的意思,李初:“虽然我知道有舅舅,可是母亲从来不提,看起来感情不好。”

    萧太后:“不是看起来感情不好,实则就是感情不好,武后的兄弟们一个两个的,要被武后弄死。”

    ……李初迟疑了许久才问:“为什么?”

    武媚娘不是不能容人的,要不是因为那些人犯武媚娘太甚,她相信武媚娘不会连兄弟都不放过,虽说那么几个只是同父的兄长。

    萧太后:“据说他们在武后的父亲去后苛待武后母女,按着规矩,一家出了皇后,正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偏偏武后的兄长例外,更是为了正朝廷的风气,武后请将她的兄弟发往边锤之地,让他们不能因武后而蒙恩,只能乖乖的靠政绩升起来。这一波深明大义的操作,既可以报仇雪恨,还能收拢人心,不可谓不高明。”

    李初……“得罪女人,尤其是能干的女人,太惨了!”

    萧太后甚是认可,“女人都是记仇的,还是特别的记仇。”

    李初没有忘记自己一开始是冲着什么事去的,此时着急地问:“真的没办法?”

    吕太后:“我觉得你那宫女芯儿一定有所发现,一直没有说,还是为了武后的身体着想,毕竟月子要是坐得不好,容易落下病根,而且武后第一天生完孩子去干了什么,你不是从她和你那父亲的嘴里听说了,这么大悲大痛的,更要好好地养着,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萧太后:“要是吕姐姐看得不错,应该是发现了。你只管安心地等等吧。”

    李初能怎么办呢,大佬们都是火眼精睛的人,她在没有办法的时候除了相信她们能怎么办,不过,怕是谁也没有想到,李初这一等等了将近十年!

    十年啊,李初从一个周岁的孩子长成了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跑能跳,这十一年的日子有多难熬,李初只想说一句苦不堪言。

    不过,十年的时间改变是巨大的,比如李贤之后更添了李显,李旦,还有一个李末的妹妹,李初是初,李末是末,当时李初立刻就问了萧太后和孝庄太后,这位莫不就是鼎鼎大名的太平公主?

    得到肯定的答案,想想太平公主在史书上并未记载名字,李末这个名字,便是和李初相呼应的啊。

    而前朝,这些年李治和武媚娘联手,李治除去长孙无忌为首的大权在握的关陇世族,实现真正的大权在握,自此皇权于他,再不像从前一般旁落于世族之手。

    只是李治身染头风,不能理政,这些年一直让武媚娘和他一道处理朝事,武媚娘的政治才能一点一点的展露出来,眼下她在朝中的权势,有时候李初看得都心惊胆颤。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李初在神游这会儿,耳边响起一道声音,然后一个老夫子站在李初的面前,手里拿着戒尺,看着不善啊。

    十一岁的李初,已经长成一个半大的小女郎了,集合李治和武媚娘的优点,柳眉杏眼,樱桃小嘴,皮肤白净,身着一袭淡绿色的宫服,落落大方地坐着,至于这位老夫子才站来,群里已经有人兴奋地叫嚷起来,“怼他,怼死他!”

    其实一般来说群里的太后们是不太想主动出击招惹人的,架不住眼前的人实在太可恶了,惹了众怒的后果就是只要这位一晃出来,日常群里的太后们都想怼他,怼死他。

    李初不慌不忙地回过神,站起来不失恭敬地朝眼前的老夫子,上官仪作一揖,“上官大人。”

    唤着一声上官大人,上官仪道:“公主殿下知道老臣方才讲的什么吗?”

    询问起来,一旁同样已经是小大人,也是一位美郎君的李弘用口型朝李初喊话,李初只当作没听见,理所当然地答来道:“不知。”

    宣太后已经发信息:“这上官仪啊,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还不知道我们群主是什么样的?怎么还是日常想找群主的麻烦呢?”

    吕太后回答:“因为作为一个男人,当朝宰相,他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竟然吵不过一个孩子,一个孩子。”

    萧太后:“自来男人对于面子上的事一向小气,哪怕已经一败再败,总还是不能认了。”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只是因为不愿意放弃,所以总是千方百计的想争回点面子。

    李弘无奈啊,李初和他一起上的学,就是下面的李贤,李显,这些日渐长大的弟弟都一道上学来,可是旁的先生不管讲什么课李初都会认真听,理论只会讲理,万不会人身攻击,独独对上官仪,李初打从第一次和上官仪见面开始两人就不对付。

    当然,那还是因为上官仪一见李初和李弘同坐一席,便请李治将李初请出学堂,让专门的嬷嬷教导即可,何必和身为太子的李弘一道受名家教导开智。

    彼时的李弘还不能明白这是何意,听听便罢了,但是李初不乐意,有武媚娘和李治教导的李初,伪儿童,当时就和上官仪吵了起来。

    李治还想怎么让上官仪好好给他干活呢,李初便出面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李初倒不会对上官仪有所不敬,毕竟总还是先生,尊师重道的表面功夫,李初还是会做得让人拿不住她任何把柄的。

    只是但凡上官仪讲别的课还好,一但说到关乎女子一事,男和女之间的区别,每回都会挨怼。

    上官仪一听到李初说的不知二字,几乎就要炸了。

    “公主,皇上令公主和太子及诸王在此是让公主读书明智的,公主所答不知,是为何意?若是公主不愿意听老臣讲课,大可与皇上请离,老臣绝不强求。”上官仪的脾气不算太好,尤其面对李初,一个他吵不过的李初,更是老生气。

    李初淡淡地扫过上官仪一眼,好像在问上官仪,你是在说笑吗?你确定你说的是人话?

    上官仪脑子里那根弦差点被李初的这一个眼神给激断了,好在忍住,一定要忍住,李初本来就是想看他生气的,他越是生气,李初就会越开心。

    “上官大人,你是朝中宰相,更是父亲亲自选来为我们上课的先生,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就上官大人方才所言,是一个老师会说的话?”李初眼神是挑衅的不假,说出口的话,必须还是有理有据,恭敬不失礼数的。

    作为日常见过李初和上官仪吵架的人,此时此刻都没有要劝和的意思,吵吧吵吧,任他们吵去。

    上官仪被质问到自己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先生,一口气卡在喉咙,真是想冲上去跟李初说,我就是不想要你这样一个弟子,你可赶紧走吧。

    他心里哪怕再是不想要李初在这儿,他倒是敢说出来!

    上官仪道:“公主殿下明明神游天外,不知老臣所授为何,偏偏还要说老臣不容于公主。公主,你有错在先,难道老臣不该管教?”

    虽然李初是公主,可她在这儿也是上官仪的弟子,当老师的教训弟子,叫谁来评都是有理的。

    李初道:“我所说不知,是不知上官大人所言何云。”

    可怜的上官仪还以为自己这一次能捉住李初的把柄,反击一回,好让李初知道什么才算厉害,没想到李初说话大喘气,人家说的不知,是说上官仪不知所云,分明是对他说的话有意见。

    宣太后激动:“名场面要来了!”

    吕太后:“请不要大意的上,怼死这么一个轻视女人的人。”

    萧太后:“怼啊怼,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孝庄太后:“最好把高宗吵过来。”

    三人……孝庄太后那是在暗暗算计什么来着?竟然希望李初和上官仪吵到李治赶来现场。

    李初看了一眼群信息,发现她们竟然都想让李初吵起来,她就是听完上官仪的话,心里不满极了,怎么可能会不跟上官仪理论理论,她那失神,分明就是有意装出来给上官仪看到,引上官仪主动来挑事的。

    交锋这些年,李初还能摸不透上官仪的性子,知道他有什么事能忍,什么事不能忍?

    上官仪气结啊,指着李初道:“公主道老臣不知所云,何故?”

    就算气,上官仪还得问李初,李初等的就是他问,“上官大人方才说起,父母生养之恩,若父丧则需守孝三年,母丧则只需要一年。随后上官大人言及,男尊女卑,自礼而始。所谓礼,皆为人定,人定的就是对的?何以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圣人都不敢说自己无错,规矩定下就是没错的了?上官大人还说,帝后帝后,帝在前,后在后,男主外,女主内,亦是君臣之别。所以你现在是对我母亲帮着父亲理朝不满?”

    有些话,一直没有说破说透,今天上官仪都把对前朝的不满带到课堂上说了,李初要是不回敬一二,她还是李初。

    上官仪道:“原便如此,老臣哪里说错?”

    李初冷笑地道:“上官大人一错在于,父母生养之恩,若是细论起来,父亲对孩子的付出远没有母亲那么多,母亲十月怀胎之艰辛,上官大人可知?以男尊女卑而论,定下父丧则守孝三年,母丧只需一年,那不是尊男卑女,更是忘恩负义之行径。父母之恩,原不该以男尊女卑而论,皆是为家为儿付出的人,怎么能以男人和女人来区分两者的差别,难道在父母之间,对孩子的付出,女人比男人少了?可是上官大人想教我们牢牢记着所谓的尊卑,丝毫不念恩情仁仪,上官大人无错否?”

    上官仪睁大眼睛,仁义二字,于士人的心中同样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怎么可能上官仪想教弟子们心无仁义。

    这才刚开始呢,李初接着道:“上官大人其错二,不该否圣人之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谓规矩,礼数,皆是因时因势而变,而改。不说其他,单论先秦之初,自来无皇帝之称,秦始皇灭六国一统天下,以为其功盖三皇五帝,称皇帝,是为始皇帝。秦以郡县制,汉高祖得天下后,以分封制和郡县制并行,至于我朝,又是如何?规矩都是一成不变的?规矩都是没有错的?没错,怎么汉武帝实行推恩令,得万世推崇,因其所为利于家国天下百姓甚多。”

    这个,引经据典的说起那些先朝史书上所记的事,上官仪没办法反驳。

    李初可还没觉得事情到此算完了,她得再接再厉,“上官大人其错三,议及帝后,言及男主外,女主内。但如今父亲身染头风,头晕目弦,不能理事,因此让我母亲共理朝事。依上官大人所言,作为丈夫的身体不适,不能自理家业,不应该第一个寻自己的妻帮忙,而是直接交给外人?”

    上官仪一噎,李初轻哼着透着不屑,“我的母亲,心疼自己的丈夫,想为自己的丈夫守好家业,就是她的错?做得尽责一些,做得更好一些,对你们来说就是她犯下的大错,令你等所不能容?”

    越说越是让上官仪无法反驳,上官仪缓了口气才道:“公主是在混淆视听。”

    “我怎么混淆视听了?上官大人此三错,是要将你的想法加于我们之身,还想让我们跟你一道只守所谓的规矩,不辨是非,不明对错,念着所谓的规矩,不思这些规矩之后,那是多少人,多少事情,常理在其中。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只是一个框架,并非一成不变,我等年幼,原该是多思多想,多听多看的年纪,上官大人以一己之喜怒,意在教导我们成为一个规矩下不懂变通的人,不知是何居心?”

    指责了错事可没完,上官仪的所作所为,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还想挑起他们兄弟姐妹对武媚娘的不满,想让他们成为他同一条线上的人。

    上官仪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人问起居心,为官正直,一心为朝廷的人何时受过这样的质疑,一口气没上来,一下子都倒下来了,李初……

    宣太后:“这事麻烦了。”

    萧太后:“女人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男人这是一晕完事。”

    吕太后:“难道这不是一个好机会?”

    孝庄太后:“确实是一个好机会。”

    宣太后……

    萧太后……

    脑子一时没跟上!

    李弘已经着急的叫唤起来道:“上官大人,太医,快传太医。”

    这件事,怎么可能不惊动李治和武媚娘呢,李初都把人气昏过去了,事情可是一点都不小。

    太医来看了,只道是气急攻心,李治和武媚娘听说李初把上官仪气昏了,二话不说地赶来,听到太医的话,还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倒是微微一愣,要是听李初的话,不过是对同样一件事发表不同的意见,那没什么错是吧,上官仪一个当宰相的人吵不过一个女郎,那是李初的错?

    额,但凡要是人没有昏过去,李初确实没有错。

    因此李治冲李初斥道:“看看你把先生气成什么样了?”

    李初反驳,“意见不同,大家各抒己见,我错了?”

    被怼得一噎的皇帝陛下能说什么呢,只好巴巴地冲李初道:“那你至少要口下留情,别把事情闹得太僵,看人都气昏过去了。”

    李初不以为然地反驳道:“朝臣都能死谏父亲,我为什么不能说出自己的想法,让上官大人意识到自己的狭隘?家国天下本不是只靠男人就可以撑起的事,天成地就,既生阴阳,又有男人和女人,便是证明两者存在都有他们各自的意义,可这种意义应该由人框死了?帮自己的丈夫,护着自己的家国都成了错,那还有什么事对的?”

    问得上纲上线的,李治……

    武媚娘心下虽然十分的欢喜,还得唤了一声初儿,让她幽着点,别气昏一个上官仪,还要气昏李治。

    李治当然没有那么小气,况且李初有些话分明说到他的心头上,他十分认同的,可是他认同还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不是让李初更无法无天,凡事都认为自己是对的?

    “你气昏上官大人的事,就是你不对?”李治指出李初犯下最大的错在哪里,让她给他认下这个错。

    李初哪能认下了,嘴皮利落地道:“上官大人如此没气度,说不过我,说不赢我就昏过去,那是不是哪天我也可以装作被气昏?”

    武媚娘差点要笑场了,李初自小聪明,凡事都有自己的主见,偏偏她又是个讲理的,你要是能讲得过她,她倒是可以认错,要是讲不过,不好意思,你得认一句不如。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什么?

    李治不认为李初哪里说错了,但就算是什么都没有说错,他一个当皇帝的人看着臣子被气昏,还是被他的女儿气昏的,也得按着亲生的女儿去认个错,赔个礼,道个歉什么的是吧。

    “初儿,你气昏上官大人,你得去陪礼道歉。”李治严肃地板起脸朝李昭说话。

    李初皱起眉头道:“所以往后就由上官大人说什么是什么,由着他那么教坏贤儿和显儿,旦儿,让他们只认父亲,不认母亲?”

    武媚娘沉下脸,一个女人怀胎十月把孩子生下来,没有哪一个女人会愿意发生这样的事,但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接话。

    李治张张嘴,李初道:“难道当初的祖父也是让人这么教父亲只认君父,不必认母亲的?若是天下人都是这般教导子弟,不认是非对错,无情无义,那我可以去给上官大人道歉。”

    吵架啊,总不能吵了,李初还想把这些话传到李治的耳朵里的,要是能让李治牢牢地记在心上,更是李初求之不得的事。

    “父母父母,原是一体的,若无哪一个都不会有孩子,对待父母的孝顺原本就应该是一样的,为什么非要有人要分出一个高低来。孩子原本什么都不懂,自然是旁人怎么教他们,他们就怎么学的,学到最后,要是成了一个不尊父母,非要挑拨父母关系的孩子,又或是让孩子在父母之间非要做一个选择的人来,那就对了?”李初反驳还要继续说服李治,虽然上官仪教的事是利于李治的不假,可是父母父母,怎么能区分开呢?

    李初道:“比起忙碌的父亲来,母亲陪伴孩子的时间明明更长,付出的辛苦都比父亲更多,父亲年幼时也曾经历过的,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是。”

    人嘛,总得讲得人情,李治并非一个不讲人情的人,至少在一些事情上,不曾损及大唐的利益,也不曾损及李治的利益,李治很愿意给人机会争得一些公平。

    李初指责上官仪的三错,其实并没有说错,李治至少认同的,否则他也不会让武媚娘帮他处理朝事。

    “父亲并没有说你说错,只是此事总该给上官大人留点面子,好让彼此都下台阶。你往后还想听上官大人的课吗?”李治并没有以势压人,反而问起李初的想法,她还想要上官仪这个先生吗?

    要是想的话,还是应该客气一点,否则上官仪今天被气得这样,一定得闹!

    李初道:“除了作诗和关乎阴阳一事,上官仪大人的其他课还是挺好的。”

    虽然日常怼得上官仪说不出话来,李初还是认可上官仪肚里有货,作为一个教导皇子公主的人来说,完全有资格的。

    李治好言相劝道:“那么你去赔个礼,认个错不应该把人气成这般,不妥?”

    想让臣子和女儿可以和平共处,李治还是愿意好言相劝的。

    李初沉吟半响答道:“把人气昏原不是我的错,各自据理而争,争的就是谁更有道理,肚量太小的人昏过去,不是我的错。可是上官大人一大把年纪了,总不好欺负一个老人,我姑且服个软。”

    那么勉为其难的口气,李治和李初轻声地道:“是啊,你是公主,大唐的公主,肚量怎么都不能比上官大人一个老人家小。看看你也想从他那里学到知识,证明上官大人虽多为你不喜,还是有令你敬佩的地方,就冲那一点,放过他一马,甚好?”

    宣太后:“这么一位清楚利害,拿得起,放得下的皇帝,这么多年看下来,我是越看越觉得这人太厉害了。”

    吕太后:“当年我儿子但凡有他一半,我何至于成那样。”

    萧太后:“所以后来的史书到底是怎么改的,把一个心机计谋,善忍善谋的皇帝写成一个为美色所惑的皇帝。明明这天下的人都是他的棋子,包括背负无尽骂名的武后,同样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孝庄太后:“只是男人们容不得一个女人成为皇帝罢了,自然把皇帝改成没本事的人,把武后写得更恶毒一些。”

    都是过来的人,那些人心思一点都不难猜。

    李初认同的,谁要是敢跟她说李治这个皇帝做得不怎么样,她是肯定要呵人一脸的。

    做得不怎么样?怎么可能不怎么样呢?

    借着一个废立皇后的名头,他实现了君主集权,改变了几百年来世族坐大的局面,从此大唐的天下他说一不二,换了哪一个来,你要是能这么做成,你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父亲,我可以认错,服软,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呗。”李初知道李治的用意何在,可是她可不想随便低个头,必须要争取一定的好处,才能答应下此事。

    李治看了李初一眼,“条件?”

    李初道:“父亲明知我无错,还想让我本是公主的身份装大度的放过上官大人,给他一个台阶下,这是让我有所牺牲,追根究底我是为了父亲才服的软是不是?”

    此言不差,李治理了理问道:“好,你既然开了口,那么说说你的条件。”

    李初道:“我想自己挣钱。”

    千盼万盼终于得了一个机会,她要挣钱,她要发家致富,最重要的是打着挣钱的名头可以出宫。

    她可没忘了系统想让她做到什么程度,更没有忘记她的好日子也差不多了。

    十一岁,李弘已经开始选太子妃了,她就小李弘一岁,她不想随便配人!要她说,嫁人这种事,嫁或不嫁都没关系,作为大唐的公主,她但凡能够有底气,必能保证无人敢犯。

    底气,不能只靠父母给的,还是要靠自己。李初可不得准备起来。

    李治那叫一个诧异,“你怎么会想挣钱了,你每个月都有月例,更有奖赏,若是差钱与父亲说,父亲派人给你送过去。”

    ……听到后面的话心里暖暖的,可是李初摇了摇头道:“父亲疼爱我,我都明白,但是父亲的钱总是父亲的,我日渐长大,原就该自己养活自己的,将来更该有钱给父亲和母亲花,总想问父亲和母亲要钱算怎么回事呢?我的目标是不仅自己有钱花,更要让父亲和母亲缺钱的时候,我都能有钱给你们。”

    这豪情壮志的,逗笑了李治,李治道:“你是公主,我们大唐的公主都是有封赏俸禄的,这些还不够你花?”

    李初道:“我就是想自己挣钱,挣多挣少不说,至少不要老想着要父亲和母亲的,父亲,你就答应我了吧。”

    缠着李治不断地撒娇,她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机会,一定不会放过。

    武媚娘看了李初一眼,李初今天帮她说出许多她明明想说没有机会,也不能轻易说出口的话,李初只是想自力更生,这没什么不好。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自立自强自息,对自身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陛下,孩子长大了,初儿想做什么且让她去做吧,在天子脚下,长安之地,还怕她被人欺负了不成?”武媚娘出言,李初高兴地直点头,冲李治道:“父亲你忘了吗?孩儿可是练过武的人,一般的人都打不过我。”

    关于这一点,不管是李治还是武媚娘都不置可否,奉承李初的一些话,李初想听且由着她吧,他们当父母的别当了真的就行。

    李治想到了什么,看武媚娘那分明同意让李初去试试的态度,李治道:“你想好要怎么挣钱了?”

    “先看看,看看再说,长安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想做那一本万利的生意,得看看有什么缺的。”李初没有一口说出自己的打算,而是要先看看。

    李治见李初谨慎至此,倒是很满意,“看来你不是随口说来玩的,而是有心去做,且由着你吧。”

    李初道:“多谢父亲。”

    谢完踮起脚亲了一记李治的脸上,李治脸上的笑意更深,“现在进去赔不是。”

    上官仪被气昏了,李治和武媚娘提着李初来就是给李初教训来着,李初这会儿条件谈好了,那就走吧,进去聊,把道歉的事解决完。

    李初是个说话算数的人,立刻点头,“去啊去啊。”

    武媚娘起身,李治道:“朕领初儿去就是了,媚娘在这儿等着吧。若不然先回去?”

    李初想到上官仪对武媚娘的不满,倒是认为李治此举甚好,就这么做呗。

    “好。”武媚娘没有丝毫不悦地答应下,李初冲武媚娘福福身,随着李治往另一处的房间走去,正好上官仪已经醒了,此时正在里面羞愤着。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一番苦心教导,落在公主的眼里竟然是图谋不诡,居心叵测,罢了罢了,我即刻前去向皇上辞去教导太子和诸王、公主一职,那般恶名,我担不起啊!”就在门口,李治想带李初进去的,结果听了一耳朵上官仪的话,李初翻了一个白眼。

    宣太后:“臣子拿娇的话,皇帝怎么办?”

    吕太后答之:“若是有能之臣,捧着顺着;要是没用的家伙,抽他。”

    这么两极啊,李初侧头看了李治,李治面容不变,李初想看李治变脸的啊,因此问道:“父亲,还进去吗?”

    李治岂不知李初为何这么问起,不怀好意的丫头,坏得紧。

    “进!”就这么一个字,进的,李初能怎么办,陪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上架了,肥肥的万更,求灌溉求留言求收藏!

    终于把女主写大了,婴儿什么的,话都说不利落,李初太难了!

    然后,每个人心中的武则天,还有对历史的理解都不一样,我写出的是我心中的那一个,不喜点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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