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 你出什么宫?”比起武媚娘来,李治既是舍不得, 更是不放心。
这个时候出宫, 那不是让人知道李初和武媚娘吵架?
李初气道:“不出留在这里做什么, 惹人嫌吗?”
……得说李治看过李初怼过太多的人, 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落在他的头上,一时哑口无言。
“你一个未出嫁的公主, 此时出宫,你的名声还要吗?”武媚娘从来不是一个会说软话的人, 此时此刻竟然抬出名声来压李初。
“名声?名声两个字从母亲的嘴里说出来难道不觉得可笑吗?母亲从来不是一个在乎名声的人, 我更不需要在乎。”李初反讥,武媚娘听着怒火中烧,“放肆。”
喝的一声放肆, 引得李初道:“不错, 我确实是放肆, 母亲想如何处置,将我赶出宫去?不劳你费心, 我这就准备离开。若是想永远不再见我, 不见便不见, 母亲只管放心,我定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惹你不喜。不然,母亲若是想动手要我的命,我的命就是母亲和父亲所赐,旁人若想取我的性命我不会让人轻易拿走, 若是你们想要,随时拿去。”
武媚娘一直以来能够威胁人,令人畏惧的理由,在李初这里完全的行不通,李初可以说是无所求,任何人在意的权力地位,李初从来不在意,她要的一直都是他们之间的亲情。
“好了。此事容后再议,我们当年约定好的事,初儿你不能忘记。”所谓约定好的事不过就是没有出嫁前李初都不能出宫去,公主府就算是给她,都要回宫来。李治提醒李初,这是想拿李初自己说过的话来压李初自己。
李初却是下定了决心,“不嫁人前一定要回宫吗?好,只是择一个驸马,嫁一个人罢了,我嫁。父亲可以为我见证,我立刻便嫁。”
此话落下更令人惊住了,李初冲一旁喊道:“来人!”
外面听到叫唤的人,一干人走了进来,李初看慈心吩咐道:“出宫去请裴先生,你只要问他一句,他愿不愿意娶我,愿意请随你入宫,若是不愿意,此生不必再见。”
当着李治和武媚娘的面,李初竟然要如此轻率的决定自己的婚事,慈心就算得令都不敢动一下,试探的眼神往李治的身上飘去。
“我叫不动你了?去不去?”慈心的眼神李初尽在看眼里了,大喝一声,更显怒意,慈心不敢在这个时候再惹李初,而李治压根没有顾上这回事,只想如何的平息李初的怒火。
慈心应下一声赶紧的去,李初的婚事就这样定下,这可要怎么办!
为难,慈心还是得按李初的要求去做。
李初道:“我会如母亲所愿的,嫁人,从今往后都不再多管你的事,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帮着李家的人,护着李氏宗亲的人,都会如你所愿。”
说的都是什么话啊!武媚娘素日就没有叫李初怼过,此刻被李初扎心的说下来,指着李初想说话,李治已经上前去拉过李初,“初儿,随我去宣政殿。”
不能再让李初和武媚娘吵下去了,再吵下去真要无法收场了。
拉着李初往外走,留着武媚娘自己尝尝什么叫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李治这样不由分说的拉走了李初,最后变成李初扶着李治,李治的眼神不好,若不扶着李治点,让李治摔了吗?
“你啊……”出了紫宸殿,李治无奈地唤一声,李初道:“父亲不知我心中的委屈,难过,心寒吗?”
一句话成功的堵住李治,想问问李治究竟懂不懂她的想法,知道或是不知道她心中的万千滋味?
李治拍拍李初的背,李初抬起头看向天空,“原来不是所有的真心付出都可以得到回报的,哪怕我只是做了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尽我所能的做好,不被领受便罢了,更有可能成为一个笑话,父亲看我可是也觉得可笑?”
问起李治来,李治是不是也像武媚娘一样,认为她很好笑。
“并不是。初儿一片真心,谁都清楚,这件事是你母亲做得不对。”李治也为了此事指出武媚娘的不是,想让李初可以平息心中的怒意。
李初的目光看向李治,“我不让父亲为难,驸马一事,我并不是说着玩的。”
像李初这样的人,就算再在气头上,她都不会说着玩,言即出,行必果。
“那也太轻率了。”李治曾想过给李初定下驸马时会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绝对没有料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一脸的不认同,想劝李初的,李初道:“并不轻率,我也不是胡乱选人的,裴观此人,不好名利,虽然性直,也是真性情之人,我们相交多年,选这样的人当驸马,我愿意。”
有些事,李初早就心里有数,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需要走到那一步的时候,因而李初想再放放,她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武媚娘开了这个头,让他们走向那一步。
李治看着李初的面容,终是明白了,李初并不是气头上随意捉的一个人。
“父亲,你该想的是,他未必会愿意。”李初提醒李治,就算她愿意了,不见得裴观就会愿意了,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可不一定。
李治今晚的心情就跟被油煎了一样,翻来覆去的,没有一刻定过,此时再听李初的话,立刻瞪大眼睛,“初儿看上他,他还敢不喜欢我们初儿,不想娶我们初儿?”
李初再气,听到李治这样的一番话,心情总算好了许多,“父亲,你不要像母亲一样。”
这是李初唯一的要求,她仅仅是希望李治不要像武媚娘一样,“父亲如果不高兴,对我不满了,可以把话说出来,我会改的,我一定都会改,只求父亲不要像母亲一样怀疑我,怕我会和别人一起对付父亲。”
李治从来没有怀疑过李初,更没有想过李初会和别的人一起对付他,所以肯定地道:“好,父亲答应你,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和武媚娘的果断狠辣不同,李治的感情更要细腻一些,这一点上,李初像李治,恰恰也是李治最放心李初的地方。
一个心中存有仁慈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记得这份仁慈,李初更是一心一意为大唐,为他行事的人,若是连李初这样的人都不能相信,他还能相信谁。
至于若是让李初在他和武媚娘之间选择一个,李初会尽可能的保持平衡,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相对的,李治更相信武媚娘不会想伤害他,就算他们为了权力起了一些争执,就算有太多的时候李治并不满意武媚娘的所做所为,想要武媚娘改一改方式,可是李治依然可以确信,武媚娘不会伤害他的。
这一次,武媚娘对李初做的一切,更多是因为害怕,害怕李初站在了别人的那一边,一起对付她。
武媚娘的心思,李治全都明白,不认同,不赞同也罢,李初生气,发作了,这样挺好的,就得让武媚娘知道,这天下的人,天下的事,不是样样都会按她想的发展的。
李初待她好,可以帮她做任何的事,她最该给李初的是基本的信任,如果连这样的信任都没有,也就不需要再说什么情份了,那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裴观,你现在想反悔都可以。”李初做下决定的事,李治信得过李初,李初更是说明了,李治总是想给李初更好。
“不反悔,落子无悔,如人生如棋,绝不反悔。”是啊,李初的人生,她决定下的事,从来都不会反悔的,和武媚娘吵起来,吵成这般,李初都不曾难过。
李治道:“好!”
至于此,李初做事一向谨慎,从来不敢走错一步,以后,想来也是一样的,他要相信李初,一直的相信。
“今晚先在宣政殿住下,就算要选裴观成为你的驸马,也不必急于一时。”李治想从另一个角度劝的李初,让李初可以改改主意,成婚这样的大事,何必急于一时。
“不,若是裴观愿意,今晚就请父亲见证,我们结为夫妻,若是不愿意,我会另择旁人,今夜,我一定要出宫。”李初决定的事那可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李治急地道:“怎么能如此轻率。”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是我们彼此的事,有父亲见证,足够了。”李初不认为这样简单有什么不好,她不乐意,也不想将一场婚事办得有多大,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从这座皇宫出去,她不想再见到武媚娘。
李治知道李初下定决心的事万不会再改,心里就算心急,但也知道李初在气头上,能缓一缓,暂时没有离开宫殿,都是看在李治的面上了,如果李治再劝人,再拦着李初,想让李初改变心意,李初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都不一定。
“先回宣政殿。”李治没有办法,只能安抚地劝着李初,让李初和他先回宣政殿呆着。
李初没有再说话,同李治一道往宣政殿去。
虽然没有听清李初和武媚娘到底吵了什么,可是谁都知道李初和武媚娘发火了,火大得就算李治都拦不住李初,眼下到了宣政殿,所有的人都绕着李初走,生怕把李初惊着了,那可不是他们的本意。
李治虽然头痛,心里也不知是盼慈心把裴观请了进宫,还是不盼,但没有想去阻止却是真的。
一个时辰后,慈心领着裴观进宫,裴观面对突然而来的消息也是被打得措手不及,可是他心里最清楚不过,他是愿意的,愿意将来的一生和李初在一起。
“观,见过陛下。”来到宣政殿之前慈心已经告诉过裴观,现在他要去见的人是他们大唐的皇帝陛下,裴观并不曾失礼数,朝李治拜下,李治看不清人脸,可是这个人一开始还是他给李初的,这个人究竟怎么样,李治可是有数的。
“你平身吧。”虽然早年李治就想过,或许裴观这个人会让李初看上,现在真是看上,李治的心里百感交杂,李治想要看清裴观的模样,想确定这样的一个是不是能配得上他的女儿,终是不能。
“你此来可知为何?”李治看不清人,总想给李初撑起场面的,就算是李初问人是否愿意娶她,但李初是大唐的公主,公主的尊贵,眼前的裴观不过一介草民,他要知道自己能让李初看上是天大荣幸。
裴观作一揖,再作一揖,三作揖,这才道:“陛下,观倾慕公主久矣,今日得偿所愿,三生之幸也。”
态度必须要会表的,虽然是李初问的他是否愿意娶她,但裴观摆得很正,他喜欢李初,不是第一天才喜欢,而是很久以前,他就一直的喜欢。没将话说出来,是他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守在李初的身边,只要一直的看着李初,就是一种幸福。
但是今天能够如愿以偿,裴观自然亦是欢喜的。
“公主愿意下嫁,观此生必待公主一心一意,不会让公主受到半分损伤,观只要活着一日,必护公主一日。”裴观不用李治问,人已经自觉的表态,一心一意,相守一生,不负与之相识,相交!
“父亲,请父亲为我们见礼。”李初要的就是裴观一句愿意,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们虽然一直没有说破,可是相互之间的默契让他们彼此很是明了,相互之间是有情的,有情,便可以终成眷属。
李初干脆利落的要求李治今夜就见证他们结为夫妻,李治连忙地唤道:“初儿,此事不必急于一时。”
李初没有反驳,只是郑重地相请,“请父亲成全。”
任性而执着,李治能怎么办,“你们等等,朕让人去请人。”
就算婚礼李初不想等到将来再大办,可是李治依然想尽自己所能的给李初办一场盛大的婚事,见证的人不能只有他一个,他是李初的家长,更要请别的人来做个见证,这才是理所当然的。
“你家中可有长辈?”想以要请人来见证,李治没有忘记裴观这一方。
“观父母双亡,家中并无长辈。”一个孤儿,那就好说了,只要李治把自己想请的人请来了,有了见证的人,一切就好说了。
李治道:“你们等等,我们到太庙去。”
要请人,这婚礼举行的地方,宣政殿不成,裴观没有亲人在世,这祖宗也难说,那就拜他们李氏的祖宗,让李家的祖宗来见证李初和裴观的婚事,这样也算盛大了,哪个公主出嫁有进太庙的资格?
对,就这样,李治下定了决心,更是连忙让人去准备,李初倒是奇怪李治这一出一出的,不过她的目的仅仅是今晚把婚事解决,该往哪里去,往后回不回宫都是另一回事。
李治让人去请的人,那是朝中的宰相,七位宰相正奇怪呢,大半夜的皇帝传召,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结果一进宫就入太庙来,更令他们心下震惊,待李治道明是让他们进宫来当证婚人的,全都傻眼了啊!
李初,宰相们都是认得的,但是认得是一回事,李初这位公主什么时候选好驸马,这就要大婚了?
“陛下,公主婚嫁皆有定例,这样即不曾让礼部选吉日,一应流程三书六礼都没走完,婚事,如何可行?”总有敢以进言的宰相把礼数抬出来,就是啊,纵是寻常的人家成亲,那也没有这样的?
“而且这是李家的太庙,公主出嫁拜太庙,这哪里像是出嫁,倒像是……”
像是什么不用说的,娶媳妇才会这样吧。
李治道:“三书六礼这个时候补上就行,请了诸卿前来,就是想让诸卿一道将此事定下,至于其他什么规矩,驸马是个孤儿,父母皆亡,朕就是想让李家的祖宗见证他们的婚事,合不合规矩不说,合朕的心意,如此之事,诸卿就不能遂朕所愿?”
规矩是都不合的,但是李治道来合他的心意啊,这样的事就算传扬出去,都只道李治爱重女儿。
“初儿这些年为大唐呕心沥血,处处为百姓谋福,就初儿做的一切,不值得诸位做个见证?”李治先表明自己作为父亲的心意,接着又提起李初这么多年的行事,那可都是利于国家的大事,身为宰相的人难道看不到?
宰相们其实都是从心里认可李初的,自然也是佩服李初,所以啊,提到李初做过的事,他们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算了算了,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人,不就是不太合规矩的婚礼章程吗?就这么一个,李治都亲自发话了,那就临场把这门亲事解决了呗!
一个个赶紧的准备起来,三书六礼,三书那是写得漂亮,六礼,皇家要什么样的礼没有,都补上。
最后拜祖宗,拜天地,拜父母,没有人问为何武媚娘不在,这样大半夜的婚事办得如此的匆忙,宰相们又不傻,哪会看不出来定是有什么事,万万不敢问的,只管按李治的要求把婚事主持完。
七个宰相见证的婚礼,也就是太子大婚的时候有这待遇吧,宰相们内心如何翻滚且不说,这礼毕了,李初郑重朝李治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裴观也跟着拜下。
“儿今日出嫁,万望父亲保重身体,儿会时常回来看父亲的。”李初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李治的身体,李治的头风之症,一直没有根治的办法,而这些年越来越严重,李初很担心的。
李治的眼中泛着泪珠,“好,好,你出嫁了,往后也要好好地照顾自己,若是受了委屈就回来告诉我,为父一定会为主持公道,记下了吗?”
倒是还担心李初受了委屈,李初道:“父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
“行了,出宫吧。”李治就算有千般万般的不舍,终是只能放李初和裴观离宫,以前啊,总想让李初嫁人,可是真的嫁了,这心里又只剩不舍,都不想让李初嫁了。
“是。”李初应下一声,随裴观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李治看着人影渐渐不见,最贴心的小棉袄啊,就这样嫁了。
而武媚娘在紫宸殿中得知李治这样为李初举行了婚礼,李初出宫了,武媚娘的脸色更见不好,没有人敢和武媚娘说话,武媚娘此时的心思也无人能明了,夜,还长着。
李初和裴观出了宫门,即往公主府去,虽然早就过了宵禁的时间,有令牌在手,无人敢拦下他们,李初一行平平安安的抵达公主府。
“今夜之事,我想改日再说,先休息。”李初很疲惫,裴观也并不急于一时的问个清楚,因此道:“好!”
他信得过李初,也正是因为相信,所以他愿意配合李初做任何事。
“带裴先生去休息。”李初吩咐下去,公主府的人对于主人半夜从宫里出来的事倍觉诧异,却无人敢问,赶紧的为李初准备一应物甚。
李初回到房倒头就睡,太后们从一开始要拦着李初,到了现在对于事情的发展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宣太后:“武后这会儿是气得七窍生烟还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吕太后:“两者皆有吧。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群主发脾气。”
萧太后:“都是第一次,所以啊,都被吓住了。一开始还敢拦,想让群主千万别和武后闹翻了,最后都不敢吱声了。”
日常不发火的人发起火真是吓人,看李治和武媚娘都惊得不轻。
孝庄太后:“群主这么多年尽心尽力,却叫武后如此对待,是该发发火,否则武后霸道强势惯了,长此以往对群主不是什么好事。”
火要发的,这样的时候发火,最好!
李初此时已经睡着了,太后们开始讨论,这件事要怎么的办,发火是发火,可是她们并不想让李初和武媚娘发完了火生死再不相见,那可违背了她们的本意,对于李初将来想做一些事亦是不妥。
但是她们讨论她们的,孝庄太后提醒一点,“我们想得再好,打算得再好,如果群主不愿意配合,等于白说。”
所以你要这么扎心吗?萧太后:“那想想怎么劝群主。”
宣太后:“像群主这样的人一但打定主意要做的事,谁劝得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劝成功过?”
这问得就更扎心了,李初不是一般的人,决定的事不管别人怎么劝,就是打死不改。
吕太后:“武后啊,这件事做得确实太过了,要不是因为她做得太过,群主至于气成这个样子,连面子都不给她留。”
宣太后:“群主就得这样硬气一回,没道理事情帮武后都做完了,还得受武后的气,这样质疑,不信,试探还有警告的气,就是我也咽不下。”
萧太后:“宣姐姐,你还记得我们是要劝群主和武后和好的吗?”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火上浇油,那是会怎么样?
宣太后:“将心比人心,武后要是这么对一个人,有人这么待她,她早就把人解决了。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我们群主人好,要不是因为人好,怎么可能会受这口气。火发完了,还自己一个人从宫里出来,这哪里像是发火的,更像是处罚的。”
萧太后:“群主不走,留在宫里和武后死磕?真要来个不死不休不成?到时候不过是让人看了笑话,更让人捡了便宜。”
孝庄太后:“现在也有看笑话了,也会有想来捡便宜的人,瞧着吧。”
对啊,一个能把主意打到李贤头上的人,要是能放过李初才怪,所以等李初突然嫁人的事传扬出去,更是连夜从宫里搬出来的消息一传,看着吧,多了去的人上门来。
萧太后:“我们群主真是不容易,公主,这就是一个公主,公主却做着太子的事,完了还要被武后怀疑,难怪心寒。”
谁的心不是心,不会一直的付出而认为旁人待她如何都不在意的,可以不对她太好,不思以同样的态度对付她,至少不应该伤她的心,寒她的心。
孝庄太后:“歇一歇吧,这样的结果早该料到的。”
她们这聊的一切,明天李初起来都会看到的,李初会怎么样想,或许李初现在并没有想好,还在犹豫呢。
李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起了之后呆坐在榻前半天没有动,这样的李初慈心他们都见过,但是并不多见,所以一看这心里直打鼓啊!
“公主。”唤一声,想让李初回过神来,这个时候别出什么岔子啊!
李初一下子回过神,“啊,裴先生呢?”
第一反应竟然是问起裴观来,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青芜道:“驸马已经起身了。公主,你的称呼是不是要改一改?”
都成亲了,竟然还唤裴观裴先生,是不是太生疏了,李初不以为然,“不用,怎么叫得顺口,怎么高兴就怎么叫。”
生疏不生疏的不在称呼上,而是在两个人之间,若是两颗心连在一起,自然都是明白彼此的,若是两颗心互不相通,唤得再亲密亦不过如此。
只是提醒一句,李初高兴就好,连忙伺候李初更衣梳洗,只是没有一会儿外面传来喧哗声,曲和在外面伺候,这时回来禀告道:“公主,皇上命人将公主平日用惯的东西都送来了,是德福公公亲自送来的。”
不得不说,李治办事还是靠谱的,这一晚上的时间,现在竟然就把李初的东西全都给李初送来了。
“让他们放好,归置了。”李初还在想是不是要重新做衣裳手饰的,反正她手里有钱,并不怕没有了旧的就做不了新的。
“公主,还有皇上给你备下的嫁妆。”要是只是李初一直用惯的东西好归置,那还有李治给李初备下的嫁妆,站在府门前都看不到尽头,四下的百姓瞧着都极是惊奇。
李初一顿,想了想问道:“那就放进库房中。”
“公主,你不去看看?”十里红妆那都是轻了的,看他们公主的嫁妆,这都看不到尽头。
“不用,你们得闲照单子点点,没有问题就锁起来,什么时候要去看看,或是要用,再说。”反正现在的李初是不打算去看看,她也不缺银子,自然不用费尽心思的去想想这些嫁妆如何的处理。
曲和一想还有一件事呢,“若是庄子田地呢?”
询问着李初,以确定李初的想法,从前李初从来不管田地庄子的事,铺子她都自己开了,自然是握在手里的。
“你看着打理,只有一样,我的名下不许出苛责百姓的事,谁要是敢坏我规矩,我不问旁人,只问你。我的规矩你懂的?”诸事既然都交给曲和来办,权利给了,责任也要到位,在曲和下面的人办错了事,坏了李初的规矩,那么李初只管问责曲和。
曲和想清楚了,若是认为自己可以做好,那就继续的做,若是认为自己做得不好,趁早说清楚,李初自然让能办的人来接管。
曲和被昨天出那样的事惊得不轻,此时得李初再以重用,连忙地道:“公主放心,奴都知道,定会办好。”
要的就是曲和这句话,因此李初挥手让人下去,李初道:“让人备好早点,请裴先生过来。”
昨天晚上的事没有和裴观说清楚,现在应该要说说清楚了,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青芜应下去请,李初走到外面的凉亭去,早点陆续地送上来,李初才坐下,裴观也来了,李初道:“裴先生请。”
裴观亦不多礼,李初相请,他便在李初的对面坐下了,李初道:“你我结为夫妻,往后就是一体的,这公主府上下的人,都需对你恭敬,谁若敢对你不恭,你可自行处置,不需要告诉我。”
随意的处置人,这是对裴观的信任,裴观道:“公主知我,我从来不讲那些虚礼。”
“不讲是不讲,要给你的权利总是要给的。另外就是公主府你来去自如,从前你怎么过的日子,以后你都可以按你的心意过。”李初并不认为裴观娶了她就要改变从前的生活方式,只要是裴观还想的,裴观就可以按他的方式去过。
裴观望向李初,目光平静却又带着柔和,“我知。”
他一直都知道李初无意要改变他,让他变成一个不像裴观的人。
李初道:“你能到长安,我很高兴的。”
从洛阳到长安,裴观一路跟随,虽然不会像别的人一样在李初的眼前刷存在感,但裴观一直都默默地守护着,如同他昨夜在李治的面前说的一番话,他从来以为自己只可以静静的守着李初,就这样度过一生。
“公主昨日能想到我,我也很高兴。”不管李初是为了什么会想成婚,可是李初的第一个选择是他,裴观便觉得很开心,很开心。
李初现在才开始觉得不好意思,“裴先生不以为唐突就好。”
裴观摇了摇头,“公主和我一样,都是随心随性之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能和公主一起的走下去,虽然身份会不一样,但能娶公主,观,此生无憾。”
他虽然从来不认为自己配不上李初,但天下人的侧目,他不能强迫李初和他一起去面对。
“你说过不做官的!”李初提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裴观明确就表达的意思,引得裴观道:“我如今依然不做官。只是公主的驸马,不求陛下赐官。”
按理来说,公主所择的驸马,都不是无官无爵之人,李初这样开了先例。裴观郑重地相请,“此事若是陛下提起,还请公主为我推脱。”
“好!”李初从一开始就知道裴观不愿意为官的,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裴观娶了她之后为官。
“开渠引水一事,还请裴先生辛苦。”他们一开始是因为什么而相识的,李初从来没有忘记,自然要请裴观再努力。
“公主放心,那也是我一生的志愿。”能让天下水流相通,再无洪水,再无旱灾,这是多么大的宏愿,或许他们做一生都不可成,但他们愿意为之奋斗,永不放弃。
李初拿起筷子,“裴先生多吃些,身体好才有力气去实现你我共同的志愿。”
对啊,只有身体好,才能去革命。
“公主言之有理,有理。”裴观也不客气,和李初相交多年,那些年他们一起黄土堆里照样的谈天说地,也这样对坐食之。
现在,和之前并没有差别,裴观处之泰然。
但是长安城因为李治让人送出宫的嫁妆,全都震惊住了,安定公主,那可是安定公主,一直不都是不愿意嫁人的吗?怎么会突然的出嫁,连个婚礼都没有?
皇家的公主什么时候出嫁都无声无息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相比起误会来,更多的人是阴谋论,宫中消息灵通的人,哪怕李治和武媚娘严禁任何人提起此事,但发生的事总不可能不透风,最终可以让人确定的是,李初和武媚娘闹翻。
李初一气之下要搬出宫去,武媚娘以未出嫁的公主不能出宫为由想拦下李初,没有想到李初做得够绝的,寻了一个寻常百姓竟然就嫁了。
一个公主和皇后闹成这样,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人上门去看笑话,愁的人想弄清楚这一对母女到底是怎么闹成的这样,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应该的啊!
可是上门的人都叫李初拒之门外了,想到李初的面前,数落李初的不是,或是看李初的笑话,李初都不欢迎。
李初不说是李治最宠爱的女儿,于大唐也是有威严的人,朝中,军中,百姓,都有一定的威望,寻常人根本不敢犯她。
她道了不见客,谁想上门,谁想见她,都是两个字,不见!
一来二去,外面的风言风语开始变了,只道李初过于骄纵,若不是因为过于骄纵,怎么会惹得天后动怒。
任风言风语的传着,李初都当作没有听见,裴观现在准备新一个县的开渠引水工作,李初正忙着配合,外面的事传得再难听,她听不到就只当作没有这回事。
不过,闭门数日,李贤上门来,算是自李初出宫第一个进门的人,但没有想到李贤还带了另外一个客人,一个李初并不想见到的客人,常乐大长公主。
“姑祖母亲自亲来,晚辈不曾远迎,失礼了。”一身素缟的常乐大长公主,脸上尽是狠戾,面对李初的客气话,她只是一声冷笑,“怕是你若知道我来了,第一个急急的关上门吧。我往你这公主府送了几回的帖子,你都只当作没有这回事。”
李初面色如常地道:“姑祖母府上有丧事,我却是新嫁之妇,喜丧不宜相撞,这样的规矩原以为姑祖母明白的,终是我小看了姑祖母?”
一通话落下,并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常乐大长公主没有想到一照面李初竟然教训起她来,脸色更显得难看了。
李贤一看情况不对,赶紧的出言劝道:“姐姐,姑祖母前来确实是有要事寻姐姐的,凡事还请姐姐和姑祖母息怒,有什么话好好说,千万别争执起来。”
常乐大长公主还好,听了此话敛下怒意,可是李初看着李贤的眼神透着冷意啊,不难看出她此时心中的不悦,李贤注意到她的眼神,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巴巴地解释道:“姐姐,我实在是拂不过姑祖母的意,姑祖母三番两次的上门,还知道父亲下诏让我跟你学习,你能不见别的人,总是要见我的,所以,所以……”
不错,今天若是换了别的人来,李初都不会让人进门,出宫前,李初正让李贤看书,这么几天下来,李初还以为李贤看完了,或许是有所得,又或是有什么疑问,所以上门来,不料……
“李贤啊李贤,你总是要为你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一个拎不清的太子,你以为你能长久?”李初冷笑着接过话,李贤的脸一白,常乐大长公主喝道:“李初,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竟然敢这么说话,你是想学武媚娘,朝纲独断,连太子的事都敢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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