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叶家的事情, 都是张平给跑的,到处打听着给问啊,最后跑一个月, 愣是给办下来了。
“以后呢,大哥跟嫂子就在纺织厂工作了, 就是当个临时工, 不是正式工,这房子呢,我去看了,确实是要不回来了,人家给收拾出来个单间,在院子最里面,小了点, 但是清净,现在是职工宿舍。”
多少老院子, 好一点的四合院子,都成了办公地点了, 不太好的,一般人家的,都给当了宿舍住了,但是就这光是帽子摘下来一件事情, 王大嫂就觉得谢天谢地了。
“我说实话,这辈子, 没想到能离开这地方了,一辈子养牛放牛的, 现如今也有工作了, 也有个屋子头住着了, 能堂堂正正的当个人了。”
王大嫂这人呢,泼辣,精明,还带着一点势力,当初幸亏她一闹腾,不然的话,虎子不能给王红叶带走的,就因为这一件事情,她感激这个小姑子一辈子。
收拾东西就回北京去了,能挺起来胸膛做个人,已经不容易,已经耗尽了力气了。
“我们家老大要是还在,我孙子都抱上了。”王大嫂挎着包袱,一家子坐着板儿车到了那老院子,真的,从没有回来过,院子里这会清净,都是职工家庭去工厂里上班去了。
老爷子满眼的看着这个院子,看着这一砖一瓦的,陈旧我又陌生,想当年,王家鼎盛的时候,这院子里穿梭的都是几十个学徒的,满院子的师傅伙计喊着。
前面柜台上落座的客人,后面锅炉上烧的不停歇的热水,跑堂的小伙计一个比一个声音响亮啊。
人一只脚跨在门槛上,另外一只脚,便怎么也迈不进去了,一下子坐在了门槛上。
老太太吓坏了。
老爷子,进院子那小屋子里,躺了三天,人就没了。
床头上虎子跟西爱都在呢,俩人站在一边上。
王红叶就觉得自己眼睛看不清,一片黑,一片金,冒着花花的。
最后人一下子就厥过去了。
西爱抿紧了唇,事情乱的一团麻一样的,张平忙的跑腿的小徒弟一般的,宋慧萍喊着张建国去,“你跟着你大哥去,有什么忙看着帮,亲家刚回来一家子什么也摸不上,别让老人家急坏了。”
张建国看了西爱一眼,“我现在就去,西爱啊,你在家里陪着奶奶,别去了。”
到底是人去了,小姑娘家家的害怕。
还有王红叶,现在在那里躺着呢,头疼的很。
王红叶是觉得没福气,真的人怎么就没福气呢,拉着宋慧萍哭,“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王家的祖宗也不欠谁的啊,那四合院子,一砖一瓦的,都是我祖爷爷们做大的,一个铜子儿一个铜子儿省下来的,我爸五十岁以后孙子大,才敢坐在那热炕头上喝一口热酒。”
说起来,真的不够委屈的,西爱都听八百遍了,人是够委屈的,老爷子打从进了那院子门,心里面就有股子气,躺在那里三天,愣是没合眼,好好的屋子成了人家的了,对不起祖宗他。
人就没了。
那屋子是一层米浆一层灰给建起来的,别看着破旧,但是真的是几代人的心血,人家老王家也是从学徒一个子儿一个子儿攒起来的,不经他人苦,只晓得人家富贵。
西爱就敢说,小时候走姥姥家,就过得很节俭,顶天了就是舅舅给带着,去一人买一碗城隍庙的面儿茶,她跟表哥一人一碗吸溜着喝,现如今看看,也不算是什么好日子。
只是可惜了,那表哥再也没找到过。
宋慧萍能说什么,她就怕这个,“以后就好了,有的是好日子呢,你不能躺着啊,你得去劝你妈去啊,不然的话,你妈还有什么盼头是不是,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好日子,红叶啊,咱们得好好过。”
外面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嗷嗷的哭,张德顺拿着拐杖递给小宝,“拉着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爬起来,哭什么哭。”
他不能弯腰抱小孩。
可是孩子一直哭,在地上蹬腿儿的,屋子里儿媳妇闹心呢,他自己就慢慢弯腰,想着给孩子拉起来呢。
结果那孩子一推他的手,等着王红叶来拉的,老爷子一下子也摔倒了,他不吭声啊。
自己扶着边上的石头凳子,一只手拉着拐杖,手上都是劲儿呢,自己撑着想起来。
结果到底是一条腿,他就是少了平衡。
西爱听得烦心,一声不吭的自己起来,打开门,一看,心里面火气就是三丈高。
这什么孩子啊。
“爷爷”
“我没事,没事,你给小宝拉起来。”
西爱就不拉,你爱哭,你就哭,我不心疼,她就心疼她爷爷。
自己一点小鸟一样的力气,然后撸着张德顺的腰,使劲的给拉起来,张德顺衣服都是土,她也不嫌弃,她就不想给人看到了。
拉的时候费力气,自己仰着脖子看着天,不能看着地,不然流眼泪。
硬是给抱着腰起来了,然后自己就不高兴,在自己屋子里,眼泪八叉的就哭,不给人看到,现如今,长大了,不跟小时候一样了,小时候没眼泪都得假装嚎两嗓子。
伸伸忙到晚上,他才从王家那边回来,“没事,忙差不多了,等着明天我再去借碗筷就行了,厨师我爸那边认识个战友,可以来掌勺。”
拿着拍子站在门口拍打呢,这北方啊,就这样,一天出去都是土,进门都得拿着拍子拍一拍,再洗把脸,那水啊,保管是带着脏的。
结果一抬眼,看西爱脸色就不对。
“这是怎么了”
“怎么哭了呢,西爱啊”
一句西爱啊,西爱眼泪就兜不住了,人很压抑着声音,又想哭,又怕屋子浅给家里人听到了,“我妈,你不知道,我一下火车看她的时候,她人都没精神一样的,就觉得”
“觉得老了很多。”
呜呜的说不下去了。
“爷爷摔了一下,我想着给抱起来,觉得我抱不动吧,可是最后我愣是给抱起来了,我抱着的时候,我就在想啊,怎么日子就这么快呢,怎么人一下子都老了。”
就是满脸的泪啊。
孩子长大的时候,在自己青春无敌,奋力向上的时候,扭头突然一看,怎么就变样了呢,跟小时候,不是一个样子了。
最心酸的就是,你抬眼看的时候,脑海里面还是他们年轻的样子,但是突然就发现不一样了。
那种感觉,那种心里面麻麻的,酸酸的感觉,第一次有,西爱是真的很触动。
她不是情绪不敏感的人,只是对一些人不敏感而已。
伸伸就明白了,“没事儿,别哭了,在家里还有一段日子呢,多陪陪家里人,别哭了。”
你会觉得惶恐,突然就害怕了,怎么头发都白了呢,怎么摔倒了就起不来了呢。
王红叶以前多结实啊,多能干啊,现在眼前就是经常发黑,看不见了,迷迷糊糊的,端着饭碗,一碗饭吃不进去。
西爱才觉得,原来人年纪大了,能吃是好事,只要能吃饭,能吃得下去,就是无病无灾的,要是吃不下去,心里面就跟堵着一个大石头一样的。
她掰着手指头给伸伸看,“我爷爷今年八十多了,再能活,能到一百岁,掐头去尾的,我在外地,一年回来两次算多的,我也就还能见着几十次了”
有些事情,你不能算,一算起来啊,就觉得这人世间,人人都是来历劫难的一样。
有的人早走了,有的人得晚点,早晚有什么劫数都吃遍了,才能走,才算是走一遭。
要么说,人人都可怜。
你说王红叶这耳朵呢,别的听不见,西爱声音听得真真的,自己爬起来,听完就躺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上就起来了,起来做饭了,“西爱啊,你吃什么,吃面呢,还是水饺,饺子馅我偶读弄好了,早上吃也来得及。”
“水饺。”
“行,你穿衣服,洗完脸就吃。”
西爱起来的时候,正好煮饺子呢,“这么快呢。”
“嗯,你洗脸啊。”
“我吃完再洗。”人就在小板凳上坐下来了,穿着一身白衣服,怕脏呢,鞋子上面又白布,给缝上的,家里老人去世了,披麻戴孝的还是讲究这个,你阻止了十年,这老祖宗的东西,不是你说断就能断的。
鞋子上缝白布,还要扯了布做头上的孝子帽儿,还有那身上的白袍子,都是马上给做出来的。
饺子一个个白滚滚的,从清汤里面浮起来,跟个白胖子一样的,里面一点儿的汤汁,然后滚烫的,鲜美的味道。
透着白菜的清甘,加上肉的咸香,西爱咬开一个角吃一小半,然后放在醋碗里面,头朝下再向上一提,整个饺子里面就灌满了醋,一口吃了。
“大妈,你好了”
“嗯,我好了,人老了就老了,我看得开。”
“那你吃饭。”
“我一会吃。”
“吃一点吧。”
“我不吃,吃了肚子也不舒服,不如不吃。”
看着西爱吃着,一边拿着眼睛觑自己,想说又不说的样子,“你吃着,我先去你姥姥家里去忙着,一会你晚点过去,没事的。”
“嗯。”
出去王红叶就擦眼泪了,不敢当西爱面哭了,这孩子心太仔细了。
你看,人不是一开始就坚强的,是这个世界上,又一些人,能撑着你起来,能让你坚强。
你就是多苦多难了,想想这些人,就觉得值得,得奔着好儿去啊,不能奔着堕落去的啊,不为这个为那个,她现在就是为西爱。
不叫孩子担心自己。
她自己找伸伸,“西爱呢,心眼小其实,你多劝劝她,我没事,家里也好得很,家里老人多,多早晚的事情,别让她老伤心这个,她钻牛角尖你多开导她。”
伸伸这下次也真知道西爱那心眼,不是一般的细了,她是方方面面都细,“妈,您得好好保重,吃好喝好,身体养的棒棒的,家里爷爷奶奶都指望着您呢。”
“我知道,知道。”
老爷子老太太年纪大了,可不就是指望着她呢,张平这还没退休呢,等着退休了,她还得陪着老伴儿呢。
小叔子吃饭,家里带孙子,她一想这个,她就有劲儿了。
王红叶是早做饭了,给老爷子吃,老爷子老太太吃饭早,然后给西爱捏了饺子走的,西爱呢,收拾碗筷的时候,要放着的,想了想,自己洗了碗。
洗碗的时候,她心疼大妈啊,你不能不吃饭啊,吃饭不行,那就喝汤。
洗了一把青菜,里面就给打俩鸡蛋。
想了想,不吃肉没营养啊,但是放了肉,又怕王红叶不吃,肉味腥味大早上起来。
最后就放了一口粉丝。
就随便做饭,放的油多,鸡蛋多。
装在饭盒里面呢,外面小宝就趴在那里看着了,要吃。
西爱不甩他,自己装好了,一点也不剩。
孩子就嗷嗷的哭呗。
屋子里面明菊起来了,这两天她也是头大,家里气氛不好,“怎么了这是,不哭了啊,不哭。”
西爱见了她,少有说话的时候,拎着饭盒就走。
后面小宝告状呢,“姑姑不给吃,不给我吃,我要吃鸡蛋。”
西爱继续往前走。
明菊没吭声呢,就哄孩子,但是孩子一哭,就闹心的很,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自己劲儿劲儿的回来。
直接去屋子里面去了,喊宁宇森,“家里事情多,你要么带着孩子去上班去,要么就去姥姥那边帮忙去,不过分吧”
丧事现在从简,办三天。
但是一辈子的老人了,什么福气也没有,家里就只能给走的体面点,忙得很。
宁宇森这边本来要请假的,按理说,他是大外孙,可是明菊就心疼钱,你请假就是扣钱啊,只想着等着出殡最后一天的时候请个半天假就是了。
孩子就家里爷爷奶奶先照看下。
她就是想着多赚点钱,到时候分房子。
西爱不等宁宇森说什么,自己就走了。
你爱怎么做你怎么做,但是话我说出来了,宁宇森自己也知道这样不好,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他妈是不是。
出来了,看着明菊,“你也请假吧,在家里看孩子,给爷爷乃阿尼照看着做个饭什么的,爷爷年纪大了,看着别摔跤了。”
没吃饭骑着自行车就走了。
追西爱去了。
他大轮子等的快,追上去,“西爱,你吃饭了”
“是不是没吃,要不要给你买个烧饼。”
西爱还有气呢,没搭理,眼睛斜了一下,那就是告诉他我还生气呢,别惹我。
宁宇森就去旁边买了俩烧饼,“一个马蹄儿烧饼,俩焦圈一根油条,您给我多来点榨菜。”
就这么一套儿烧饼,刚刚好早上起来,再好不过了。
又追上去给西爱挂车把手上去了,“看你给能的,一早上就刺儿我,我还没生气呢,别生气了,赶紧吃饭的,一会儿人多不好吃了。”
“我忙着呢,我还要去帮忙,没时间吃。”
“得咧,姑奶奶,您吃着,我先去忙着,行了吧。”俩脚踩得跟风火轮一样的就走了,宁宇森先去帮忙去了。
他也不知道西爱吃过了啊,他起来的晚。
兄妹俩打小的感情,西爱拎起来,咬了一口,真香。
咯吱咯吱的,吃了一半儿。
“诺,给你。”
“你怎么没吃完呢”
“你不是也没吃,给你吃。”
宁宇森接过来,三两口给吃了,兄妹之间,没有那么多别扭,没什么过不去的。
打小一起长大的,谁不知道谁脾气呢,没气好生的。
他说话明菊听不听呢
明菊得听,但是听了吧,没钱。
她去干一天活儿,想着带着孩子去吧,孩子给看着没事儿,赚的工钱呢,中午回来了,还能给买午饭呢。
算的是这一笔账,不然在家里带孩子做饭的,哪里来一分钱的啊,她是真的穷怕了。
“爷爷奶奶啊,小宝我带走了,中午我给买回来吃,家里甭做哈。”
结果你说张德顺又摔了,摔了呢宋慧萍扶不起来,这院子里你说都上班儿去了,她实在没办法了,去院子外面喊人去了。
西爱拎着饭呢,赶着时间回来的,她也是怕老人家里吃的不好,还挂心着,她就回来吃,也不做饭了,都买的。
等着明菊回来了,买的馅饼,一人买了俩,一共七个呢。
她也着急,下午还上班呢,平时都在单位吃的,回来真来不及,想着对付两口呗。
结果看西爱在那里烧汤呢,鸡蛋汤。
明菊就说了,“我买饭了,没想到你回来了。”
西爱就嗯了一声,“不用了。”
明菊进屋子一看,好家伙,买的不少啊,卤肉还有腌黄瓜呢,还有个糖醋肉。她这个馅饼呢,也就是当个主食吃了。
没办法,西爱有钱,西爱不差钱,她跟宁宇森不是没钱呢。
宋慧萍呢,不好意思说,年轻人呢,就得赚钱,没错,小两口经济不太好她也知道。
但是吧,就今天这个事情,家里没人了,你说你请一天假的,没什么吧。
张德顺就不愿意她说,拍了拍宋慧萍的手,“吃饭呢。”
吃饭吧,别说了。
但是宋慧萍,是真的觉得指望不上。
我老太太这还没到摊在床上的时候呢,你说你陪都不陪一天的,要是真到了那时候,她觉得真不行。
西爱坐下来盛汤,给老人先吃,“吃点热乎的,别不舍得烧炭,那屋子我进来冰凉的,今年买多少斤碳,不够再买。”
“够了够了,上午太阳好,我跟你爷爷晒太阳来着,屋子里不如外面暖和。”
“别老在外面,北风大的很,在屋子里歇歇,无聊了就找老太太聊天就是了。”
自己稀里哗啦喝一碗汤,她是真饿了,饿了她不挑食了,这时候就没资格挑食。
什么都想吃,也知道自己挑食平时就是惯得,可是人呢不怕你做作,就怕你没自知之明,不看时候。
“多吃点,晚上我回来做饭吃。”
西爱吃完了,吃的很快,然后就走了,回来就是做饭的,怕老人手脚慢的很,吃不上热乎饭。
没跟明菊说一句话。
明菊也委屈啊。
吃馅饼也挺好的啊,这怎么就不行了,不是人人都是你张西爱有钱,她还特意买的肉的呢。
这年头的,谁家能从饭店打包饭菜吃的,说吃就吃,你有钱,不是人人跟你一样的。
西爱也不愿意做饭吃,麻烦又味道大,但是你说要吃的顺口干净的,就是自己做,外面买的料子多,油大,老人瞧着也不爱吃。
晚上去买菜。
她不熟悉啊,路上就眼巴巴的看着,然后就看一个小巷子有人,就有人在那里私卖呢。
“这香菜好啊,怎么这么新鲜”
“家里保存的好,要点吧,回去炒着吃好吃。”
这北地的香菜啊,有的大有的小,大的是炒菜的,跟芹菜一样的,小的呢做汤的。
过年谁家都得来一盘香菜炒肉,解腻。
这么一把就五毛钱,比得上一斤猪肉了。
西爱拿一把,要走,别的就是白菜萝卜的了,不稀奇。
“大妹子,你看看,这萝卜好吃,家里地窖才出来的,脆生生的,里面一点也没糟糠了。”
确实挺好的,就是城郊的农村婆娘,冬天闲着也是闲着,出来卖点家里的菜,能赚一点是一点呗,反正现在管控也不严了,这事情就是屡禁不止,最后就这样了。
西爱脑子就一转悠,人都朴实的很,这天冷的,都黑了,还在这里摆摊呢,等着再走回去,最起码得点了。
“大姐,有个活儿你们那边有人干不干”
“什么活儿”
看着西爱,看得出来这姐儿有钱,买香菜都不眨眼睛的,这样的人不叽歪。
你说等着第二天一大早,那天还朦胧黑着呢,王红叶出去给倒尿盆去。
一开门就看一女的在门口呢,犹犹豫豫的看着这门,她没吭声,等着进来了又关上了。
结果就听见敲门的了,一看还是那女的,头上包着一块黄色的三角巾,然后在下巴下面打结,一身的老棉袄棉裤的,看着王红叶,“大姐,是您家里要人不”
王红叶寻思找错了,“没有,找谁啊您”
西爱听见了,衣服来不及穿,自己一下子打开窗户,冷的一机灵,趴在那里喊一声,“找我的,稍等。”
“你这孩子,别开窗户,热乎气都没有了穿衣服凉。”
王红叶就觉得自己天天操不够的心,她脑袋就觉得嗡嗡的,你说这么冷,说开窗户就开,不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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