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停在了卫府大门外。
卫璟已站在门外等候多时, 他如今自然不会放心让妹妹一人出行,自卫韵出门之时,他就派人盯着, 也得知卫韵见过了长公主, 并且由贺子初送了回来。
车帘紧闭, 他看不见里头光景。
男未婚女儿嫁, 如何能同乘一车?!
卫璟一想到贺子初身段颀长高大, 独属于男子的强势气息十分明显, 他就不由得担心自家妹妹。
可同时, 他又不敢与贺子初当面冲突。
换言之,即便还想继续考验贺子初,但潜意识里已经将贺子初当做是未来妹夫了。
贺子初趁虚而入是真,但有担当也是真的。
扪心自问, 卫璟其实很清楚, 如果不是贺子初看上了卫韵, 贺子初他是不可能出手救卫家的。
说句不好听的,卫家欠了贺子初的人情, 只能用卫家的女儿来还了。
马车停下, 但没有动静。
卫璟上前几步, 站在马车外轻咳了几声,“咳咳, 阿韵,既然回来了,怎么还不下来?”
被唤到名字的人, 正被男人摁在怀里。
贺子初禁.欲了十五年,如今不亚于是一头脱困的野兽,饿了十五年的雄狮,当然没那么容易吃得饱。
他很不舍,抱着失而复得的人,故意附耳哈气,“阿韵,你我错过了十五年,成婚之后,为夫必定加倍讨回来。”
男人嗓音哑的不行。
卫韵又气又恼,这具身子太过娇软,她要想法子重新拾起武功,但上辈子她是自幼练武,现在想要恢复到曾经,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贺子初发现了她的小心思,又见少女只能老老实实被自己抱着,她即便张牙舞爪,也奈何不了自己。
这感觉当真美妙,贺子初轻笑,“阿韵,不要白费精力了,你是我的妻,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你分毫,你还需学什么武功。”
卫韵,“!!!”
她才不会被贺子初“摆布”!
且等着,她一定会翻身做主人的!
片刻,车帘终于打开,卫璟探过头来,只见贺子初一表人才,一袭锦缎长袍,衬的男人风华绝代,尤其是这这段……啧啧,都而立之年的人了,如何能保持成这样?!
卫璟有点嫉妒。
此时又见自家妹妹媚眼如丝,发髻微乱,唇上还有可疑的红痕,卫璟脸色一沉,本想对贺子初冷脸,但瞥见男人腰间的佩剑后,卫璟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笑着说,“多谢侯爷送吾妹回府。”
卫韵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往府内走。
卫璟发现妹妹并没有黏着贺子初,心里诡异的高兴了,又笑着说,“让侯爷见笑了,阿韵自幼就是这样,不怎么将人放在眼里。”
贺子初抬手,大掌搭在了卫璟肩头,“大哥,我有事与你说。”
一声“大哥”让卫璟的腰杆挺的笔直,顿觉肩头压力甚大,“侯爷请说。”
二人进了府门,贺子初对卫璟言简意赅了几句,卫璟大吃一惊,“什么?!你要调府兵来卫家?可是出了什么事?”
像武安侯府这种门第的世家,本朝历代以来便有私自养府兵的权利。
卫家和武安侯府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贺子初并没有多言其他,只说,“无事,不过是不放心阿韵。”
卫璟半信半疑,“……”
不过,贺子初派了府兵过来,对卫家也没什么坏事。
然,就在刚才那一瞬,卫璟还以为贺子初想要造反呢。
他额头溢出薄汗,抬手擦了擦,心狂跳了好一会才平息。
**
长公主府。
长公主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手中匕首抵在他的脖颈,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一切都是真的?! 皆是你亲手策划?!”
她以为,那天和镇国公在宫里做成了真夫妻,皆是机缘巧合,命中注定,可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是她这个表面看似老实的夫君一手策划的!
镇国公脸色煞白,“昌平,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你难道宁愿相信别人,也不信我?”
长公主无力苦笑,枉她身份尊贵,可好像从未得到过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辈子已过去一半,她的执念尤在,她眼神放空,手中匕首缓缓放下,终是没有刺下去。
“我岂会不知,你当初为了地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果不是娶了我,你又怎会是如今的镇国公?!你这个伯府次子本就是无能!”
长公主也不怕撕破脸皮,又继续说,“对了,当初咱们几人联手除掉了镇北王,你还记得么?”
他当然记得!
他娶了长公主并未真正发迹,元帝始终不重用他。
直至他看出了元帝的心思,帝王容不下西南霸主,也就是慎北王,于是他就多方走动,终于伪造了慎北王通敌谋反的证据,当然了,这件浩大的工程,不可能是他一人完成,齐国公府也有份!
“昌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镇国公的面色更白了,左右看了看,幸好身边没有旁人。
长公主笑了笑,眼角的纹络已有些明显,“我告诉你,那个人回来了!楚韵她回来了!以她的性子,必定会复仇!”
镇国公不信鬼神之说,可看着长公主如同失了魂一样的表情,以及听到了那个人的名字,他还是一阵毛骨悚然。
定了定神,镇国公沉着脸,道:“昌平……你不要再闹了,我知你今日见了谁,也知贺子初今日露面了,时至今日,你也该放手了。”
他一心以为长公主是执念太深,入魔了。
而长公主却觉得自己从未像今日这一刻如此清醒过。
若有重来的机会,她这辈子绝对不会喜欢上贺子初,也绝对不会被镇国公利用,成为他平步青云的棋子。
“她真的回来了!”长公主强调了一句。
镇国公蹙眉,提及那人,他当真有点后怕。
当年京城贵公子当中,谁人不倾慕她的率性潇洒,也仰望她的才情手段。
“够了!”镇国公突然低喝了一声,“你太累了,还是回屋歇着吧,丹阳的婚事,我已禀报了皇上,三日后宫宴,不出意外的话,皇上必定会赐婚,届时你就安心准备女儿的婚事吧!”
长公主怔了怔。
她突然有点怕,让丹阳嫁给褚辰,真的是正确的么?
她不确定了。
“那个人真的回来了,杀了她!她不能留!”长公主很坚持。
镇国公浓眉紧蹙,觉得不可理喻,“你疯了是不是?卫韵不过是与那人相像罢了,何况她现在是贺子初护着的人,谁能动的了?!你又不是没下过手!”
长公主似乎是第一次被镇国公低斥,她突然发狂,“我说,她必须死,她就务必得死!”
一个激动之下,长公主手里的匕首刺入了镇国公的胸口,不至于致命,但瞬间鲜血溢出。
镇国公用力一推,他如今也有自己的势力,不再是曾经那个无权无势的伯府次子了,“你这个疯婆子!你当真以为我当年是真心想娶你?!你说的没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若非因为你是长公主,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言罢,镇国公捂着胸口,拂袖离开。
长公主跌倒在地,半晌失神。
所以……她这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在活着?!
**
麒麟卫衙门。
一身着绯红麒麟服的男子靠近了杨勇,递了一封手笺给他,“大人,这是卫府的一名丫鬟送来的,说让您务必打开一看。”
卫府?
杨勇拧眉,他与卫家可从没有什么瓜根。
杨勇接过手笺,以防有诈,他用了匕首将手笺划开。
纸上没有任何字迹,却是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飞燕,这只燕子与旁的燕子不同,翅膀上绑着一只弓箭。
杨勇的呼吸瞬间滞住,眼中多出了一种久违的期待神色,“说!卫府丫鬟人呢?!”
男子吓了一跳,要知道,杨勇一惯是冷漠无温,从不多管闲事,行事果断无情,也从不失态。
“大人,那丫鬟走了,不过倒是给大人留了话,说是倘若大人要知道实情,就去西街岳阳茶楼。”
男子话音刚落,杨勇直接拔腿就走,刚走出没几步,索性换成了跑,一个眨眼间,人就消失在了麒麟卫衙门。
男子僵住,“……”
杨大人今日当真积极啊!
这是要去会佳人?!
可卫府不就一位小娘子么?
而且武安侯已经登门提过亲了。
**
卫韵倚在茶楼的栏柱上吃茶。
卫璟和贺子初的人都悄咪咪的潜伏在暗处,除却这两拨人马之外,还有长公主和褚夫人等人。
美人涂了嫣红口脂的唇勾了勾。
罢了,她也不想偷偷摸摸。
大仇非报不可,她也没甚耐心慢慢熬。
不多时,一身着黑袍的男子大步跑上了二楼雅间,他冲入房门时,立在门扇处,呆呆的看着卫韵。
男人额头垂下大滴的汗珠子,因为呼吸急促的缘故,胸膛高高起伏。
卫韵看着他,浅浅一笑,“你来了,茶还温着,喝吧。”
人与人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杨勇看着这样的卫韵,瞬间红了眼,哑声唤了句,“郡主?您……真的是郡主?!”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今天的第一更奉上,我有罪,对不起大家的信任,我去面壁思过(码字)了,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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