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挥手让慈心先不动, 本来一点都不想管这些闲事的李初一下子站定,目光望向假山后面的一对幽会的人。
因为男人背对着李初, 李初看不清他的样子, 可是女子的模样李初瞧得是一清二楚。
瓜子脸, 丹凤眼, 樱桃小嘴,是个难得的美人, 只是一双眼睛透着野心勃勃,着实令人瞧之不喜。
“快了, 就快了。你再等等, 你再等等,等她死了我一定娶你。”带着嘶哑动情的声音传入李初的耳朵里,女子笑着舔过他的耳畔, “好, 我等你, 我等着你,我们的孩子总能光明正大的唤你一声父亲的。”
“会的!我一定让我们的孩子光明正大的唤我一声父亲。我说过我会给你荣华富贵, 看, 我现在已经是洛阳判司了, 这样子足够了,就让李玉霞去死吧。”两人交欢的声音不绝于耳,李初握紧了双手,“把他们提出来。”
跟在李初身边可是有着宫中的侍卫,得一声令下立刻跳过去, 将两个正在行事的人惊得不轻,也不管他们有多衣裳不整,提着扔到李初的面前。
“你,你是什么人,你可知道我是谁?”这样一对男|女被扔到李初的面前,好事被打断,认识哪个男人都不会有好心情,面目狰狞的指责李初。
李初也终于可以看清男人是何模样,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耳。可是一双充满算计的眼睛却暴露了他是一个何等龌龊的人物。
“玉霞郡主的郡马,是吧?”李初开口询问,那原本要自报家门的人,乍然听到此问,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连忙推诿的道:“你在胡说什么?”
李初冷冷地笑了,“胡说?派人去打听一下,玉霞郡主是否来了安国寺。”
曲和二话不说的应下,立刻去查。李初一眼扫过他们,女子正在慌乱的整理衣裳,因着李初背对他们,叫他们看不清李初的样子,可是就凭李初身边站着的人,哪一个看起来都不像一般人。此处是洛阳,洛阳啊,他们原以为到了洛阳是逃出李家的掌控,却忘了洛阳之地非富即贵的人不比长安少。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多管闲事?”男子惊慌失措,却也在想如何补救。
今天发生的事绝不能传扬出去,否则他会身败名裂的。
李初完全无视他,“不用急着知道我是谁,人做错事就应该付出代价,郡马,洛阳判司,借着成为玉霞郡主郡马的身份,你得了多少好处?得了好处却不思回报反而还想伤害玉霞郡主,天借你的胆子?你以为李家没人了吗?”
李家二字一说出来,下得一对幽会的人,浑身都开始颤抖。
“你,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男子的脸上尽是惊恐,怕极了。
李初完全不想回答,静等着曲和去打听消息回来,她记得当年李玉霞嫁入寒门,但因此事不为长辈所喜,李玉霞成亲之日,李初有事并未前去参加婚礼,人不到礼还是到了。
之后李玉霞与李初再无往来,李初也问起过几回关于李玉霞的事,只是那些兄弟们都对李玉霞执意要嫁一个寒门士子不可心生不喜,并不曾多谈。
李初以为既然李玉霞嫁人之后再没有同她往来,想来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李初也没有再多管,不想在安国寺竟然让她碰到这档子事。
女子问起李玉霞什么时候死?这是犯了李初的大忌,李初岂能容之?
“你说话,你说话你成哑巴了吗?”没有得到李初的回应,男子心急如焚的吼问。
“太吵了,堵住他的嘴。”喋喋不休的质问,他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李初直接让人堵住他的嘴,顺便把人的手绑起来。
那旁的女子惊恐的朝李初道:“这位娘子,请娘子网开一面饶过我们吧。”
是嘛,有求于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
可是李初并不会因为她的哀求,而打算将此事先过,“你如果不想像他一样,最好闭嘴。”
指了嘴被堵着手被绑着的男子,李初警告女子,正想做戏,泪即要落下的人,一下子僵住了。
“郡主也来了安国寺,道是求子,另外还有不少郡马的家人也一道来了。” 曲和办事效率提高,很快就打听到消息回来同李初禀告。
“悄悄去将郡主请来。”李初吩咐,曲和二话不说再去,这是李玉霞的事,理该有李玉霞来决定。
李初知道这些事不能不告诉李玉霞,但并不能够帮李玉霞决定如何处置眼前的一对狗男|女。
可是李初让人悄悄去请人,不代表李玉霞能悄悄的来,至少李初远远的听到七嘴八舌的说话声,叫李初拧紧了眉头。
“啊,儿啊,你怎么这个样子。”李初尚未想好这样一堆的人来了会怎么折腾时,行来的人看到地上叫绑了的男人大声地叫喊起来,人也直接冲了过去,“哪个杀千刀的敢动我儿子,可知道我儿子是什么身份,他是郡马,郡马你们知道吗?”
声音尖锐刺耳,李初不自觉的捂住耳朵。
而那扑过去的妇人想为男人解绑,李初一个眼神慈心即刻上去将妇人扣住,妇人挣扎着不肯,更想对慈心动手,只是慈心武艺高强,是她想动手就能动手的,慈心干脆了当的折断了妇人的手,妇人突然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
也正是这一声惨叫,将那七嘴八舌的妇人成功震住了,慈心把人甩到地上,冷声的警告,“谁要是再敢上前,下场同她一般。”
一群人全部站住了,而李玉霞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到李初热泪盈眶,“公主。”
这一声叫唤惊被绑的男人抬起头,眼中流露出的惊恐更巨。
“公主,这是公主。”和李玉霞一道前来的妇人有七八个,老的、年轻的、少的都有。
对于他们来说,郡主已经是了不得了,公主那是皇帝的亲女儿啊,高高在上,她们也曾想过可以一睹公主的芳容,可是李玉霞嫁入她们家这么多年,不管她们再怎么要求李玉霞,李玉霞就是不肯带她们去见公主。
求着见都见不到,没想到今天居然碰上了。
适才叫慈心震住的妇人们这会儿着急的冲了上来,学着李玉霞想要行礼,宛如东施效颦,丑态百出。
“公主公主,我是玉霞郡主的姐姐。”浑然不觉自己有多么丑陋,只是着急的想在李初面前露脸。
说这话更想伸手来拉过李初,不用李初动手,卫因已经先一步将她的手推开了,“再敢无礼,断了你们的手。”
一群妇人总算是知道怕了,看卫因的小眼神儿恶狠狠的,完全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样儿。
李初不管他们,只是看向李玉霞招手道:“你过来。”
离得李初很近的李玉霞听到招呼,乖乖的走了过去,李初为她号脉,一号不得了,竟然是身中剧|毒的脉象,目光看向男子透着杀意,转向李玉霞柔和地问,“知道自己身中剧|毒?”
此话叫李玉霞震惊无比的看向李初,“我,我不知道。”
喃喃而语,目光看向男子,李玉霞轻声的道:“我说我最近总觉得身体不适,想去找大夫,可是大夫都是他给我找来的,说我的身体无恙。”
话至此有些事已然明了,李初道:“你呀,你竟是挑中了一条豺狼。”
当年李玉霞看中眼前的人,非上赶着嫁他,为此不惜和王府闹翻,不想,却是错看良人。
“你身上的毒还能解,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男人做手脚倒是谨慎,没有一下子要了李玉霞的命,李玉霞体内的毒,如果不是仔细查查不会轻易察觉的。
李初询问道:“这是你的家务事,原该你自己处理,只是此事既然我碰上了,我只问你一句,要不要我插手?”
李玉霞并不傻,来之前虽然曲和没有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到眼前的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再由李初告诉他身中剧毒一事,她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眼眶泛红,李玉霞开口请求的道:“请公主帮我,除了公主,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帮我了。”
为了眼前的男人,她和家人闹翻了,家人不愿意见她执迷不悟,识人不明,已经放了话,若不和眼前的男人和离再不许她回王府一步。
她撑了这些年,她想证明给父母兄弟看,她不是识人不明,不想终是错付。
“好,你既然让我帮,那么此事定要彻查。我想让人去请洛阳县令前来。我们李家虽是皇孙贵胄,但也从不仗势欺人,他们通|奸在先,意图谋害你的性命在后,既要定他们的罪,但不能赔上你的一辈子。”李初一向不怕把事情闹大,证据确凿想查不难。
“不过,我有意借你此事警惕李氏宗亲。所以将事情闹大,你可以选择帮我或是不帮。”李初的用意同李玉霞说明白,如果李玉霞不同意,李初会按照李玉霞的意见办理此事。
“我早已是天下人的笑柄,能帮公主是我的幸事,就按公主说的做。”李玉霞深明大义,况且这件事情她早就已经没脸了,现在能够帮到李初,是她的荣幸。
“不,不能去报官,不能去啊。”李初和李玉霞的对话听在旁边人的耳朵里,有人急了,急的大声的叫唤,阻止。
“谁敢再喧哗,将她的嘴堵了。”李初一声令下,利目扫过那叫嚷的妇人。
妇人是个不信邪的,待要开口,一旁的慈心已经手起刀落将人打昏,堵嘴什么的?哪里有将人打昏来的更快,有效果。
李初无所谓,人只要安分不说话,别吵嚷不休的她就满意了。
有了这一个,杀鸡儆猴,谁还敢出声。
李初同李玉霞道:“你倒是好,当年喊得威风凛凛,成了亲嫁了人变了个人,越活越回去了。”
嫌弃的语气何尝不是带着关心,李玉霞啊李玉霞差点就要死了。
“当时和家里闹的太过了,就连公主都不好意思再见,就这样在我成亲的时候,公主还派人给我送礼了,虽是迟了些,还是多谢公主?”李玉霞热泪盈眶,李初伸手拭过她落下的泪道:“好了,莫哭,没什么好哭的,人只要还活着,不就是碰上一个渣男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劝人的话,从李初的嘴里说出来。原本李玉霞是万念俱灰,终于碰到真正关心她的人,便忍不住的落泪,令她不禁破涕而笑。
“瞧,笑一笑多好看。男人,这是你用尽办法得来的男人,不听话,不感恩,更欲置你于死地,弃了就是,何必哭泣。你是我大唐的郡主,背后靠着大唐,只要大唐还在一日,谁都不能欺负你。”李初摆明了要给李玉霞撑腰,她开口发话,谁敢不敬,谁敢不听。
李玉霞真诚的感谢道:“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公主,郡主,我,我知道错了,求两位网开一面,不是,我要杀害郡主,真的不是我,是他,一切都是他的计划。”眼看情况不对,那女子指着被捆的男人揭发,“当年他碰到了玉霞郡主,得知玉霞郡主看上他的容貌,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引诱玉霞郡主对他痴迷,最后非君不嫁。这些年虽说郡主与王府的关系崩裂,其实他依然打着王府的名号在外升官发财。”
女人迫切的将男人的算计尽都与李初和李玉霞说明,被捆着,嘴都被堵上了男人瞪大眼睛想要解释,无奈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着急着先说,等县令来了,总有他们问你们的时候。”李初不慌不忙的回一句,也且让他们安心的呆着等着。
“公主,郡主,这里面想必是有什么误会,郡主嫁入我们马家这么多年,我们马家上下待郡主如何?郡主难道不知道吗?”总是有脑子清醒的人,急忙的站出来,为自家的弟弟说话,万不能落一个谋害郡主的罪名,那可是死罪呀。
这回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神情蛋蛋,相貌也算出众,只是眼中的精明坏了她那张脸给人的美感。
李玉霞想开口,李初抢先一步的道:“不是跟你们说了,不需要着急吗?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奸是我自己亲自抓到的,你们也是有目共睹,其他的证据我已经派人去查,放心,不会冤枉你们,也断然不会让你们轻易逃脱。”
事至于此,总得拿出证据来才能定人的罪,没注意到青芜早就不在了吗,从李初得到李玉霞请求李初帮忙查明此案,青芜已经前去办事,她自有自己的手段,想查出李玉霞嫁入人家的府邸在哪儿易如反掌。
“这男人三妻四妾的,不就是有个相好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公主难道要为此杀了我的弟弟?”妇人有意将事情往轻里说,可是李初能由她?
“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吗,不如你说说此女是何身份。”李初指着想要为自己脱罪的女子,让妇人先把女子的身份说明了。
“她可是已嫁的妇人。我道他们二人通|奸,可没有说错了。”就算李初不认得此人是谁,就凭她的首饰装扮,李初都可以断定此人已嫁为人妇。
不错,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为了此事想定眼前的男人任何罪名是不可能的,可是若女方是旁人家的妻呢?
那为自家弟弟争辩的人没有想到李初如此的聪明,什么话都不用他们说,自己竟然就从表面判断出此女是他人之妇。
作为主角的女子已经浑身颤抖,李初再次开口道:“我想差不多该有人来寻人了吧。”
来到安国寺的人,都是拖家带口的来,这位妇人必然也是。
果不其然,随着李初的话音落下,那位女子脸色更是变得惨白无血。
“公主,公主求你了,求你手下留情,饶过我吧。”那位女子眼看情形不对,再一次恳求请李初过她。
“适才你问李玉霞什么时候会死。你想要别人死的时候可曾手下留情?如今你向对我求情,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放过你?”李初耳朵好使,记性更好,听过的话全都记得,女子哀求的样子看起来楚楚可怜,但害人的时候心狠手辣,就这样的人李初需要对她善良?
女子自知求情无用,无力地瘫坐在地,李初也在此时望向李玉霞,“你的眼光着实不行,一个男人的皮囊重要,品行更重要。他要借你一步登天,达到一定的高度就打算将你踹开,识人不清,你理当同你父母赔罪。”
“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你竟然同家人闹翻,甚是不智。若没有你的家人,你一个女郎连她们都不如。”指了一旁不敢作声的妇人们,李初仅是想让李玉霞永远的记住这个教训。
李玉霞被训得脸色发白,但不得不承认李初说的句句在理,李玉霞知错能改的开口,“等此事一了,我立刻回长安向父母赔罪。”
这才像样,李初一直认为为了一个男人和父母闹翻的女人是最不可取的,天下的父母对于儿女永远是最无私付出的,或许他们不会明白身为儿女的想要什么,但他们会尽他们所能的保护他们的孩子。
“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让人往长安送信一封让他们过来照看你。就你现在身中剧毒一事,他们听闻消息定是马不停蹄的赶来。你呀你,经此一事往后学乖些。”李初苦口婆心的劝着,也是给了各自一个台阶下。
“公主,我中毒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吧。”李玉霞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应该将自己遭受的所有都告诉父母。
李初一点都不认同的道:“在你父母的面前还要不好意思?你什么模样他们没有看到过,这个时候小肚鸡肠的,不想让他们看到你狼狈的样子,想证明你没有错,是他们的错?若是如此这件事我就不帮你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顾及自己的面子,李玉霞要面子,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父母的面子吗?
身为父母的处处拦着李玉霞,不让她嫁人,嫁给眼前这个他们认为不值得女儿托付终身的人,李玉霞和家人闹翻都要嫁,现在证明李玉霞是错的,同父母认错,认自己的眼光比不上父母,难道不妥。
李玉霞一听李初居然不想帮忙了,着急的抓住李初的袖子,“公主,公主我错了,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都听你的,只求公主不要放弃我。”
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出来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好。
“那我便让人往长安的徐王府送信一封。”李初要的就是李玉霞完全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李玉霞不好意思的道谢道:“多谢公主。”
“公主,洛阳县令到。”曲和终于回来了,也带回了洛阳县令和一干衙役。
洛阳县令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来安国寺的路上,已经听曲和大致说了来龙去脉,此时见着李初恭敬的见礼,“见过公主,郡主。”
虽然洛阳县令是第一次见李初,曲和手里可是有着武媚娘给的令牌,皇后的令牌,这可是绝对不可能造假的,另外有李玉霞出言证明,虽不认得李初,洛阳县令对李玉霞却熟悉的很,由此可以肯定公主的身份不假。
“这个案子就有劳县令了。”既然查案的人到了,李初大大方方的将案子交到洛阳县令的手里,只要求洛阳县令彻查。
“公主放心,下官一定彻查。”洛阳县令答应的爽快,冲李初作一揖。
洛阳县令看向被绑着的男人,“马明马判司,没想到会这样见面。”
都是洛阳的官吏相互之间认识实属平常,马明瞪大眼睛地看着洛阳县令,洛阳县令开口,“意图谋害郡主,通|奸,公主亲眼看到你们两人做下的事,通奸一事证据确凿,至于谋害郡主,想必查查府上定能查的水落石出。”
马明眼中闪过惊恐,李初接过话道:“我已经派人前往他们府上搜查,人证物证很快就会寻到。”
“你们都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洛阳县令打算彻查案子,突然听到一阵喝斥,李初一个眼神扫过曲和,曲和立刻前去,没有一会儿人都散去,再没有人大声地嚷嚷,耳根清净,李初意示洛阳县令继续。
就在李初以为案子可以由洛阳县令查清审判的情况下,一个人竟然越过曲和走了进来,但见此人李初和李玉霞都一道见礼,“见过姑祖母。”
洛阳县令也连忙地见礼,“拜见大长公主。”
不错,来人,正是李渊的女儿常乐大长公主,也就是李治的姑姑,李初和李玉霞的姑祖母。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常乐大长公主四十来岁的年纪,她是李渊最小的女儿,同李治岁数相差不多,却是长辈,纵是李治待她亦是礼遇有加,而她的女儿已经定为李显的王妃,只待李贤大婚之后就到李显了。
常乐大长公主一双精明的眼睛扫过李初带着审视。随后移开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青年时,不悦的拧紧了眉头,常乐大长公主是过来人,自然一眼便能看出现场都是怎么回事,
只是李玉霞也就罢了,李初也掺合进这样的事情来,常乐大长公主不免摆起长辈的架子斥道:“安家你是大唐的公主,些许小事不该污了你的眼。关乎玉霞,就让玉霞自己处理,闹到洛阳县去,你是想闹得众人皆知李家的女儿有眼无珠?”
李初一向同这位姑祖母没有过多的往来,此时常乐大长公主训斥的一番话,李初道:“大唐律法有文,意图谋害他人性命该当如何处置,彻查此案证明我大唐公主、郡主,李家子女从不仗势欺人,一律按律法行之,意在表明大唐公正,不有何不妥?”
“相比我李家女儿的声誉,难道不是国之声誉更重?”李初以理说之,常乐大长公主一向知道理出能言善辩,却是第一次领教了。
“都说你安定公主能言善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常乐大长公主踢到铁板,目光一敛,辨不清喜怒地称赞李初一声。
李初客客气气的福福身,“姑祖母谬赞。姑祖母若无他事,还是让洛阳县令继续审查此案。”
今天要做的事是将李玉霞受的委屈公之于众,让天下人知道李玉霞会处置,马明都是因为马明行事不当,更有害人之心。别一个个的都说大唐的公主郡主跋扈。
“那就让洛阳县令继续审问,你一个未出阁的公主,不需要再管此事。”常乐大长公主想要将李初打发了,通|奸一事,确实不适合李初掺和。
“姑祖母,此事关系玉霞,姑祖母若是怜惜我们不如代为查问,来日让元嘉祖父亲自同你道谢。”常乐大长公主说得在理,李初不好拂尽她的意,但是这件案子不好让李玉霞一个人听着扛着,不如顺势让常乐大长公主插手。
既然常乐大长公主不想让李初掺和,不如当仁不让的接手此事。
分明是想来劝李初少管闲事,尤其是这样的闲事的常乐大长公主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被李初反将一军,将事情推到她的头上。
常乐大长公主能拒绝吗?拒绝显得太不仁不义了吧?
“好,你们两个一道出去,此事我来办。”常乐大长公主接话,李初拉着李玉霞一道同常乐大长公主福了福身,“多谢姑祖母。”
“去吧,芬儿在外面,你们姐妹一道玩耍。”常乐大长公主有别的打算,谁都知道李治和武媚娘最宠爱的就是李初,来日她的女儿嫁回李家,李初眼下驸马都未定,她在皇家,有她帮忙,来日常乐大长公主的女儿嫁回李家更能入鱼得水。
“是!”李初答应的这么爽快,拉着李玉霞便朝外走去,一个四十来岁的嬷嬷随着她们一道朝外走,“大长公主,忧心公主和郡主再见着什么龌龊的事,特意让老奴跟着。”
怕是看到李初的身边没有上年纪的人跟着,所以常乐大长公主才会让一个老奴跟着她们,免得再出什么茬子。
“有劳了!”李初笑着客气的道一声,嬷嬷只笑不敢受之。
李初拉着李玉霞的手,走到外头,“安国寺内也有医术高明的僧人,先去让他们为你瞧瞧。”
凡事再重也重不过李玉霞的身体,李初虽然好脉察觉不对,但李玉霞未必相信,谁让她是公主,并无医名在外。
直接将事情交给别人,李玉霞中的毒并不算太难见,想解是易事。
“好。”李玉霞的眼中泛着泪光,终是应下一声好。
“奴去请郡主过来。”常乐大长公主的打算,伺候她的老奴再了解不过了,李初着急要带李玉霞看大夫,于情于理都合适,那就只能请他们家郡主前来。
李初不拦着,让常乐大长公主帮她做了事,她是不好说出拒绝的话,将来那是她的弟妹,也该相处一下。
“公主认得大长公主家的那位郡主吗?”等那位嬷嬷一走,李玉霞想起常乐大长公主的强势,问起李初来。
“见过几次,并无深交。”按辈分来说,李初得叫常乐大长公主的女儿叫表姑,虽然年龄相仿,可是李初自来不和女郎们一起玩耍。
见面相交也不过是脸熟,谁能想到李家的人这么不讲究,表妹都能聘为儿媳。
“依皇上和皇后对公主的宠爱,不管是哪家女郎嫁入皇家都会礼让公主三分,纵是常乐大长公主的女儿也是一样的。”李玉霞宽慰起李初来,毕竟适才常乐大长公主的态度可见,她对李初有些不满。
李初不以为然地道:“虽说有缘才能成为一家人,但合则合,不合则形同陌路,不需要刻意去经营。”
没错,身为公主,有着李治和武媚娘在后面撑腰李初就敢如此任性。
常乐大长公主是长辈不假,却没有资格对李初指手划脚,李初给她留脸,是因为她说的在理,通|奸的事的确不适合李初过问。
“还是公主潇洒。”李玉霞言语间尽是对李出的羡慕。
“从前你同我并无差别,怎么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李初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李玉霞时,李玉霞的意气风发,肆意张扬的模样,和现在是判若两人。
百思不得其解地望着李玉霞,想从李玉霞的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李玉霞露出苦笑,“公主瞧我如今这般模样,应该知道,我这些年过得并不好,没有了王府作为依靠,我什么都不是。”
一直不想承认,也不愿意承认,可是到了今天,马明和那个女人的事情击溃了李玉霞全部的伪装,她就是有眼无珠,她就是错看了人,错付了一片真心。
错就是错,她要承认这个错,继续的往前走,能够捡回一条命,能够再活下去,没有什么是她迈不过去的。
“你这般说也不尽然,王府也不能作为你的依靠,只有你自己才是你最大的依靠,你最大的错误不是抛弃了王府选择相信的那个男人,而是放弃了你自己,成为一个依靠别人的人。如果你自己可以立起来,像马明他们那样一家子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李初纠正李玉霞的想法,依靠别人总是靠不住的,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只有靠自己才是最坚不可摧的。
李玉霞怔住了,李初再道:“明明当年你也有这样的想法,为何现在你全都变了?”
许久没有回答,李初就要放弃了,李玉霞道:“是啊,我连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模样都不记得了,公主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曾经公主是对我寄以厚望的吧?”
“都是自家姐妹能帮的我都会帮,但是你要想自己过得好,更得靠自己。”李初可以帮得了李玉霞一时却帮不了她一世。
“我明白,公主一番好意我都明白,公主放心我会自己立起来的。”李玉霞的眼中闪过坚定,好似下定了决心朝着一个目标前进。
李初没有细问李玉霞准备做什么?她帮一个人并不是要追根究底的询问她有什么打算。
一个人的人生需要靠自己去经营的,将来的路怎么走也由自己决定。
宣太后@一记李初,“你把慈心留下是想做什么?”
和李玉霞正往前殿走去,寻安国寺懂得医术的僧人为李玉霞诊治。
宣太后突然@的一记,李初调出聊天框一看:“想看看我的常乐大长公主姑祖母如何解决事情。别告诉我,你们认为她是一个善类。”
可不是吧,常乐大长公主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李初可不想因为李玉霞的事,坏了自己的名声,引得御史参她。
萧太后:“群主一开始就不应该把事情交给常乐大长公主来办。你这些年的名声太大了,她们这些大长公主、长公主心里不定怎么想你。”
李初:“放手让她们做,该防的我们防着,来日要是再碰上同样的事,由此为由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拒绝她们插手。”
先礼后兵,该敬的长辈得敬,可是要是当长辈的做的不像样,那就怪不得李初不拿他们当长辈看了。
行,想得挺明白的,吕太后:“你不该留慈心应该留曲和。这后宫的事还是女人对付女人更妥当。”
萧太后反对:“这件事我同意群主做法。让慈心盯着,让慈心看,转达给高宗,要知道这位常乐大长公主的底气都是高宗给的,如果不是高宗对她礼遇有加,她能像现在这样趾高气扬,目中无人?”
萧太后再发表看法,“女人对付女人,那是因为男人的心偏向另一方,只能靠自己。群主不一样,高宗的心可是偏着群主的,群主把事情交给身为长辈的常乐大长公主办,如果常乐大长公主借此坏李初的名声,或是做出有损大唐声誉的事情来,那可就要好戏上场了。”
行,又想看好戏了,李初颇是无奈地给她们一堆的省略号,。
萧太后不客气的拆穿,“群主顺势为之,难道不想看好戏?常乐大长公主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素日仗着身为你家父亲的姑姑,没少说武后的不是。不过,李家的宗亲见着武后大权在握,没有几个不说她的坏话的吧。”
李初……“确实都说,谁让我母亲大权在握,他们手里的权太少。见权握不到手的人,谁不想抢,想抢自然要用尽手段。”
萧太后:“群主莫不是忘了,你现在也算是有权了,不过你的势力都在长安,想在洛阳重建,你不得费点心思?”
有势力才能自保,萧太后时刻不忘记提醒李初,千万不可以换了地盘松懈了。
李初没有作声,吕太后:“你啊你,就没有注意过群主这么多年安排的人吗?要是等群主到了洛阳才开始费尽心思的建起势力,有群主的机会吗?”
萧太后……好像,并没有特别的注意,所以都是她的过失?她是到底错过了什么?
孝庄太后:“群主在长安的势力最大不假,但是连各州县都有百姓日报,洛阳自然也是有的,你说说看群主的势力需要现在到洛阳才发展?”
吕太后:“群主手里的消息来源不少,只是你是不是考虑一下藏拙,太显眼了。”
担忧李初的啊,李治大力支持不假,武媚娘的态度一向不明,尤其这些年来攻击武媚娘的文章不少,李初竟然全让人刊登出来,太明目张胆的戳武媚娘的心窝子了。
李初不以为然,“开天下言路岂能只是说说而已,允许别人指责我父亲,不许人说我母亲的不是?太偏心才是真正的不好。”
对于这类的事李初总有她的理由,每回的理由恰恰让人无法反驳。
吕太后:“武后现在让我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她在你的面前还像个母亲,但她早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政治家。谁要是敢威胁她的地位,瞧着吧,她会杀得一个不留。”
有些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吕太后看着武媚娘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兴奋两个字,这是同类啊,绝对的同类。
李初默默地将聊天窗口关了,她不想再继续了解下去了。
正好一个人冲向李初,李初一时失神没有注意到,跟在她身后的人也没有想到李初会走路都恍神,眼睁睁地看着人冲入李初的怀里,求救地道:“救,救命!”
李初……
萧太后:“早和你说了寺庙是事非之地,偏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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